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户籍管理处(一碗好粥)

回到空了一个多月的房子，一开门和走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差别，门口还有明何之前网购没来得及拆的的快递箱子。
张景尧先是换了套床品之后，才将明何在主卧安顿好。
一出门就看见了张星禹和张楚越俩人正在合作一起打扫卫生。
张星禹平事哪做过这些，动作还没有张楚越熟练，张景尧眼看着他打碎了一个杯子。
张景尧：“……”
张星禹抬头心虚地去看了一眼正站在客厅看他们的张景尧，然后把张楚越一下抱到小凳子上：“不许下来哦！有碎片会划伤崽崽。”
张楚越蹲在小凳子上点点头：“叔叔小心！不要被碎片划伤！”
张星禹一脸自信：“叔叔是大人了，不会被碎片划伤的。”
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刺痛就从他的从手指尖传来，再一抬手，血已经顺着手指头滴答到了地上。
张楚越慌张的喊道：“叔叔！流血了！”
张星禹立刻把手指放到嘴里含住了，再拿出来时还在顺着伤口往外冒血珠，于是又含进了嘴里。
张楚越疑惑地问：“叔叔你在吃自己么？”
张星禹口齿不清的跟他解释：“介样阔以止血。”
张楚越从小凳子上蹦下来，走到电视机橱柜下面拖出了一个大号的医药箱：“叔叔来！我来给你上药！”
张星禹含着手指头走到客厅，张楚越熟练但是不太利索的给他消毒，然后翻出药粉，还倒了不少在地上，最后给张星禹的手指头包成了一个球。
张景尧很直接的去摊在了沙发上也不过去帮忙，任由他们一大一小在那越干越忙。
等厨房的碎片全部整理好之后，张星禹也不说走，坐在张景尧旁边抱着张楚越玩手机。
张景尧：“不走？留下吃饭？”
张星禹：“啊……也行……吃什么？”
张景尧：“外卖……”
张星禹：“这不行啊，没有营养啊！你大病初愈要补充营养。”
张景尧不以为意：“上班了有食堂。”
看张星禹还想说什么，张景尧先发制人：“你会做？”
张星禹面露难色：“不会……”
张景尧报以微笑。
张楚越撅着小屁股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可以学！”
张星禹捧哏：“哇！崽崽真棒。”
最后俩人竟然真的陪着一个还没有灶台高的小朋友去超市买菜了……
张星禹推着车，车上坐着着张楚越，张景尧负责跟着。
超市人很多，声音有些嘈杂，这让张景尧有些烦躁。各种声音汇聚在他脑子里，让他想起了那天……
他的五感开始变得格外的灵敏，就像是一台没有降噪的收音设备，有很多人声，但是听不真切，更多的是沙沙拉拉的噪音。
张星禹和张楚越认真挑选着食材，扭头一看张景尧在不远处的冷柜旁边站着，张星禹叫了一声：“哥。”
张景尧没有动。
张星禹走过去又叫了一声。
张景尧抬头突然看见眼前的张星禹吓了一跳：“你干嘛，突然挨我这么近。”
然后就看见眼前的张星禹张了张嘴，声音和周围的杂音混在一起，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听出来他说的是：“你怎么了，我叫你好几声，不舒服么？”
张景尧摇了摇头：“没事，快点买吧，这有点热。”
随后张景尧脱下了他的外套扔在了购物车里，扯了扯卫衣的领子。
张星禹挠头，热么？这个季节商场里空调已经不开热风了吧……
然后走上前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张景尧没理他继续往前走，随意的往推车里扔零食。
张星禹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啧了一声：“怎么脾气变这么大了呢！”
张楚越拍拍张星禹的手：“爸爸生病了！叔叔让着他！”
张星禹点点头：“对！咱们不跟生病的人一般计较。”
俩人的对话，张景尧听的一清二楚，但是他现在没有空跟他们贫嘴，无时无刻的噪音吵的他头疼，商场里密闭的环境和商品的味道互相交杂让他感觉有些窒息。
等好不容易结完了帐回到车上，关上车门，车子的密封性很好隔绝了外面的不少杂音，让他感觉好受了一些。
张景尧放低了座椅靠背，闭着眼睛躺着深深的呼吸了几口。
张星禹这时才看见他嘴唇有些发白，头上还冒着汗珠，手也微微发着抖。
着急的叫了他几声：“哥，你怎么了？”
张景尧转动了一下不太舒服的头：“别吵，可能低血糖吧。”
张星禹立刻下车去后备箱翻出了一瓶饮料拧开递给张景尧。
甜甜的口感和冰凉的触感让张景尧感觉舒服了不少，喝了几口之后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张星禹看着他缓过来了才松了口气，一边念叨他不注意身体，一边发动了车子。
车子的隔音效果很好，除了出风口的声音就只剩下了张楚越和张星禹聊天的声音。
这让张景尧刚刚一直突突跳着的神经有了一丝缓解，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竟然都睡着了。
到家之后张星禹叫醒他一起上了楼，张景尧感觉自己身上因为出汗有些粘腻，就先去洗澡了。
等张景尧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一大一小在厨房的岛台旁边站着，岛台上还摆着不少未加工的食物和一个平板，桌上还蹲着一只黑猫，大的手里拿了根胡萝卜，小的两只手抱着一颗大土豆，一大一小一只猫正聚精会神的在看视频。
表情认真的好像不是在看做菜教程而是在看什么科研讲座。
张景尧不抱希望的问了一句：“你们确定要做么？不会把家烧了么？”
张星禹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吧！我已经充分掌握了理论知识！”
张楚越则是摸了摸旁边已经跟他关系很好的小黑猫：“醒醒在！可以灭火。”
醒醒也挺了挺胸晃了一下脑袋。
张景尧看着他们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也就不再阻挡了。在旁边围观，主打一个陪伴，并且还录了不少视频发给张星禹他妈和他女朋友，主打一个嘲笑。
在打碎了三个盘子，两个瓷碗，烧糊了一个锅剁碎了一个菜板，消耗了食材若干之后张景尧终于被叫着去了厨房坐在了餐桌旁边。
张楚越正从岛台往餐桌上递盛好的米饭，来回跑了三次，一人一碗。
蒸米饭的流程张楚越已经炉火纯青了，大米一颗颗吸饱了水分，粒粒分明，晶莹饱满，不用尝张景尧就知道一定会好吃。
就希望今天餐桌上最好吃的不要是这碗米饭。
桌上已经摆了一份炖牛肉和一盘青菜，还有一份不知道是备选项目还是拿来充数的鸡翅，很显然是他冰箱里的半成品存货。
无视掉像是被叙利亚的导弹轰炸过一样的厨房的话，光看餐桌上的菜的话，整体卖相还是很不错的。
张景尧在俩人渴望的目光中夹了一口青菜。
炒青菜看上去绿油油的，但是一咬还嘎吱嘎吱的，有些夹生，还有一丝土腥气，盐放的有些多，整体偏咸了。
吃了一口饭之后又夹了一筷子土豆炖牛肉。
牛肉炖的不够烂，有些塞牙，土豆快切得太大了，没有入味。
但是整体能吃，张景尧作为不动手的那一个表示：“挺好的！继续努力。”
等吃完了饭，张星禹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张景尧问：“你不走吗？晚上睡沙发？”
张星禹：“我……晚上……抱着崽崽睡。”
崽崽点点头：“崽崽自己睡害怕！叔叔陪我！”
张景尧：“你？害怕？”
张楚越心虚的四处看然后目光看向张星禹：“对……应该是我害怕吧……”
张景尧也不管到底是谁害怕，愿意住就住下吧，他在这给他爸妈汇报情况就变成了张星禹的事情，他也省的麻烦。
第二天一早张景尧定好了闹钟准时起来上班，努力让自己的生活走回正常的轨道。
一到管理大家看他突然回来上班还有些惊讶。
徐源凑过来问他：“听说你身体出问题了？”
张景尧则是反问：“能算工伤吗？”
徐源点头：“可以，你医药费去可以去财务报销。”
张景尧恩了一声，也没动。
徐源看他神态有些恹恹的问他：“你怎么了？”
张景尧按着额头：“管理处以前有这么吵吗？”
徐源：“啊？”
张景尧：“没事……”
隔壁办公室机械键盘的弹簧声、管理处大厅的叫号声、办业务的人的交谈声、以及楼上审讯室里的质问声和不老实挨打的妖兽的惨叫声一直在耳边环绕。
张景尧一边揉着突突跳的额头一边给自己外卖定了两杯多冰全糖的奶茶外卖。
是不是以前明何的世界也是这样的嘈杂？所以才这么喜欢喝甜的？

第86章 醒了！
张景尧从来没有觉得上班的日子这么难熬过，每天就像是有无数的蜜蜂在耳边嗡嗡，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今天下午的时候，张景尧突然发现了他所能感知到的范围竟然是在一天天增加的。
因为今天竟然在一片嘈杂里听到了管理处对面奶茶店的点单声音，照这个速度下去，感觉封印肯定会被冲破，到时候濒死的感觉就会再次降临，也不知道到时候醒醒还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活下来。
周五晚上的时候张星禹带着张楚越去看儿童剧的演出了。
张景尧下班之后身心俱疲的推开了卧室的门，一下子吓得心脏骤停，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床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张景尧立刻掏出手机想给张星禹打电话，因为慌乱中颤抖的手握不住手机，“啪”的一下手机摔在了地上，张景尧立刻蹲下捡手机，却感觉到光线被一个人影给挡住了。
明何其实刚醒，正在卫生间看自己的伤口，听见外面的声音，立刻从卫生间出来了，就看见张景尧跪在地上捡手机，张景尧抬起头看见他的时候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他一步迈过去抱住张景尧轻声的哄道：“别哭。”
张景尧直到被抱在怀里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好像来得太突然了：“你……醒了？”
明何用他宽大的手掌一遍一遍的顺着张景尧后背：“嗯，醒了。”
张景尧：“真……的……”
明何松开他，一只手抓着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真的……别怕了，我真的醒了。”
张景尧这才把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他突然能理解张星禹在他昏迷醒过来那天为什么会哭的那么惨了。
当这个人真的回来的时候，你才能确定你是真的曾经失去过他，所有的委屈、害怕、痛苦全部涌了上来，张景尧一把将他拉过来抱紧，放肆的大哭了一场。
明何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只能用更多的肢体接触来让他感知到他的真实性，慢慢的轻柔的哄着他，等他全部发泄完。
张景尧一边泣不成声，一边还要想跟他说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委屈，直到哭的累了才罢休。
明何把人抱在怀里轻轻的说：“我都知道……”
张景尧已经哭的嗓子有些哑了：“你都知道？”
明何揉了揉他的头发，两个人的长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都消失了，变成了原本的短发。
明何：“我知道你扯痛了头皮，吹头发吹的手都酸了。”
“也知道……你那天……差点出事。”
“还知道你每天能听到很多声音，头疼，无法思考……”
明何声音温柔的一件一件的说着张景尧靠在他身上给他说过的事情。
张景尧：“你一直都能听到，但是不能回应我，也醒不过来？”
明何：“嗯。”
张景尧：“那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难过么？会无聊么？”
明何看他的关注点竟然是他会不会无聊，感觉到他脑子里真的都是自己，调侃他：“你不是应该质问我，为什么明明能听到却迟迟不醒过来么？”
张景尧：“杨思川说你是灵力消耗太多了，所以才醒不过来。”
明何抱着他使劲在怀里揉了揉：“对。没电了，只剩下百分之一，开启了待机模式。”
张景尧被他的比喻逗笑了。
明何也跟着笑了：“终于笑了。”
张景尧跨坐在他身上，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玩着明何后脑勺的头发：“那你现在冲多少电了？还会没电么？”
明何：“怎么听上去，我像个机器人。”
张景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明何：“勉强开机叭……维持个低电量模式。”
张景尧一听急了：“那你还会再睡着么？这次要多久？”
明何：“不用急，不会再睡了，但是可能需要回冥界一趟。”
张景尧：“我可以跟你去么？”
明何一边点头一边说：“你必须得去。”
张景尧疑惑：“为什么？”
明何摸着手底下消瘦的能摸到骨头的身体一阵心疼：“这不着急，等下慢慢说，你吃饭了么？”
张景尧点头，今天张楚越和张星禹不在家，他晚上从食堂吃了回来的。
明何抱着他直接站了起来：“那陪我再吃点吧，张星禹走之前应该是炖了鸡。”
明何一手搂着张景尧的腰一手护着他后背。
张景尧双腿缠在明何腰上，上半身和他紧紧贴着，头偏向了右边，两个心脏离得很近，里面的心跳频率渐渐的重叠。
厨房的灶台上果然有正在用文火炖着的一砂锅鸡汤。
沉迷做饭的两个人现在已经是做的有模有样了，这也是另张景尧很吃惊的一点。
因为张星禹作为一个成年人，在做饭这件事情上最大的作用竟然是开火以及翻炒……
而张楚越作为一个刚成精不到半年，连身体都控制不好的幼崽，竟然已经熟练掌握了适量、少许、若干、等迷惑性的量词。
以至于两个人配合之下，厨房竟然真的被拿捏了……虽然每次做饭的过程就像是一场战争，但结果，却都意外的不错。
明何抱着张景尧去关了火，将砂锅整个从灶台上拿下来，放在垫了隔热垫的餐桌上。
这期间张景尧一直明何身上挂着，甚至昏昏沉沉的想睡觉，直到嘴里被喂了一勺鸡汤。
浓浓的人参和当归的味道一下让张景尧清醒过来了。
有点苦，但是整体还是挺鲜的。
两个人坐在餐桌边，边喝汤边聊天。
张景尧：“在封印里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跟我说说。”
明何：“封印被解开了一处，剑灵意识有缺失，所以有些不受控制，剩下的意识在结界里四处流窜。”
然后想起了那根发簪有些无语的笑了：“那根发簪竟然真的就是那柄剑。”
张景尧：“那幸好你捡到了，又给了我！”
明何：“嗯，流窜的意识如果不是直接回到了发簪里，想再次封印它，怕是要多费些功夫。”
“在你将剑插回阵眼之后，我补齐了那处缺失的封印，但是因为祂的力量太强了，即使只是这么一小块，也耗费了不少灵力，后来岩壁上那处结界，就是原本缺失的那块，幸好是通往人间的。”
明何顿了顿：“要不然你就要在不知道哪里的异界孤独的守着我了。”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明何觉得更加心疼了。
张景尧觉得没什么，在哪里都没区别，能醒过来就行，醒了，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张景尧指着醒醒问明何：“那它又是什么？为什么你说可以带它出来？”
明何双手撑在桌子上：“那里什么都没有，你觉得它是什么？”
张景尧一瞬间有些小脑萎缩了：“你是说，它是那柄剑？”
明何点点头：“准确的说，是剑灵。”
张景尧一脸的不解：“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器灵？”
明何：“我跟你说的时候，它也不在这个世上啊。”
张景尧一脸嫌弃：“玩文字游戏？”
明何耐心的给他解释：“他才是这世上第一件器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世上只有这一件器灵。我以前隐约的感知到过它，但是我一直以为那是神的那抹杀意。”
“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他应该在剑被封印之前就有了意识，是那丝杀意和玉簪中孕育出来的灵魂。后来它和神的杀意一起被封印在了神弃之地，发簪虽然在我身上，但是剑灵和剑意都不在，所以一直是一个死物。”
张景尧还有一点不理解：“可是它如果是剑灵的话，把它带出来没事吗？”
明何：“没事，现在剑身和剩余的剑意还都被封印在神弃之地，所以本质上，它只是一个灵体而已，只不过封印里有我的一部份力量，他可以在我身边借势化作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