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琪，把他留给我处理吧”，秦子瑜开口。
齐野若有若无地点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一切事了。
明澈顺利登基，以男子身份登上帝位，性别转换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反而让这些注重礼教的臣子很满意，至少不是女皇，而且就算是，他们也不敢反抗。
那位叶大人看得紧呢！
明澈将皇后好生安葬，选在了距离楚宫最远的地方。
母后说，她喜欢水乡，他便将她送到了南方，四季如春，她应该会喜欢的……
“饿了么？”
一个荷叶包递过来，明澈顿半晌接过。
“你……你生我气了没？”
“不会”
不会生你的气。
齐野心底叹了口气，他舍不得的。
“以后，只能为我哭”
明澈飞扑到齐野怀里，挂着，闷声“嗯”了一下。
旁边新上任的太监总管眼角抽搐，赶忙清场。
“你说，朕该叫你叶琪，萧裕，还是……”
“齐野”
齐野面色不改，向上颠了颠明澈，淡然道：“陛下想叫什么都可以”
“对了，陛下想起来了？”
“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说呢，表现的那般明显”
明澈疑惑：“那什么时候发现的？”
“初见时”
明澈悚然一惊。
但又想到什么，明澈忍不住笑出了声，努力压制自己的笑意。
“咳咳，那，叶爱卿为什么没有杀朕？”
明澈认真看着齐野，一瞬不瞬。
“因为……
舍不得啊”
同时落在眉心上珍视一吻。
明澈傻乎乎地笑了。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嗯”，齐野道。
（全文完）
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时间在黑暗当中有些迷糊了界限，分不清朝夕昼晚。
模糊间，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角落里的黑影将自己缩得更小了。
一道黑影出现在烛光中。
“是你？”
一道粗噶难听的声音响起，一时之间居然分不清男女。
猛地扑上去，抓着栏杆向上凑。
“哗啦，哗啦”
锁链的声音响着。
“齐野，你来了啊……”
看着眼前默然看着他表演的人，发出似悲似叹的话语。
“他知道你来这了吗？”
“哈哈哈，看来不知道啊”
半晌，牢房里传来渗人的笑声。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了”，齐野道。
眼前人粗噶难听的笑声也没有给他的表情留下半分改变。
牢房里的人平静下来。
“你想杀了我？你不想知道楚明澈的事了吗？”
乱发缝隙里，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直勾勾盯着人看。
“哈，齐野，你舍不得的，你舍不得杀了我的，你杀了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野歪了歪头，勾唇一笑，眼眸里是化不开的黑雾：“皇后死了”
牢里的人身子猛地一颤，向后一退。
“所以，你这条命也没用了啊，我不需要知道他来自哪儿，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谁”
“那若是他会离开呢？”
原本还有些害怕的人此番却不再紧张。
齐野猛然穿过栏杆，掐住了她的脖子。
“嗬嗬啊哈哈，你紧……张了”
“薛二小姐想寻死吗？”
终于，齐野说话了，手下的动作不停，隔着门将她掐起。
“你，在……害怕”
“咳咳咳”，猛地被松开。
“哈哈哈，咳咳，齐野你在害怕，你这条疯狗也会害怕？哈哈哈真可笑”
“我可怜你！”
薛雪跪坐在地上，看着齐野。
“他和我一样，我们都会离开这里的，我们离开后，你这条可怜虫依旧是一个人！永远都是，没有人陪你一起！哈哈哈哈哈”
“可怜虫，疯狗！”
猖狂的声音响彻整座牢房，经久不散。
“所以……只需要你活着就好了吗？”
淡淡一句话，从高大的身影处传来，原本猖狂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你想做什么？”
薛雪后知后觉的害怕，语气微微颤抖着，向后缩在了一开始的角落，身子也在颤抖。
“你们别过来，放开我——”
发现不对后，又软下嗓音，向着齐野求饶。
“齐野，求求你，放过我！齐野——”
被几个狱卒抓起，向外拖起，薛雪奋力扭头向齐野求救。
边走边擦手的齐野却不为所动，冷淡的吩咐：“保证她活着就行”
“是！”
眼看着再次被送去观刑，想到那些血肉模糊的断肢残骸，那些夜晚的鬼哭狼嚎，薛雪终究是慌了神。
“齐野我救了你的，我救了你——”
泪眼婆娑居然看到齐野去而复返。
“你……”
“薛二小姐，为什么会认为我是被你拯救的猎物？”
冷笑一声，离开了这处，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不该把这当成一场游戏！
“啊——”
从咒骂到求饶，反反复复都不能改变被落在一个小黑房子里。
腿脚绑着，让她观赏一些节目，至少还让她活着没有要她的命，不是吗？
明澈登基后，薛丞相自请告老还乡，明澈念在他没有酿下大祸，便允了。
只不过，薛家一行算是彻底失去了一切——金钱、权势……
最后也不知道出京后去了哪。
只是，留下需要交接的工作多得明澈快要发疯了！！！
当皇帝原来这么累的吗？
“叶琪呢？”
明澈问太监总管。
大太监道：“回皇上，叶大人出宫了”
“出宫？”
去做什么？也不说帮他批奏折！
胡乱吃了些，又埋头在堆满奏折的桌面上。
如今的楚王朝百废待兴，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烛光映面，明澈这才察觉时间的流逝。
寂静的殿内虽然燃着地龙，暖和得他着一身单衣，但还是莫名的空落，是因为少了某个人吗？
“陛下唤我？”
背后温热的躯体贴近，明澈自然而然靠过去，身边伺候的大太监早就在齐野进来的时候退出去了。
“去哪了？”
齐野只摇了摇头，看向被单独丢出来的一摞奏折。
“这是……”
明澈皱紧眉头，语气带着抱怨：“还不是那些不干正事的，非要让我繁衍皇家子嗣，一整摞都是这些废话……秦子瑜都还在攻打齐国，秦大人他们还在各地州府巡查着，忙里忙外的，整个朝堂就他们最闲！”
“所以，你可不能怪我”，转了好大一个弯，明澈才道。
收拾了他们，可就不能再收拾我了哦。
齐野鼻尖蹭蹭人儿敏感的耳垂，呼吸间带来热息，烫得那出红的滴血：“好啊，陛下最乖了，臣舍不得怪陛下……”
“唔——”
桌面上的东西被扫空，随意扔在地上。
“你，你干嘛？”
明澈被放倒在桌案上，身后覆上一个身影。
“陛下今日累了，就由臣服侍陛下就寝吧……”
明澈欲哭无泪，昨天才……
“不行，明天还要上朝”
明澈推拒的手一顿，因为摸到了齐野的脸。
他乖顺地蹭蹭明澈的脸颊、脖颈，眼神执着。
明澈没再说话，只是推拒的手放松了些。
“陛下……”
他的公主怎么这么心软，他会很贪心的，贪婪地索要更多……
“唔？”迷糊间，听到齐野在唤他。
“别离开我”
明澈抬起酸软的胳膊，敷衍地摸摸齐野的头。
困倦的美人没注意到，齐野幽深的眼神。
今夜还很长。
外面，大太监一脸淡定。
小徒弟有些好奇听到若隐若现的声音，眼角正向那里张望，就被大太监给了一下。
“老实点，不该看的别看！”
〖第二卷 ：番外〗
明澈一顿，一时之间，他竟然也不知道他该知道什么。
青鸾叹了口气，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动，本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脸，却感到了背后的冷意。
她缓缓一笑，有他护着，皇上应该会过得很好。
“那，奴婢就给皇上讲个故事吧……”
前朝，有两个极美的女子，才貌双全，乃是世间少有之绝色。
名为余烟和余袅，取自“画堂人静雨濛濛，屏山半掩余香袅”，为当时京城少年们争相追捧。
自及笄以来，京城里的媒人差点能踏破了余家的门槛。
这对楚国闻名的双姝美人中，姐姐清冷自恃，妹妹活泼艳丽，各自绽放着独特的光彩。
然而，命运却让她们在一次诗会上，邂逅了那位改变她们一生的男子——三皇子楚靖西。
妹妹余袅对三皇子一见钟情，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而姐姐余烟，却对另一位京城盛名的才子情有独钟，她的心，早已被那才子的才华与风度所俘获。
原本，前朝的夺位之争与余家并无太大关联。然而，三皇子楚靖西却看中了余家的势力，他刻意接近余袅，求娶她为妻，而后借助余家的力量成功登上了皇位。
然而，楚靖西并非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他登上皇位后，便开始了卸磨杀驴的戏码，以莫须有的罪名栽赃陷害余家，使得曾经强盛一时的余家在一夜之间落败，家族成员无一生还。
余袅苦苦哀求，却连皇上一面都见不到。
直到后来在宫内，她被冷落了一段时间，母家败落，又莫名不得皇上喜欢，在宫内举步维艰。
可是，余袅心凉了半截，此时的余袅心底莫名地慌张，她害怕那个真相揭露后会是自己接受不了的。
她的姐姐，在抄家之后便失踪了。
余袅找了许久，甚至请求彼时的皇上，曾经的三皇子，凭借以往的情分，帮忙寻找，许久没有理她的皇上突然帮忙，很是热心……
很快，她收到了姐姐的消息。
“然后呢？”
明澈忍不住询问，别是他猜的那样，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只见青鸾苦笑一声。
那天，她迫切地想要得知些什么，也为了最后的一丝念想，她去找了皇上。
一路上，向来有太监阻拦的地方，她进得格外顺利。
也就是那次，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当初，一见钟情的何止是她？又岂止是她的姐姐？
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子啊，可是，一见钟情的对象却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姐。
呵，多么可笑啊。
一见钟情的戏码，可惜里面的丑角是她。
余袅躲在一边，手背塞在嘴里用力咬着，防止出了声。
越来越多的消息被彼时爱的人说了出来，炸得她顿时只觉荒诞极了。
里面除了他，还有她的姐姐……
原来当初，一见钟情的三皇子为了余家的势力，对她伪装出情深意切来，登上皇位后就卸磨杀驴，将余家的一切都毁了。
也因为他对余烟的执念愈发深重，他做出强取豪夺的事，灭杀余家，将余烟强行接入宫外一处秘密小院。
余烟心中只有那个才子，她无法忍受三皇子的强迫与凌辱，于是她选择了与书生私奔。
然而，这并没有让她逃脱厄运，三皇子派人追杀她们，最终书生惨死，余烟也被带回了宫中。
在宫中的这处秘密小院里，余烟怀孕了，楚靖西看起来很开心，对着余袅也和颜悦色起来，甚至不加掩饰，偶尔还允许两姐妹见见面。
“姐姐”
余袅语气干涩，看着窗边那个瘦弱的身影却拖着臃肿的肚子看过来。
“袅袅？”
语气是试探中带着恍然的，眼眸里的空洞中又挂着一丝光。
瞬间，余袅眼泪落下。
耳边却恍然响起进来时，楚靖西的话语——
你让她看开些，好好诞下朕的孩子，别总那副表情……说不准以后你们两姐妹还能一起伺候朕呢……
“姐姐，我，我是袅袅……”
趴在余烟的膝上，余袅大哭一场，而她的姐姐，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只一只手还抚着她的背。
擦干眼泪后，余袅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知道她该出去了。
“就这样，小姐和大小姐相处了最后一段时间……”
听到“最后”，明澈心头一重，他好像能猜到最后了。
他莫名对这位大小姐余烟关注，连心跳都在听到她时跳得格外快。
“最后，大小姐实在不想活了，她求小姐杀了她……”
“袅袅，求求你杀了我吧”
余袅猛得抬头，却发现姐姐空洞的眼里像是多了一束光。
“我算过日子的，是他的孩子，帮帮我，袅袅”
余袅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
然后，首次看见重逢后姐姐脸上露出的纯然笑容。
余袅心中痛苦万分，却与她同笑，眼里甚至笑出了泪。
之后，再去看望大小姐的时候，带去补药。
青鸾的视线集中在空中的一点，似乎在回忆。
“奴婢记得，那天有很艳丽的晚霞，红得像血，就在大小姐生产的那天”
预料之中的，大小姐生产时大出血，孩子是余袅冲进去，亲自接生出来的。
最后，余烟的尸体也是余袅亲手烧掉的。
余袅也就是皇后，一夜之间长大了，她亲自掩藏了所有的证据，将一切焚毁，只留下那个孩子，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孩子。
知道是个男孩的时候，余袅又哭又笑，像是疯了一样。
想到某个可能，她笑了：“宝宝就叫明澈吧，明澈公主~”
我会替你荡平一切，你可是余家人啊，坐上那个位置的话，也算是为余家报仇了吧……
那个孩子被楚靖西又爱又恨——她长得越来越像死去的余烟了，也是因为她，余烟才死去。
也因为他的长相，楚靖西丝毫没有怀疑明澈不是他的孩子。
“皇上，奴婢的故事讲完了”
青鸾平静下情绪，给明澈添了茶水。
随后又道：“皇上，这是您生身母亲的东西”
当时，祈风行的母亲，是以前余家的绣娘，她也与大小姐有关系。
当时流落在外，当时明澈带回来刺绣时，她才知道。
叫到这个古朴的盒子，明澈将手心的汗擦在了腿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对簪子，上面还有些生锈了。
“皇上放心，奴婢会自己离开的”
明澈滚动喉结，试探摸向那簪子，上面还刻着字。
“对了，请皇上不要恨小姐”
“……什么？”
“她太苦了，在后宫的每天奴婢都能看到她的笑容背后的苦涩，后来她甚至可以笑着弄死些无辜的人。
没日没夜都侍奉在畜牲身边的滋味并不好受，哪有不疯的？其实小姐她最后服毒自尽，也是松快的，她要去见大小姐和老爷夫人了”
“我，我祖父母他们的……他们在哪？”
青鸾即将走出殿门的脚步一顿：“在城北乱葬岗，或者喂了狗了，尸体都没有救回来”
“多谢青鸾姐姐”
“其实，说出来奴婢也松快多了，这处四四方方的宫殿困住了多少女子？皇上，奴婢要带着小姐的那一份离开这里了……”
一道清瘦的身影远去了，明澈准了她，没有人阻拦。
远处的天际也是一片霞光。
“你还装你！”，手指戳着这人的面皮。
明澈气急，都被这人装可怜骗了多少次了！尤其是那时候，他才不相信这人真可怜。
“陛下在说什么？臣不知道”
明明唤着尊称，手上却抱着明澈不放手。
“别抱这么紧！我在说正事”
“好”，齐野说了一声，只松了一小下，又抱了回去。
“你别打岔，我说那次，你哄我说我是你未过门的夫人！”
明澈盯着齐野，眼眸微微瞪圆了。
真可爱。
齐野抱着明澈撒娇，大猫一样地贴贴他，发出满足的声响。
“陛下不是臣的夫人吗？那今夜……”
“停——”，这人一张嘴，明澈就知道他想的什么，急忙打断了他。
接着还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哔哔：
“按道理也是我是你夫君，朕可是皇帝！”
这些齐野都听的一清二楚。
“那陛下娶臣做皇后吧！”齐野能屈能伸。
随后趁着明澈愣住了，一把抱起他向内室走去。
“结婚大典交给臣下安排，我们先适应一下洞房花烛，免得陛下到时候紧张……”
远处，付青商靠在红木柱子上，玉扇遮面，遮掩神色，一如初见时，温文尔雅的青衣公子哥儿。
“付老狗？喝酒去不”，身后的秦子瑜不耐烦道。
现在天下大平，没他什么事，他打算要出去浪迹天涯。
最好能和几个好友喝酒聊天，这日子也不错。
“啧，一炷香前，商有幸遇到了祁公子，聊了两句秦小将军的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