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户籍管理处(一碗好粥)

后面马天又发来一句：“小赵住在赵鹏家里。”
张景尧立刻就把手机给了明何。
然后对赵鹏说：“你家，现在是谁在住啊？”
赵鹏：“我家？我住啊？但是冬天太冷了来回不方便，我平时就住宿舍。”
张景尧把手机视频拿给他看：“需要你跟我们去你家看看。”
赵鹏看见视频没什么，但是听说还要跟着走一趟，有点不耐烦：“这看着是我家楼没错，但是这楼住这么多人，谁知道是去哪里的啊。”
张景尧看出来他不愿意去，轻飘飘的甩出来一句：“这件事要是跟你没有关系，你协助调查，是可以加学分的。”
就看赵鹏本来还有点不耐烦的神色，立刻变成了阳光灿烂的笑脸，“我下午没有课了，现在就能走。”
张斯年和明何看着赵鹏这一场丝滑的变脸秀之后，对张景尧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还得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知道怎么拿捏大学生啊。
赵鹏家住在一个比较老的小区里。外墙看着应该是这几年重新刷过漆，还算整洁，整栋楼不高，最高的也就五层。赵鹏他们家就在顶楼。
打开门口的单元门，走进楼道里，就弥散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老旧小区独有的潮气和霉味。
楼道里很暗，即使是下午两点的阳光，也只能零星的射进来一点，楼梯是拿着水泥浇灌的，有些地方已经缺了边角。
扶手则是铁质的，还刷着白色的油漆，但是已经有些地方脱坡掉落了。扶手的花纹处和窗台边落满了厚厚的灰。
里面是那种左右各一户的户型，楼道很窄，穿着厚厚的冬装两个人并排走都会蹭到墙壁的程度。
外墙的粉刷将这栋楼的陈旧掩盖住了，走进去之后就能通过细微之体会到漫长岁月对这栋建筑的冲刷。
而这最老的，当然不是建筑，而是住在里面的人，以及那些虽然经历了漫长岁月，但是已经未曾有丝毫改变的陈旧思想。
一路走上来，张景尧看到了去年甚至是前年的对联，还有些门把手里插着重阳节的艾草。褪了色的防盗门，以及防盗门上方贴着颜色已经黯淡了的镇宅符纸和顶上的八卦镜。
这些东西，场景，都是张景尧以前没有见过的。
而到了五楼之后，却变得不太一样了，楼道干净而整洁，两户人家的防盗门看着也是近些年新换的。甚至楼道里的墙面都要比楼下干净一些。
看出张景尧的疑惑，赵鹏说：“对门是个小姐姐，去年刚买的房子，重新自己装修的。”
然后掏出自己家的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房子里面倒是还算整洁温馨。赵鹏表示直接进就行不需要换鞋。
屋子里收拾的十分整洁，所有东西都在该摆放的位置。看得出来是近期没有人住过的样子。
张景尧和张斯年正四处看的时候，明何对张斯年说：“带他去外面等着。”
张斯年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带谁，明何已经往一间卧室门口走过去了，张景尧也跟了过去。
这时候才反应改过来是赵鹏。赵鹏也很听话跟着张斯年一起去楼道里站着了。并且把门关上了。
这间卧室应该是主卧，压下把手把门推开。
里面并没有人。
只有一张床靠边放着而床边摆着一张供桌，桌上还有一个神龛。
张景尧看了明何一眼，明何伸出右手虚空转了两圈，就见一缕小黄烟从神龛牌位飘了出来。一直在地上转圈。
过了没有半分钟，就听见那团烟雾中传来：“大爷饶命啊！有话好好说！大爷饶命！”
随后明何收了手，只见那团黄烟散去，在地上形成了一小团毛茸茸的形态。像一只大黄耗子一样，两根又短又细的前肢抱在胸前，口吐人言：“大爷有何贵干啊。”
张景尧看见这个样子还是有点不适应，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咦……这是什么玩意儿？黄鼠狼吗？”
大黄耗子听见张景尧的话被激怒了，：“连你黄大仙爷爷都不认得！看我不吃了你下酒！”
明何看他叫嚣，面无表情的勾勾手指就直接给他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直到再传出频频的讨饶声才罢休。
张景尧掏出手机调出他的照片蹲下放到黄鼠狼精的面前问他：“这是你么？”
黄鼠狼精因为被暴力碾压之后十分配合，连忙应是。
张景尧：“那我问你，狐狸精小白呢？”
黄鼠狼精虽然被禁锢在地上，但是一双眼睛闪着精光，滴溜溜转了一圈：“什……什么狐狸精，我不知道啊……”
随着“啧”的一声明何耐心宣布告罄，从兜里掏出透明的小球，将黄鼠狼精又捻成一缕烟塞了进去。
打开门发现张斯年正跟赵鹏俩人在门口抽着烟侃大山呢。
明何跟张斯年说：“送他回学校。”
赵鹏还一脸懵逼：“啊？这就完了？那我的加分还有没有戏啊？”
张景尧：“会跟你辅导员打招呼的。”
听完之后赵鹏开心的很明显，并且表示不用送了，他今天晚上就不回学校了，明天自己回去就行。
明何也不强求，随即一行三人直接驾车回了管理处。
到了管理处明何将那黄鼠狼直接扔给了马天，然后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张斯年问道：“解释一下，为什么里面那只，没做过户籍登记。”
张斯年刷的一下子汗就下来了。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气氛也越来越凝固。
张斯年被明何强大的威亚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解释一下，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憋出了一句：“我……我立刻去查，立刻去！”
还没等转身就听见明何说了一句：“不用了。”
然后掏出了手机给杨思川打了个电话：“你赶紧滚到冰城来看看你选出来的人干的都是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杨思川*对于老大的暴怒一脸懵逼，但是也是因为老大的暴怒，所以连忙应是。
随后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已经跌坐在地上的张斯年，带着张景尧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黄鼠狼精已经变成了人型，正是监控视频里那个穿着军大衣的小赵的样子。
马天正在给他做户籍登记。因为平时不是处理这方面业务的，所以还不是很熟练。
户籍档案里其实是有这只黄鼠狼精的，修炼年头不长，虽是赵家的家仙，但是一直并没有修成人型。一直是赵建代为监管的，而赵建死了之后，就没有人再接管了。
马天：“什么时候修成人型的？向何人讨的封？”
黄鼠狼精如实回答：“去年，向对门的小姑娘。”
马天：“被人发现了？”
黄鼠狼精连忙摇头摆手表示没有：“我当时趁他要出门的时候讨的封，讨到了之后就迷晕了她，把他送回她家沙发上了。她肯定是以为在做梦！”
张景尧接着问：“那狐狸精呢？”
黄鼠狼精自知跑不了了交代到：“我抱着他去拍照，后来他自己跑了，我在旁边找了半天没找到啊，我就先暂时变了一只，后来去养殖场偷了一只白狐狸还回去了。”
张景尧：“你为什么要帮她遮掩？”
黄鼠狼精一脸委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而且我没有身份证，你知道找一份工作有多难吗！”
马天：“可是你为什么要找工作？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找下家去当家仙吗。”
黄鼠狼精：“现在信这个的少了，而且我道行也不高，竞争这么激烈我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下家啊。”
田野默默点头表示同意，当时他爷爷去世之后，他也是过了十年才找到现在这家的。
马天：“赵建不是有个儿子，为什么你没有找他继续供奉你？”
黄鼠狼精一脸愁容：“可就快别提了，那小子一心只有上大学，整天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别说家仙了，他连财神都不信。他一回家我还得躲着他点。”
最后吐槽道：“别的都好说，就是这电话费，他必须要花钱交啊！”
张景尧又陷入了深深的无语，妖怪们总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能完美的融入人类社会。

黄鼠狼精一口咬定是狐狸精自己跑走的，所以事情一下又陷入了僵局。
马天和田野翻遍了周围的摄像头，见那狐狸确实是独自跑向过一条小路最后黄鼠狼精跟了过去之后就抱回了一只白狐。
那小道没有摄像头，周围其他摄像头也都完全没有再拍到那狐狸精，所以明何又带着人去了那条小路。
夜晚的城市总是会格外的安静一些，这这种没有路灯的小巷子，晚上总是鲜少有人来，明何走进那巷子，四处看了一下，除了黑以外，没有任何异样。
正一筹莫展之际，从远处走过来两个人，穿着正装风衣，一黑一白。走到明何身前十分恭敬的鞠躬行了一礼，“大人，好巧，竟在此处遇见了。”
明何：“奥？黑白无常？”
明何见到两个人挑了下眉：“这冰城即没有大鬼降世，也没有大规模灾害，你们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男子：“回大人，此地有有些古怪。生死簿让我俩来看看。”
明何：“恩？”
黑无常：“大人有所不知，此处本是关外，又有大面积的原始森林。森林中物种繁多，每年都有些找不到冥府之路的亡魂在人间徘徊，我们也会定期派人去山中巡视。”
“所以此地亡魂数量与生死簿常有差异，可是多数是山中精怪野兽。近来却有些人类死后灵魂不知所踪，没有前往地府，也不在生前家中附近。”
“原本数量不算多也不会引起下面的注意，但是此地亡魂常年对不上数量，此刻看着数据就有些突出了。”
“于是系统发了警报，让我俩前来看看。”
明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黑无常：“最早一起大概要半年之前了，不过之前并不频繁，最近三个月数量增加的才变多的。”
明何一听皱了眉头，这张斯年不光处理妖界的事情马虎。鬼界的事情也这般玩忽职守，回去先赏他几道天雷尝尝咸淡。
张景尧听着跟明何说：“那这次他向总部要增援，也不光是为了旅游的事了吧。”
明何点了点头：“看来是了。”
张景尧：“可能没想到你会纡尊降贵亲自过来吧。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明何又对黑无常说：“名单我看看。”
只见白无常在虚空中点了几下，然后右手的是指和拇指做了一个放大的动作，一份像是投影屏幕的名单就突然出现了。
然后白无常将那块虚空的屏幕推到了二人面前。
张景尧：“哇！好酷！好像内种未来电影！”
明何不以为意：“等你死了去地府也给你配一个。”
张景尧：“谢邀，还不想死。”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你说这东西是可以配的？不是什么术法之类的吗？”
明何随后坏坏一笑：“你觉得下面那么多猝死的程序员都能整这么快投胎吗？”
张景尧：“不是，不会人死了你还要人打工吧！”
明何：“诶，话可不能这么说，冥界可不归我管。那都是十殿阎王干的。”
黑无常适时的开口解围道：“冥界历史悠久，资料繁杂，十位殿下特地命人研发了新的办公系统，也是为了更好的协作提高办事效率。”
那边明何则是看着那份名单，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过了一会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黑白无常和明何却都皱了眉头。
接连叫了好几个人名，都没有什么变化，这时候张景尧也感觉到了周围的紧张感。
于是问明何：“怎么了？”
明何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魂丢了。”
张景尧：“是啊，不是说了吗，找不着，不在冥界也不在家里附近。”
明何：“不，我说的丢了，是人妖仙冥四界都不在。”
张景尧：“都不在？那还能去哪？”
明何叹了口气：“定是被人给藏起来了。”
张景尧：“什么人？”
明何挠了挠头想了想：“妖界仙界都有隐匿踪迹的法宝，也有阻断现实世界的秘境。”
然后突然想起来，补充道：“已经了断因果，在冥河中消散之后又组成了新的魂魄已经转世的。叫名字是叫不来的。不过这最远的也不过半年，冥界办事效率再提高，应该也转不了世吧。”
最后不耐烦的摆摆手：“反正肯定是有人在搞事情。你们最近多派些人手吧，冰城分部的管理处正好也是要换人。”
二人鞠躬道：“是，大人。”
然后明何用白无常的系统查了一下白狐狸精。
系统显示阳寿已尽。
张景尧随即试探性的叫了一下魂，谁知竟然叫来了。
一缕白烟从远处飘来，最终在几个人面前凝成了一只小白狐狸的样子。
可是那魂魄极淡，张景尧叫她名字也没有丝毫反应。
明何：“只余一缕残魂，经历、记忆、修为全部被强行打散了。”
然后将魂魄交给了黑白无常。
明何“后续有什么进展，知会我一声。”
黑白无常：“是。”
随后挥了挥手，带着张景尧从黑巷子里走了出来。
张景尧一脸垂头丧气：“那现在怎么办？”
明何看了一眼他，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能怎么办，回去睡觉，明天上班处理后续呗。”
张景尧把脑袋从明何手里解救出来：“可是凶手还没有找到啊。”
明何：“着什么急啊，总会露出马脚的。小黑小白不是去查了吗。”
张景尧：“妖怪修炼应该很不容易吧，就这么死了。”
明何看他情绪不高的样子安慰他道：“也还行吧，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或者是妖兽，都是弱肉强食。”
“修炼不成的，多数被其他野兽吃了，这种事情每天不知道发生多少，修炼有成的，年岁总比你的长，你在替他可惜什么。”
张景尧翻了个白眼，决定不跟鬼讨论人情味的问题。
第二天张景尧和明何上班的时候就在管理处见到了杨思川，他还带了一帮人来，每个工位的员工后面都站了一个人，正对着电脑在对些什么东西。
杨思川看见明何过来，立刻狗腿子一般的跑过来：“老大，来了啊~”
明何看见他直接上去给了他一脚。
杨思川半躲不躲的挨了这一脚之后嘴里还在疯狂求饶：“我错了老大，知道错了！这不立刻带人来处理了吗！”
然后拿过旁边桌子上的一笼包子递给明何：“您消消气。”
明何没接直接往里走张景尧从后面接过包子跟杨思川打了招呼：“杨哥~”
杨思川把包子放到张景尧手里：“恩，乖。”
张景尧看明何已经走进里面坐下开始打游戏了悄悄跟杨思川说：“昨天晚上，见了黑白无常。”
杨思川听到黑白无常也皱了眉头：“他们来冰城干嘛？”
于是张景尧将昨天发生的事给杨思川重复了一下。
杨思川听完一脸的震惊：“这大猫的胆子怕不是比麒麟还大！竟然惹这么大的事！”
然后叹了口气一脸悲愤：“我的年终奖啊……”
张景尧拍了拍杨思川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个事，我就帮不了你了。”
随后杨思川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张景尧：“不过，我这正好有件事可能和你说的丢魂的事有关。”
张景尧打开资料，上面是一份个人信息，一个名叫戎岫的妖，籍贯就是冰城，品种是只紫貂。
杨思川解释道：“这妖是个模特，也是个网红，他的摄影师朋友报的警，说联系不上人。我们查了之后发现，他一周前回冰城玩，之后就没有回去，回程的航班已经定了，但是查了没有登机。”
张景尧：“也失踪了？”
杨思川：“恩，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景尧立刻把资料拿给了明何和马天他们。
马天看到之后咬牙切齿的跟杨思川说：“杨哥你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东西呢。”
杨思川：“那是，哥哥我想着你啊，肥水不流外人田，班啊，不能让别人加。”
说完还冲马天眨了一下眼以示挑衅。
随后马天就叹了口气掏出电脑开始干活，一边干活还一边跟杨思川顶嘴：“你这么厉害，怎么没把他电脑直接带过来啊！”
杨思川一边看冰城以往的资料一边回怼他：“哥哥我相信你的实力啊！”
马天就变成了一边翻白眼一边干活。
马天查到了戎岫在冰城的酒店，看到酒店名字之后四个人都有看一个短暂的沉默，因为这酒店跟他们住的是同一间。
于是来上班还没有多长时间的张景尧和马天，又带着杨思川回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