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冬河中肯地评价:“感谢英国。”
倪雪哼了一声,时隔数年,扬眉吐气道:“蒋冬河,这回你洗碗。”
餐桌上,三人气氛融洽。夏朝晖毕竟年过而立,比另外两个小年轻多了几年阅历,他看着倪雪和蒋冬河,似乎觉察出了一点苗头。他又联想到倪雪最近状态不错,以及倪雪说过的那句“有个好消息”,已经猜测出几分,但既然倪雪没有主动提起,夏朝晖也没有说,等着以后倪雪亲口宣布那个好消息。
餐后,倪雪泡了一壶红茶,准备再烘焙一些餐后甜点——毕竟难得做饭一次,不如借着这一次的劲头多做一点东西。他做了抹茶小方、蔓越莓饼干和奥利奥司康。
每烤出一样甜品,倪雪就会让蒋冬河帮他尝一尝是否太淡或者过甜,然而蒋冬河本身不嗜甜,什么东西在他嘴里都只能得到一句“还行”的评价,倪雪不满于蒋冬河的敷衍,刚要说点什么,蒋冬河动作更快,从盘子里拿起一块蔓越莓饼干,顺手喂进倪雪嘴里。
对方的腮帮一下子变得鼓鼓囊囊,让蒋冬河有点想笑。
蒋冬河:“你自己尝一下。”
味道好像还可以?倪雪想,算是他的正常发挥。
厨房里,两个人靠得很近,蒋冬河看着倪雪,忽然心里一动:“作为你的dating对象,可以批准我亲你一下吗?”
“……可以。”倪雪小声说。
蒋冬河上前一步,并不过界,只是轻轻地吻了吻倪雪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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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雪,你是一只蓝双布偶,蒋蒋,你是一只蓝湾牧羊犬(把这两种动物的图都放wb啦,感兴趣的可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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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65 迟早要面对
按照蒋冬河原本的计划,他准备在收假之前离开伦敦,结果父母那边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打乱了蒋冬河的计划,不仅使他提前回国,还令他直接回到了晏城。
蒋冬河接电话时,倪雪就在他身边。
电话挂断后,倪雪看着蒋冬河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不禁问他:“怎么了?”
“我得提前回去一趟,”蒋冬河叹了口气,“我爸的腿骨折了。”
闻言,倪雪也跟着皱起了眉毛,担忧道:“怎么回事?”
“冬天路面结冰,我爸走路的时候没注意,滑倒摔了一下,现在在医院。”蒋冬河解释说,“我爸自己说不算太严重,但我妈的语气挺着急的。保险起见,我还是准备回去看看,顺便再带他们两人做个体检。”
骨折这种事可大可小,一般情况下,上了点年纪的人毕竟骨质疏松,很怕滑倒,倪雪点点头:“嗯,快回去看看吧,你也小心一点。”
蒋冬河改签了机票,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他每次携带的行李都很简洁,几乎不到十分钟就收拾完毕。
蒋冬河蹲在地上,扣好行李箱的盖子。房间里的窗帘拉开着,一束阳光从窗外倾泻而入,刚巧洒落在蒋冬河的头顶。
倪雪忽然发觉,今天又是伦敦难得的晴天。
倪雪忍不住开口:“蒋冬河,你去窗边的那个椅子上坐一下。”
“嗯?”蒋冬河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我想给你拍张照片。”
蒋冬河刚刚洗漱过,身上有一股清爽的味道,他穿着一件无袖的白色纯棉背心,放在别人身上就是很老土的款式,在蒋冬河身上就截然不同,他太适合穿无袖的上衣了,刚好展现出漂亮的肩颈与手臂线条,肌肉是恰到好处的饱满,却不显壮硕,麦色皮肤看起来十分健康,给整个人增添了一股难以驯服的野性。
蒋冬河爽快地开口:“行,拍吧。”
蒋冬河极少拍照,他自己的手机相册里没有一张自拍,他拍照倒是不少,但多为来自别人的偷拍,被保存在别人的相册里。
不过,蒋冬河并不抗拒镜头,也不与镜头互动,没有表情就是他的表情管理,看起来挺酷的,跟他本人的气质也算是相得益彰。
“不用摆什么姿势,自然一点就好,”倪雪在一旁指挥,“你向窗外看,对,找到刚好让阳光照到你的位置。”
倪雪依旧选择了那一台宝丽来相机,提前取出存放在冰箱中的相纸、使相纸在室内中回温,然后倪雪将镜头对准了蒋冬河。
等到彻底成像后,倪雪拿给蒋冬河看,画面中的男人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露出清晰锋利的下颌线与直挺的鼻梁,一条手臂搭在面前的桌子上,青筋若隐若现。
其实蒋冬河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他看倪雪对这张照片很满意,就夸了句还不错。蒋冬河问:“怎么忽然想给我拍照了?”
“现在先不告诉你,以后你就知道了。”倪雪说。
这次倪雪没有送蒋冬河去机场,临走之前,两人站在家门口,蒋冬河手里还拎着行李箱,趁倪雪不注意,亲了一下倪雪的脸颊。
蒋冬河的动作很克制,落下的吻也很轻。
这是几天里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第二次亲吻,上一次是蒋冬河吻了一下倪雪的头发,每次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不会让倪雪感到冒犯。
倪雪抬起手,摸了摸被蒋冬河触碰过的地方,觉得那一片皮肤似乎在隐隐发烫:“我还没批准呢。”
蒋冬河微微勾起一侧唇角,和他平时更加稳重的笑法不太一样,显得有点痞坏,“那我现在提前报备下一次的份额。”
他的视线落在倪雪的嘴唇上,含义不言而喻。
轻飘飘的目光在此刻如有实质,倪雪感受到蒋冬河的视线,推了推蒋冬河的肩膀:“好啦,快走吧。回晏城看看叔叔阿姨的情况,也告诉我一声,不然我在这边也有点担心。”
蒋冬河说了声“好”,然后走下楼,坐上开往机场的车。
他先直飞到了京市,人都没出机场,停留几小时然后中转,又立刻飞回了晏城。
经过接近一整天的奔波,蒋冬河终于回到晏城,出了机场,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蒋父所在的医院的名字。
距离蒋父骨折已经过去了三天,蒋父是左腿胫腓骨骨折,目前已经在医院完成了手术,做了钢板内固定,打了几根钉子。
蒋冬河赶到的时候,蒋父正躺在病床上休息,受伤的那条腿缠上了一层层的白色绷带,蒋母在他床边陪护,先发现了走进病房的蒋冬河。
“哎呀,这还拎着行李箱呢,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蒋母主动拿过蒋冬河手里的行李,给蒋冬河拿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冬河来啦?唉,你妈就是会大惊小怪,”床上的蒋父在这时出声,“骨折又不是啥大事,我都不想告诉你,结果你妈还是给你打了电话,还得让你折腾一趟,多麻烦啊。”
蒋冬河无奈道:“爸,都手术了,事儿也不小吧。”
他们一家三口都身子骨硬朗,进医院动刀子的这还是第一个。
“你别看他现在说得潇洒,最近每天晚上哼哼唧唧喊疼呢,”蒋母一翻白眼,抱怨道,“知道疼也好,让他明年冬天长长记性。”
蒋母又说:“不过冬河现在回来了也好,我这几天一直忙着照看你爸,都没法出摊。”
蒋父反驳:“冬河在这儿又待不了几天,咱儿子自己就不工作啦?”
这对夫妻之间的互怼拌嘴是家庭常态,蒋冬河和稀泥:“上回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你们两个退休享享清福吧,每个月打给你们的钱不比卖菜赚的更多?如果你们愿意,以后再把你们接到暖和一点的城市生活,就不用大冬天再遭罪了。”
“能赚一点是一点,”蒋母苦口婆心地说,“况且你打给我们的钱我一分都没有花过,都给你存着,你现在一个人是够花了,以后娶媳妇不要钱?在大城市买房买车不要钱?”
蒋冬河沉默了一会儿。
他没法开口,他不会像他们期望的那样娶妻生子、组成一个三口之家,很大概率成为他老婆的那个人,工资其实和他差不多,他们两人即便在大城市立足,也能生活得很好。
至少现在他没法开口。
一旦爸妈把话题往这方面引,蒋冬河从不接茬,只能转移话题。他看了看时间,问:“你们俩吃晚饭了吗?我去医院食堂给你们打包。”
“买点清淡的。”蒋母说,“清汤面和白粥就行。”
“明白。”蒋冬河起身,走出了病房。
他没有立刻下楼去食堂,而是一个人靠在医院的墙上,闻着走廊里消毒液的味道,静静地想了很久。
他想,等父亲完全康复后,还是要找个机会说一下。
父母的年龄只会越来越大,身体素质只会一天不如一天,如果他们一定要承受来自那件事的刺激,早说总比晚说要好。
既然心里做出了选择,他迟早要面对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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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 非他不可
蒋冬河在医院食堂买了一碗白粥和两份清汤面,回到病房的时候,蒋母问他怎么出去那么久,蒋冬河只是说排队的人太多。
一家三口吃过晚餐后,蒋冬河对蒋母说:“妈,你回家休息吧,我在这儿陪着爸就行。”
当晚,变成了蒋冬河留下来陪护伤员。蒋父原本住在一间四人病房,休息质量不算太好,蒋冬河打听了一下,还有多余的房间,他便多添了些钱,把蒋父换到二人间中。
他躺在折叠床上,想起倪雪让他转达一下他爸的情况,于是他找出了与可露丽小猫的聊天页面,开始打字。
[蒋:我爸目前的状况还成,今天白天开始练习下地拄拐走路,按照康复医生的指导进行恢复训练,晚上止痛药的劲儿过了有点胀痛,但还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医生说再过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
[可露丽小猫:一切正常就好,希望叔叔早日康复。]
[蒋:嗯,我一会儿把你这话告诉他。]
[可露丽小猫:我小学的时候也在冬天滑倒过。]
[蒋:然后呢?]
[可露丽小猫:当时底盘低,就摔了个屁墩儿。]
[可露丽小猫:从那以后我就不喜欢下雪,也不喜欢冬天了!]
倪雪想,当时摔得他尾椎骨生疼,还掉了几滴眼泪。
看着屏幕上这一行字,蒋冬河发现,他居然能想像出那个画面——小学生倪雪一定精致得像个洋娃娃,脸颊两侧有着肉嘟嘟的婴儿肥,一到冬天就被家长强行套上圆滚滚的羽绒服,以及毛绒绒的毛线帽子和手套,像个粉雕玉琢的雪团子。雪团子原本兴致勃勃地出门,结果脚下一不留神,一个出溜滑就摔在了地上。
蒋冬河没忍住,在一片漆黑的病房里轻轻笑了一声。
[可露丽小猫:这么半天不说话,是不是偷偷笑话我呢?]
[蒋:也不算笑话吧,就是想象了一下画面。]
[蒋:宝宝,你好笨。]
[可露丽小猫:?????]
可露丽小猫留下一串问号,气得下线了。
蒋父这时候还没睡着,一到晚上伤口就开始痛,这种痛让大脑神经也被迫跟着精神抖擞,难以入眠。
正当蒋父闭目养神之际,就听见旁边的儿子发出阵阵低笑,大半夜听着挺瘆人的。
“冬河啊,大晚上的笑啥呢?”蒋父扭头看向蒋冬河的方向,发现蒋冬河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像是在和人聊天,“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跟人网恋呢吧?”
蒋冬河:“……”
该说不说,他爸还是有点敏锐直觉在身上的,然而只猜对了一半,猜错了最关键的信息。
——明明是男朋友。
考虑到老头儿的承受能力,蒋冬河只能说:“没有,爸,你想的可真多。”
蒋冬河一直陪护蒋父到大年初七,当天蒋父刚好出院,转为回家静养。
蒋冬河叮嘱道:“爸,伤筋动骨一百天,后面几个月你可千万别瞎折腾,骨折最怕的就是二次受伤。妈,知道你闲不住,家里那个菜摊隔三差五去一次图个乐呵就行,你自己也多注意休息,照看着点儿你老头,都说骨折之后容易抑郁呢。”
交代完这些注意事项,他又给家里添置了一些必备物品,才回到工作岗位。生活像往常一样继续,等到蒋冬河再回到晏城时,已经是清明假期了。
晏城算得上他们这个北方省份最知名的旅游城市之一,蒋冬河跟着许多一看就是游客的人走下飞机,机场墙壁上有当地旅游景点的广告宣传,蒋冬河原本是不会注意这些的,结果那天机场客流量太大,人群有些拥堵,十分钟内也没挪动几步路,他忽然一抬头,看见左前方巨大的广告牌匾。
是坐落于晏城西北角的一处寺庙,已有五百余年的历史,据说能排进全国香火最旺盛的寺庙Top10。
大概是因为这次回家揣着任务,蒋冬河忽然突发奇想,决定去那里看看。就算没有什么神仙保佑,就当是去旅游。
第二日一早,蒋冬河独自一人去了佛寺。其实他对这里还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以前明雅中学春游时来这里集体参观过,只是走马观花地在里面转了转。除此以外,蒋冬河还记得有很多人在高考前曾来这里上香许愿,但蒋冬河不信这些,只信他自己。
寺庙不需要提前买门票,进门时用支付宝扫码付款十元即可。现在已经是四月份,草木回春,给寺庙染上一抹有生命力的绿,天空湛蓝得像纯色块,蒋冬河看着法堂深红色的外墙,闻着烧香的味道,感到自己的心绪似乎真的变平静了一点。
旁边刚好有个旅游团,蒋冬河听见队伍前方摇着旗子的导游讲解道:“大家看到没有,中央这座大殿的左侧有一个晨钟,寺庙每天早晨起来敲钟时唱诵的《晨钟偈》里讲,‘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增’,大家可以排队敲三下,听一听钟声,心里也能少几分心浮气躁,多几分虔诚敬意。”
蒋冬河就随着其他游客一起,在晨钟前排队,等轮到他的时候,他也依照指示,拿起悬挂在一旁的钟锤,撞了三下面前的巨大古钟。
钟声清脆、悠扬,伴随着每一次撞击传得很远,像是从异常遥远的时空传来,也像重重地敲击在人的心口上。
这回蒋冬河也算是带着目的前来,多多少少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心意——他在正门左侧领了三柱香,与香客们一同迈入寺庙正殿。蒋冬河不懂这殿里供奉的是哪路神仙哪路佛祖,只是规规矩矩的上了香——神佛不在名气大,灵验就行,希望哪位神仙佛祖显显灵,保佑他这次出柜顺利。然后蒋冬河在心里默念了自己的身份证号,方便神仙保佑落实到个人。
走出正殿后,蒋冬河其实险些被自己逗笑了,即便已经供奉过香火,蒋冬河还是觉得凡事不必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还是习惯靠自己争取。但是中国有句老话,来都来了,多少算个体验。
举着旗子的旅游团导游继续说:“后面这座黑色的塔就是祈福路线的最后一站啦,我们一会儿就绕着塔顺时针走,祈福迎好运。”
绕有五事,低头视地,不得踏虫,不得左右视,不得唾地,不与人语。
蒋冬河按照规定,顺时针转了好几圈儿,为他自己与他珍视的人祈福完毕,蒋冬河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次回家之前,蒋冬河特意精挑细选了一块老班章普洱茶饼,带回了晏城——他爸妈喜欢喝茶,他投其所好,献献殷勤——先礼后兵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从佛寺回到家之后,蒋冬河先是陪爸妈聊了会儿天,问他爸的腿康复得怎么样了。
“日常走路基本没问题,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每天都出门走走转转,不然在家里憋着太闷。”蒋父摆了摆手。
蒋母接话:“对,咱们这儿附近有个老年人社区你知道吧?你爸总去那儿跟别的老头下棋打扑克。”
一提起这个话题,蒋父的语气中隐隐不忿:“说起这事儿就来气!冬河,你都不知道,那些老头现在都不愿意和我玩儿了。”
蒋冬河充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合格捧哏:“怎么了?”
蒋父说:“我打牌和下棋比他们厉害,次次赢他们,别人就不愿意再和我切磋了呗。”
蒋冬河笑了:“那你放水啊。”
“哎呀,我也是这么跟你爸说的!”蒋母说,“结果你爸说他学不会放水。”
随着气氛渐渐热络,蒋冬河顺水推舟道:“妈,我带回来了一个茶饼,在门口柜子上,你去把它泡了吧。正好口渴了,想喝点茶水。”
然后,蒋冬河在蒋父旁边坐下:“那今天我陪你来几局?”
“行啊,正愁找不到对手呢。”
“下什么棋?你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