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风他没什么兴趣,大冷天的兜什么风?
恐怖密室倒还行,上次林乔乔组密室局的时候他就想去,但因为第二天要和家里人一起去露营,就拒绝了。
这次听说是一经营业就飙升到恐怖排行榜第一的密室,岑霁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结果那天差点没把小少爷吓晕,最后是自己扶着对方出去的。
岑霁不懂,明明自己怕得要命,吓得腿都发软了,贺明烈玩什么恐怖密室。
第三件事是,贺云翊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自己的女装,央求自己可不可以给他再当一次模特,就穿着那身精灵女装。
岑霁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无奈穿一次女装他已经很羞耻了,这辈子绝不可能再穿第二次。
他以衣服已经还回去了为由拒绝,再发出类似的恳求就当没看见。
终于,贺云翊放弃了这个想法,不再央求自己当他的模特,却又邀请自己看画展。
因为上次拍卖会,为赶时间去赴答应陪陆野看乐队演出的约,他随口答应了贺云翊下次同他一起吃饭。
现在,贺云翊把吃饭的约定换成了看画展,岑霁不是不信守诺言的人,就答应了他。
只是在品评一幅美人人像图时,贺云翊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字眼。
什么金丝笼、关进、不准外人打量……
一个个字眼听得岑霁云里雾里的同时,也心惊肉跳。
哦对了,岑霁觉得陆野最近也怪怪的。
自从闹过绯闻,陆野就再也没来芸景小筑找过自己。
然而最近,他虽然依旧没有找自己,可向来沉默寡言,表现在聊天软件打字尤甚的他,竟然每天都和自己分享日常。
无论是学校的,还是练舞室的。
就连去湖里喂鱼,都告诉自己一声。
岑霁搞不懂这几兄弟。
大概唯一正常的就只有贺总了,除了带自己去剑术馆更加频繁,以及无论走哪里都带着自己。
这天,贺总那位姓祁的朋友牵线组局,在祁总的私人酒庄谈一笔生意。
看到自己,这位祁总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笑得迷人:“小岑,好久没看到你了,你们贺总今天居然把你带过来了,我还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除了以后在你们的——”
婚礼现场几个字没有说出口。
祁寻砚接收到好友冰冷的眼神。
岑霁见祁总话说一半,不由得疑惑。
在他和贺总的什么?
还有,什么叫“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但岑霁只是礼貌颔首问了声好,什么也没多说,他们这些人说话本来就是像打哑谜一样。
今天又纷纷扬扬飘起了雪。
岑霁便在贺总他们谈事的时候自己去外面看雪。
中途去洗手间,听到有人打电话,应该是捂着手机,声音很低,可还是传到了岑霁的耳朵里。
“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把祁寻砚那个混蛋拿下,让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只把我当弟弟!”
然后转过头,看到洗手间里还有人。
两相对视,都十分尴尬。
对方是个长得十分耀眼夺目的美少年,岑霁看着有些眼熟,搜索脑海中的资料库,想起他是祁家接过来自家已故友人家的小孩。
以前来剑术馆找过祁总。
看到自己,也认出来,“恶狠狠”威胁道:“我知道你是贺崇凛的人,不管你刚才听没听到,建议你不要多管闲事。”
岑霁:“……”
他本来也没打算多管闲事。
几乎是一秒就猜出了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岑霁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离开洗手间。
只暗自祈祷祁总今晚好过。
可是,祁总怎样不知道。
等晚点饭局结束,岑霁跟随贺总离开,发现贺总不太对劲。
明明是很冷的天气,外面还飘着雪,贺总的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脸色极其不自然,本就深邃的眼眸里染着浓重的情绪,看起来更加幽深。
呼吸比平时要重,像在强行克制着什么。
岑霁第一反应是贺总喝多了,可很快发现并不是这样。
贺总酒量很好,一般都会控制,不会多喝,最多像上次那样微醺,不会是今天这种状态。
小郑问贺总是回公司还是主宅。
就听贺总用极度压抑的低哑嗓音说道:“去南湖。”
小郑于是调转车头。
岑霁从副驾驶座上不断转过头看贺总,很是担心他的状况。
等到了南湖别墅,岑霁扶着贺总走到屋子里,让小郑先下班回去。
小郑担忧地问:“那你一会儿怎么回家?”
岑霁看看时间:“我等贺总缓一缓自己打车或者坐地铁回去,还来得及,你明天早上再来接贺总去公司。”
小郑点头:“行,那我先下班了,岑助理你一会儿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等小郑离开。
岑霁把贺总扶到沙发上坐下,打开屋子里的暖气。
然后准备去厨房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剩余的东西,看能不能给贺总煮点醒酒茶之类的。
尽管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八成一会儿还是要去小区外面的商店看看。
正要离开,手被一把拉住。
“岑助理。”
岑霁转过身,不期然对上贺总一双染着浓重情绪的眼睛,在巨大玻璃长窗背景的映衬下,漆黑幽邃得像蛰伏在黑夜里的猛兽盯上了猎物一样。
岑霁被这个想法惊骇了一下。
转瞬就意识到不对。
贺总的脸太红了,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更加细密,已经打湿了他散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让他看起来和平日里的疏冷矜雅判若两人。
抓着自己的手也烫得吓人。
手心传递着灼热的烫意,岑霁被贺总抓着手,挣开也不是,不挣开也不是,只能说了句:“贺总,我去给您准备醒酒茶。”
“我没喝醉。”贺总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话,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更紧。
岑霁纳闷。
没喝醉为什么会这样?
一般喝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这时,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
岑霁腾出另一只手拿出来查看,发现是祁总发给他的。
[小岑,你还在崇凛身边吗?他今天误喝了我的酒,里面被不小心掺了点别的东西,可能今晚比较难熬,你要是还在他身边,麻烦你帮帮他,帮忙照看一下。]
[抱歉抱歉,今天是我的过失,改天向崇凛赔罪。]
掺了别的东西?
岑霁望着这几个字。
忽然,耳边回荡起白天在洗手间听到的那个少年的话。
该不会是……
岑霁的脸轰一下子烧起来,再望向贺总,终于明白他今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可是——
自己要怎么帮他啊。
岑霁这时候觉得不止贺总的手发烫了,自己的手也跟着发烫。
他飞速在脑海里思索应对措施。
第一反应是,要不把贺总弄到浴室里给他冲个凉水澡。
可这么冷的天气,即使贺总体质再好,冲冷水澡的话也一定会感冒。
可不冲的话,看贺总难耐的样子,忍下去一定会很难受。
这个时候,岑霁后悔让小郑直接走了,要是早点发现贺总不是醉酒而是中药,当即就该让小郑把车开到医院。
不过现在,赶到医院应该还来得及吧?
想到这里,岑霁把自己的手从贺总手心中费力抽开,准备打电话让小郑回来,把贺总送到医院去。
刚拨通电话,就听贺总艰难开口:“太晚了,不用麻烦他,我没喝太多,忍一忍就好了。”
岑霁听贺总这样说,很是纠结。
另一头,小郑疑惑问道:“岑助理,你有什么事吗?外面雪下得有点大,我得专注看路,你要是没什么事,我晚点回去再回你电话?”
岑霁怕大雪的天气出什么状况,便让小郑路上注意安全,尽快挂掉了电话。
等放下手机,岑霁看一眼贺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冷水澡不能冲,医院贺总也不愿意去,难道贺总真就打算这样忍下去?
看贺总难耐地扯着领带,岑霁走过去把暖气温度调低了一些,然后去到浴室用干净的毛巾浸了冷水拧干。
发烧的时候人的身体是发烫的,敷冷毛巾能够物理散热。
贺总现在的情况,用这种方式应该也能缓一缓吧?
这样想着,岑霁从浴室里出来,回到沙发前。
“贺总,我用冷毛巾帮您擦一擦,说不定会好受些。”
“嗯,辛苦岑助理了。”难为贺总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存一丝理智,说出道谢的话。
岑霁帮他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又帮他敷了敷脸。
毛巾下移,脸微微一红。
贺总的领带还松松散散地挂在脖子上,但衬衫扣子已经被扯掉了好几个,露出大半精壮的胸膛。
上次在自家浴室把贺总看光的画面骤然浮上脑海。
岑霁耳根更热,毛巾擦拭到脖颈处就不敢下移了,只去浴室重新用冷水浸湿拧干,再从额头往下擦拭。
这就让贺崇凛难受极了。
本来他自己还能忍一忍。
结果岑助理弄得他不上不下,脖颈以上是凉的,下面快要热到爆炸。
偏偏对方动作细致温柔,像猫爪子一样,撩拨得他浑身难耐。
有那么一瞬间,贺崇凛快要溃散的视线盯着离自己很近的人。
鼻尖浮动着淡淡的柑橘清香,柔和的灯影下,这张肖想已久的脸庞上浮动着的绯丽红晕异常清晰。
他恨不得当即就把对方压在身下。
可这样的话,一切都会功亏一溃。
他忍了这么久,不能毁于这一时。
年会现场他都能忍下来,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岑霁擦着擦着就觉得眼前男人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视线浓烈得让他脑海里一瞬间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贺总该不会想对自己?
不会不会……
自己是男人。
贺总是无性恋。
就算贺总这会儿被药弄得谷欠火焚身,不至于对自己身边的助理下手。
岑霁晃掉脑海中离谱的念头,专注着手中的动作。
忽然,贺总抓住自己的手腕。
岑霁纳闷,正要问贺总怎么了,就看到他从沙发上起身,身形不稳地去了浴室。
担心贺总哪里不舒服,岑霁反应了几秒后连忙追过去。
并再次劝道不行他叫车送贺总去医院,里面却并没有应答。
过了会儿,听到浴室传来淅沥淅沥的水声,隔着磨砂质感的门,能看到里面逐渐升腾起来的雾气。
夹杂在淅沥水声里粗重的喘息也隐隐预约浮荡到耳中。
岑霁愣了愣,随后明白过来里面发生了什么。
耳朵迅速烧得通红。
他站在浴室门前,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好半晌,拖着僵硬的脚步去到贺总的衣帽间,帮他找了换洗的衣服和厚睡衣。
这样,等贺总出来的时候,就能立刻穿上保暖的衣服,避免感冒。
然后自己就可以下班回家。
可是,半个小时过后,贺总没有出来的迹象。
一个小时过后,还是没什么动静。
一个半小时后,浴室的灯还亮着。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岑霁在呼呼吹动的暖风下困意袭来,不知不觉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迷迷糊糊地想。
怎么这么久啊。
贺总不会要在浴室待一整晚吧。
长窗外的雪簌簌飘落, 一片一片安静地纷飞着。
湖水空濛,室内的暖灯倒影在玻璃窗上,在万籁俱寂的冬天夜晚亮起一丛温暖的灯火, 也映照出趴在沙发上恬静沉睡的侧脸。
贺崇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体内还翻涌着热意, 但比刚才好了很多。
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沉静的睡颜一会儿,换上岑助理提前为他准备好的衣服,走到沙发前, 把人轻轻抱起, 往楼上走去。
雪仍在寂静地飘落。
第二天早上, 岑霁没听到熟悉的闹钟铃声, 也没听到窗檐清脆悦耳的鸟鸣,却好似有一道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际。
他迷迷糊糊的想法是,应该还没到起床上班的时间。
不然为什么闹钟没响,那几只一到清早就在树上跳跃鸣叫的鸟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要是没到时间, 怎么总有一种上班要迟到的感觉。
还有, 身下睡着的这张床触感有些陌生,没有自己的大床松软,硬邦邦的,还有点硌人。
腰也好像被什么藤蔓一样的东西紧紧箍着, 动弹不得。
在这样的诸多疑惑中, 岑霁睁开眼。
一个好消息, 他再一次在睡觉的过程中没有在另一侧的床头或是快要从床上跌下来的位置上醒来。
一个坏消息,他几乎趴睡在了贺总身上。
硌人的感觉不是错觉,因为那不是床,是贺总的胸膛。
缠在他身上的也不是什么藤蔓, 而是贺总搂着他的胳膊。
怪不得他昨晚没有睡到别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没听到闹钟响,也没有听到窗外熟悉的鸟叫。
是因为这压根就不是他自己的房间, 而是贺总的卧室。
岑霁跟在贺总身边三年,来南湖这栋别墅的次数说不上多,但绝对不少,对这里说得上十分了解。
不说厨房里很多用品都是自己购置的,就连卧室里的床上四件套和窗帘都是此前自己招的新的定期过来维护打扫的工作人员征询自己的意见后,帮忙挑选的。
没办法,贺总有整齐强迫症。
新招的维护人员刚来不太懂,就需要岑霁从各方各面详细地告知他们,以便他们更好地打理这套房屋。
怕是贺总都没有自己对他的别墅熟悉。
可是,他怎么会睡在贺总的卧室?
岑霁醒来时还有些混沌的大脑仔细捋了捋,回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
先是陪贺总去祁总那里,接着晚上回来,贺总不舒服。
对,贺总好像误喝了掺有料的酒,然后就……
岑霁大脑一瞬间清醒过来。
该不会???
可是贺总后来不是去了浴室自己解决了吗?
岑霁猛地直起身。
这么一动作,身上的被子滑落,冷风迅速灌了进来,身下人也被惊醒。
贺崇凛睁开眼。
两双眼睛猝不及防对视,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
空气陷入了尴尬的静默。
过了很久,是贺总先打破沉默。
“岑助理,你听我说,我没对你做什么。”
昨晚把岑助理抱到楼上卧室,就直接躺下了。
虽然药效没有完全过去,那时候仍旧很难受,可贺崇凛克制住了体内的燥意。
岑霁原本已经清醒的大脑因这句话变得迟缓,为两人找补:“我知道,因为我没觉得痛。”
说完,呆了呆。
他在说什么啊。
就算要证明两个人之间没发生什么,用不着找这样的理由吧。
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吗?
还有,到底为什么他会默认自己是下面的那一方?
万一他在上面呢?
岑霁心中再度涌出了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社死想法。
一定是受冉瑶那张彩色小卡片的影响,毕竟那张卡片上的内容冲击性太大了。
怎么每次在贺总面前,他都能做出这么多让人觉得丢脸的事情。
慌忙从床上下来。
岑霁就当昨晚像上次下雪时贺总因为暴雪预警和车子故障临时借住自己家一晚一样。
他也是因为意外,不得不留宿贺总这里。
逃离卧室去楼下。
岑霁自己找到别墅的备用洗漱用品去浴室刷牙洗脸。
刷着刷着意识到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脸红了一片,赶紧刷完冲了把脸从浴室出来。
刚出门,就看到别墅外面开进来一辆车。
小郑来接贺总去公司了。
贺总的这幢别墅玻璃元素比较多,而且都是比较规整比较宽阔,不拉窗帘的时候,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采光也非常好,格外通透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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