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指挥官,在线训狼/废土之上,不死不休(钓系招财猫)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说出的内容却毋庸置疑。
天狼猝然受到接触,脊背瞬间拱起,几乎就要张嘴对着楚霁的手咬下去,下一秒,却硬生生克制住了攻击的本能。
察觉到他的反应,楚霁在他蓬松的皮毛上颇具技巧地顺了顺,轻声道:“放松。”
不可否认,他的确生了一张非常漂亮的脸,温声说话的时候,往往能起到很好的安抚作用。
天狼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纱布被一圈圈拆下,相比起昨天,他的伤口已经隐隐能看出结痂的趋势。
楚霁笑了笑:“不愧是狼,那么深的伤口也能恢复得这么快。”
天狼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不是所有的狼都有这个恢复能力。”
“嗯,我知道。”楚霁又换上了那副哄小狼崽子的语气,“就像不是所有的狼都能有这么漂亮流畅的体型,和尖锐锋利的爪子。”
天狼被他三两句话撸顺了毛,下巴搭在前爪上,不吭声了。
直到楚霁将药粉洒上他的伤口,才听他接着说:“药记得留着点用。你娇气成那样,要是再受了伤,没有药会疼很久。”
这是楚霁这辈子第二次被人说娇气,上一次就发生在十多分钟前,但他却仿佛乐在其中。
浅色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两分,楚霁帮天狼重新缠好纱布,应道:“放心,药够用的。”
换好药后,一旁的水也凉得差不多了。楚霁喝了两口,温热液体流过嗓子的感觉很舒服,先前轻微缺水带来的干渴感,终于得到了缓解。
瓶子里的水还剩大半,楚霁转头,对天狼示意:“喝吗?”
天狼应道:“我自己来。”
楚霁哂了一声:“你自己怎么来?乌鸦喝水么?”
他说着,走上前去,一手拿着水瓶,一手扶上天狼的下颌,垂眸道:
“抬头,张嘴。”
天狼抬起深绿色的狼眸,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楚霁的下颌线条十分锋利,和那双琥珀般潋滟的眼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股难以形容的电流感顺着脊椎一路蔓延下去,原本打算拒绝的话哽在喉头,两秒的对视后,天狼仰起头,照做了。
楚霁的手看上去白皙纤细,力道却意外地难以撼动。
手中的瓶子微微倾斜,热水顺着口腔流入喉咙,间或有溢出的水和唾液混在一起,顺着狼毛,浸湿他的指尖。
天狼的喉咙一下下滚动着,细微的水声和吞咽声交错,直到将瓶子里的水全部倒完,楚霁拇指才在他的下颌重重一抹,笑问:“还要吗?”
——他的指腹上,还带着粗糙的枪茧。
天狼胸前的毛已经被沾湿了一小片,最后一口水咽下,他甩了甩毛上的水珠,低声道:“够了。”
楚霁的手随意向下一带,帮他擦干了胸前的被水渍浸湿的毛,又问:“呛到了么?”
柔软的指尖带起一阵细微的痒,天狼摇了摇头:“……没有。”
楚霁勾了下唇角,说:“我再去弄点水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他再次转身朝洞口走去。
这次花费的时间比上次更短,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天狼两只耳朵警觉地立着,像是在仔细分辨什么。
楚霁走上前:“怎么了?”
天狼:“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对,听着像从山洞上方传来的。很细微,我不确定是不是我听错了。”
楚霁皱起眉。
狼的听觉比人类要敏捷许多,的确可能听到一些他听不到的声音。而这里是冰原之上,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可能会致命。
他问:“什么声音?能形容一下吗?”
“像雪被外力压实的声音,又不太一样。”天狼神情戒备,“一阵一阵的。”
“现在还有吗?”
天狼的耳朵动了动,片刻后,摇了摇头:“风太大了,听不清。”
楚霁思忖少顷,道:“先别太紧张,留意着点儿就好。就算真有什么东西,也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即便是这种时候,他的神色也依旧是放松的。天狼观察了他一会儿,问:“你似乎很有应对危机情况的经验?”
“算是吧。”楚霁回答,“经常会来冰原上走动。”
天狼顿了顿,忽然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听到这个问题,楚霁弯了弯眼睛:“有可能呢?
“不过冰原这么大,就算真的见过,也许也早就忘了吧。”
他的语气十分随意,天狼却笃定道:“不。
“如果不是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要是我以前见过你,我一定会记得。”
说这话时,那双深绿色的狼眸一直盯着楚霁,目光落在他身上,很有分量。
火堆边的水瓶里,再次发出水即将烧开的气泡声。热气袅袅直上,楚霁眼尾的弧度更明显了些:“我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或许是外面风声太大,事实上,直到他们再次准备休息时,天狼之前听到的那种不知名的声音,都没有再响起过。
唯一跟之前不同的,只有这次楚霁躺下时,没再选择之前那个角落,而是挑了个离火堆更近的位置。
靠近火堆的同时,这个位置也离天狼更近了些。天狼总觉得自己一翻身,尾巴就能扫到楚霁的头顶。
想到楚霁之前提出的“要求”,他不免有些警惕:“你要干什么?”
“这样睡更暖和一些。”楚霁神情十分坦然,“怎么,不让我枕着你睡,连靠近一点都不可以吗?”
天狼回想了一下楚霁之前睡觉时颤抖的样子,感觉这个娇弱的人类随时有冻死的可能。
因此尽管野兽的直觉提醒他,情况或许有诈,他却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算了,随你。”
没想到这只小狗外表看着凶,实际上居然那么好骗。楚霁嘴角微微勾起,道:“谢谢。”
他的语气很是真诚,天狼随口应了一声,放松警惕,闭上了眼。
起初,这一觉睡得倒也还算安稳。
——直到半梦半醒间,他隐约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压住了自己柔软的腹部。
天狼睁开眼。
他腹部有一层格外柔软蓬松的绒毛,此时此刻,楚霁的脑袋陷在那片绒毛里,睡得正熟。
天狼:“……”
他实在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连睡个觉都这么不老实的。
明明躺下前,他的脑袋还枕在防护服上,跟自己隔着一段距离;现在再睁眼时,那颗脑袋却靠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狼的腹部是全身最柔软脆弱的地方,因此也格外敏感。楚霁湿热的呼吸喷洒在绒毛上,带起一阵细微的痒。
不知为何,天狼再次回想起下颌被他枪茧磨过时,那种鲜明的触感。
他盯着楚霁看了一会儿,这人的睡颜十分平静,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轻闭时,没了眼里的戏谑,看上去倒是温顺了不少。
天狼本想直接把人叫醒,让他从自己身上滚下去。
然而徐徐火光映衬下,楚霁的皮肤近乎透明,连原本锋利的轮廓也显得柔和下来,近乎有两分人畜无害的意思。
天狼觉得自己大概是睡糊涂了,犹豫几秒后,居然有点想就先这样算了。
反正这人的脑袋也没多重,就当是还对方一个人情。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正打算闭上眼接着睡,就在这时,头顶却再一次传来了之前听到过的那种声音。
嘶咔、嘶咔……
这次的动静要比之前大了许多,几乎像是从头顶传来的。
上一秒还在熟睡的楚霁骤然翻身坐起,眼神十分清明:“什么声音?”
来不及计较他之前是不是在装睡,天狼目光微沉:“我之前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现在比之前更近,也更明显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咔——!”
随着声音的不断靠近,山洞顶端传来一阵轻微的晃动,楚霁和天狼同时抬头看去,紧接着,某种不祥的预感猝然击中神经,楚霁没有任何犹豫,转头对天狼道:“情况不对,往外跑。”
下一秒,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裂缝骤然出现在山洞顶端!
裂隙之间,楚霁看到一条无比粗壮的绿色藤蔓。
这条藤蔓上结着一团团白色的凸起,像是挤在一起的大型葡萄,又像是放大了数十倍的虫卵,乍一看上去十分恶心。
藤蔓发疯般向下猛扎,所到之处,裂缝迅速蔓延。几乎没给他们留下任何反应的机会,整个山洞的震动中,头顶两块巨石轰然落下——
楚霁第一时间向着一旁的防护服扑去,冰原之上,不论照明还是保暖,都离不了防护服,何况里面还装着所有备用物资。
落石贴着身侧坠下,碎石与尘土飞溅,耳畔传来天狼的吼声:“你不要命了!”
楚霁动作极快,抱住防护服的瞬间向外翻滚,堪堪避开了又一块落下的碎石。
头顶藤蔓还在疯狂延伸,带着无数分叉,已经从最初的一根,增加到了六七根。
眼看山洞的最里侧已经要彻底崩塌,楚霁迅速起身揽过天狼脖颈,厉声道:“还不快跑,杵在这儿等死吗!”
四面八方都是不断坠落的石块,天狼将楚霁甩到背上,纵身向外奔去。
山洞里的火堆已经被砸灭,一片黑暗中,只能听见落石的声响和天狼粗重的喘息声。
即便狼族变异种能够在黑暗中视物,在这种险象环生的环境下,稍有不慎,依旧会受伤。
何况天狼本就重伤未愈。
前方通道已经落满大大小小的碎石,每一步都十分艰难,落石不断砸在天狼身上,就在这时,他却感觉到背上的人趴下身,护住了他的要害,和背上几处未愈的伤口。
楚霁的呼吸伏在耳边,很轻,几乎淹没在了风里。天狼目光微动,道:“不用管我,护好你自己。”
然而楚霁却没移开。
天狼默了片刻,很低地笑了一声。
风声不断掠过耳畔,最惊险的一段路已经被甩在身后,眼看他就要驮着楚霁离开这处坍塌的地方,下一瞬,又一块巨石摇晃两下,骤然自头顶坠落——
电光石火间,天狼迅速向前滚身,楚霁死死抱住他的脖颈,一人一狼搂作一团,在碎溅的石子中往外滚了十数米,才终于停了下来。
楚霁飞快爬起身,他身上多了许多道见血的伤口,但他没功夫管这么多,确认这里暂时安全后,第一时间按下了防护服上的探照灯。
视野终于重新亮了起来,楚霁回过头,他们身后,砸落的巨石已经将退路堵死。
好在石堆和洞顶似乎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空间,裂缝和坍塌也以此为界,没有再向外蔓延。
石堆另一边,响动依然不断。他们没有缓冲的时间,一人一狼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石堆。危急情况随时可能继续,现在还不能放下戒备。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直到石堆那侧的动静彻底平息下来,楚霁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才发现自己四肢都已经快要冻僵了。
这里虽然依旧在洞穴里,但没有之前所在的地方那么深,而且少了火堆的供热,气温顿时下降了许多。
楚霁试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转头看向天狼,问:“伤到哪儿了?”
他的声音有点哑,天狼摇了摇头,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没受伤。”
楚霁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碎石刮破了好几道口子,有几处较深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迹。
尤其是那一双手,刚才为了护着天狼,手指关节处被掉落的碎石划伤,白皙的手指血肉模糊,乍一看上去,竟有两分触目惊心。
天狼盯着他的手看了足足好几秒,才问:“不是怕疼么?怎么砸成这样也不收回去。”
“怕疼也没办法啊。”楚霁动了动手指,笑意轻懒,“我收回去,不就砸到你了?要是伤口二次受创,我之前那么多药,不都白费了。”
“……之前的药还有么?”
“有。”
楚霁一边说,一边打开防护服,然而找寻一番后才发现,大概是之前狼背上颠簸,装药的瓶子不慎掉落在了石堆那侧,之前放药瓶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一人一狼默立片刻,天狼低声道:“手伸出来。”
楚霁抬起手,随口问了句:“你要干什么?”
“在野外,受伤的狼会舔舐自己的伤口。狼的唾液里有一种溶菌酶,可以起到一定的消炎杀菌作用。”
天狼解释完,顿了顿,一双眼定定看着他:“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楚霁反问道:“狼的舌头上有倒刺吗?”
“没有。”
楚霁极低地笑了一声,眼中流光微转:“那我为什么要拒绝?”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
于是天狼低下头,在他鲜血淋漓的手背上,轻轻舔了一下。
他的舌头很软,和冰冷的手乍一接触,温度几乎算得上滚烫。舌头舔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战栗感,楚霁不太适应,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天狼动作一顿,抬起眼问:“疼?”
楚霁摇了摇头:“不疼。就是有点……奇怪。”
“我还以为被舔舐伤口,应该会很舒服。至少疼痛能缓解一些。”
这样近距离观察下,天狼深绿色的眼眸里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雪亮光泽。
楚霁看了一会儿,没有忍住,抬手在他脖颈的厚毛上揉了一把:“是挺舒服的,湿漉漉软乎乎的,还有点痒。”
天狼喉咙里发出一声很低的呼噜:“你知道你刚才的动作很危险么?”
“知道啊。”楚霁弯起眼睛,“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咬断我的喉咙。”
对于他的话,天狼一时间无法反驳,于是低下头,又在他伤口上舔了两下。
楚霁以前从来没有过被小动物舔舐伤口的经历,虽然面前的天狼跟“小”完全不沾边,但至少同样毛茸茸的,并且现在看来,还算招人喜欢。
手背的疼痛在他的舔舐下的确有了缓解,天狼清理干净伤口处的血迹,停下来问:“你的手怎么那么冰?”
楚霁不但手冰,而且脸上也没什么血色。他拢了拢衣领,答道:“因为冷。”
“点火器还在吗?”
“在。”楚霁点了下头,再次朝着身后的石堆看去,“但我不确定石堆后面的植物是被什么吸引过来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再点火吧。”
提起这个,天狼皱起眉:“刚才把山洞弄塌的是什么东西,你看清了吗?”
楚霁:“应该是某种变异植物的根系。”
“根系?”
“对,我看到它上面长着根瘤。”楚霁解释道,“植物根系的生长,一般具有向地性和向水性。这处山洞多半靠近地下水脉,所以刚才那些根才会不停向下伸。
“虽然按理来说,我们现在的位置比里面更靠近地表,也更寒冷,它们应该不会再往这边生长,但毕竟是变异植物,还是先等它再多向下探一段吧。”
说这段话时,他声音里带上了点细微的颤,不仔细听不出来。
但狼的听力一向很好,天狼看着他手中的防护服,又问:“你怀里那个什么服,不能穿吗?”
“防护服一旦上身,会自动供热,但它能源有限,要是太快耗完,接下来会很麻烦。”
听到这儿,天狼忍不住啧了一声:“……的确麻烦。”
这里靠近洞口,山洞外肆虐的风声越发清晰。楚霁被冻得关节隐隐发疼,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天狼背对洞口的方向,趴下了身。
他雪白柔软的肚皮半露出来,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实软和的绒毛。随后看向楚霁,挑起眉:“过来。
“你之前不是处心积虑,想枕着我的肚子睡么?”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前肢,动作随性,像是蛰伏的野兽暂时收起了自己的利爪:“为了以防你被冻死,在火堆重新点燃之前,可以暂时借你睡一下。”
处心积虑这个词,天狼用的倒是不算错。
不过楚霁可以摸着为数不多的良心说,这一次,最多只能算是愿者上钩。
天狼身长接近三米,轻易就能把他整个人圈起来。
楚霁蜷起身,陷进对方腹部柔软蓬松的长毛里,狼类天生偏高的体温包裹着他,先前冻到发疼的冰冷感终于得到了消解。
荒原的铁腥气充斥鼻端,他关掉了防护服的探照灯,黑暗再次如潮水般漫过每个角落。
不远处的石堆后,间或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向地底更深处蔓延而去。
天狼的腹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稍微暖和起来一些后,四肢百骸泛起的疲惫感,让楚霁的神经一点点松懈了下去。
几十米远的山洞外,风雪铺天盖地。天狼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得胸腔微微震动:“困就睡会儿,要是再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叫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