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没敢硬闯,电话自然也不敢再打。盛成烨的手机,很可能已经被监听。
他那时候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还以为盛家那两只贪婪的狼,顶多把盛成烨的公司算计走。
他们良心未泯的话,会顾及点大哥这么多年的情义,不可能再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林重低估了人性的恶。
第二天,新闻上就大篇幅报道:盛世建筑公司老总盛成烨,因为强拆杀人,以及克扣百姓拆迁款的事情被警察调查。他于凌晨,畏罪引火自杀……。
林重明知道,盛成烨是被谋杀的。却苦于没有证据,连报警都做不到。
而且,杨潞离开前,特意叮嘱过:龙王在逃,怀疑队里有内鬼。
为避免受牵连被报复,他不要暴露身份。
所以,林重也不敢去找杨潞曾经的同事。
老天垂怜善良的盛成烨,将他的儿子送到福乐窝。也给了林重一次,帮好友安顿后事的机会。
当陆康把弱小畏惧的林笙带回时,他既欣喜又担忧。
欣喜是,盛成烨的儿子还活着,以后就有希望。
担忧的是,万一这事被盛家那两只畜牲得知,孩子活不成,福乐窝也遭殃。
所以,他背地里花钱买关系,给林笙弄了个父母出车祸死亡的假身份。
一边是杨队长的遗孤,一边是知己好友的幸存儿子。
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两人在一起,都自断香火。
甚至,给林笙放狠话:“你别忘了,当初小康他妈妈的死是因为谁?”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难道不想想,该怎么面对他?”
“还有,小康早晚都能知道实情。你不怕,到时候他会恨你?”
“回头吧!你们的感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都好好的找个姑娘过日子,跟正常夫妻一样,生两个孩子。逢年过节,去给爷爷奶奶扫扫墓……”
林重的话,跟刀子一样,字字句句扎在林笙的心口上。
他不怕世俗阻碍,愿意背负不娶妻生子,大不孝的骂名。
甚至,也不怕哥哥会拒绝他。
但,当从林重口中得知,哥哥竟然就是那位善良阿姨的儿子。
他畏缩了。
曾经以为坚定不可移,满十八岁就去跟哥哥表白,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把他追到手的念想。
突然之间,就动摇了。
“所以,你后来突然之间不理我。寒暑假也故意不回福乐窝,就是为了躲我?”
这么一躲,可是漫长的十年啊。
陆康头嗡嗡的疼,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从窥探到小五的少年心事后,他虽没有太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但明显不再主动招惹。
还以为是自己单方面的在逃避。原来,小五心里藏着那么多的苦楚。
“来,到哥哥这里来。”
陆康见林笙红着眼眶,唇被咬得发白,心里酸涩涩,他张开双臂。
林笙犹豫片刻,扔掉所有顾虑,一头扎进宽阔温暖的怀抱里,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乖,不哭。都过去了。”
陆康紧紧抱住他,下巴抵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轻声安慰道。
这句话,何尝不是在安慰他自己。
人应该往前看,把该抓的恶人抓住,给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
剩下的,无愧于心便好。
林笙抬起脸,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小心翼翼的问:
“那我们以后,还能在一起吗?”
陆康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和眼睛,定定打量了他一会儿,佯装生气的说:
“怎么,睡完就想不认账?始乱终弃啊。”
林笙微微愣神,很快反应过来。他捧住陆康的脸,急切的吻上去。
一夜之间,隐藏许久的秘密逐个砸在他们身上。
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砸得他们手足无措,失魂落魄,喘不过气来。
两人的唇舌缠绵在一起,纷繁杂乱的情绪,瞬间被汹涌的欲望和爱意冲散。
他们都需要疯狂发泄的出口,抛开所有的烦恼和怨恨,痛痛快快的释放。
那就燃烧吧!
放纵吧!
沉沦吧!
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好几天,林笙早就憋出火。
陆康被他吻着抱到床上,才想起,好像刚才的回忆,还没有说完。
“唔……先等等,后面呢?谢队的事,说完再……”
林笙用猛烈的吻,将他的话堵住,边脱衣服边一语双关的回答:
“后面先让我占用一下。”
陆康:“……”
林笙轻轻厮磨着他的耳垂:“讲完太久,我等不及了……”
欢愉无罪。创伤也好,心结也罢,全都放下吧!
相信,爱能疗愈所有。一次不行,那就大不了多做几次。
别人在欢愉中,欲生欲死。
而十几公里外,被留在徐行家的侯元政,却因为突然甩来的送命题,愁得不知所措。
严重怀疑徐行后脑勺长了只眼睛,低头都能察觉出有人在盯着他看。
还煞有介事的问:“我好看吗?”
侯元政差点被那双多情的桃花眼蛊惑,心跳加速,慌乱挪开视线。
这是什么刁钻的问题?根本没办法回答好嘛。
说不好看吧。感觉有些违心,而且没礼貌。
万一自恋的徐教授不爱听,再把他给得罪,不让小北藏在家里可怎么办?
承认好看吧。他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大半夜,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夸这么肉麻,脑子有病。
侯元政陷入两难的纠结。
一向自认为挺伶牙俐齿,此时此刻才可悲的意识到,那些引以为傲,张口能退敌的嘴皮子功夫,也就跟陆康互怼的时候利索。
真到了该用的时候,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徐行问完话,倒没有急切要回复。他垂下头,若无其事的继续处理伤口。
直至缠好纱布,仍保持刚才的姿势,把侯元政的腿轻轻抱在怀里。
他仰起脸,眯着眼笑: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吗?都纠结五分钟了,还没想好?”
侯元政支支吾吾:“那个,难倒不难,就是……”
徐行打断他:“就是不好看呗。唉……”
抢白完,还略有些失望的叹口气。看起来,像伤了自尊似的。
侯元政被触动,咬咬牙,心道:豁出去了。
脑子有病,就有病吧。总比惹他生气,再把小北撵出去强。
“也不是,挺好看的。”
侯元政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脚被往前拽了拽,抵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徐教授,你……”
侯元政长这么大,纯情到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哪经得住这种亲密的肢体接触,连惊带羞,脸都红了。
他吓得想要抽回脚,却被徐行紧紧抓住脚踝,动弹不了。
“别紧张。我只是想让你听一听,真实反应下的心跳。”
被抓住脚踝就算了。关键,徐行温热的手,还温柔的抚摸在脚背上。
摸得侯元政跟遭电击般,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万万没想到,表面斯文正派的徐教授,背地里,竟然有摸人臭脚的嗜好?
变态啊。
侯元政再想委曲求全的顾全大局,也有些忍受不了,这怎么看都属于骚扰吧?
“什么真实反应?你快放开。”侯元政红着脸,尽可能使自己的语气平静,又不失威慑力。
言外之意:再不放开,小心我踹你了啊!
殊不知,他这种想要发火,又极力克制的羞窘表情,在徐行的眼里,愈发可爱。
就跟生气抱胸跺脚扭头说“哼!再不松开,就不理你了”的小朋友一样。
“你没觉得,我的心跳,很快吗?”徐行一本正经的问。
明明他在骚扰别人,脸上却坦坦荡荡,就跟探讨某个高深的学术课题般,丝毫不见猥琐。
侯元政不敢真踹他。
他腿还没好,站都站不起来。
倘若自己脚上没轻没重,再给踹的上半身也失灵,祸就闯大了。
到时候,这辈子都得被他拴在家里,伺候吃喝拉撒。
侯元政权衡利弊,放弃抵抗,强迫自己冷静。
他切实感受到,徐行的胸膛滚烫,顺着脚底敏感肌肤,传到身上,令他也不由得热了几分。
“嘭嘭嘭”强有力的心跳,似乎要挣脱胸腔,急不可耐的钻入紧贴的脚掌,想跳进他的心里,合而为一似的。
“这人,是怎么了?”侯元政不懂缘由,暗暗嘀咕。
徐行看穿他的疑惑,将脚掌贴的更近一些,缓缓开口:
“人在过度喜悦,兴奋,紧张的时候,会有心跳加速的反应。”
“……”
侯元政还以为他能说出点别的,这不是常识嘛,大家都知道啊。
“我听过了,麻烦徐教授请放手吧。”他尝试再次抽腿,却仍被扣住。
“还有,遇到心之所向,也会如此。”徐行凝视他片刻,又轻声补充一句。
“啥?”侯元政没听懂。
但他很有自知之明,抿紧嘴不打算问。问肯定就是,他接受不了的东西。
“那个,谢谢帮我包扎。”侯元政瞟到腿上细致缠绕的纱布,用感激转移话题。
“不客气。”徐行终于舍得松开他的脚。
侯元政得到解脱,快速将腿缩回床上。跟躲避洪水猛兽般,还下意识朝里挪挪身体。
他摸不透徐行究竟是怎么样的人,莫名有种紧张和惶恐。
“你没必要怕我。”
他的任何小心思,都瞒不过心理学教授的眼睛。
“我这个样子,能做什么?”徐行耸耸肩,指指自己轮椅里的双腿,自嘲的说。
是哦。侯元政猛然醒悟。
妈的,被他刚才的骚操作,差点扰乱心智。
自己可是警察,身手不说很厉害,对付三个壮汉都没怕过。
怕他一个半瘫做甚?
想到这里,侯元政先前的顾虑一扫而光。
见徐行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突然生出一种报复的恶趣味。
得把刚才丢掉的面子,补回来不是?
侯元政侧躺在床上,拍拍身旁的空位置,问:
“这么晚了,徐教授还不回你的房间,是想和我一起睡吗?”
他得意洋洋的认为,在这里,真要做点什么,只有自己完全具备那个条件。
徐行连挣扎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该怕的是他才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你慌不慌?
谁料,徐行闻言,神情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大大方方的接受邀请:
“未尝不可呢。”
侯元政:“……”
这人是真不怕,还是看穿他是纸老虎,光有吓唬人的本领?
越是这样,越不能输。
侯元政使劲咽咽口水,装出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硬着头皮拿腔作势:
“来,躺在弟弟身边。咱可提前说好,万一我半夜把控不住,发生点什么,都是你情我愿。”
徐行果然被震住。
他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侯元政。
就连扶在轮椅上的手,都下意识收拢成拳。
侯元政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挑衅的眨眨眼:心理学教授又怎么样?
小样,还治不了你?
徐行很快就从短暂的震惊中,恢复正常。
他从容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薄片小东西,用两根手指头夹着: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呀?”
侯元政定睛一瞧,待看清为何物后,羞窘得要死的心都有了。
第164章 公报私仇
徐行捏的不是别的东西,竟然是林笙曾经给他,让吹起来充当气球,辅助小北过河的套套。
当时,还剩下两个没用完。他随手就放进兜里,全然没在意。
此刻,却不知怎么会落在徐行的手里。
侯元政想起自己刚才调戏的话,臊得脸红到脖子根。
他跟泄气的气球般,一下子就怂了,语无伦次的解释:
“那个……徐教授你千万别误会……这东西……它不是我的……”
徐行扬扬眉,努力憋着笑,问:“不是你的?明明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
侯元政:“……”
他衣服湿透,洗完澡就顺手扔进洗衣机里。同陆康审完小北,忘了这茬事。
徐行去帮他晾晒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捡到。
证据确凿,侯元政百口莫辩。
毕竟,小北身上挂着长椭圆形气球上岸的时候,徐行没在。
等徐行他们赶到的时候,早就因为现眼碍事,被陆康一个个扎破,扔进草丛里。
真是造孽!当初为什么没丢掉,干嘛顺手揣兜里?
侯元政懒得再解释,干脆破罐子破摔:“行吧。你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吧。”
徐行却“荷荷”笑起来。
他压根不信,侯元政会随身携带这玩意儿。想必事出有因,拿来应急的。
“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真要动真格的,就怂了?”
徐行把那两片糟心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驱动轮椅,笑着离开了。
侯元政将脸蒙在被子里,对着假想敌又踢又踹,发了一通无名之火。
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终于快要睡着时。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到地上。
他急忙下床,跑出去查看究竟。
“快来帮帮我。”
原来是隔壁卧室里的徐行,他从床上掉下来,此刻正趴在地上,神情很无助。
侯元政快步上前,将人抱起,轻轻放回床上。
“你这是怎么了?”
徐行揉着被摔疼的胳膊,无奈的说:“我晚上去卫生间,回来往床上躺时,轮椅没有固定好,滑了一跤。”
侯元政:“那你以前也这样吗?经常摔跤?”
徐行沮丧的说:“偶尔吧。”
侯元政突然有些同情他,不解的问:“那为什么不请个保姆?一个人总归是不方便的。”
徐行苦笑:“我小时候被保姆虐待过,心理有阴影。所以,宁愿受点罪,也不想家里来个陌生人。”
侯元政愣了一会,搜肠刮肚,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劝。只能,用沉默表示理解。
徐行躺回床上,不想再打扰他休息:“没事了,你去睡觉吧。”
侯元政神思恍惚的起身离开:“哦,好,你也早点休息。”
但十分钟后,他突然抱着被子,又忸忸怩怩的返回来。
“我陪你吧。”
徐行的苦肉计没白费,算是赌对了。善良的他终究不放心,决定该做点什么。
“你再起夜,就叫我。”侯元政贴着床边躺下,把被子裹紧在身上。
他与徐行之间,空出一大片距离。
好像,担心徐行会非礼他似的。
徐行好笑的看着他,说:“你还是怕我?”
侯元政困意袭来,嘴里含混不清的回了句:“怕你个鸡毛……”就很快进入梦乡。
陆康和林笙在欲海沉沦,飘荡颠簸的小船几经浪潮最高端后,缓缓靠岸。
两人清洗完,相拥躺在床上,彼此的心更近了。
“哥哥,我爱你。”林笙窝在陆康的怀里,燕子呢喃般,轻声说。
“爱我,还折腾我这么久?不是说好的,就来一次,然后讲正事。”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明天要早起上班,还讲个屁?
林笙用额头蹭着光洁胸膛,亲吻他的心口的肌肤,不知羞耻的说:
“你知道的,我无法自拔。”
陆康:“……”行吧,你脸皮厚,什么都有理。
相比较第一次,今夜的体验好了很多。
虽然,生理性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没少飙。
欲壑难填的狼崽子,此刻就像安静的小猫,餍足的打了个哈欠。
“哥哥,我现在开始讲。”
陆康拿手指弹了下他的脑袋,无奈的叹口气,宠溺的说:
“罢了。又不着急这一会儿,先睡觉。”
第二天,林笙早早就爬起来做好早餐。自己吃完准备上班之前,才将被窝里的陆康喊醒。
虽然专案组已经介入,冀松也死,但他仍在停职审查期。没有相关通知,暂时还不能回办公室。
所以,林笙想让他多睡会。
“路上注意安全,我怕那帮人不死心。”陆康揉着惺忪睡眼,叮嘱道。
“放心,资料我一早就传给二姐了。路上有人找茬,我就交出芯片。”
林笙都走到门口,又跑回卧室,叼住他的嘴,狠狠吮吸一会,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要一天都见不到哥哥,我会想的。”
陆康催促他:“晚上下班就能见到,黏黏糊糊,还抓不抓坏人了?快走吧!”
哄走林笙,陆康也不敢赖床,扶着酸胀的腰,往卫生间走。
牙刚刷了一半,侯元政的电话就打进来。
陆康就知道他没好事。
侯元政担忧他和徐行都上班离开一整天,家里只有小北自己,他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