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扯嘴角,似笑非笑。
“早这样不就好了?当初不是给过你们选择了。”
没人敢说话。
毕竟一开始,谁能想到江时敢用狼威胁他们。
甚至不只是威胁,而是直接上口。
伤口的疼痛告诉他们最好老实点,否则凶狠的饿狼可不会对他们口下留情。
江时不再说话,他遥望着后方,远远的能看见有几只狼在那儿徘徊,狼王后还在帮他阻拦警察的靠近。
跟狼王招了招手,江时贴着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退后朝着另一边去。
这一片的草原有些起伏,江时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那十一个人还有些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试探性的动了动,见狼群只是盯着他们没有动作后。
有人小心翼翼的聚拢在一起。
“他这是想干嘛?”
“把我们留给狼群了?”
“不能吧,他不是想要那些猛禽的下落吗?”
“别不是还想让狼对我们下口吧。”
有人打了个冷战,有些惊慌的看着狼群。
但狼群只是紧盯着他们,除了阻止他们离开包围圈并不限制其他行为。
众人越发疑惑,还不等说出要不要偷偷逃跑这种话。
两个穿着警服的身影快速靠近。
刚刚散开的狼群又一次聚拢将那十一个人围在中间。
赶过来没看见江时的身影,两个警察都有些懵,对视一眼,再看向被狼群围攻的盗猎者都有些发愁。
“江站长?江站长你能听得到吗。”
一个警察按下对讲,四下张望。
但茫茫雪地里看不见一个人影。
“我们先前猜错了?”
对讲机里没有动静,不知道江时到底在哪儿,他们又没法说服狼群离开,警察同志皱紧了眉头。
另一个警察高声安抚里面人的情绪。
“各位不要激动!我们马上救你们出去!”
猎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话都到了嘴边硬是被强行咽了回去。
无他,那头狼王像是知道他们的打算,精明锐利的狼眼一直在他们身上扫视。
但凡有人要说话,它阴冷的目光就看过来,脚步微微往前,似乎在警告他们。
互相对视几眼,除了老实人其他都哎呀连天的歪倒在地,说误闯入狼群的领地被袭击了,让警察同志救他们。
至于和江时的谈话、江时的行为他们一个字都不敢说。
谁想被饿狼记住呢?尤其是拥有几十只狼群的狼王。
就在警察焦头烂额之际,天上传来一声叫。
他们抬头,金雕在空中快速划过。
虽然不知道这只金雕是不是跟着江时那只,但他们没记错的话,江时说会让金雕给援兵带路,所以让所有金雕都出去找人去了。
现在金雕回来了,是不是代表援兵也到了。
两个警察心中一喜,一人守在原地看着狼群,一人要跟着金雕过去。
却忽然见不远处一个起伏的山坡上,有大队人正骑着马靠近,领头的那只乌黑油亮的马儿和苏木像极了,马背上坐着的男人不是江时又是谁。
他们有些意外,“江时没在这儿?”
“苏木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队伍很快走到面前,江时先从马背上下来,表情震惊的看了下被狼群围起来的猎鹰者,来到警察面前。
“警察同志,这是……他们招惹了狼群?”
警察同志带着探究的视线,“你真的不知道吗?”
江时的表情看上去很无辜。
“我应该知道什么?”
警察没再说话,恰好又有人上前,江时身退,走到狼王身边。
狼王嘤嘤呜呜,对江时啧啧称奇。
“你看起来真的好会啊。”
江时不解扭头。
“会什么?”
“骗人啊。”
狼王摇头晃脑的,“你骗人都这么熟练,骗动物岂不是更熟练?”
狼王说着说着就开始发愁,“你会接受我家的两个崽的对吧!”
“我都帮你完成你的条件了,你也必须完成我的!”
它龇牙,做出威胁的模样。
“你要是骗我们,我们就……”
狼王环视一圈,发现能让它威胁的并不多,最终只能再次把目光放在这些猎鹰者身上。
“你要是骗我们我就带着小弟们把他们统统都咬死!”
江时哭笑不得,摸了摸狼王的脑袋。
“放心,我这个人从来不骗动物的。”
话音落下,盘旋在高空的金雕又一次落下。
它语气有些着急的,“江江,江江!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我的伴侣!我已经把你们的援兵都带来了,是不是可以去寻找我的伴侣了!”
想到忽悠金雕的那些话,刚说完不骗动物的江时略微有些心虚。
“咳。”
“马上,这就带你去。”
江时蹲在狼王身边。
“可以把这些人放了。”
狼王眯着眼睛看他,“我怎么看你这表情不太对劲呢。”
江时摊手,满脸坦然,“放心,你的崽我肯定都养,我直接带回我的动物园,以后你要是想来看它们我也很欢迎。”
狼王将信就疑的嗷呜一声,呼唤回了围在那群猎鹰者身边的族群成员。
还在跟援兵说明现在情况的两位警察同志:?
再一看江时正蹲着和狼王说话。
其中一个警察犹犹豫豫的问援兵,“江站长是什么时候跟你们一起的?”
那人张口还没来得及说,江时走了过来。
“这些人招惹了狼群,所以被它们报复了。”
“现场没有那些猛禽的踪影,考虑是被这些人藏起来,需要立即进行询问搜索。”
他皱着眉,看着依旧阴沉沉的天气。
“今天肯定还有一场暴风雪,藏匿猛禽的地方不确定能不能抵抗的住这场风雪,我们也必须赶在风雪前回去。”所以时间紧任务重,需要立即动起来。
本来还在怀疑的两个警察一听这话,也立马皱紧了眉。
江时的事情他们可以等回去再说,眼下还是先把丢失的猛禽找到。
当下不敢再耽搁,决定就地询问这些人。
询问之前大家都以为这会是一场十分艰难的硬仗。
但出乎意料的,他们询问的第一个猎鹰者就十分痛快的表示,他们认罪,立马就能带警察去藏匿这些猛禽的地方。
不只是那两个随行的警察,包括后面赶过来的援兵都一脸诧异。
大概是熟人,其中一个穿着便服的警察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同事。
“这群盗猎者这么容易审的吗?”
内蒙古地大物博,不仅有中国第四大高原之一的内蒙古高原,同时还占有一半的大兴安岭山脉,野生动物数量繁多,品种无数。
往年在内蒙古境内试图盗猎野生动物的盗猎者也是多如牛毛,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爽快认罪的盗猎者。
这些干盗猎的都是群不怕警察的主,这些人不畏惧法律,只担心自己没赚到钱。
所以他们被抓捕后一定会负隅顽抗,坚决不承认,即便这样耽误的时间会让他们到手的利益大大降低,可他们也绝对不会向警察妥协。
询问野生动物下落的问题,他们也问过不止一个盗猎团伙,每次基本都需要在审讯室里待个两三天。
往往那个时候他们得到那些动物的下落时,野生动物的情况都并不好,甚至有一部分动物会因此死亡。
这次的审问这么迅速,且没有一点困难,让不少警察都有一些恍惚。
而本就怀疑江时的那两个警察都同时朝江时看了过去。
总感觉盗猎团伙这么爽快的交代猛禽的下落,和江时脱不了关系。
但现在这个进度是他们乐见其成的,两个警察都没再吭声。
跟着带路的猎鹰者一路往回走,陆续在后方的几个山坡背面处找到了被放置在其中的猛禽。
这些猎鹰者可能是因为长期在草原活动,对草原的布局都十分清楚。他们在藏匿这些猛禽的时候会利用周围残留的雪筑起一道屏障。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完全被冰雪覆盖,一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所以当冰雪筑成的挡板挡在山坡前时,远远看过去并不会有人发现。
再加上当时他们一路过来的路线和这些盗猎者的路线并没有重叠。
所以不管是江时还是金雕、马群都没有发现被藏起来的猛禽。
他们这一行一共找到了三只金雕、两只成年的海东青,以及两只和小海东青差不多大小的幼年海东青。
在单独审问过11个人后,除了那个领头的老实人依旧铁青着脸不吭声,其他人都如实交代了被盗猎的猛禽数量。
和他们现在找到的数量完全能对得上。
被盗走的野生动物都已经找到,盗猎分子也已完全抓住,接下来他们就需要尽快赶在暴风雪之前回到公路上。
在车里都远比他们在毫无防护的情况下待在大草原上迎接暴风雪要来的强的多。
于是,在确定所有动物所有人员都到齐的情况下,大家原路返回。
那些猛禽被找到的时候情况都有些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受到惊吓又或者是天气太冷的原因,一个个都蔫巴巴的。
江时把那些被盗猎贼留下做障眼法的笼子全部找出来,将动物们全部关进去,再尽可能的给他们保暖,算是做了一个简单的防护。
两人抬一个笼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到了马群要把猛禽送上马的时候,金雕忽然从天上直冲而下落到江时的肩膀上。
“江江!是不是找到我伴侣了?”
“快让我看看我的伴侣在哪儿呢?我要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找了别的雄性!”
金雕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慌和一丝期盼,伸着脑袋不停的往笼子里看,但笼子上都被蒙了衣服并看不清里面都装着的是谁。
它就扇着翅膀不停的嗅闻。
闻着闻着忽然有些怪异的停下,扇动着翅膀扭头盯着江时看。
江时正在思考要怎么跟金雕说,他伴侣的身边确实跟着两只雄性金雕。
冷不丁被金雕紧盯着,顿了下。
“我脸上有东西?”他摸了一下脸。
“唔……”
“好江江,我好像闻到了那两只雄性金雕的气味。”
糟了,味道都闻出来了,该不会要现场打一架吧。
他有些犹豫,待会儿打起来该帮谁呢?
毕竟金雕好歹也是跟着自己好几个月的小伙伴了,但另外两只雄性金雕才被救出来,情况并不好,帮他的小伙伴吧显得不公平。帮才被救出来的小金雕吧,他担心回去金雕就跟他绝交。
江时正愁着呢,冷不丁瞥见金雕眼里的情绪不太对,面对自己的情敌,金雕应该是愤怒不甘,甚至想打一架才对,怎么这个眼神这么柔和呢?
情况很不对。
江时琢磨着正要开口,金雕不知道是闻到了什么,忽然惊喜的尖叫一声。扇着翅膀冲上云霄,它在半空肆意的翱翔,每一声的啸叫都充斥着欢快的气氛。
“小江,你那动物是怎么回事?”把摄影器材全部装上马后,张超过来帮忙。见金雕在天上翻转飞行的样子有些好奇。
江时沉吟,“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它在做什么。”
正说着话,金雕欢快的从天上又冲下来,在江时眼前绕着圈子飞,“江江!好消息!那两只雄性都是我的崽!”
“……”
“嗯?!”
还在思考要怎么才能让金雕心里好受一些的江时直接瞪大眼。
“你说那两只雄性金雕是你的崽。”
“对!”金雕高兴的看上去恨不得原地跳个舞。
“我闻出了它们身上的气味。”野生动物在认亲这方面是有一些天赋在身上的。”
它们即便从未见过面,但在野外碰上也会从对方的气味中认出这是自己同血脉的亲人。
当然,野生动物是没有亲人这个观念的,一般情况下离开父母独立后的野生动物,即便后面再重逢自己的父母,彼此之间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金雕因为是一夫一妻制度,夫妻之间共同孕育幼崽,和幼崽的关系又有些不一样。
江时仔细算了算金雕被盗猎团伙盗猎出国的时间,这么一算的话,它刚好被盗猎团伙盗走,金雕的伴侣就产下了属于它们两个的金雕蛋。
如果按照这么推断的话,那岂不是说明金雕伴侣是在没有雄性的帮助下,一只雕独自孵出了两枚蛋,并且将两个幼崽平安的抚育长大了。
这个猜测让江时越发惊异,他拉开笼子上的衣服往里面看了一眼,三只金雕挤在一起,互相依偎着。
或许是也闻到了属于金雕的气味,年龄较长的那只雌性金雕左右环顾一圈,对上了江时的视线。
“嘿!”
金雕又一个闪现站到江时肩膀上,和里面的雌性金雕对上了眼。
“老婆老婆!”终于和伴侣重逢,金雕显得异常的兴奋。
如果不是笼子门关着,他只怕会飞快冲进去和自己的伴侣来个亲密贴贴。
但,相比起金雕的快乐,金雕伴侣的反应就不那么友好了。
只见它先是冷冷的盯着金雕看了几眼,然后慢悠悠的踱步到笼门前。
两只分别超过半年的金雕夫妻终于又重逢了。
金雕兴奋又期待的将自己的喙伸进笼子里。
“老婆贴贴!”它高兴的爪子在江时的肩膀上一个劲的踩。
但回应它的并不是伴侣的亲密贴贴,反而是带着十足力道的狠狠一叨。
“嘎!”
金雕没有防备,金雕伴侣又是下了狠口的,金雕被叨的惨叫一声,扇起翅膀直冲云霄。
“呵!”
金雕伴侣浑身上下都仿佛写着冷酷无情四个大字。
“孵蛋的时候你不在,带崽的时候你不在。现在好了,崽子长大要独立了,你回来享受成果了。”
“你最好不要再接近我和崽崽,不然我一定叨得你满地找头!”
在高空听到伴侣放狠话的金雕直接呆住,险些忘了扇动翅膀。
它不可置信的冲回来,一双小眼睛写满了疑惑茫然和委屈。
“又不是我自己不愿意带崽,我那不是被坏人类盗走了吗?为什么最后只有我受伤!”
金雕伴侣放了狠话又回到角落,再两只雄性幼崽中间呆着。
其实要说这两个是幼崽也算不上。
金雕的繁殖期一般在1月初或者2月末春季的时候,它们会将巢穴住在高高的大树,一般会产下2~3枚卵,孵化期大概在40多天左右,幼崽孵化出来后,金雕夫妻就需要互相扶持的照顾幼崽长大。
从排卵期到孵化期,再到幼崽长到现在已经9个月,如果不是被盗猎分子抓住,这些金雕应该已经离开父母独立生活了才对。
想到这江时看了一眼里面依旧紧贴着金雕伴侣的两个小家伙,又看向在天上盘旋不敢落下的金雕。
也就是说金雕伴侣的是在金雕被捉走之后产下的卵,但因为金雕的消失,金雕伴侣在抚育孩子的这个环节中占据了非常大的作用。
且可以毫不给金雕面子的说。
这两只幼崽除了金雕提供了一些血脉关系外,毫无作用。
也难怪金雕伴侣看金雕这么不顺眼了。
本来以为金雕即将面临的会是老婆争夺战,但没想到是追妻火葬场……
而且对于两个小幼崽来说,将它们一手抚育长大的金雕伴侣才是它们的唯一。
虽然能够感觉到金雕身上有和它们同样的血脉,两个小幼崽也能猜到这是它们的父亲,但从小就在金雕伴侣抚养下长大的幼崽们,并不会认同这个什么劳动都没付出的金雕是它们的父亲。
“呜呜呜江江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老婆不认我了。”
金雕可怜巴巴的站在江时的肩膀上,一边回头望向后面被马匹拖着的笼子,一边又蹭江时的脸颊。
语气十足的悲伤。
江时双手一摊,表示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实在不行你讨好讨好你伴侣呢?”
金雕委屈巴巴的,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捉来的野兔丢在江时怀里。
“我讨好了呀,但是它不接受。”
突然出现的野兔把江时吓了一跳,险些把兔子丢出去。
等看清只是只兔子后,稍微一些无语的看向金雕,“你说话就说话,别动爪子。”
金雕哼哼唧唧,斜眼瞄了江时一眼又飞走了,江时拿着手里的野兔实在是没办法。
下马将野兔塞进了金雕伴侣的笼子,然后走到后面看另一个笼子里已经团聚在一起的海东青一家。
找到海冬青的第一时间,他就将小海冬青交还给了这个家庭。
除去海冬青父母,小海冬青还有另外两个哥哥。
许是因为人类的插手,海东青家庭的幼崽存活率大大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