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欣欣嘴角勾着阴冷的笑容:“爹爹,你为什么每次都保护不了我呢?”
“对不起,是爹爹不对。”
“公主。”安严也反应过来了,没有顾得上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冲了进去。
他一掌将尹欣欣砍晕,将人拎了起来扔给尹巡抚,对方连忙接住她的身子。
看着君妤身上几个口子,他脱下身上的外衫,盖在她身上,不敢移动她,命人去找大夫。
尹巡抚克制着情绪,将心头的痛苦压下,看了看生死未卜的四公主,一阵心悸。
他抱着尹欣欣去到院子里,将人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看向陌言灼,语气带着指责与怨愤:“摄政王手段真狠,刻意被抓,只为了这个时候下狠手,你我同为朝廷官员,此举实在诛心。”
知道女儿劫走了摄政王,他就知道,摄政王是故意被带走的,女儿哪里有本事能威胁到摄政王?
他果真冷情,对一个已经很惨的女子毫不手软。
陌言灼冷嗤:“巡抚大人有精神在这里评判本王的性情,还不如看看房间里都有什么东西。”
“本王出来是自己的本事,她们自己喜欢那样玩本王可没有插手的兴致。”
尹欣欣想要的,是所有人都不能逃离的表演,连同她自己。
所以她早就点起了很重的催情香,要将看起来和最初的自己一样冰清玉洁的君妤毁去。
不是君妤利用了她,是她设计了君妤。
那些男人,经历过很重的催情香,又先后强迫了君妤和尹欣欣,已经接近死亡。
尹欣欣想见证从未体验过的复仇。
她哪里是被那些男人欺辱后才刺激了再次发疯的?
根本就是一开始就疯了。
“还有,巡抚大人最好请大夫把四公主救治好,否则找到太后那日,就是她的死期,你还真该感谢本王没有追究她的罪。”
尹巡抚神色一僵,是了,欣欣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四公主。
目光落在安严身上,感觉实在难以处置。
总不能将他们都杀了吧?
目光闪过一丝杀意,他垂眸将情绪隐藏起来。
他吩咐身后的人:“将房间里那些人拖出去乱棍打死,清理一下房间,请全城最好的大夫来给四公主治伤,不管用什么药,一定要把四公主给救回来。”
“是,大人。”
一行士兵把守在门口,一列人领命离去,去寻找全城的大夫。
陌言灼和君长阙来到街道上,看着训练有素的阳城士兵来来往往,对尹巡抚的影响力更了解了一些。
他的命令下来,全城都动了起来。
因阳城意义特殊,皇帝任命信任的官员前来掌控,一切权力直属其官员,无论大事小事,一律可直接上奏给皇帝。
旁人不得干涉。
却不知这种大权独揽的情况下,阳城巡抚已经掌控了全城。
他这个摄政王的命令,在这里都没用。
前世尹欣欣玩火自焚,被人砍死在这个院子里,死状凄惨,他一怒之下,在全城的井里下了毒和软筋散,又命人屠杀城中百姓,城里火光冲天。
第二日才有还剩一点点良知的人打开城门,跑了出去,躲起来的百姓才幸免于难。
他试图以一城人为祭,用那百万枯骨成全他的“慈父”情。
一家子都是天生的疯子。
前世君长阙登基好几年了,发生了这震惊全国的事情,人心惶惶,他命人去查探情况,将尹巡抚的身份查了出来。
那时有流言说,阳城帝星冉,君启帝君长阙之恶行罄竹难书,才有天命指示。
君启帝愤怒之下,命人屠城以对抗天命。
陌言灼看着他淡漠安静的神色,心里涌上无限的心疼,他抬手紧紧的将人抱住,不顾街上人来人往的诧异眼神。
让所有人将自己和他绑在一起才好,替他承担所有的冷眼旁观和诋毁伤害。
察觉他情绪有些波动,君长阙迟疑了一下,眸子低垂,抬手抱了回去。
围观的人群多了起来,各色各样的神色打量着两人。
陌言灼平复心神,轻笑一声:“殿下,我们好像被人围观了。”
“嗯,”君长阙淡声说,“还以为摄政王看不见。”
“看见了。”
陌言灼笑着松开他,抬头看着众人,朗声解释,“对不起,家中小弟舍不得哥哥,哎,可真粘人。”
他无可奈何的宠溺神色,让一些家里温馨的百姓深以为然。
“可不是,小弟还好些,小妹才难哄,哭起来让你都狠不下心来。”
“是啊是啊,我家的也是如此,莫说弟弟妹妹,就是孩子也难以哄骗。
“我出门前答应给孩子带糖葫芦,才哄住了孩子。”
“还是皇上圣明,王朝如此繁盛,我们才能安心生活。”
“还有摄政王呢,摄政王英明神武,公正仁义,有摄政王在,朝纲都清明了几分。”
“可惜……”
质朴的百姓提起家人,脸上都是笑容。
看得出来,皇帝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
然未尽话语,说的应是尹巡抚的事情。
他们离开人群,几人也淹没在人群中。
君长阙缓缓说:“看来这阳城巡抚,也不是那么让人信服。”
陌言灼点头:“他连女儿都教不好,立身不正,多了解一下,他女儿那些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君长阙眼底微冷:“君长霄已经在阳城了,经过今日这事的刺激,他估计会主动找君长霄合作,来商量接下来如何应付你。”
陌言灼说:“我们去拜访一下城中各大世家,寻求他们的合作,阻断那些人给予尹巡抚的帮扶,斩断他的势力。”
“不急,这事我拜托人去做了,如今这阳城的粮食悉数掌控在秦玄的手中,几大世家若是轻举妄动,便让秦玄断了他们的粮。”
轻缓的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笃定。
断粮,不是单纯的断粮。
是世家大族诸多收益来源的截断,有粮油米醋,也有盐铁绫罗,更有他们连通京城各级官员之路的切断。
陌言灼退后一步,看着他的背影,想象这人站在金銮殿龙椅前发号施令的样子,微微失神。
殿下一直以来都淡漠得不理会任何事情的样子,此时那君临天下的气势即便是穿着简便的黑袍,也散发令人不自觉臣服的帝王之威。
是因为,他说要送殿下回北疆那日,殿下决心留下来,接受他想要殿下去争的至尊之位吗?
他哪里会忌讳他谋夺政权?
他怕的,是自己被人唾骂,引火烧身,葬送一世英名。
他真是何德何能啊。
陌言灼眼角微润,他自以为的情深,在殿下诸多妥协之下,显得那么轻。
君长阙回眸看了他一眼:“站着做什么?走吧,去找秦玄。”
阳城关闭,囚的不是他们,而是阳城无数百姓,包括那些以利益为重的世家大族。
这个巡抚,影响了他们的利益,就是所有人的敌人。
他妄想再以利益牵制他们,去做一些得罪朝廷的事情。
金銮殿。
冷太傅穿着朝服,前来上朝。
为了不让皇帝认为他有携皇子老师之恩干涉朝局的想法,他甚少出现在朝堂上,只年节出现在宴席上一聚。
此时引得百官频频侧目。
皇帝进来,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没有说话,皇帝也没有说什么,直到其他大臣说完事情,荀公公让退朝的时候,他才忽然出声,语气冷冽的质问朝中大臣。
“诸位大臣,难道没有其他事情要向皇上禀告吗?”
大臣们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说话。
皇帝察觉有什么事情,脸色冷下来:“太傅大人,有何事你且说来给朕听听。”
他倒是想看看,朝中大臣瞒着他什么事情。
“皇上,微臣本不该多言的,但是京城流言四起,却见朝廷没出面制止,这才按捺不住亲自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冷元义一副义愤填膺的神色,对着诸位大臣冷嘲,“诸位大臣乃朝廷栋梁,如今国祚不稳,他们却一言不发,不知是受人指示,还是事不关己?”
“他们看得下去,微臣却不能忍受皇上被蒙骗,微臣今日就将知道的事情告知皇上。”
冷元义将城中流言蜚语和太后失踪,公主遇袭的事情悉数抖落出来,还说阳城城门紧闭,是摄政王已经准备登基。
随着他一一说出来,皇帝的脸色冷如锅底,他愤怒的看向底下的大臣,一个两个低着头。
他们有多少人,是被摄政王掌控了的?
一丝一毫的消息都没有在他这个皇帝面前说。
他倒是不信陌言灼会登基为帝,他又不是蠢的,盛世之下,他摄政王之尊能让百姓信服吹捧,但是他要是登基,一切仁慈英明都将被换成乱臣贼子。
还不如架空皇权来的直接。
想到架空皇权四个字,皇帝气得差点吐血。
他的朝堂确实被陌言灼掌控了,他还能信任谁?
皇帝狠狠地盯着朝堂上的大臣,每一个似乎都与摄政王有关,越看越想将他们全部杀了。
深深吸了口气,皇帝道:“太傅大人,你说朕该如何应对?”
他已经不想问朝臣了。
冷元义眼底闪过一抹得逞,大义凛然的说:“启奏皇上,微臣愿为钦差,查明一切。”
皇帝点头:“准。”
如今也只有他还值得一信。
胸口闷得不行,皇帝倏然起身,冷冷的说:“退朝吧。”
他一脸难看的走回御书房,在空旷的大殿里唤了一声:“出来吧。”
身边出现十个和安严一样的大内高手,恭敬的单膝跪地,等待皇帝的吩咐。
皇帝冷声命令:“留两个人清除京城的流言蜚语,其余人去阳城,暗中查探情况,若是情况属实,朕给你们自行处置的特权。”
已经多久没有出动过这些人去办事了,皇帝前所未有的后悔让陌言灼入朝为官。
这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十人迅速消失,皇帝拿出月皇后的画像,静静地凝视着,这次他的眼里不再有温情,反而充满怀疑和忌惮。
心里烦闷无比,他没有兴致去管那些可能全是虚假的奏折,他走出御书房,刚好看到琉云带着御林军巡视,看见他,琉云恭敬行礼。
“参见皇上。”
皇帝想到这人是自己亲手提拔上来的禁卫军副统领,神色好了一点:“是云副统领啊,陪朕走走。”
“是,皇上。”琉云让其余人继续巡视,他跟在皇帝身边。
皇帝语气温和:“你可还记得,当初朕是如何注意到你的?”
琉云说:“回皇上,臣记得,臣本是靖成侯府庶子出身,被家中父亲赶出家门,为了谋生,混入禁卫军中,却被侯爷发现,欲将臣打死。”
第111章 朝臣一致的默契
“恰逢皇上经过,让侯爷饶了臣一命,还给了臣这个机会,这才让臣一路成为禁卫军副统领,臣感念皇上圣恩。”
听着他表露忠心的话,皇帝眼底闪过一丝满意:“朕也只能信任你了。”
琉云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皇帝身边,在御花园走着。
过了片刻,皇帝缓缓的问他:“你可曾听闻京中有些流言蜚语,说是阳城升起了一颗帝星,摄政王意图反叛。”
琉云闻言,愣了一下:“臣听说了一些,不过未曾注意到流传得有多深了。”
皇帝语气很冷:“流传到百官皆知,却唯独朕不知情。”
“皇上怀疑朝中大臣与摄政王一起,刻意隐瞒皇上?可臣以为,不全是如此。”
琉云冷峻的脸上异常平静,只是理智的分析,“摄政王是很得民心,也得百官敬畏,但是反叛却是有些刻意诬陷了,臣以为是有心之人为了挑起皇上与摄政王的争执刻意放出的消息,让皇上忌惮摄政王,好打压摄政王的权力。”
皇帝思索了一下,示意道:“你继续说。”
“那臣妄言一二,”琉云朝着皇帝拱了拱手,“皇上如今有两位已经长大成人的皇子,更有其他背景深厚的后宫娘娘所生皇子,朝中大臣怎可能全是摄政王的人?”
皇帝情绪好了一些,他问道:“你的意思是,此事与夺嫡有关?”
也有道理,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一个向着他的朝臣都没有?
还有一直受自己喜爱的君长霄和刚刚成为铮王的君长阙,两人都有希望成为未来的储君,朝臣肯定也在斟酌下注。
能让所有朝臣一致对外,就是在打压摄政王这件事上。
摄政王放权,朝臣可以得到更多升迁的机会,两位皇子也不愿将来自己的皇权被外人沾染。
如此一来,今早的朝堂百官一致的默契。
皇帝更认可这个定论,心里彻底松了口气,真要所有人都向着摄政王,那到底谁是皇帝?
不过摄政王的权力让所有人忌惮这倒是毫无疑问的。
他看了琉云一眼:“你从哪里来?方才朕见你似有事情要做。”
琉云说:“近来天气干燥,皇宫各处实在容易走水,特别是书册众多的翰林院,臣前些时日经过,发现一堆不要的废纸燃了起来,幸好臣在,及时扑灭了火,今日臣打算去果园看看。”
皇帝点头:“也是,还是你心细。”
琉云又跟着皇帝走了一段路,见皇帝没有再和自己说话的意思,悄然退下。
皇帝的猜测半真半假,比如确实是君长霄在暗中吩咐向着自己的朝臣闭口不言,但是涉及铮王殿下那些,又不是皇帝想的那样。
摄政王想要让皇帝和朝臣认为他权倾朝野,有了更大的野心,铮王殿下却主动暴露了自己参与夺嫡的心思,为摄政王的处境减轻了一些压力。
皇帝的心思就会在夺嫡问题上停歇,又会为不管谁为储君,摄政王都能桎梏这事担忧。
可够他纠结的。
皇帝仔细思索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翰林院内。
有人看见他,猛然一愣,跪地磕头行礼:“皇上?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帝低头,看着这个面孔,觉得有些生疏,又有些面熟:“朕可是见过你?”
温渊不卑不亢的直起身子,语气平淡,并无见到皇帝的激动或惶恐:“臣是上届状元,名温渊,作有《百姓论》。”
所谓百姓论,说的是为官者为君者治国,治的是民。
君民相互信任,才能做到令行禁止,举国上下产生认同感,凝聚民心,方不惧他国欺辱践踏,亦是大国强盛之根由。
皇帝想起来了,他还看过对方的策论呢,看着这人的样子,心里起了心思:“你如今在翰林院任什么职?”
温渊道:“回皇上,臣是七品翰林院编修,负责史书经书的纂修。”
皇帝沉默了片刻:“既是状元之才,只做一个编修确实屈才了,从今日起,你就跟在朕身边吧,为朕讲读经史。”
温渊只愣了一下,便谢恩:“是,皇上。”
讲读经史,是侍读学士才有的资格,也就是说他连升四级。
不经意间发现一个被埋没的人才,皇帝将情绪全部收敛,恢复成以往情绪不外露的皇帝。
摄政王独大,那就继续培养自己的亲信好了。
温渊袖中的手指捏着从内务府领来的腰牌,神色微凝,直到家门口,也没有回过神。
一个妇人拎着菜篮子,看见他,很是熟稔的打招呼:“哟,温大人回来了?今日怎回来得这么晚?”
温渊稍微回神,朝着对方作了个揖:“婶子好,我刚回来,今日有事,所以晚了些。”
他礼貌的将对方的问题都回答了。
“哎哟,你也真是的,都相识这么久了,还这么客气呢?”婶子笑着打趣。
温渊笑而不语。
婶子挥了挥手:“我刚给你娘子送了一些腊肉,霁儿已经口水直流了,就等着他父亲回家一起吃呢,婶子就不耽搁你了,赶紧回去吧。”
“多谢婶子,温渊这就告辞了。”
“去吧去吧。”
婶子看着这位年仅二十六岁的青衣男子宛如青竹挺拔的背影,轻轻叹口气,如此俊杰,若是仕途一帆风顺,定是个好官。
三年的籍籍无名,也没有磨损他一丝风骨。
单凭这傲骨,他就不会永远被埋没。
温渊想到那日见到的摄政王背影,思绪又开始发散。
站在门口半晌没动。
望眼欲穿的温霁看见他,连忙跑出来拉他的手:“爹爹,你回来啦,快进来。”
他一边拉着自己父亲,一边开心的喊着,“娘,爹爹回来啦,可以开饭啦。”
看得出来,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娘听见了。”温和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内屋传来,青凝走了出来。
温渊看见娘子笑意盈盈的样子,将情绪彻底压下,对着青凝扬唇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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