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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身娇体弱(摇摇兔)


神经,有病。
他神经?他有病?
他没尊重人?
金丝眼镜底下,英俊的面孔冷沉,眉骨蹙着的动作勾勒出锋利的眉峰,看得出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仿佛下一秒就即将爆发,胸膛因呼吸上下起伏。
叩叩叩——
原本冷冽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收敛,以为骂他的人又返回来了。
“陆总,是我,李轲。”
陆北淮听到不想听的声音瞬间变脸,本想着让人滚,但想到刚才的批评,这个字眼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作了几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情跟脾气平静下来。
“进来,什么事。”
李轲这才敢推开门,一开门就看见满地的玻璃渣渣跟照片碎?
他愣了会,但也没敢多看,看向自家上司,就看见陆北淮就背对着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西服口袋,周身散发着低沉阴郁的气场,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所以刚才是跟宋特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刚才宋特助的脸也那么难看。
“……刚才宋特助说,他今晚得飞回英国,我这边会持续跟承担团一起整理科文药业财务状况、公司治理、法律合规和商业模式,宋特助建议说让我们的架构成立独立董事会。”
“嗯,听他的。”
陆北淮仰起头,胸口堵得慌,深呼一口气,还是难以缓解宋且对他这样的评价。
他昨晚失眠了一晚上,光是在想宋且说的不是宋且是什么意思,更把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一切都想了个遍,甚至做了个ppt,还自己一个人弄起来六顶思考帽,使混乱的思考变得更清晰。
六顶思考帽的逻辑就是只能允许思考者在同一时间内做一件事情。
自己一个晚上就只分析一件事,自己将自己分成了六个人去用不同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那就是宋且自己提出的,宋且不是宋且这个议题。
“陆总,你心情不好吗?”李轲走到旁边的茶水间,拿出扫把赶紧把一地的碎片和相片给扫起来。
扫玻璃的动静并不轻。
陆北淮听见,连忙转过身,走到那地玻璃前把撕碎的照片一片一片捡起来。
他拨开玻璃碎片,小心翼翼的把碎得无关分裂的照片捡起来,连边角都捡了起来,如同拾着珍宝一样,连手指被划破都没注意到。
“陆总!”李轲见况先把扫把放一旁,又去拿药箱。
等把药箱拿出来时,就看见陆北淮已经把照片碎片都捡了起来,放在办公桌上,坐回靠椅拿起固体胶,在一张a4纸上拼凑被撕碎的照片。
李轲:“……”
好像青春期的男孩哦。
他也不知道自家年轻上司整天在想什么,脾气也是捉摸不透的,只能把药箱拿到桌旁:“陆总,手消个毒吧,再贴个创可贴,万一感染就不好。”
陆北淮抬头,看向自己的助理:“你有谈恋爱吗?”
李轲也不知道陆总怎么就问这个了,他点了点头:“有。”
“谈多久了?”
“跟我女朋友高三就谈了。”李轲说到还有点不好意思:“到现在七年了,准备这两年结婚。”
陆北淮皱眉,怎么高三谈的现在都可以结婚了:“那平时你跟你女朋友怎么相处的。”
“怎么相处?”李轲想了想:“就像正常情侣一样相处啊,下班后可以一起回家做饭,或者是出去吃饭,然后散散步或者是看一场电影,又或者是一起在书房里做事情。”
陆北淮沉默了。
他低着头,看着纸上铺开的照片碎片,边角全部被撕得难以拼凑,其实他可以再重新洗一张出来,但是感觉不对了。
为什么。
这种那么酸涩矛盾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李轲说的他跟宋且都从来没有过。
为什么他们一直都在吵架?
就算抛去过去曾经自己被欺负过的事情都不可以好好相处。
明明宋且过去说过喜欢他,他现在说过要跟宋且在一起。
都无法成立吗?
他原谅宋且了都不可以吗?这家伙为什么那么坏,就可以他欺负自己而自己不可以欺负回去吗,不只有这样才能公平扯平吗?
不然要怎么重新开始。
可似乎还没重新开始就有什么已经倾斜了,而且是倾斜严重,严重得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李轲。”
“怎么了陆总,有什么吩咐吗?”
“你觉得我神经吗?”陆北淮认真问。
李轲:“……”怎么突然这么问,他可以说实话吗,会被扣工资吧,于是微笑道:“怎么会,陆总可是年轻有为,是我倾佩的对象呢。”
陆北淮又问:“那你觉得我阴晴不定吗?”
李轲:“……”为什么要问这种送命题,老天,该怎么回答才好,脑袋疯狂转动:“我觉得,每个人能够拥有在不同情境下作出的不同情绪管理,这是非常难得的能力,我不认为是一种阴晴不定,我们做不好时就是要批评才能够进步,做得好时给予认可才能够足够的动力。”
“那你觉得我脾气差吗?”
李轲:“……”这是什么送命三连问,他抿了抿唇,放在身前的手紧攥着,故作镇定:“同理,我觉得是因为陆总的要求很完美,所以都希望我们做到最好,最严谨,认真去对待每一件事,是一种敬业的工作态度。”
呜呜呜别问了,他要哭了。
陆北淮听完并没觉得心情好转,他低下头,拿起一片碎片,用固体胶涂抹背面,再贴到纸上,声音低沉道:“可他说我有病,觉得我莫名其妙。”
声音里带着李轲从没听到过的失落。
李轲大为震惊。
这个年轻上司的能力他们是见识过的,是雷厉风行处事严厉的做事风格,也可以说没什么人情味,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接手了且淮资本,并且在最短的时间里将科文药业从集团总部独立出去。
事业心很强。
但怎么看起来像是为情所困?
而这个症状好像从宋特助来就开始了。
可是现在不是贴着的是‘她’的照片吗?
李轲想问又不敢问,他思索须臾,还是打着另一个名号问道:“陆总,要不你说说你有什么烦心事,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什么,为你解决什么。”
“坐。”陆北淮用下巴点了点旁边的位置,继续手中的黏贴活。
李轲这才敢走过去,拉了张椅子,坐到陆北淮身旁,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见陆北淮贴得那么认真仔细,如待珍宝一样:“陆总,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虽然陆总没说过,但没人会把妹妹的照片放在办公桌面吧?
这除了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不然也很少人会将这样的喜欢放在台面,像是一种炫耀。
陆北淮看了眼李轲,眼露质疑:“看不出他是——”
就当他想说‘看不出是宋特助’时,话音戛然而止。
——你有病。
——你在幻想什么,我答应你了吗?别自以为是了。
宋且批评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他握着固体胶的手猝然收紧,强忍着想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李轲哪里知道陆北淮在想什么,他好奇的‘啊’了声:“看不出什么?”
陆北淮面无表情扫了眼李轲:“看不出他是我喜欢的人吗?”
李轲:“……”
“还有,我问问你,我刚才让你在会议室给宋特助的位置布置成这样,如果是你,你怎么想?”陆北淮问。
“我?”李轲想到刚才空了三小时的位置,说实话,就算是没人坐,他也觉得有点……
“实话实说,我不会说你什么,就当作是平时一样朋友闲聊。”陆北淮说。
李轲这才松了口气,听到这句话他稍微放松些:“那我直说了,就觉得尴尬吧,感觉宋特助有点生气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好像我们为了讨好他给他布置成这样,实际有点不太尊重他。正式场合大家的身份都是合作伙伴,还是不应该有倾向某一方这样的特权处理,会适得其反让人不舒服。”
说完,空气好像安静了。
李轲没听到陆北淮的回答,瞄了眼,就对上老板黑沉的脸色:“……”
说好的是闲聊呢,不会生气的呢。
看起来快要把他杀了。
陆北淮察觉到李轲害怕的眼神,这才察觉到估计自己的脸色又臭了,他调整状态,克制着不悦,作了几个深呼吸:“李轲,以后监督我,如果你发现我黑脸或者是要发脾气,咳一声提醒我一下,从现在开始我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李轲:“?”
咳一声提醒?
那他死了,那不得咳个不停,万一被人怀疑自己怎么了那怎么办。
陆北淮继续低下头贴着相片:“还有,你加了宋特助吗?”
“嗯。”李轲不知道陆总为什么要这么问,点了点头。
“橘猫那个头像的?”
李轲点头:“嗯。”
陆北淮脸色瞬间黑了。
李轲连忙咳了声。
陆北淮盯着李轲,眼神跟要吃人一样。
“咳咳咳咳——”李轲又咳了几声。
陆北淮这才表情稍微有些舒缓,却还是眼神幽怨地看着李轲:“他把我拉黑了。”
李轲:“……?”
陆北淮双手扶上额,宽肩低垂,整个人的状态烦躁至极,他垂眸凝视着这一桌的碎片,不经意对上那双湿润漂亮的眼睛碎片。
脑海里像是一闪而过什么。
眼睛……
他现在总是觉得宋且的眼睛特别漂亮,特别亮,像是玻璃球,像是小狗。
之前呢,宋且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陆北淮,你就承认吧,你是我的狗,看到我就得低着头,听到没有。
——你只是司机的儿子,命实在是太廉价,跟了我你就偷笑吧。
——打你一下怎么了,你也得谢谢我,不然就是你爸跪下来求我了,他是巴不得呢,想你跟着我麻雀变凤凰,昂贵的学位司机怎么可能支付得起,但求我那就有了。
是趾高气昂的,是嚣张跋扈的。
是高高在上傲慢无礼的姿态。
总是睥睨斜视着人,
不会仰头看人的,不会露出乖乖认真听的模样,不会哭的。
对,不会哭的。
陆北淮像是进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死胡同,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看向李轲:“问你一个问题。”
李轲警惕,什么,老板又来送命题?
“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性情大变?”陆北淮想到自己,但他是有原因,那宋且呢:“如果遭遇了危险醒来后,可能会出现性情大变的情况吗?”
李轲听到这个是松了口气,认真想了下:“遭遇危险?算是刺激吗?”
陆北淮回想到三年前,宋且因为不会游泳就跑去玩冲浪,刚冲出去就遇到涨潮:“嗯,应该算是刺激。”
“那性情大变指的是什么情况?”
“就是原本对我脾气很不好,受到刺激后醒来,对我开始很好,很乖,什么都听我的,还对过去对我做的事情跟我道歉。”
李轲了然:“有没有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啊?这个症状的话是出现在重大事件创伤后可能会有的情况,有的人人生观,价值观都会得到很大的改变。”
陆北淮沉思须臾,指腹轻轻抚摸着碎片上的眼睛:“那乖了一段时间后又对我很凶呢?”
“怎么个凶法?”
“不告而别,再次见面就骂我,嫌弃我,拉黑我。”
李轲心想,怎么感觉拉黑这个行为刚才听陆总提起过,他说道:“那陆总你再想想,就从对你乖到对你凶这一段关系中,你做了什么让他从对你乖到对你凶。”
空气再次沉默。
陆北淮贴着的动作戛然而止。
半夜捏脚踝。
让他穿女装。
哭着时给他拍照。
明知道他心脏不好还带他打拳。
在楼梯间威胁他,吓哭他。
下着雨抱着他在小树林不让走。
在器械室见他发病故意要他向自己哀求。
在父母面前报复性出柜说要跟他结婚。
见面后在厕所威胁他。
喝醉后偷吻他全身。
自己借酒壮胆强吻了他。
整天胡说八道。
开会给他布置了下午茶位置,没尊重他。
他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重演着画面,回想宋且看他的眼神,从那次醒来后总是乖乖地看着他,笑得很好看,到现在清冷厌恶以对。
再联想到三年前溺水出事前宋且的眼神,永远都是看不起他的眼神,高高在上傲慢之极。
完全两个人。
简直就是两个人。
是他疯了还是宋且生病了。
陆北淮摘下眼镜,烦躁地捏着鼻梁,自嘲笑出声:“大概是我做的事更畜生一些。”
李轲:“?”
陆北淮缓解情绪过后,决定摘掉过去,他戴上眼镜,看向李轲:“你教教我,你女朋友很生气的时候是怎么哄的,我学着哄哄他。”

宋且离开世贸中心后,就看到老板的信息,让自己去红羽资本一趟。
红羽资本是去年2027年上半年才成立的一家领先风险投资公司,投资领域涉及资产管理业务,关注消费与新零售,前沿科技,金融证券领域,企业服务和云计算等领域。
他会关注到是因为当时在学校里,正好跟导师触碰区块链这个项目,这个是近几年大热的领域。
就是因为区块链让他了解到了这匹十分年轻的黑马。
从诞生的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领投携带巨额现金流,投资了将近六十家企业,不论是并购重组,还是投资,几乎无一失手。
这在金融界是什么概念,是很难再有的概念。
也是当下竞争激烈的环境里令人想一探究竟的存在。
夜幕低垂,作为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这座城在夜色笼罩的霓虹之下初现纸醉金迷。
纽约中城——
这栋楼里存在着两座来自华夏的大山,也是当前华尔街最忌惮的角色,一个是来自华夏香港的明珠投行,一个是来自华夏的红羽资本。
落地窗前,两道身影站在这里,一同俯瞰着纽约夜景。
“第一次拿那么大的项目做上市保荐人,紧张吗?”
宋且凝视着窗外的繁华夜景,高楼鳞次栉比,霓虹灯倒映在眸底,璀璨得宛若钻石,奢华而又夺目,这个高度对他来说算得上是权力之巅。
时隔多年,好像再站上来心情还是那么震撼。
“很紧张,也很兴奋。”宋且再往前走一步,低下头,看着玻璃外看不到底的高度,有些眩晕,他合上眼,听到心跳跟随着情绪的兴奋而加速:“老大,我很想往上爬。”
“是吧。”老板时序坐回自己的座椅上,笑着看向宋且:“慕强在我看来是一种积极的,能够让自己亢奋的态度,当你领略过这里的风景,感受过站在这里的震撼,你会很想要继续往上爬。”
“再辛苦也没关系。”宋且扭头:“我觉得我还有无限的潜力。”
“你当然有无限的潜力,但我更希望你保存实力,保护自己。”时序漫不经心地将座椅转回办公桌前,敲了敲触控板,桌面的三台电脑全部亮起:“你的股票模型估值算法自己有把握吗?”
宋且听到老板这么问,他摇头:“我觉得没还有到这样的境界,这套模型我还在继续测试中。”
华夏的股市发展史短,因此波动大,有时候模型未必能够算得好,自己测试的这一套也是加上了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再加上自己在这里选择了数学领域,会让他的数据更加的专业。
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那你想尝试用在科文药业上吗?”
宋且想了想:“其实我还在想,这是我第一次接受那么大的项目保荐,尽管有红羽支持我,但在承销这个过程中,我还是想稳妥一些。”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将自己的算法用在科文药业上。
“你有没有机会利用科文药业,让你的‘真躺赢’算法震撼股市。”时序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青年,看起来真的是个又乖又漂亮的小孩,却非常聪明。
而且是不外露的聪明。
人家是璞玉浑金,这家伙是美玉藏金。
从区块链项目中他就发现了这家伙不仅仅是在用模型进行投资,更有特别的模型之外投资理念,会更加关注市场短期的无效性,用算法来捕捉机会,并在获利后迅速结清离场。
这一点跟同时间出现的且淮资本很像。
但宋且作为交易员时,出手的速度会比且淮资本快。
交易算法是‘真躺赢’,交易速度是‘快准狠’。
宋且像是想到什么,垂下眸:“再看吧。”
时序察觉到宋且的情绪变化:“怎么了,今天去科文开会不开心?见你来就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是没有休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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