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思淼对花梓悦礼貌感谢。
VOCAL导师夸了他的音色清澈，高音很有穿透力。
不过RAP导师也指出了他RAP上的弱项，节奏感差一些。
俞思淼心里一一记下导师们说的问题。
三位导师点评完，坐在最中间的裴向晨才接过话筒，神色间没有了一开始那种不屑，认真了许多。
“中规中矩，但离男团的标准还差很多。”
裴向晨这次的点评很中肯，不带任何个人情绪，俞思淼礼貌鞠躬。
最后，裴向晨给了一个C。
迄今为止出场选手中最高的成绩。
俞思淼鞠躬下台，走上C区，路过D区和F区的时候，听到议论声，心底一点波澜都没有。
无非就是议论他肯定是走后门才拿到C，不然他一个演员，来参加唱跳节目，怎么可能成绩比他们这些专门连唱跳的还高。
出道这半年多来，俞思淼感觉改变最大的就是内心，被黑子黑多了，内心真的强大很多。
跟黑子开骂相比，这些小声议论根本不值一提。
俞思淼刚坐下，就看到刚才那个一直睡觉的23号少年上场了，正在自我介绍。
少年叫林扬，是北舞的大学生，算起来还是妈妈的学弟呢。
音乐一起，没想到印象中睡眼惺忪的少年像是换了一个人，全身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都好像会说话一般，每一个动作都拉到极致，充满张力。
俞思淼亲眼见证了首A的诞生。
林扬表演结束，不仅三位导师，就连高冷毒舌的裴向晨都不吝夸赞，一向冰冷的语气甚至都因为惜才而温柔了许多。
蒋慕风下飞机后坐上保姆车，皱眉看着手机上的聊天框。
昨晚给俞思淼发信息，俞思淼到现在都没回。
这么忙吗？
好在一会儿宣传现场也就看到了。
半个小时后，蒋慕风到了现场，一直等到宣传活动开始，俞思淼还没到。
蒋慕风皱眉，问过导演才知道，俞思淼今天临时工作冲突，请假了。
主持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宣传活动马上开始，蒋慕风也没有时间多想，毕竟在娱乐圈忙是常态，闲才不正常，他自己也不是每场宣传都有空参加的。
隔了三天，再次参加宣传活动，又没有见到俞思淼，得知俞思淼又请假了。
这次，蒋慕风没法不多想了。
这么忙吗？
从上次俞思淼没回复他开始，到现在，他发了三次信息了，一次回复都没收到。
蒋慕风问陆嘉树：“淼淼呢？”
陆嘉树怔了下：“应该是忙工作吧。”
陆嘉树知道俞思淼突然去参加那个选秀就是为了避开蒋慕风，俞思淼都已经放下了，陆嘉树自然不愿意跟蒋慕风多聊俞思淼。
钝刀子割肉最疼，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蒋慕风皱眉，没有再问。
一直到宣传结束，于骏约他吃饭他都没去，直接给宋斯年打了电话，也不寒暄：“淼淼呢？”
宋斯年求婚成功，正陪女朋友选订婚礼物，被打断还有些不耐烦：“去参加一个选秀综艺了，半封闭录制，他没告诉你？”
被宋斯年反问，蒋慕风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又有点放下心来，是半封闭才没有回他信息的，不是故意不回。
但为什么去录综艺不提前告诉他呢？
只是一个工作，俞思淼倒也没必要什么工作全都告诉他，蒋慕风点点头，是这样。
但是俞思淼为什么突然要去参加一个选秀综艺呢？
蒋慕风想不通，问宋斯年，宋斯年倒是随意：“我怎么知道，他自己选的，年轻嘛，兴趣多变也是有的。”
蒋慕风半晌没说话，宋斯年心情好说话都带着笑：“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忙了啊，选完礼服我们一会儿还要去选戒指，订婚事很多的，先不跟你聊了啊。”
挂了电话，蒋慕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习惯了掌控一切，但好像有些东西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第64章
蒋慕风挂了电话, 上微博搜男团选秀综艺，搜索页面立刻弹出当下正热的《偶像创造营》。
虽然节目还在录制中，还没播出，但因为偶像发起人兼导师是当红唱跳顶流裴向晨, 综艺热度未播已爆。
除了裴向晨铺天盖地的海报照片, 往下翻了翻, 蒋慕风就看到了俞思淼的照片。
俞思淼穿着浅蓝色的练习生休闲西服拍的证件照，看起来比平时还要乖巧，眉眼清澈得像高中生。
俞思淼现在有了粉丝基础，很多粉丝来给俞思淼加油，但也有很多黑粉混在其中。
【这个俞思淼要实力没实力, 倒会靠蹭流量博出位，蹭完蒋慕风蹭裴向晨！真特么会玩！】
【我们小鱼怎么没有实力，向光生长都快上映了！】
【向光生长不也是靠蹭蒋慕风蹭来的吗？】
【蒋哥, 剧组官博和于导当初都为小鱼辟谣了，黑子能别张嘴闭嘴瞎咧咧吗？！】
【一个演员来参加男团选秀综艺, 不是想蹭热度还能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爱吗呵呵】
蒋慕风看着乌烟瘴气的评论区，眉头越皱越深。
别说那些黑子, 就连他都想不明白, 俞思淼在电影上发展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跨界来参加这个选秀。
小孩子三分钟热度？
还是脑子进水了？
他不愿意这么去想俞思淼，但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
陆繁在片场等布景的时候接到蒋慕风的电话, 蒋慕风寒暄都没有，直接问他有没有花梓悦的电话。
陆繁不解：“有，你找她有事？”
除了cp综艺, 花梓悦和蒋慕风没有任何工作上的往来。
蒋慕风顿了下，把俞思淼突然莫名去参加选秀又联系不上的事告诉了陆繁。
陆繁“哦”了声, 一边给蒋慕风发电话一边道：“你不是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吗？还有闲工夫去管人小鱼接什么工作？想当人爸爸上瘾啊！”
蒋慕风被噎得说不上话来，但陆繁又笑呵呵的说话温和。
现在知道了自己心里的真正想法，他管俞思淼哪是想当人爸爸，他是对俞思淼……
蒋慕风深吸一口气：“谢谢。”
挂了电话，蒋慕风直接给花梓悦拨过去。
俞思淼正在C组的练习室练习主题曲，明天就是主题曲评级了。
花梓悦进来叫他，俞思淼跟着花梓悦出去后，C组的练习生小声议论。
“你说花老师把俞思淼交出去干嘛啊？”
“说不定走后门呗，他和花老师那么熟。”
俞思淼出去后，花梓悦把手机递给他：“蒋哥找你。”
俞思淼闻声怔住，手使劲攥了攥，看着通话中的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接过来。
花梓悦没有听两人说话，转身进了教室，俞思淼深吸一口气，把电话放在耳边：“喂。”
“淼淼，听说你去参加男团选秀综艺了，为什么？”
面对蒋慕风的直入主题，俞思淼指尖攥了攥：“想试试。”
蒋慕风叹了口气：“淼淼，你的起点很高，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羽毛呢？”
俞思淼使劲闭了闭眼睛：“同样都是综艺，参加恋综可以，参加选秀综艺就是不珍惜羽毛了吗？”
俞思淼轻轻柔柔一句话，怼得蒋慕风一时竟回不上话。
蒋慕风努力平静了自己的情绪，耐下心来：“恋综只能算是工作之余的放松，跟你突然来跨界唱跳能一样吗？”
听到蒋慕风说‘恋综只能算是工作之余的放松’，俞思淼已经决绝的心又被刺上一刀。
恋综对蒋慕风来说连工作都不算，只是个放松，更无关恋爱了。
俞思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压住心底的酸涩：“我也太累了，想换个环境放松一下。”
蒋慕风还欲劝，俞思淼笑笑：“慕风哥，我要练习了，我不想一直看别人闪闪发光，或许有一天，我也会闪闪发光呢。”
说完俞思淼就挂了电话，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下。
擦干眼泪，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重新回到教室，俞思淼把手机还给花梓悦后继续练习。
满脑子里都是蒋慕风，俞思淼练习效率并不高。
凌晨两点，同班的胡哲走之前瞥了一眼俞思淼，啧了声：“这么勤奋演给谁看啊。”
胡哲以前成团出过道，不过没有火起来，又重新来参加《偶像创造营》，实力有，颜值虽没有林扬那么张扬耀眼，但也属中上游。
所以胡哲很有一股子傲气在身上，对网上传的捆绑炒作蹭热度的俞思淼非常不屑一顾。
见俞思淼没搭理他，胡哲冷哼一声：“摄像师都困了睡觉去了，不用假装努力了。”
俞思淼脑袋里很乱，心里全是蒋慕风，根本没有精力搭理胡哲。
胡哲哼了一声摔门走了，俞思淼自己一个人继续重复练习……
林扬锁上A班的门准备回宿舍，路过C班，看到里边还亮着灯，推开门一看，俞思淼汗水飞扬，还在跳舞。
林扬抬手看了看表：“都快3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俞思淼停下，回头看是林扬：“我跳得不太好，再练会儿。”
林扬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几步走到俞思淼面前，俞思淼愣了下，停了下来。
林扬抬手扶上俞思淼的胯用了用力：“这个力度，感觉到了吗？胯一定要甩出去，动作幅度要大，要有力量，再来。”
在林扬的专业帮助下，不过半个小时，俞思淼跳的舞好像突然有了灵魂一般，有了一种由内而外的冲击感和爆发力，不再是刻板地做舞蹈动作
完整地跳完一遍，俞思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
俞思淼对着镜子里的林扬笑道：“谢谢你。”
林扬笑起来眉眼弯弯：“你其实很有天赋，可以了，早点睡，不然明天评级没精神。”
俞思淼点头：“嗯！”
深夜回到横店，蒋慕风靠在露台上抽烟，一地烟头。
二十六年来，蒋慕风第一次被挂了电话。
从四年前第一次见面，俞思淼一直对他言听计从。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第一个挂他电话的人，居然会是俞思淼，一直柔柔软软的俞思淼。
蒋慕风不想硬加干涉俞思淼的工作选择，但作为过来人，他觉得他的建议，俞思淼应该能听进去，却没想到，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长大了，有主见了，根本不想听他说。
甚至还反过来给他讲道理。
就因为想做闪闪发光的人，所以就要顶着那么大得压力去跨界？
可是，你本身已经闪闪发光了呀。
翌日, 学员两两一组，进行主题曲录像，导师们一起看录像重新评级分班。
林扬当之无愧又是首A，他仿佛天生就为舞台而生。
胡哲和俞思淼一起录视频, 虽然两人都在C班, 但在导师们印象中, 胡哲的实力是在俞思淼之上的。
初评级中，胡哲是C班的天花板水平，离B班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主题曲视频里，两人同框表演，俞思淼身上那种强烈的舞蹈张力、情绪感染力, 一上来就吸引了所有导师，甚至忽略掉旁边还有一个人。
表演结束，俞思淼的进步令所有导师惊艳。
裴向晨被视频中那双星光一般的眼眸吸引, 俞思淼俏皮地唱到那句pick me的时候，裴向晨作为一个观众, 都会毫不犹豫地pick这个阳光少年。
说实话，刚得知俞思淼要来参加《偶像创造营》的时候, 裴向晨是很不屑的。
一个演员来参加唱跳选秀, 不是搞噱头是什么？
所以初评级，他对俞思淼就是带着有色眼镜的。
他对俞思淼的态度并不公平，但俞思淼一次一次让他惊艳。
跟林扬的近乎完美表现不同, 俞思淼有瑕疵，但是瑕不掩瑜，而且俞思淼还在用他飞速的进步弥补瑕疵。
助理导演补充:“小俞和林扬每天都练到最晚才走。”
裴向晨惊讶, 没想到林扬那么优秀还练到那么晚，更没想到俞思淼看着软乎乎一个人, 也能这么拼。
其实以俞思淼如今的咖位而言，他完全可以不这么拼，就算唱跳做不好，俞思淼的退路也有无数。
可俞思淼偏偏就一副不给自己留任何退路的拼命架势，这样倔强的少年，让人忍不住好奇。
最后，俞思淼升了B，胡哲留在了C。
结果公布后重新分班，开始准备第一次舞台公演曲目。
这次，林扬作为队长，组队的时候选了俞思淼。
紧张的排练又开始了，林扬给队里每个人一对一指导，别的组还在分解练习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磨合队形了。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流言。
基地里传起来林扬选俞思淼入队是为了蹭俞思淼的热度，心机深沉，令人咂舌。
甚至他们中午去吃饭的时候，都能听到别人的议论。
俞思淼皱眉，林扬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俞思淼说不出什么滋味，林扬比他还小一岁，就已经这么优秀了。
林扬这个外形条件，舞台实力，性格人品，火只是时间问题，哪里需要那些龌龊的想法。
而且这些天明明是林扬一直在帮所有人，从来没有藏私。
俞思淼查完才知道，这个流言，就是从胡哲这里出来的。
胡哲主题曲评级没晋级，想进林扬队又没进成，便开始在背后传这些，传得基地人尽皆知。
俞思淼直接去了基地顶楼办公室，敲门进去，裴向晨正在和布景导演商量第一次舞台公演的细节。
看到俞思淼冷着脸，两人均是一愣。
裴向晨让布景导演先出去，门关上后，裴向晨刚要开口，俞思淼两步走到他面前。
“我来这个节目，胡哲说我是为了蹭你的热度。”
“我和林扬学习，胡哲说我是为了蹭林扬的热度。”
“林扬选我入队，胡哲又说林扬是为了蹭我热度。”
俞思淼话落，裴向晨脸沉了下来。
俞思淼看着裴向晨: “裴老师，这样背后嚼舌根子造谣的风气，我们节目组管不管？”
裴向晨当然看不得这些脏东西，但是裴向晨没想到俞思淼性格居然这么刚。
裴向晨当着俞思淼的面给导演打电话:“不是有录像吗？一帧一帧地查，想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挂了电话，裴向晨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俞思淼。
不知道是不是练习量太大的缘故，俞思淼比刚来那会儿好像瘦了点，神色也更加坚定了。
裴向晨坐正:“一查到底，我眼里比你更揉不得沙子。”
俞思淼嗯了声，脸色这好了一些。
裴向晨哂笑:“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直接来找我，看你和蒋慕风录节目的时候还挺好说话的。”
突然听到蒋慕风的名字，俞思淼愣了下，半晌才放松下来:“节目不一样。”
裴向晨哼笑:“是不一样，恋爱脑的节目和事业心的节目怎么能一样。”
俞思淼不想聊跟蒋慕风有关的话题:“我回去练习了。”
裴向晨看着俞思淼的背景消失在门口，能软能刚的少年，真有意思。
翌日，舞台公演彩排期间，胡哲被裴向晨叫走。
过了有20分钟，裴向晨的助理又过来叫俞思淼和林扬，学员们一头雾水。
俞思淼和林扬进了裴向晨办公室，就看到胡哲站在裴向晨面前，像霜打了的茄子，哪还有平日的嚣张。
林扬不明所以，两人走到胡哲旁边，裴向晨直接当着两人的面，点明了胡哲背后造谣传谣的事，胡哲的脸红了又白。
裴向晨看着胡哲，语气冷厉:“这个节目的初衷是什么？就是用导师们的热度给学员引流，只给俞思淼引流了吗？把你落下了还是把谁落下了？要你在背后嚼舌根子？”
在一声声质问中，胡哲头越来越低。
裴向晨手敲了敲桌子:“这里是偶像创造营，要做偶像，首先自己要行得正，不然让粉丝跟你学这些龌龊东西？”
裴向晨的处理方式很坚决，开除。
听到裴向晨说出开除两个字的时候，胡哲吓得魂都丢了，哪还顾得上面子，不停地哀求。
林扬心软:“裴老师，要不您再给胡哲一次机会吧。”
裴向晨抬手打住林扬的求情，对胡哲道:“你心里脏，才会看什么都脏，这里是为梦想拼搏努力的地方，等你把心洗干净了，才配来谈梦想。”
俞思淼进来一直没说话，听到裴向晨最后这句话，垂眸看向裴向晨冷厉的侧颜。
没想到，裴向晨居然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这也是裴向晨会处理胡哲造谣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吧。
胡哲造谣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裴向晨不想处理，大可糊弄过去。
但在裴向晨眼里，偶像发起人显然不只是一份工作，他担负的是很多年轻人的梦想，所以他不容许胡哲这种行为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