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有些像超人，尤其是从这个角度看，这让克里斯感觉很新奇。
但没想到的是，阿塔尔的睫毛抖了抖，然后睁开了眼睛。
这让克里斯碰到他的脸的手僵在了原地，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下意识地把手背在身后，退后一大步，颇为掩耳盗铃。
为什么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醒来，他不过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脸颊，然后就……
克里斯迅速调整自己的表情。
阿塔尔迷茫地坐了起来，他下意识环视四周，然后看到了克里斯正在他不远处俯视着他，他一惊。
“发生什么了？”他问道。
“没什么，你做噩梦了。”克里斯说，“所以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
阿塔尔不疑有他，因为克里斯看上去就不像是会撒谎的类型。
“谢谢你。”他伸出手揉了一下自己太阳穴，回忆之前自己做了什么梦，“对不起，麻烦你了。”
阿塔尔感觉记忆里这段梦是模糊的，仿佛被一层雾气给笼罩，只能看到融化的冰淇淋那样的色彩。
不能说混乱，甚至色彩过于鲜艳了，仿佛不同口味的饮料融汇在一起，形成一条甜蜜的溪流。
但是他却感觉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冰冷，好像有什么要强行污染这片温暖的色彩，他在与此努力抗争，不要让它充斥自己的整个梦境。
他有种预感，如果真的让它如愿的话，可能会导致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接着，他醒过来，就看到克里斯站在他的床前，五官显得一派天真，在朦胧的灯光下异常好看。
阿塔尔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但……说真的，还是有一点影响的。
目前他遇到的同龄人都有一张盛世美颜，很难说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阿塔尔对他们发不出火来，而克里斯毋庸置疑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阿塔尔真的对他感官不错。
他一时间感觉有些心虚，盯着克里斯的脸，又偷偷吸了几口。
这样不好，阿塔尔在心底说，你这样简直太肤浅了。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再看了克里斯几眼，这可能就是颜狗最后的挣扎吧。
而克里斯微微带着疑惑的视线让阿塔尔感觉更加羞愧了，不过他们都是男生，所以其实也没太大关系吧？
于是他又多看了克里斯几眼，感叹地想，氪星人的基因在外貌方面简直是优秀到可怕。
克里斯显然误会了阿塔尔的表现，以为他仍旧为噩梦感到担心，于是他顿了顿，试探道：“……睡不着吗？”
“不算吧。”阿塔尔想了想说，“你呢？”
他也只是说一句，然而克里斯却进一步的猜想：他可能真的做了噩梦，但是对他的害怕感到难以启齿。
这有点难办啊，克里斯眨了眨眼想，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因为搭档达米安显然不是需要别人安慰的那类人。
所以他努力想了想，然后迟疑地问道：“哦……那想出去见识一下大都会吗？”
“好……等下，什么？”阿塔尔懵了，“什么？”
……他的意思是，现在出去吗？
克里斯好脾气地再重复了一遍：“大都会。她的夜晚并不比哥谭和星城差劲。”
不知道阿塔尔的什么表现让克里斯误以为他对这个决定很赞同，于是他又丢下一句。
“穿厚衣服，会冷，拿我的。”
虽然阿塔尔还是很懵逼，但依旧下意识按照克里斯说的做了，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外套披在身上，然后克里斯帮他拉上了拉链，一直拉到眼睛下的位置，简直把阿塔尔包裹的严严实实。
……就像一个球，阿塔尔默默地想，一推就倒的那种。
他根本没法弯腰，只能蹬好板鞋，任由鞋带松散在地上。
没想到的是，克里斯看了他一眼，居然单膝跪地半蹲下来，阿塔尔吓了一跳，连忙说：“不用不用，不会踩摔倒的。”
但克里斯已经非常自然地帮他系好了鞋带，他重新站起来之后，甚至再次帮阿塔尔理了理蜷缩成一团的帽子。
阿塔尔简直感到受宠若惊，但克里斯好像根本就没把这举动放在心上，弄得他欲言又止，纠结得说不出更多感激的话来。
因为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再说谢谢的话，克里斯一定会投来奇怪的一瞥。
然后，克里斯去客厅换了身衣服，穿好了鞋子。
在重新回到阿塔尔身边之后，克里斯想了想，阿塔尔目前不会飞。
克里斯是达米安的搭档，达米安也是个普通人，而他们每次出任务的时候，达米安会利用他的蝙蝠道具跟上克里斯的步伐。
偶尔，他忘记带道具，克里斯就会背着他或者公主抱，他不知道阿塔尔能接受吗。
像是看出了克里斯在想什么，阿塔尔说：“我的道具在彼得·帕克那里，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了。”
绿箭们和蝙蝠都是普通人，所以都有些小玩具。不一样的是，他们是通过射箭，不同的箭头有不一样的用处，有些能够射出钩索，应该也能跟上克里斯的进度，不至于被扔在后面。
他其实并不是很介意克里斯怎么带飞他，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宁愿自己行动，不要老是被抱来抱去。
克里斯默默地看了他包裹严实的身体一眼：“……”
阿塔尔：“……”
对，忘了他现在是个球，可能行动会不灵活。
“其实我也不怎么怕冷，”阿塔尔边说，一边想把身上的外套剥下来，“我觉得，还是……”
下一刻，他的声音哑然而止，因为克里斯在他身前半蹲了下来，示意他趴上自己的后背。
阿塔尔失语。
这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克里斯的善意，他照顾了他的自尊，没有采用公主抱。
尽管他的第一次出场标新立异，不但毁了他和罗伊、康纳的签名，还打破了玻璃，但克里斯明显对他没有任何恶意，更别说，他还为他送来了一个美梦。
“你真好，克里斯。”
阿塔尔下意识感叹，他不再犹豫，一下扑到克里斯的背上。
他收紧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后者为他突然孩子气的举动发出一声闷笑。
说真的，克里斯周围的同龄人都对他充满了尊敬，从不越过界限，因为他是那个“近乎完美的氪星男孩”，很少有人将依赖表现的那么明显，所以他感觉稍微有点微妙，也很新奇。
有时候，克里斯很好奇达米安家里那么多兄弟姐妹是怎么相处的。
毕竟就算超人是他的养父，他们之间虽然温情，但也充满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距离感，所以他不太清楚亲人之间是怎么相处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做为兄长的感觉？
克里斯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头一回体会到这种陌生的感觉，仿佛一股暖流滑过内心，让他内心升起一点小小的喜悦。
——好像，也不赖？
“嗯……”克里斯站了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弄花了上面的雾气，轻盈地飞了出来，再次搂紧了阿塔尔，“既然睡不着，我们去那里聊一下关于你的信息吧。”
他补充道：“刚好，我可以把我知道的讯息，都告诉你。”
“什么地方？”阿塔尔把脸搁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问。
“一个可以俯视大都会的高台，我的秘密基地。”克里斯说，阿塔尔把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搂紧了，夜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克里斯却感觉不到寒冷，“你会喜欢那里的。”. .. ，，
第47章勇敢
星球日报大厦的最上沿是一颗偌大的地球仪，它是整个大都会的标志性建筑。
克里斯落在了上面, 然后他将阿塔尔放了下来, 他们两人并排着坐在一起。
阿塔尔牙齿打颤, 他不得不承认，克里斯说的没错。
在这个高度, 虽然离天空很近，但是却非常寒冷，仿佛整座城市的森然冷气都浮了上来, 带来刺骨的冰寒，让他情不自禁地裹紧了外套，把脸埋在衣服里呼吸, 喉咙里都塞满了冷气。
阿塔尔偷看了克里斯一眼，对方一点都没表现出寒冷，他朝他靠近了一些。
克里斯瞥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
阿塔尔松了口气，要是克里斯这会儿挪开的话, 就尴尬了。
不过确实, 靠在克里斯身边, 那些喧嚣的风声似乎都停止了，空气中的寒气也变轻了。
深夜的大都会依旧亮着萤火虫一样的亮光，但也并非敞亮如白昼, 千家万户的灯光如同森林里漂浮着的磷火, 亦如游荡的孤魂——
这是一座在白天看起来充满希望, 但夜晚却意外冰冷的城市。
然后, 一个手机被递到阿塔尔面前。
他不明所以地接过，发现这是自己的手机，克里斯从客厅离开的时候帮他带上了。
“先发短信，”他说，“不要让他们担心。”
阿塔尔点了点头，双手拿着手机，手指开始在键盘上敲击，但纠结地删删改改，好几分钟都没发出去一则。他叹了声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论是对康纳，还是对谁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