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尔用一只手使劲把他推出浴室,杰森配合着顺应他的力道退出浴室。
“稍后我们得谈谈这个。”
“你在外面帮我看看绿箭,可以吗?”
杰森耸肩,注视着阿塔尔:“也行。”
但就在阿塔尔要关上门的时候,杰森突然伸出手一把抵住了它,在这道门的狭缝间,杰森的那双绿眼仿佛宝石般璀璨,让人不能移开视线。
他低头看向阿塔尔:“……你没说错,我和罗伊的确是朋友,而你是他的家人。”
说这话简直让杰森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坦诚的人——
但同样,他也不是一个喜欢过分隐藏自己真实感受的人。
这是他在吃过太多苦头后体会到的东西。
有的时候,你把好感当做宝物藏起来,它就会蒙尘,变成破烂被丢到一边,再也不可能传递给你想要传递的人,而杰森现在非常明白这点。
“所以你不需要有太多负担,”杰森不自然地说道,眼神闪躲,“明白这点就行。”
他蜷起手放在嘴边,咳嗽一声,结束了这段简短的发言:“……好了,总之,就这样。”
“杰森……”阿塔尔心底一动,打算推开门,“我……”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杰森就深吸一口气,猛地把门甩上了,差点没把他的脸给拍平,要不是他反应够快,这会儿已经悲剧了。
阿塔尔:“……”
“我去买点东西。”杰森隔着门朝他喊道,“你可以继续在里面多愁善感。”
他能听到杰森在外面翻找东西的声音,在淅沥的雨声中并不响亮,可是阿塔尔还是把脸贴在浴室门上,确保自己能够听清。
他大概拿起了一把塑料雨伞,因为它发出刷刷的声音,然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雨声没有阻隔,听着更加响亮了,哥谭真是一座多雨的城市。
“走了,伞。等下见,房间。”杰森小声说,大概不知道阿塔尔会偷听吧。
杰森居然会和东西说话打招呼,这诡异地戳到了阿塔尔的萌点。
门又重新阖上,杰森暂时离开了。
阿塔尔暗暗想:不说别的,杰森的性格还真的像是猫猫。
他越想越觉得简直太像了,反正和杰森相处就得顺着毛,把讥讽的话当反话听。
阿塔尔扭开门看了一眼外面,房间的灯暖暖的亮着,而浴室外面的衣架台子上摆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原来杰森刚才翻找的时候,给他重新拿了一套干净的衣物。
意外贴心。
他缩回身体关上门,走回镜子面前,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真是一双清澈得恍若晴空的蓝眼睛,带着悲悯的意味,甚至因此称得上傲慢了。
“你得给我一个解释。”阿塔尔说,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
说实在的,他有点讨厌这双眼睛。因为从这双眼睛里传递出来的东西有希望、悲伤等其他的情绪,可是阿塔尔确信自己的内心没有这样的感触。
他的内心空空如也,除了目前的绿箭,他找不到其他值得展露这种情绪的线索。
简直就像是别人的眼睛一样。
“有些东西你还没有发现,但这确实是属于你的彩蛋。”系统说,“今天晚上你完成了抢走药剂的任务,所以这是奖励。”
“奖励?”阿塔尔感觉有些匪夷所思,“眼睛变色?”
“因为你触发了另外一条高危支线,这是保护你的唯一方式,所以是奖励。”
高危支线……
他是什么时候触发的?
“和杰森有关吗?还是提姆?”他思索着问道,“眼睛的话……超人?”
“都不是。”系统说,“和阿塔尔·奥古有关。”
“什么?”他一愣,没想到能听到这个出现过一次的姓氏,“奥古?”
“支线来了。”
系统的话音刚落,阿塔尔就听到了有什么东西落在阳台上的声音,来人显然丝毫不屑于掩饰他的出现,反倒更像是故意搞出这些动静来通知他。
阿塔尔稳了稳心,扭开浴室门把手,走向卧室。
杰森很细心地把阳台的窗帘拉上了,而绿箭侠胸膛正常的呼吸起伏着,预示着对方正处于深度睡眠中,阿塔尔越过他,一把拉开了窗帘。
室内投出的光一瞬间照亮了这个出现在阳台上的人的身影。
他是……
“——罗宾?”阿塔尔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是……”
“让我进去。”罗宾抱着手臂有点烦躁地说,“你不会就想这样和我谈吧?”
阿塔尔没有在他身边找到蝙蝠侠的踪影。
“别看了,”罗宾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只有我。”
阿塔尔打开了阳台的门,罗宾走了进来,雨水从他的披风顺成一股,滴滴答答的跌在地板上,他走到阿塔尔身边,也不急着说话,只是看着他。
阿塔尔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遮脸,而且刚才洗血迹的时候把杰森的伪装都洗掉了,难怪罗宾盯着他的脸看,可是,他却没有表现地很意外。
果然是支线吗,阿塔尔暗自想。
然后罗宾又走向了绿箭侠,直勾勾地盯了一会儿。
绿箭侠没有任何动静,显然已经进入了沉睡中。
“你想干什么?”阿塔尔问。
“确定他没有意识,”罗宾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在帮你,如果你长了脑子就知道,他不能够听到我们这段对话。”
阿塔尔心底咯噔了一下。
什么事情要瞒着绿箭侠?
接着,他就看到罗宾突然伸出手,在绿箭侠身上放了一个装置。
“确保他睡着。”
“我叫达米安·奥古,”罗宾接着说,他没有用韦恩这个姓氏,因为觉得此时此刻没有必要,“而你,是阿塔尔·奥古。”
“……”这倒没说错,不过他们姓氏相同?
“我说过,我会查到你的。”达米安面无表情地说,“所以现在我来了。”
系统感叹:“祸从口出啊。”
阿塔尔黑线,他下次再也不随便说让别人去查了。
“你不也是在等我和你接线吗?”达米安在绿箭侠床边俯身,捡起了被扔在地板上的多功能腰带,抛给了他,“追踪器,你是故意的。”
阿塔尔接住了腰带,果然在里面发现了追踪器的暗沉红点。
他其实应该想到的,不过当时太慌乱了,生怕再慢一步绿箭侠就抢救不回来,才会如此粗心大意,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刺客联盟告诉我你死了。”
“没想到你还活着,阿塔尔。”达米安说,然后上前一步,直直地望着他,“我可以猜到你在绿箭侠身边想做什么,因为我们最初的目的是一样的。”
这么说,达米安也来自刺客联盟,而且是故意待在蝙蝠侠身边的。
等等,他为什么要用也?……
“我……”
达米安像是忍了太久,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自顾自地说着:“我不知道你进展到哪一步了,任务是什么,但和我的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经脱离了刺客联盟,但你没有……一定没有。”
“你很强大,但基因能力很不稳定,简直是个大杂烩,我以为你被当做失败品处理了。”
他的手捏成了拳头,喃喃自语:“否则,我一定会带你出来的。”
“……”一头雾水的阿塔尔。
“刺客联盟一定是故意的。”达米安沉着脸说,“但我不会让它如愿,我会帮你的。”
“你的任务是什么?”始终抓不到重点,阿塔尔干脆直接地问了,“我不确定我们相同。”
达米安看着自己的手指,阴郁道:“利用血缘关系的亲密不设防来窃取蝙蝠侠的情报,做刺客联盟在哥谭的眼线,配合刺客联盟在哥谭的一切行动,接应刺客联盟的潜入……”
——俗称“卧底”。
“但是我已经摆脱这一切了。”达米安厌恶道,“母亲为此专门找了刺客来暗杀我,父亲始终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做到这一步,只有我知道为什么。”
“她恐怕没想到自己的棋子有了别的想法吧。”
阿塔尔已经完全惊呆了,仿佛一道雷电把他劈个正准,他的心猛地跳个不停。
片刻之后,他才结巴道:“……那、那我?”
“正如你所说,我们的目标很像,”达米安说,“母亲大概放弃哥谭这条线了,星城应该是她的新目标,因为蝙蝠侠和绿箭侠很像,而你是她的新玩具。”
“……”
“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绿箭侠的行踪是你泄露的吧?”达米安抱着手臂,嗤笑一声,“你大概在星城待了三年,但是始终没有接触到核心,所以母亲想下一剂猛药。”
“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因为虐杀的手段太像刺客联盟的手笔了,而要是案件都是故意栽赃的话,一切不寻常就说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