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甚至说,迪克过于活泼了,他尤其擅长用快乐的声音说出让人发疯的话。
但这样的评价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否则迪克的少男心会碎一地的。
倒不是说达米安会心疼他,而是因为玻璃渣有些扎人。
而且他还会死缠烂打,企图用拉踩的方式拖达米安下水,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保持沉默。
“布鲁斯呢?”迪克的语气很沉重,神色凝固,“你昨天晚上说他待在蝙蝠洞,我就没去找他,现在他人呢?”
“走了,在你把自己赖在床上睡得像是小狗一样的时候,父亲就离开了。”达米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面露烦躁,“你没有工作要做吗?我以为你在布鲁海文有的忙。”
他瞥见了迪克浓重的黑眼圈,这家伙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他去哪里了?”迪克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大惊小怪,而且略微惊慌失措,“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为什么不能?”达米安问,“父亲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但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他心想,他不该说话的,他不该给迪克一个借机发挥的缘由——
果然,迪克提高了声音,他扑过来,把手摁在达米安的肩膀上:“他是不是去星城了?”
达米安莫名其妙道:“是吧……带上了提姆·德雷克。”
迪克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昨天我去查了资料!我去黑了蝙蝠洞的电脑!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达米安:“……”他突然有种预感迪克要说什么了。
“——你知道一个叫做阿塔尔的人吗?”迪克犹犹豫豫道,“就是昨天我说照片那个……”
他知道达米安一直对家里新加人员感到挺排斥的,所以已经做好达米安会追问的准备了,他会劝他理解,然后提前把家里多一个新成员的事情大事化小——这就是他这么多年做的事。
可是几分钟过去了,达米安喝了好几口咖啡,甚至打算离开了,都没有像迪克想象的那样瞬间变脸。
“我……”迪克闭眼,咬牙说道,“我想说,我们家可能要多一个新成员了。”
……
片刻之后,达米安的声音说:“哦。”
迪克被点炸了,他睁开眼睛控诉道:“哦?怎么会?就一个哦?你知道我昨天晚上为此失眠了多久吗?——”
达米安:“……”
嗯……他面无表情。
“等等,这不是你该有的反应啊!”迪克捉住了盲点,他语气迟疑道,“……达米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有一个……”
达米安抬起头,为阿塔尔遮掩,有点厌倦地说:“父亲都不反对,我反对什么?”
他握着咖啡杯子的手略微收紧,在迪克面前假装有些焦虑,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实际,他的心底非常平静。
说实话,达米安其实并不清楚父亲是否知道阿塔尔和他的血缘关系,也不知道迪克怎么判断得出的正确结论。
但就冲着昨晚追捕绿箭侠和箭旋的时候,他那个反应,起码说明父亲对他们没有敌意……
他其实还算好奇父亲去星城会发生什么的,如果可以,他希望父亲把阿塔尔带回哥谭,虽然绿箭侠看上去不像是会轻易放人的类型……
啧,可惜他还要上课,只好便宜了提姆·德雷克那个家伙。
昨天晚上,他告诉阿塔尔只有超人能够保护他,现在他后悔了。
只有把阿塔尔放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达米安才会放心——
不把选择权交给别人,这是他从刺客联盟学到的东西,达米安早该明白的。
“这不一样啊!”迪克再次用那种焦虑的语气说道。
“可、可是,这次我们家会多出一个和布鲁斯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啊!”
“……”
达米安选择闭麦。
他抄起沙发上的枕头,朝着迪克的脸狠狠砸了几下。
“——该死,你又通过说话浪费了我人生中宝贵的几分钟!”
……
……
和韦恩庄园的家长布鲁斯离开后的轻松不同,同一时间的奎恩庄园,迎来了他的访客。
时针指向下午四点,一辆身形流畅的纯黑轿车滑进了奎恩庄园的跑道,修剪草坪的仆人在车驶过的时候抬起头,然后在它停下来之前就拉响了通知,告知访客的到来。
这辆豪车在一个嚣张的漂移之后,稳稳地停在了门口,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一道车内能够听到的铃声响起,从车前窗可以看到奎恩庄园的大门敞开,走出了好几位穿着制服的仆人,动作利索地来到车前,等待着客人下车。
托尼停下了车,摘下墨镜别在衬衫领口,坐在副驾驶的彼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手扯了一下安全带,紧张地眼神漂移。
“说句话,彼得。”托尼说,目不斜视,“别表现的那么明显。”
“……我、我觉得,斯塔克先生,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托尼那双焦糖色的大眼睛看向彼得:“我们都来到这里了,你在局促什么。”
“这不一样。”彼得说。
彼得心底暗暗叫苦,他并不是什么见识少的人,可是他确实没有在这样好似英伦贵族做派的庄园做过客,这一切正经过头了,所以让他显得非常局促。
“你去过韦恩庄园。”托尼面露疑惑,“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彼得不是没有去过这类地方,不该表现地紧张得像是头一回接触。
彼得把发烫的额头搁在自己的手心,挡住脸,在心底土拨鼠尖叫:
——这就是不一样啊!
因为韦恩庄园里面只有阿尔弗雷德一个管家,根本就没这么多佣人!他一路过来数了人数,奎恩庄园光是照顾恒温花室和剪草坪的就有十个仆从。
这简直就跟电视剧一样诶!他是在看唐顿庄园吗!
他虽然去过韦恩庄园,但那是作为提姆的好朋友前去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又是他见过的最和善优雅的老人,所以,韦恩庄园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棒。
可是奎恩庄园就像一座冰冷冷的巨兽,有很多双陌生的眼睛,每一双都像是在审视他们,他和斯塔克先生是不速之客,他们并没有放下戒心。
“下去吧。”托尼挑眉说,“放心,他们不敢为难你。”
说完,他替彼得解开了安全带,然后推开了他那边的车门,彼得苦着脸,慢吞吞地挪了下去,他的余光瞥见门口站着两个人。
托尼长腿一迈,走出车门,然后一只手肘撑在车顶,习以为常道:“后备箱有一些衣物,你们拿到彼得房间去。”
佣人从打开的后备箱里取出了皮质手提箱,然后恭敬地垂首站在一边,等待指令。
彼得看到站在门口的高一点的金发青年挥了挥手,佣人们就全都退下了,这说明对方是这座庄园的实际掌权人,他记下了这一点。
“你好,彼得,”金发青年朝彼得走了一步,伸出手示意,“我叫康纳,欢迎你来到奎恩庄园。”
彼得在裤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挂着僵硬的笑容,伸手和对方握了握。他感觉到了康纳的食指和中指边缘粗粝,手掌温暖而轻柔,毫无疑问,这是一双属于顶尖弓箭手的手。
康纳和他的手握够了三秒,然后就礼貌地松开了。
神奇的是,彼得感到心情没有那么局促了,因为康纳给他一种彬彬有礼的温柔感,像一阵清爽的风,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类型的男生,忍不住心生好感。
“我和康纳有些事要说,”托尼走过来,把手放在彼得的肩膀上,后者感到安心不少,“小朋友们暂时避开吧?彼得?”
“呃、好的……”彼得回过神来。
康纳用那种“你这家伙又要干什么”的眼神看着托尼,后者无辜地眨着他那双犯规的漂亮眼睛,强调道:“——很重要。”
“上次有个协议没有和韦恩企业谈拢,”托尼用那种典型的混蛋斯塔克语气说话,“我觉得你不会傻到放过这个机会吧?”
在狐疑地注视托尼一分钟后,康纳妥协了。
他看了阿塔尔一眼,温和道:“你带着彼得去他的房间,或者在庄园漫步。”
阿塔尔点了点头,朝彼得走去,后者的表情微微僵硬,支支吾吾的样子,看上去颇有些可爱,像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
“我叫阿塔尔·奎恩,”他说,主动伸出手拉住彼得的手,往庄园里面走,“听说你是斯塔克公司的实习生?”
“……是、是的。”彼得努力做出很镇静的模样,“不过我还在读书。”
“你和我一样大,在哪里读高中呀?”他继续问,偷偷看了阿塔尔一眼,对方正带着眼镜。
“这个……”阿塔尔有点为难,但又有些遇到同龄人的开心,猜测道,“星城高中吧?”
“为什么会是疑问句?”彼得不解地问。
在彼得走过托尼背后的时候,对方把一只手背在身后,朝彼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眼神似乎在说:很好,你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