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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版万人迷(香却)


“……哦。”
姜岁飞快把饭吃光,擦了擦嘴角,又用漱口水漱了口,这才跟姜辞镜一起出门,就见来人是谢豪和文秀娟,他们非要进来,人家主人不愿意,就争执起来了。
“我都说我认识他们了!”文秀娟看见两人,立刻道:“岁岁!姜总!”
姜岁厌恶的皱眉。
他原本就不喜欢文秀娟,知道她干的恶心事儿后就更憎恶了,真不知道文秀娟到底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他和谢家杰一母同胞这种话的。
文秀娟上来就想抓姜岁的手,姜辞镜把姜岁往自己身后一推,语气平静毫无起伏:“文女士,有事?”
姜辞镜和这个偏远落后的小镇格格不入。
他穿着剪裁讲究的黑色衬衣和休闲的西装长裤,五官深邃面色冷淡,就连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整个人身上都透着属于上流社会的精英感,看着彬彬有礼,实则高高在上,文秀娟怵他怵的厉害,当即就不敢造次了,捏着自己的手道:“我这不是怕岁岁住的不习惯吗?家就在附近,干嘛还要花钱住别人家呢?”
“是啊是啊。”谢家豪帮腔道:“有这钱给我多好……”
“老谢!”文秀娟赶紧瞪了谢家豪一眼,谢家豪顿时闭嘴了。
“岁岁你别听你爸的,他开玩笑呢,他这人就是比较幽默。”文秀娟陪着笑脸,搓了搓手道:“其实我来呢,还有另一件事,姜总,正好你也在,想必两个孩子之间起的那点小争执,你也知道了吧?岁岁估计是被宠坏了,弟弟妹妹从小不在身边,没人跟他争过玩具,所以受不了,还闹到了派出所,其实这放在兄弟之间再正常不过了嘛……”
姜岁听的火冒三丈。
谢家杰都要被关拘留所了,文秀娟这话里话外的还在给自己儿子找补呢,还阴阳怪气他小题大做!
姜岁冲出去就要骂人,姜辞镜按住他脑袋,把人按进了怀里,淡声:“安静。”
姜岁闷闷的磨牙:“我生气!”
“知道了。”姜辞镜摸了摸他后脑勺,抬眸对文秀娟道:“文女士,你的话漏洞百出,毫无逻辑,颠倒黑白倒是玩儿的还不错。”
“第一,从小到大,姜岁不管要什么东西,我都会给他,他不需要做任何的争夺,他的就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第二,兄弟之间,这个词用得不太准确,我和姜岁才是兄弟,谢家杰算是个什么东西?”
文秀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姜辞镜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冷漠的道:“第三,谢家杰盗窃罪是由警察定案的,属于刑事犯罪,刑法怎么写就怎么判,姜岁不会出具谅解书,任何人都该为自己的错误受到惩罚,这么简单的道理,文女士,还需要我来教你么?”
“你……”文秀娟气的浑身发抖,亏她还以为来了个明事理的人,结果这都偏心到姥姥家了!
“就是因为你们这么娇惯着他,才让姜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文秀娟愤怒道:“早知道生出这么个糟心的讨债鬼,我就该掐死他,免得现在被——啊!!你干什么?!”
姜岁愣愣的看着姜辞镜:“哥……”
姜辞镜掐住了文秀娟的脖颈,脸上没有表情,眸光却凶戾的让人不敢直视,“你再说一遍。”
“我……”文秀娟抖若筛糠,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敢直接把她掐死在这里的。
姜岁那么肆无忌惮,全都是这个恶鬼一般的男人纵容出来的!
“我……我错了!”文秀娟脸色惨白,因为呼吸不畅,声音都断断续续的:“我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
姜辞镜甩开文秀娟,从口袋里取出湿纸巾擦了擦手,似乎她身上有什么致命细菌似的,厌恶的显而易见。
文秀娟踉跄两步摔在地上,还没从那阵惊恐中回过神,谢豪也是两股战战,都不敢去扶一下自己的老婆。
姜岁躲在姜辞镜背后对文秀娟扮了个鬼脸,更是把文秀娟气的差点吐血。
夫妻两意识到谢家杰的事儿已成定局,不敢再招惹姜辞镜,就打算先跑了再说,却不料文秀娟刚爬起来,就有几个警察过来了。
“文秀娟,谢豪是吧。”警察打量两人。
“是……我是文秀娟!”文秀娟惊喜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我儿子的事有转机了?其实他没有满十六岁,身份证上年龄是不对的……”
警察打断她的话,冷着脸道:“是你们就好,你的妹妹文禾来派出所报警,说你长期敲诈勒索她,金额在十万元以上,文秀娟,谢豪,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什么?!”文秀娟惊愕道:“不是……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文禾都要死了,她怎么会……”
谢豪心虚的不得了,毕竟文秀娟从文禾那里敲诈来的钱,大半都让他拿去赌了,他咽了口唾沫,道:“警察同志,是、是她敲诈文禾,跟我可没有关系啊!”
“少废话!”警察呵斥道:“你也是共犯!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接受调查!”
两人被押送上车,警车呼啸而去,姜岁偏头问:“哥,我们也要去吗?”
“不用。”姜辞镜说:“这个案子太大,派出所审不了,会被转去县上。”
他转头看着姜岁,“你不用管这件事,我的人会让这对夫妻在监狱里最少待十年,你还想在这里待几天?”
“其实一天都不想待了……”姜岁小声说:“这里东西好难吃,又没有空调,我的游戏机还坏了……”
他又提起心心念念的游戏机,姜辞镜无奈的叹口气,给自己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拿了个盒子出来,笑着道:“小少爷,您打开看看。”
姜岁打开盒子,就见里面放着的正是他那台游戏机,要不是亲眼看见被谢家杰砸成了碎块儿,姜岁几乎要以为这就是自己的那一台了。
不管是机型、卡带、还是按键保护壳,都一模一样。
姜岁打开开关,发现游戏进程都跟自己之前打的差不多。
“修好了?”姜岁惊讶,“好厉害,那个样子都能修好。”
助理笑眯眯的道:“这是新的,姜总特意给您配的,跟之前那个虽然还是有点不同,但也没办法了。”
老实说,姜岁完全没有看出任何不同,“那这个游戏……”
助理咳嗽一声,望天:“不是我帮您打的。”
姜岁看向姜辞镜,姜辞镜:“也不是我。”
不等姜岁再问,他已经转身进屋了,“既然不想再留在这里,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姜岁连忙跟上去,“哥,游戏好玩儿吗?之前那个Boss你怎么打过的?”
“不知道。”姜辞镜嫌他聒噪,干脆拦住少年的腰,直接架在了手臂上往楼上走,“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姜岁都被他这么拎着习惯了,也没反抗,“你能让咱家的私人飞机来接我吗?我不想再坐那个碰碰车了。”
“你太任性。”姜辞镜教育他,“下次有这种要求应该提前说,私人飞机起飞航线需要提前报备,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哦。”姜岁又说:“哥,肚子被勒的难受。”
姜辞镜脚步一顿,把他放下来,又给他揉了揉肚子,“娇气。”
他们原定于第二天就出发回S市,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一早,文禾的邻居王婶子就急匆匆的找上门,说文禾这次是真不行了,就剩一口气吊着,让姜岁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姜岁才从被窝里钻出来,他呆了呆,而后一下子醒了。
姜辞镜按了按他脑袋上翘起的呆毛,“去见吗?”
“……嗯。”姜岁闷声说:“她都没见到文秀娟和谢豪坐大牢呢,怎么就……”
姜辞镜当然不是会安慰人的性格,他只是给姜岁喂了颗水果软糖,道:“我陪你过去。”

姜岁对于文禾的观感,其实有些复杂。
他能感受到文禾爱他,也不评价文禾当年插足别人感情这件事,但这一切都太仓促了。
仓促的得知自己的身世,又要仓促见证母亲的死亡,去赶去文禾家里的路上,姜岁自己都说不上来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到了地方,姜辞镜和元屿并没有进去,只有谢燕至带着姜岁进了房间,文禾比起上次见面,脸色更加灰败,真的就像是一盏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的灯,火苗幽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骤然熄灭。
她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喃喃的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王婶子在旁边抹眼泪,“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唉,多好的一个人啊,都是被那狗男人和黑心肠的姐姐姐夫害了!”
谢燕至低声道:“小姨?我带姜岁来看你了。”
听见姜岁的名字,文禾似乎清醒了几分,胡乱伸出手想要在虚空中握住什么,姜岁握住她的手,“我在这里。”
文禾的手几乎就是一层皮裹着骨头架子,冰冷的就像是一具尸体,她想要说话,眼泪却已经先流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啊我的乖宝,是妈妈没用……是妈妈对不起你……”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仍旧在对自己的孩子忏悔。
姜岁抿了抿唇角,轻声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文禾已经尽了她的最大努力,只是造化弄人,天意难测,谁也不知道多年前命运的齿轮一转,他和谢燕至就过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燕至……”文禾颤抖的抓住谢燕至的手,“我……我也对不起你……对不起……”
谢燕至平静道:“我不怪你。”
“你也不要……怪岁岁。”文禾哽咽的说:“千错万错,是我的错……你们都是好孩子。”
谢燕至抬眸看了眼姜岁。
小少爷这会儿皱着眉抿着唇,眼圈泛着红色,好像要哭,又忍住了,这么娇气脆弱的一个人,要是在谢家长大……谢燕至漠然的想,也许都活不到今天。
亏得他皮糙肉厚,才能在这个人间炼狱里活下来,如果是姜岁,估计早就成了炼狱里的枯骨,何必跟一个被泡在蜜罐子里养大的小孩子计较。
“嗯。”谢燕至道:“我没有怪过他。”
“那就好……”文禾神色安详了瞬间,但病痛的折磨很快就让她五官狰狞起来,她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姜岁抱住她枯瘦的身体,道:“我送你去医院,我哥有投资私人医院,他们肯定可以救你的。”
文禾艰难的摇摇头,哑声说:“好孩子……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她像是看见了什么幻象,竟然露出笑容来,“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爸妈还活着的那十来年,爸爸教我认字,妈妈带我养花……在我最后的时光里,想起来的竟然还是那时候平平常常的幸福。”
她用力握着姜岁的手,轻声说:“我的家,就是半山腰那栋已经垮塌了的土墙房,有一个小小的院子,种了很多的花,等我死后,你把我埋在,小院子里。”
“就让我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
“……好。”姜岁认真的答应她。
怀里的人良久都没有声息,姜岁呆呆的垂下头,就见文禾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很和缓,在迎接死亡的瞬间,她也终于放下了自己这一生所有的不堪和愧疚。
“谢燕至。”姜岁嗓音有点发颤,“她……死了。”
他眼睫上挂着泪珠,轻轻颤抖,眼泪就掉了下来,像是惶然不知归处的动物幼崽,下意识的求助身边最信任的人。
谢燕至还没回过神来,手已经伸出去,给姜岁擦去了眼泪,他被那温热的泪水烫了一下似的,手指尖瑟缩,而后若无其事的把文禾从姜岁怀里挪开,放回了枕头上。
少年单薄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卷走,谢燕至犹豫了一下,不太熟练的在姜岁背脊上拍了拍,道:“不要太难过,死亡对她来说是好事。”
姜岁抬起眼睛:“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老实说,谢燕至很难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不会为文秀娟的死高兴,也不会为文禾的死伤心,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了自己是个怪胎,所以他会去学习别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是怎么样的反应,从而让自己显得不要另类突兀。
这也是他愿意和易慕保持一种类似于“朋友”关系的原因,因为易慕和他在某些方面确实具有相似性。
但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少爷,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懂这种感觉,他当然可以迅速伪装出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失落、哽咽、眼泪,对他来说都轻而易举,可对上姜岁水润的眼睛,他却忽然有了另一种恶劣的情绪,面无表情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她把你当她的孩子……”
谢燕至打断他的话,“那又怎么样?”
姜岁张了张嘴,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比他哥更加冷血的人,他一头撞在谢燕至心口,怒道:“你无情无义!”
谢燕至毫无防备,被他撞的一个趔趄,等他站稳身体,姜岁已经跑出去跟姜辞镜告状了。
果不其然,五分钟后,姜辞镜来找他谈心。
说是谈心,其实兄弟两一人就说了一句话,姜辞镜:“他情绪敏感脆弱,不要在他面前表现的太冷漠,装一下很难?”
谢燕至:“……知道了。”
文禾的葬礼办的很简单,只在小屋的院子里搭了一个灵棚,文禾没留下什么照片,唯一能用的还是她十八九岁时在照相馆拍的一张,哪怕只是黑白照片,还是能看出那时候的文禾美貌惊人,眉眼之间和姜岁有几分相似之处。
“哥。”姜岁看着灵堂里摇曳的烛火,问:“她死了的话,案子还成立吗”
“警方已经立案,属于国家公诉案件,所以会按流程进行,即便受害人已经死亡,也不会终止。”姜辞镜道:“只要警方把相关证据卷宗移交检察机关,向法院提起诉讼后,法庭认定被告人的行为构成犯罪,就能将其定罪,所以不用担心文秀娟和谢豪会因此脱罪。”
姜岁闷声说:“我只是觉得,她的后半生几乎都是毁在文秀娟手里的,如果她死了都没能让文秀娟付出代价……反正要是我,我肯定要把棺材板都掀了。”
“哥。”姜岁扭头看向姜辞镜,“她们是亲姐妹,为什么文秀娟要那么对她?”
“大概是因为妹妹太优秀了。”姜辞镜淡漠的说:“相比起文禾,文秀娟过于平庸,不管是相貌、情商,还是在读书方面的能力,她都难以望文禾的项背,她们的父母是什么态度我不清楚,但文禾在出事之前,在乡邻之前的口碑很好。”
姜岁皱了皱鼻子,“所以她是嫉妒自己的妹妹?”
小少爷很难理解,“那从小就有人说我不如你,比起你差远了,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我也没嫉妒你啊?”
姜辞镜:“谁说的?”
“元小鱼已经帮我揍过啦。”姜岁摆摆手,“他们想要跟我玩儿,我嫌烦,他们就故意说这些话,我才不上当。”
他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觉得这天气多半是要下雨,刚这么想,滂沱大雨便携着轰隆雷声骤然而至,雨水打的屋檐劈啪作响,好像这栋危房随时都会倒塌。
姜辞镜道:“先进去。”
姜岁哦了声,忽然又说:“其实他们也说的没错,我确实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爸妈让你养着我,偶尔你也会觉得很麻烦吗?”
姜辞镜脚步一顿,他垂下漆黑的眼睫,嗓音仍旧是一贯的淡然:“如果你乖一些,不会。”
这场雨下了挺久,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停,因为有姜辞镜在,姜岁难得早上起床了,昨夜风大雨大,院子里的一棵老榆树都被风吹雨打的掉了一地的枝叶,看着相当惨淡。
姜岁伸了个懒腰,正要去觅食,忽然瞥见一道有点眼熟的身影,顿时停住了脚步,揉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站在不远处和王婶子说话的,竟然真是易慕。
他不是在S市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好谢燕至拿着一把香路过,姜岁拽住他衣袖,“易慕怎么会在这里?”
谢燕至:“他是这里的人,放长假回老家不是很正常?”
姜岁却轻轻撇嘴,他可不信易慕是那种念旧的人。他虽然没怎么大本事,但看人还行,第一次见易慕,他就直觉这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能够离开安远镇去S市念书,易慕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他有什么想不开的要来安远镇?
除非……
姜岁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谢燕至,谢燕至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其实我都知道。”姜岁高深莫测的道:“放心,我不是喜欢告小状的人,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并且我也尊重你的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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