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十六艾)

吃着吃着几个人就边喝边聊了起来，张言尘吐槽说：“我打算在我们学校附近报一个驾校，没课的时候就去练一下，要等到寒假才开始，我估计拿到证都得大三了。”
“我也还没考呢，要不在少咱们三个一起报个班？”陈奕帅问。
“对呀，我们一块儿多好！”张言尘说，“这不刚好元少……小元也成年了。”
还没等元在少开口，姜哥就不乐意了：“合着你们仨一块儿学，就我一个人在老家学，孤立我呗？”
“怎么突然想拿个证了？”姜哥说，“我就是高考完开始学的，我估摸着再给我一个假期，区区小证就不在话下了。”
张言尘解释说：“我是想着自己能开车的话也方便一点儿，不用每天都打车了。最主要的是咱们四个里面没有一个会开车的，要是有个拿到证的，那我们分分钟可以去自驾游啊，多爽！”
“是这么个道理。”老姜说，“那我假期的时候努力争取拿到证了，咱们哥儿几个就去自驾游！”
陈奕帅点头：“还是指望老姜比较靠谱，毕竟我们同龄人应该都没有拿到的吧？”
“裴知让不就拿到了？”
元在少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座三个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察觉到自己正处于风暴中心，元在少立刻为自己辩解说：“就上次……我看见他开车了，我当时问了一句，他说他高中刚成年就去学了。”
“怪不得那天看到裴知让开车呢，那不会真的是他吧？”姜哥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对着元在少问，“那天车里的该不会真是你俩吧？”
“当然不是！”
元在少立刻否认道，毕竟当时他都已经否认了，现在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当时放了他们鸽子是因为裴知让，估计会揪着他知道他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才行。
“我就说嘛。”
姜哥嘟囔着又起身去要了两瓶啤酒。
陈奕帅的目光一直放在元在上的身上，他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元在少忽然和他对上实现，陈奕帅的嘴角刚咧开，就听见元在少语气十分认真地问：“你们觉得裴知让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谁？裴少啊？”张言尘狼吞虎咽地把手中的炸串塞进嘴里，“我觉得他是个非常虚伪、非常无趣、非常呆板的人。”
“还有呢？”元在少笑着问，“说点客观的。”
“这多客观啊！”张言尘绞尽脑汁地又搜罗了几个词语来形容他，“反正在我眼里，他和元少你是远远不能相提并论的！”
拿完啤酒回来的姜哥也说：“对啊，裴知让那小子，看着就高高在上的，哪有我们小元有趣好玩啊？”
元在少摇摇头：“这客观吗？”
“客观啊！当然客观了！”
姜哥和张言尘异口同声地强调道。
陈奕帅夺过元在少手中的酒瓶，看着他神态严肃地问：“你想听点客观的是吗？”
“是。”元在少重重点点头。
“客观来说，裴知让和你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陈奕帅抬头灌了口啤酒，然后看着元在少说，“你是地下那个。”
姜哥夺过陈奕帅手中的啤酒瓶：“这我的啤酒啊。”
张言尘也劝阻他说：“帅子你是不是喝多了，我们小元才是那个天上的吧！”
“我没喝多，我喝的是饮料，我也没说错。”陈奕帅说，“要我客观说的话，裴知让就是哪哪都好的八好学生，是大部分人心中的偶像人物。”
“而现在的你，和他相比，就是一无是处。”

姜哥起身走过来揽住陈奕帅问：“你怎么说话呢？你现在是真的还清醒着吗？”
“对啊对啊，”张言尘说，“就算裴少哪哪都好，你也不能说小元一无是处啊！”
元在少制止住他们的动作说：“让他说，我就是想听点客观的实话。”
“我们说的就是实话啊！”姜哥说。
张言尘拉开姜哥：“让他俩说去吧，咱俩继续喝。”
陈奕帅对着元在少问：“你还记得你以前什么样吗？”
“我以前……”元在少问，“我以前和现在不一样吗？”
“你还记不记得你高中决定好要考这所大学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听到陈奕帅的问题，元在少的思绪飘回到自己的高中阶段。
元在少学习一向还可以，属于上课认真听课，下课按时完成作业，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能举手发问的三好学生。再加上他脑子转得快，很多难题一听就会，高一高二的时候还报名参加了不少中学生的数学竞赛。
但是他对于未来想去哪个学校却一直没什么想法，想的就是考一个本地的离家近一点的学校就好。
高二那年和父亲写信聊天的时候，父亲推荐了A大，A大虽是本地的大学，但它的排名不仅是本地更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
要想去A大读书，元在少以当时的成绩并不能保证绝对的录取。
自那之后，元在少确立了考A大的目标，加倍努力，以往用来休息娱乐和发展各种兴趣爱好的时间也都换成了学习。
这些，陈奕帅都是亲眼看着元在少一步步走过来的。
见元在少没说话，陈奕帅又开口说道：“你当时勤奋好学，而且对我也非常慷慨大方。我以前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学习目标，但是你现在呢？”
“进入大学之后，你因为裴知让给学校捐了图书角，把自己这些年来攒下的所有资金拿出来，又说服阿姨去给学校投资建了一座教学楼。”陈奕帅问，“你觉得我们学校缺教室吗？这栋教学楼好像是打算充当自习室的，因为你改成了我们上课的班级，而自习室搬到了我们的教学楼。”
元在少顺着陈奕帅的话仔细分析了一下，他好像确实没给学校和自己的班级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更像是学校拿了钱顺便把两个教学楼的名字换了换。
“不缺。”元在少闷闷地说道。
陈奕帅问他：“那你自己客观说说裴知让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元在少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地数道：“裴知让他学习成绩好，态度认真，性格还好而且不骄不躁，家里有钱但是自立自强的，善良，还有点小帅。”
“前面的我还认可，你这善良和态度好是哪里看出来的？”姜哥不满道。
张言尘立刻把他拉回去：“还能不能喝了？”
善良和态度好是哪里看出来的？
这确实不是他看出来的，是裴家的阿姨们看出来的。
陈奕帅不依不饶地问：“那你自己呢？”
“我……贪慕虚荣、不思进取、就因为嫉妒裴知让就一直在诋毁他……”
“得得得，这次是真的越来越没谱了啊。”张言尘打断元在少的自我评价，“你这也不能光说自己的缺点啊？况且我们就是就事论事，哪有诋毁别人这一说啊，人活一世，还不能有个看着不顺眼的人了？”
姜哥也说：“就是啊，你把你自己都说成这样，那把你当好兄弟的我们又是什么东西啊！”
“你们当然是很好的人啊！”元在少立刻说，“我肯定也是有优点的，我……我也有点小帅。”
陈奕帅拍了拍元在少的肩膀：“我也没别的意思。在少，你知道我和你一起从高中考到这里来，我真的不想看你变得不像你了。”
他抬头把自己的汽水都灌在嘴里：“都在酒里了。”
“都在酒里！”元在少也跟着把汽水喝完。
姜哥不屑地说：“你俩这还都在酒里呢，说了大半天喝了两口果汁。留我跟啊言两个人光喝不说，我俩这才叫都在酒里呢。”
张言尘吃饱喝足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大惊失色道：“家人们，我得先走了，我和我老妈说的可是十点前回家，现在都已经十点零八了。”
“几点了？你说几点了”陈奕帅猛地站起来说，“我是真得走了，学校十点半的门禁。”
目送两人离开之后，元在少和姜哥也各自叫了车。
姜哥安慰他说：“你也别想太多了，今晚帅子说的那些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得了。”
元在少点点头。
两人叫的车都已经来了，上车的时候元在少还专门打量了一下司机师傅，确认不是下午那个专业坑人的大叔之后才放下心来。
他清了清嗓子专门和司机师傅强调说：“下车后我就按照手机软件上的价格线上支付啊。”
“好的好的。”司机师傅连连答应道。
元在少这才放下心来，阖上眼睛休息了片刻。
到达裴家山庄入口前，他给自家老爹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包，打算给他点个电话搞个临时出入证。结果大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元在少打开车窗看向保安大叔，对方朝他招招手解释说：“下午的时候少爷打电话来了，说你可以自由出入。”
“什么时候都可以？”元在少挑了挑眉问道。
保安回答说：“什么时候都可以。”
元在少回去的时候，只看见花姨和俊姨在餐桌上吃饭，两人和他问好后说裴知让已经回房间休息了。
元在少鬼使神差地问了句：“少爷的房间在哪里啊？”
“就在二楼入口右转那一间，老爷太太的在三楼住，二楼的两个卧室一间是你的，一间是少爷的。”
元在少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裴少？”
“裴知让？”
他试探性地喊了两声之后确信房间的隔音确实很好，于是开始吐槽起来：“明明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还非要我打电话给他，应该是发现我拉黑他的事情故意来刺挠我的吧！”
“哼！”元在少说，“反正我现在也能自由出入了，你就看我以后怎么四海为家惹是生非吧！”
想到今晚和陈奕帅的对话，元在少又摇了摇头：“算了，四海为家可以，惹是生非就算了吧。”
元在少洗漱完刚打算睡觉，就发现自家老爹给自己打了无数通电话以及语音和视频聊天。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发完那个哭泣的表情包之后就忘了说明情况，和他爸报个平安了。

正当元在少思考该如何组织措辞和他老爸解释清楚打电话的缘由的时候，新的一通视频电话就打进来了。
元在少立刻正襟危坐，调整姿势接通了视频邀请。
“老爸。”元在少看到屏幕另一端两张格外着急担忧的脸，立刻心软了下来，“爸妈，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休息？”
王锦春用力往元程修身上锤了两下，向元在少解释说：“还不都怪你爸，说是你都要哭了，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这不是担心你嘛。”
“我什么时候哭了！”元在少向二老解释说，“我就是随手发了个表情包，本来打算让我爸给我搞个出入证来着，结果裴知让已经和保安大叔说了。”
元程修闻言挤到镜头面前仔仔细细把元在少从上往下端详了一遍：“儿子，你还适应吗？”
“还好。”
元在少尴尬地摸摸头，他倒是还算适应，只是不知道裴知让适应不适应了。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裴知让没有去他老爸面前告状。
元程修想了想轻声问元在少：“儿子，你想在裴家当管家吗？”
“不想，当然不想了。”元在少果断地摇摇头，随后看着屏幕里沉默的两位家长又补充说，“不过，也不是不行，其实当管家也挺有意思的。”
元程修问道：“你知道爸爸为什么想让你去当管家吗？”
“继承家族企业？”元在少猜测道。
元程修坐下来对着屏幕里的元在少缓缓道来：“当年我和老爷，也就是裴知让的父亲就像你们现在一样，也是大学同学，当时老爷刚成年，也是要脱离家族开始创业，那时候我跟着他也算是白手起家，见证了这一路上的风风雨雨，最后走到了现在。”
元在少点点头:“怪不得你也想让我做裴知让的管家呢。”
“主要是看着老爷从当时刚成年到现在他的儿子都成年了，而当年老爷和夫人刚在一起的时候的样子都还历历在目。”元程修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真是时光不等人，岁月催人老啊！”
元在少被他整的也有些难受，一股酸涩的感觉从他的心里涌上来。
王锦春开口安慰他说：“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当管家，大不了就让我和你爸违背之前的承诺，辜负裴家这几十年的照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偷偷摸摸苟活一生。”
“这……”元在少听到这惊人的描述，“倒也不至于吧。”
“当然不至于！”元程修立刻补充说，“只不过是放弃现在安稳的生活四处流浪罢了。不过你放心，你爸干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往后去捡垃圾也能养活你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王锦春在旁边问：“阿少，你的理想是什么啊？”
理想，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问题。
按照他前十八年的规划来说，他的理想就是在成年之后继承自己神秘富豪老爹的亿万财产和家族企业，而他的任务自然就是从少爷过渡到霸总，成为动动手指就能让反派家破人亡的存在。
不过按现在的剧情来看，这个主角应该是裴知让，而他，大概就是那个家破人亡的反派了。
元在少摇摇头，他是坚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正在他思绪飘摇不定的时候，元程修适时火上浇油道：“刚好少爷也多次强调自己不需要什么管家，大不了我这一把老骨头……”
“爸妈，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理想。”元在少说，“而且我觉得在裴家当管家也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就算裴知让觉得我有什么问题，那也得等实习期过了再说吧。”
王锦春劝慰自家儿子说：“儿子啊，你千万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们苦一点累一点没什么，只要你是快乐的就够了。”
“什么家族企业，什么传承。”元程修大手一挥，“我改天就登门去裴家说清楚，我们元家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让小少自由！”
“爸爸爸！你先别激动！”元在少伸出双手企图隔着屏幕安抚住他老爸，“我现在就很自由，裴知让给了我随时自由出入裴家的特权。”
元程修问：“那你现在……”
“我现在好着呢，我就是看你打这么多电话，怕你们太担心了。”元在少往床上一躺，“我今天出去和朋友们玩了大半天，都快要累死了。”
王锦春关切道：“那你早点休息啊！”
“知道，你们也早点休息。”元在少拍拍胸脯说，“放心吧，世界上还没有我元在少办不到的事情！不就是给裴知让当万能管家吗，肯定也不在话下！”
在元程修和王锦春激烈的掌声中，元在少结束了这通聊天对话。
在确认挂断电话的元家，王锦春给元程修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啊，老头子！”
“你以为我那些秘籍都是白看的吗？这里完全可以把阿少看成是小说里拿着叛逆不愿意接受家族企业的小孩来对待。”元程修也夸赞说，“不过你刚刚演得也特别好，非常自然！”
王锦春非常谦虚地摇摇头，又问：“不过，要是那小子真铁了心不打算干，你怎么办？”
“那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真违背我爷爷当年签下的条约吧。”元程修说，“反正时间年限就管到他这里，他干个二十年就完美落幕了。”
王锦春点点头：“是啊，希望这孩子能早点成熟点，可千万别被少爷给赶出来了。”
元在少关上灯后在床上翻来覆去也察觉不到困意，脑子里全是陈奕帅口中的一事无成，四个字围城圆圈在他脑海里打转，接着是他爸妈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站在大街上要饭，砸锅卖铁也要实现自己的霸道总裁梦。
好不容易在脑子里把这些剧情都过了一遍，没想到接着就是裴知让戏谑地看着被拦在裴家私人山庄门外的自己说：“别忘了把我的联系方式重新添加回来。”
元在少再也忍不下去了，起身“啪”地一下把灯给打开，对着天花板仰天长叹道：今晚可真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他揉了揉眼睛走下床去，站在地上将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然后开始翻衣柜。果不其然，在第二个衣柜下面就放着两个大行李包。
他打开行李包，看到两个熟悉的箱子，一个放着他这辈子都穿不上的迷你管家服，另一个箱子里放满了元程修精挑细选传递给他的秘籍——言情小说。
毕竟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不说是寄人篱下吧，也得说是什么都不会。
要是想做回自己，不让爸爸妈妈和兄弟们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而失望，就需要博览群书，从头学起。
说干就干，元在少从书箱中拿了最上面的一本书，书名叫做《冷少别闹：甜心娇妻哪里逃》。元在少反反复复看了一下颜色鲜艳夺目的封面以及复杂的花体字标题，确认这就是他的学习资料才拿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