后来才知道,大畜生生养的小畜生,是个比大畜生还要变态的东西。
小畜生囚禁了他,为了让他臣服,打了自己一夜。
那只曾经温暖的手掐着他的下颚,嘲弄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看在你长得还可以的份上,我对你有一些耐心,但是,我的耐心也是会用尽的,你要是再这么倔强,我就叫着父亲去你母亲面前,让你们母子俩亲眼看着对方成为我们父子俩的玩物。”
“你要是听话,我还可以继续顺着你。”
“我听你的。”他听见梦里八岁的自己从口中说出这四个字,看着地面的眼底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森冷沉着。
在对方得意的笑容里,他抓住一条断裂的椅子腿,狠狠插进了对方的身下,慌张的逃离。
还得感谢小畜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他有喜欢男人,还有玩弄小男孩的癖好,将他带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小畜生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臭了。
大畜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精力来找他们的麻烦。
他心里暗自庆幸,或许他们可以安稳生活了。
他并不后悔,也不害怕。
直到村民再次围困抓捕他们。
是大畜生撺掇的,为了小畜生复仇。
萤儿为了他这个累赘被抓走。
“母亲。”归影在梦中轻轻的呢喃了一声。
再也不会有人回应他的呼唤。
归影睁开眼,他排斥和厌恶那种事,男人女人都一样。
云珏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他潜意识的排斥骗不了人。
但是,如主子和摄政王之间那种,他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时候的阴影,如今想来,或许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在他敬重的主子身上,所以他可以无条件的接受和支持吧。
他这个害死母亲的晦气之人,就不要连累别人了吧。
归影收拾好心态,去王府寻君长阙。
云珏今日不在摄政王府的主院做事,归影心里松了口气,又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
站在门口的陌言灼看见他,叫住了他:“归影,你过来一下。”
归影有一瞬以为摄政王是要为自己的暗卫主持公道,等他开口才觉得自己有些鬼迷心窍了。
陌言灼缓缓说:“本王想到一些事,我们现在知道,殿下才是月皇后的儿子,那么殿下的生辰就应该是在月皇后的忌日,九月二十九这一日,以往为了避开月皇后的忌日,君长霄的生辰都是定在忌日后半个月的,也就是十月中旬,而殿下以往过的生辰,是在月皇后忌日的第二日,淑妃生君长霄的时候,九月三十的凌晨。”
皇上不喜欢君长阙,又是在月皇后忌日期间,他能让君长阙好好过一个生辰就稀奇了。
中秋前他曾想给殿下庆祝第一个在京城的生辰,可殿下如今怕是不想过生辰的,他的出生,就是月皇后的忌日。
他或许会觉得这事没什么值得庆贺的。
但是,不论是对月皇后来说,还是对身边关心他的人来说,他的存在,是很美好的。
归影听着摄政王的话,想到王爷以往也不喜欢过生辰。
联想到以往淑妃对王爷的态度,他也明白了淑妃为何会给王爷过生辰,仅仅是心理的扭曲,让她想用王爷的生辰来庆贺月皇后的忌日吧。
昨日看着君长阙的样子,陌言灼也是忽然想到的这个问题,他不信那个毒妇会这么好心帮殿下过生辰。
她发泄了心中的阴暗,如今一切不经意的冒犯都是殿下来承担。
好在他们已经解开心结,走到了一起,他会在殿下身边陪着,若是在殿下极为厌弃一切的时候知晓这些事情,他都不敢想象殿下该怎么接受。
归影问:“摄政王您想做什么?”
陌言灼往屋内看了一眼,昨夜殿下喝了许多酒,睡得有些沉,此时还没醒。
他压低声音:“今日已是二十八,晚点殿下就得进宫,准备明日一早的祭祀仪式,这次本王要殿下站在最前面的位置,代替皇帝进行祭祀。”
以往因为淑妃刻意展示出殿下想要过生辰的想法,让皇上极为生气,还没举行完仪式就让殿下离开了,殿下真的甚少以人子的身份对月皇后上过香。
今年殿下十八岁,和自己结了契,又知晓身份,需得和他的母后说一声。
旁人就不要打扰了吧。
归影愣了一下,追问道:“可皇上会轻易放弃吗?”
陌言灼拂袖转身:“那就让他不得不放弃,不用我们做什么,只需注意明妃的行踪,让殿下安心就行。”
“属下明白了。”
归影低声回答,在看到摄政王要重新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了。
陌言灼停下脚步,忽然说了一句:“君长霄近来很是安静,本王便让云珏去监视了。”
本来有其他人在君长霄身边的,云珏昨日和归影兴冲冲地跑出去,又灰溜溜地回来。
感情的事,他们局外人暂时插不了手,只能让他自己冷静一下再回来了。
看归影这样,也不是对云珏没有感情的。
归影神色木然,好像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属下告退。”
陌言灼挑眉:“去吧。”
还是不能指望云珏有脑子,这个时候,越躲出去,就越让归影乱想,觉得他们是要绝交了。
陌言灼轻笑一声,殿下的人,也和他一样口是心非。
云珏和归影不同,又有些一致,云珏出生商贾世家,算是含着金钥匙成长的公子哥,当初单纯又神气。
直到他的父亲带来了远房表妹,瞒着他的母亲养外室,那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儿子。
他的母亲愤怒,想将那个外室打死,没成功,更是让他的父亲正大光明的将人带回府中。
从此家宅不宁。
当然,仅仅是属于正房的母子两人不宁,那三人才是真正的一家。
他们被外室设计,母亲被休,他也被驱逐出家门。
他的母亲沉迷于之前的情感,不敢接受现实,抛下他跑回家门附近,拦住外出回家的父亲,低声下气的请求他的父亲不要离开她。
那真是一个很让人意外的女人,神奇到宁愿被男人无限践踏自尊也不愿离开。
爱情在她眼里就是生存下去的支柱,儿子都不算什么。
云珏根本带不走相信父亲是被一时蒙蔽的母亲。
他负气离开。
在被外室暗中派人斩草除根之时,单纯的少爷才开始理解外面的世界,熟悉人心。
不过在以为他已经去世后,他的父亲倒是重新将他的母亲安置在了外面,戏剧性的让她成为外室。
在暗中看母亲心甘情愿的样子,他也没有再出现。
他既有厌恶男人卑劣心性和被母亲舍弃的淡漠,又有一丝最初的纯稚。
遇到真心认可的人,会露出原本的心性。
只让他们自己去理解对方。
此时的云珏,正在监视外出的君长霄,他坐着轮椅,双腿掩在毯子下,看不出什么情况。
什么人值得他这个样子也要去见一见?
云珏暗中跟随对方的马车到了城外一座荒废的宅院里,隐匿在不远处的树上,继续监视着里面。
说实话,他对归影昨日地行为并没有生气,他只是觉得自己还不了解对方,想着给他一些空间,让他安静了再说。
总不能占据着他的小房间,让他在外面站一天一夜吧?
这个任务,也是他主动和其他暗卫换的,他只是觉得归影见到他会不自在。
不过他此时忽然想通了,归影拧巴得不行,他这样离开,恐怕归影还以为他生气不想再理他了。
但是君长霄这里的事情看起来也很重要,他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离开。
云珏叹了口气,按捺住内心的急切,低头朝院中看去。
只见三个人用宽大的黑色披风遮住身形,走进了一间屋子里,最后进去的一人朝四周看了看,将门关上。
其实云珏很好奇,真有人监视,这个时候肯定躲起来了,他这样探头能看到跟踪者就奇了。
屋子里的声音很小,他听不见,又怕耽误事情,想了想,他又潜伏了一会儿,才以轻功来到他们进入的房间顶上。
他的武功很好,这些人是发现不了的,他也耐心的等待了许久,才行动。
按理来说双方行色匆匆,应该会抓紧时间将事情说清楚,但是他靠近的时候,敏锐的发现里面的人没有动静,他反应过来迅速往后撤。
躲过暗处射出来的暗器,接着进入房间的那三人打开门朝自己围攻过来。
对于自己的打草惊蛇,云珏深感愧疚。
他执行任务时,向来耐心极好,真是在王爷身边顺风顺水惯了,忘记了人外有人。
对方的武功很好,招式又很阴险,冲着取不了他性命也要让他缺胳膊少腿来的。
云珏迅速做了判断,他打不过对方任何一个人。
只好一边防守一边往后退,不小心胳膊就中了一刀,他要是躲闪不及时,手就断了。
“唔……”
又是一声闷哼,云珏的背上和腿上各自被砍了一刀,从他在暗卫的训练中脱颖而出后,类似这样的剧烈疼痛也是多年没遇到过了。
云珏不合时宜的想,要是知道今日会这么惨,他昨日绝不离开归影的房间。
他可以继续厚着脸皮,拖着他一起。
腹部被捅了一刀,他试图寻找机会查询到对方的身份,留下什么信息给自己人。
只是他感觉眼底一阵黑晕,脚步也不稳,就要摔倒在地,不甘的咬着牙。
对方果真是阴险,居然还用毒。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放弃,至少得拖一人垫背,否则自己人肯定伤亡惨重。
他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倒最近的一个人身上,按住对方的刀抹向脖子。
那人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支撑着,也将云珏控制住了。
身后两人举着刀,猛地砍了下来。
云珏安心闭眼,换了一人,总算没有白白浪费自己的命。
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望着头顶的天空,恍惚发现自己看到了归影的脸。
云珏微微笑了。
真好,临死前见到了最想见到的人。
有人着急的推他的身子:“云珏,醒醒。”
云珏皱了皱眉,归影真吵啊,他都要死了,这会儿话倒是多了。
可惜他听不见了。
意识逐渐陷入黑暗,他闭上了眼睛。
快到中午的时候,陌言灼将君长阙唤了起来,两人一起吃了早膳。
又在摄政王府待了一会儿。
君长阙才坐着马车,往皇宫而去。
他怀中的荷包里,有一些蜜饯,是陌言灼塞给他的。
他心绪不宁,陌言灼默默的给他准备能安抚他的东西。
他在宫里的寝宫,等着五六个人,全是等着明日伺候他的。
他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的转着手中佛珠,思绪飘散。
门外有人高声提醒,淑妃娘娘到来。
他听到了,但是没有起身。
淑妃穿着奢华的宫装,走了进来,看到他那副样子,讥讽出声:“你还真是有架子,需要本宫亲自来见你,如今你是连入宫也不愿来见本宫一面了?”
君长阙闻言,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本就心虚的女人在药物的折磨下,脸上已经没了光鲜亮丽的模样,只有很厚的试图遮掩憔悴的胭脂浓妆。
他冷淡的问:“见本王做什么?”
淑妃拧眉质问:“你是本宫的儿子,你说本宫见你做什么?君长阙,你毫无为人子的孝顺懂事,本宫对你很是失望。”
君长阙嗤笑一声:“本王又何曾不是。”
淑妃控制不住的愤怒:“本宫是你的母妃,有你这样对母妃说话的儿子吗?”
心性本就狂躁的淑妃,下给他的药用在她自己身上,效果似乎更明显。
他不用说什么,就能刺激得她怒火中烧。
“是没有这样的儿子,”君长阙点头承认了,他抬眸凝视着对方,忽然问出来,“可是,你是吗?”
他一字一句的问,“你是本王的母妃吗?”
“你……”淑妃错愕了一下,心里有些慌,她又很快的掩饰了过去,“本宫不是,谁是?你与本宫一样,薄情寡义,一脉相承,还有什么不能证明的?”
淑妃一瞬的情绪让君长阙捕捉到,他笑了一声:“淑妃娘娘这次又想让本王怎样得罪父皇了?还是在月皇后的祭日里,告诉父皇,本王只顾及着在你这个所谓的母妃面前从未有过的生辰吗?”
他轻轻的质问,语气平淡,眼神落在她身上,那张卓绝的脸上情绪冷静平稳得如同深海巨渊。
又压抑着惊涛骇浪。
淑妃恍然看到了去世的月皇后,她猛的退后一步,神色骇然的盯着君长阙。
君长阙起身,语气嘲弄:“淑宁,人各有命,不是你的,你永远夺不走。”
说着,他愉悦的笑了,“反而是你的,不管怎么偷龙换凤,依旧只是山鸡装凤凰。”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大惊失色,又忍不住希冀他只是随意的气话。
但是她明白,君长阙不会无缘无故和她说废话。
他就是知道了什么。
不,当初的人都被处理了,他根本查不到证据。
只是在诈她而已。
淑妃安慰着自己,强装出一丝底气来:“你在说什么?莫不是以为你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好东西,所以认为是本宫的儿子很丢脸?本宫告诉你,你和本宫才是母子,我们天生一样的自私,你就认命吧。”
君长阙没有动怒,反而轻飘飘的问了一句:“淑妃近来,可有见过君长霄?”
淑妃心里咯噔一下,冷声询问:“你什么意思?”
“淑妃不是把他当亲儿子吗?他如何你没有打探过?”
君长阙缓缓地说,“你不是告知父皇,本王是天煞孤星,专门克制他么?”
“你不遗余力的帮他,他又获得了什么?不过是逐渐成为丧家之犬罢了。”
他刻意的嘲讽,逼得淑妃神色难看,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呈一副夜叉样。
“你闭嘴,你哪有什么资格提他,他是月皇后的儿子,他生来尊贵,是皇上看重的嫡长子,不是你这个阴暗之人能提及的。”
淑妃愤怒的吼他,抬手就想打他,被君长阙轻飘飘的桎梏住手腕,他屈身上前,问:“本王阴暗或是清明,你替他急什么?”
“本宫急什么?”
淑妃冷笑,没有后退,一把甩开他的桎梏,拿出在皇帝面前说的那一套出来。
“你的出生,害死了本宫的好友月皇后,又害死了月皇后的次子,现在又克得她的儿子浑浑噩噩,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你的存在就是罪恶。”
淑妃用更加过分难听的话语刺激他,“你应该感激你好好的活下来了,你就该用一切来弥补大皇子,才是赎罪。”
“赎罪?”君长阙垂下手,冷厉的笑了笑,“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淑妃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他:“难道不是吗?你这个罪人,还想抢别人的东西,你配吗?”
她想看到君长阙因为她下的那些药物疯狂大骂的样子,也想看他失去理智变成疯子地结果。
他以往那么听自己的话,在意自己的态度,不就是迷恋她对他的虚假地好吗?
既然如此,听到心心念念想要讨好地母妃说出这般话,他应该很痛苦吧?
她的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希冀,凝视着他那张愈发让自己厌恶的脸,企图看到上面崩溃绝望的神色。
可听到这些话,君长阙只是平静地扯了扯唇:“你在期待什么?期待本王会如你的意,变成疯子?替他腾位置?”
淑妃脱口而出:“你怎么知……”
察觉自己说出了什么话,她又迅速将话咽了回去。
她捏着袖中的东西,抬手想去触碰他的脸,声音缥缈:“母妃只是在给你指路,放开吧,放纵自己的欲望,散开心里的枷锁,你在想什么,就毫无保留的表达出来。”
君长阙偏头避开。
淑妃也不在意,蛊惑的声音带了温柔:“母妃就在这里,来吧,听母妃的话,放松自己。”
看着君长阙眼神逐渐阴沉,她得意的扬唇。
开始发疯吧,赶紧疯吧。
将谢澜月的忌日搅得天翻地覆。
他没注意到君长阙的眼底漆黑平静,看着她表演半晌。
他淡声开口:“淑宁,你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操纵本王,也是难为你了。”
淑妃错愕:“你没被控制?怎么会?你明明服用了……”
服用了那么多次的让人性情大变的药物,只要轻轻引导,就能将内心的阴暗情绪全部暴露出来,嗜血残忍,疯狂伤人,不能控制。
等清醒过来,身子已被侵蚀,思绪更是被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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