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江时和张胜还有陈飞，其他人都直接坐飞机离开。
一个多月的相处，陈飞终于不再是对江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
看他的眼神逐渐也从一开始的不耐烦、烦躁到羡慕嫉妒，再到现在的隐隐崇拜。
张胜有一次还打趣他说，出一趟外援，他还捡了个小弟回去，让江时哭笑不得。
青海到申海一天多的路程，江时他们又都有驾照可以换着开车，全程没有耽搁，终于在十二号下午到达了动物园。
大门打开，车子开进猛兽园区。
进来才发现一个多月不见，动物园后面那座山居然已经审批下来了，猛兽区扩大不少。
江时跳下车，看见陆荣华笑眯眯的背着手走过来。
“陆叔。”
陆荣华把他上下打量一遍，“精神头还挺好。”
又去看车斗后面的雪豹一家，“状态都不错，是你弄进去还是让人来抬？”
在救助站伙食不错，因为冬天到来而消瘦的一家四口，都不同程度的涨了肥膘，真要让人来抬的话，还挺废人的。
想了想他道，“我来吧，麻烦陆叔带人离远点。”
陆荣华笑的脸上全是褶子，“好好好。”
抬手让人退后，自己则是站在不远处看着。
江时依次将女王一家放出来，再关进笼舍。
雪豹区室内气温调节符合此时的高原气温，刚进去女王就悠闲的伸个懒腰，找了块舒适的岩石区躺下。
三位皇子……
就是那三个幼崽，进入救助站后分别被站长取名叫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
江时不对这三个名字做评价，但他平时更喜欢叫他们老大老二老三。
分别在他们脑袋上摸了摸，叮嘱他们不要调皮，就在女王不停拍打尾巴的催促声中离开。
小可怜也在猛兽区，但距离女王较远，这是江时特地跟陆荣华说过的，毕竟女王至今还很讨厌大脸盘子。
可能同是捕食者相斥吧，导致江时每次见了小可怜都要换身衣服才能踏进雪豹笼舍。
至于小可怜……只要每天都能看见妈妈，妈妈身上带着着谁的味道它才不在乎。
安顿好五个大家伙，陆荣华把江时叫到了办公室。
仔细问了下在祁连山的情况，最后问他，“很喜欢野外救助吗？”
江时虽然意外，但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
“那你觉得要怎么样才能尽可能的保护野生动物，保护生态环境，控制盗猎。”
这个问题江时很早就想过，当即道，“宣传。”
“宣传到全民皆知救助野生动物的重要性，知道野生动物对生态环境，对人类生存都息息相关。”
陆荣华点头，“是啊，宣传，但是宣传费钱啊。”
不知道为什么，江时总觉得陆荣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味深长。
拧拧眉心刚要细问，陆荣华就冲他摆摆手，“算了不跟你说这个，对了，小陈接下来要在我们这儿工作一段日子，你们在祁连山好歹也相处了一个多月，你照顾照顾。”
思绪一下子被扯走，想到陈飞最近总是看向他崇拜的眼神。
江时才扯扯嘴角，“我能拒绝让胜哥去照顾吗？”
陆荣华瞪他一眼，“你胜哥还有动物园要管理，再说了，那是咱金主爸爸，你难道就不想以后能多批点资金？趁着有机会，赶紧抱抱金主爸爸的大腿吧！”
江时还想说什么，被陆荣华一句：“如果你下次野外救助不需要资金，那随你便。”弄的没了脾气。
他无奈叹气。
罢了，不就是金主爸爸令人承受不住的崇拜嘛，他可以。
陆荣华是打定主意让他照顾陈飞，宿舍直接安排在在旁边。
不过陈飞除了每天看见他和女王一家相处的时候面露羡慕，也没有旁的行为，江时也就不管了。
回来的第三天。
十四号，江时被陆荣华告知国考笔试通过。
不过这在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多惊喜，只是有种尘埃落地的感觉。
二月初，江时还在忙活猛兽区的丰容改造，忽然就被陆荣华拉着上了首都。
“等等陆叔，我们去首都干嘛？”
陆荣华瞪他，“你别一整天都捣鼓园里的事，你倒是看看面试通知啊！到面试时间了！”
江时表情更加迷茫。
“我难道不应该是在申海动保进行面试？”
陆荣华让他别管。
江时不免想起之前陆荣华好几次看向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总觉得这小老头憋着什么事呢。
据他所知，只有中央直属单位招考，才会去首都参加面试。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就不管了。
小老头总不会将他卖了就是。
之后就都是他熟悉的流程，半结构化、结构化面试。结构化小组和无领导小组讨论。
一切结束后，等待考官人员打分……
江时从机关单位出来，就看见陆荣华在大厅和一人聊着天。
看见江时，立马冲他招招手，“成绩怎么样？”
“82。”
陆荣华立马拍了下手，喜滋滋的拉着江时给那人介绍。
“老李头介绍下，这是江时，以后就是我接班人了，刚刚拿到82的成绩，非专科出身！但本事可了得，怎么样，羡慕吧！”
从陆荣华喜滋滋的模样来看，不难看出他是真开心。
对面被叫老李头的老人穿着一身唐装，面容和蔼。闻言跟着笑了笑，看向江时。
将江时上下打量一遍后点头，“是个沉稳的年轻人。”
江时总觉得对方的样貌有些熟悉，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只忙道谢。
“不用谢我，既然老陆说你是他接班人，那就好好干，我等着你将野生动物救助发扬光大。”
一整段话都能理解，但发扬光大是什么？
他心中不解，面上还是谦虚着回话。
陆荣华又和对方聊了会儿，才领着他出去。
“机票我给你定好了，下午四点的，你现在收拾一下就可以去机场了。”
江时听出不对，“你不回去？”
陆荣华笑眯眯看他，“我去给你捣鼓点好东西，你等我回去给你个惊喜。”
不知道为什么，江时眼皮狠狠跳了下，再次觉得这小老头没憋什么好。
但对方压根不给他问话的机会，将机票信息发到他手机上，扭头就拦了车离开。
江时无法，也只能先自己回去。
期间进行了体检，还有政审。三月下旬，江时接到了远在首都的录取电话。
江时反复确认，才确定录取他的是直属中央的【国家级野生动物救助站】单位。
要不是对方来电有官方提示，他真会怀疑这是通诈骗电话。
对方要求他在一个星期内带着个人相关材料到首都单位进行报道。
江时一一应下，想到陆荣华还在首都当即要给他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
刚按下拨号键，已经许久没有响起的声音再次出现。
【恭喜宿主任务通过，奖励一百积分已发放，请宿主进入个人信息栏进行查看。】
第20章 抉择
江时一愣，挂断了拨出去的电话。
透明面板出现在眼前，他点开个人信息栏，果然看见了积分那儿显示余额一百。
老实说，这几个月太忙，系统又没有作妖，他已经快忘记任务这回事了。
现在猛然看见积分余额，情绪莫名开始高涨。
点开兑换页面，江时本来准备直奔野外救助大礼包（含动物版本）。
兑换积分八十分，有点贵，但该礼包详情里，只要是野外救助能用到的，从人类到动物应有尽有。
这八十分很值。
但看着那个兑换按钮，江时却莫名开始犹豫。
他视线上移，在一连窜的舞蹈技能、吉他技能、编曲技能中游移一阵后，忽然放下手，关闭了面板。
这个决定很重要，他想再思考思考。
面色如常的出门，正好遇到陈飞也穿好工作服要去接班，看见他，陈飞慢吞吞靠过来。
“那什么，接班啊。”
江时点头。
陈飞动动嘴巴，一脸纠结，江时看他两眼。可能是因为兑换的事，心情复杂，他难得升起和金主爸爸聊一聊的心思。
“有事跟我说？”
陈飞忙不迭点头，“那什么，能加你个微信吗？”
他飞快掏出手机递到江时面前，二维码也不知道提前多久打开的，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一个。
江时沉默几秒，只能拿出手机扫完添加好友。
陈飞快速通过，嘴角上扬，喜悦溢于言表。
江时正琢磨，要不还是和金主爸爸保持点距离吧，就听见陈飞戳着他头像说，“你还弹吉他呢？”
“别说，我当初一看见你就觉得你应该去当明星，而不是去野外搞救助。”
说完大概觉得这话不太对，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觉得你长得太帅了，抱着吉他坐在舞台上才是你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跟我们一样在外头风吹日晒。”
说完陈飞自己先沉默了一阵，挠挠头，“那什么，好像怎么说都不对，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算了，这个解释听起来更怪，那个江时，你能教我怎么跟动物拉近距离吗？我也想像你一样被雪豹信任。”
他眼巴巴的望着江时说完，发现对方视线僵直的看向前方，似乎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
“江时？”
他喊了声江时才回过神。
“你说什么？”
“江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要不……”
江时确实有点事，直接点头，“是，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私事，麻烦你帮我跟胜哥说一声，我的班找人帮我接下，我请两天假。”
不等陈飞回复就飞快转身回了宿舍，将门关严实，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忽然双手狠狠的搓了下脸。
起身走到电脑前，他沉默几秒后，按下开机键，点进微博搜索“江时”。
一秒后，页面弹出了无数条结果。本来以为第一个印入眼帘的应该是黑粉对他的谩骂，或者是一些人让他滚出娱乐圈的言论。
但出乎意料的。
那是一条视频。
封面是原身。他站着舞台角落，四周众人都有灯光，唯有他一人站在黑暗处，任由黑暗将他笼罩。
没来由，江时心里升起了一股难言的，让人想要落泪的悲伤和委屈。
“嘀嗒”十分轻微一声，他抬手一摸，才发现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行热泪。
他很清楚，这是这具身体做出的反应。
他在为自己以前感到难过。
江时控制鼠标点进视频，是原身的舞台合集。每一个画面都很短，十几秒甚至一两秒，可就算这么短，剪辑视频的作者硬生生剪出了一个长达六分六十秒的视频。
在视频结尾，作者附上祝福：“愿江时余生的每一天，都顺顺利利。”
胸腔一阵酸涩，江时像是被浸泡在柠檬汁里一样。
这是他自己的情绪。
他点进江时的超话，发现即便他已经发出了类似退圈的微博，可仍旧有许多新来的，或者以前就在的粉丝坚守在这儿。
他们反黑，清理广场，努力奔走在江时每一个黑料下。
他滑动广场上的内容直到最底部，黑粉的言论都只有区区几条，剩下全是江时的粉丝在鼓励他，支持他。
诚然，粉丝数量依旧不多，一眼望下去能看见同一个人发上许多条不同样的微博。
点进主页，能看见她们来自各个不同行业，不同年龄。
那一瞬间，江时心中天秤开始偏移。
他早就想给原身洗清身上莫须有的罪名，但现在想想，有什么比让那些黑子亲眼看见原身的优秀，来的更加打脸？
思考良久，他登上江时不是江的微博。
江时不是江：你们想他吗。
配图是那张站在黑暗中的原身。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守着他的微博，发出去第一秒评论区就涌出无数回复。
“想想想！！！！”
“江江你回来吧你回来吧呜呜呜呜我好想你！”
“江江你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你回来继续在舞台发光发亮吧，我想看见你站在舞台熠熠生辉的样子。”
依旧还有很多黑粉，可这次他忽略那些不友好言论，去看向鼓励原身支持原身的，发现数量竟然不在少数。
最终，他定在一个熟悉的昵称上。
“我们想他，但我们知道娱乐圈太复杂了，他不是没有实力，他不是不努力，他不是没有抗争。但他只是个普通人所以他无能为力。所以我们理解他离开，理解他想成为普通人。但如果他想回来，我们依旧欢迎，我们会递上鲜花，告诉他：欢迎回来，别害怕，我们都明白，我们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那是曾经出现过原身记忆中，原身的大粉，从原身入圈就一直没离开过。
心头一直复杂难言的情绪消散，悬在空中的心脏彻底落回去。
江时想，他知道答案了。
合上电脑，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兑换面板，而是直接定了去首都的机票。
收拾好行李，准备好相关证件资料，他去和张胜打了声招呼，在登机前又给陆荣华去了个短信，关掉手机。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他先去录取电话中提到的救助站附近定了酒店，将行李放下，再拿出口罩帽子出门打车。
半个小时候，他在首都电影学院门口下车，看着出现在记忆中的学府大门，无声叹口气，将口罩带严实。
这里就是原身生活了四年的地方，他跨进大门，每走一步脑海里就会闪过原身的记忆。
原身的梦想，原身的抱负。
然而这些都在原身真正进入娱乐圈后，全都成了摔在地上的镜子，变成无数碎片，再也拼接不起来。
江时在电影学院足足逛了一天，日落西山的时候才准备离开。
从音乐系大楼出来，江时刚要在网上约车，就听见身后有人犹豫的喊：“江时？”
他一顿，还没转身对方就快步走过来，尽管他带着帽子和口罩，但年龄五旬的女士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真是你啊江时，你这小子怎么回来都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对方拍拍他的肩膀，十分熟稔的样子。
江时茫然思考了一阵，终于在原身埋藏在深处的记忆中找到这人的身影。
江曼茵，音乐系教授，当初最欣赏原身音乐才能的老师。
她无数次称赞过，原身如果能去更专业的音乐学校，音乐方面的成就不会比演戏差。
可江时怎么都没想到，进入娱乐圈后，他的所有才能没有半点展现，更别提成就了。
深吸口气，江时摘下口罩：“江教授。”
江曼茵发自内心的开心，连忙拉着江时要请他吃饭。
江时当然不能去，虽说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可他到底和原身是不同的人，旁的人也就算了，像江曼茵这种和原身相处了四年的人，很容易看出他和原身之间的差别。
普通人可能不会往借尸还魂这方面想，但他不想赌。
然而没给他任何想借口的机会，江曼茵发现他的抗拒，直接板起脸：“怎么！才毕业一年就不听老师的话了是吧。”
向来尊师重道的江时无奈叹气，只能妥协。
江曼茵没带他去饭店，而是直接回了教师公寓。
刚进去就喊，“老凌，看我把谁带来了？”
厨房那边伸出来一个脑袋，看见江时先是疑惑，随即喜笑颜开。
“小江啊！你可终于来了！”
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秒，江时挖出这人的记忆。
凌振峰，江曼茵的丈夫，也是江时在表演系的导师之一。
这下他更紧张了。
闭了闭眼，他稳定情绪，礼貌喊人。
江曼茵将他按在沙发上就进了厨房，江时思考了各种跑路的方法全被pass，最后掏出手机准备给陆荣华发消息。
让他来个电话把他叫出去。
还在编辑短信，江曼茵又从厨房端了盆水果出来，“小江你说你也是，忽然换手机号换微信也就算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这半年我们两个老家伙就想找你回来吃顿饭也艰难的很。”
江时只能将手机锁屏，讪笑了下不知道该回什么。
江曼茵却是沉浸在喜悦中，没在意他的沉默转而说道，“也是巧了，今天老凌买菜的时候就正好买到了你爱吃的儿菜，是叫这个名吧！”
“然后我还在家里种了折耳根，待会儿我弄点凉拌，再弄点用来炒腊肉怎么样？！”
熟悉的菜名让江时有一瞬间的诧异。
他没想到原身和他的口味居然一样，仔细回忆了下，他记得原身是浙江人才对，浙江人为什么会喜欢吃川渝人的口味？
难道是原身的父母……
江时不禁拧眉，忽然发现在那么多记忆中，他居然没有回忆起半点和原身父母相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