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解释一下?
温迪斯赶在宋楠竹开口之前说了话:
“你别自作多情,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说了一半,温迪斯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这一下差点把他的舌尖咬破,他顿了一下,舔去了自己口腔内的血丝继续说道:
“没事不要和陌生的雌虫乱说话,十个里面八个都不安好心,你这种雄虫最容易被骗了...”
宋楠竹看着面前脸色变来变去的温迪斯,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他自作多情什么了?他又是哪种雄虫?
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话吧?所以温迪斯又为什么突然窜出来?
宋楠竹看了一眼温迪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话问出来。
他有预感,如果问出来了,尴尬的虫只会从一个变成两个。
他从温迪斯的手里轻轻抽回了自己的饭卡,随口问道:
“今天的饭好吃吗?“
温迪斯:?
温迪斯呆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
“还行...“
宋楠竹听到他的回答笑了一下,随手给穆勒斯回了一个消息,一边说道:
“那就好,谢谢你的笔记。“
温迪斯看着面前淡定自若的宋楠竹,抿了抿唇,看着对方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好像更不爽了。
他倒宁愿宋楠竹惊讶地问他为什么要冲出来,又为什么要对那只陌生雌虫这么说话。
或许他问出来了,自己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呢,温迪斯也不知道。
但宋楠竹没问,他只是带着平时的那副笑脸,客气地问他“刚刚的饭好不好吃?“。
他就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那件事,也忽略了自己的奇怪举动。
宋楠竹又变成了那个性格温和的宋楠竹,也是那个永远和温迪斯隔着一层玻璃的宋楠竹,让他看得见摸不着。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让自己像疯了一样地“迷恋“着他,没错,是迷恋,这是温迪斯从自己刚刚的行为总结出的一个最恰当的词。
这个词从脑子里蹦出来的一瞬间,温迪斯愣了一下。
我是在,迷恋着他?
温迪斯·蒙戈尔正在迷恋着一只雄虫?
这个认知打破了温迪斯已有的所有经验,使得他此刻有些震惊地看向了宋楠竹。
看到对方那一脸和善的笑容,温迪斯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但宋楠竹呢,宋楠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温迪斯。
他与宋楠竹最亲近的一刻他甚至不是自己,而只是一只猫,一只被他起名叫大黄的蠢猫...
宋楠竹可以对着猫露出温柔宠溺的脸,宋楠竹可以轻轻抚摸着一只猫的头,叫它宝贝。
但对着温迪斯,宋楠竹永远只有“谢谢“”抱歉“”不好意思“。
他抵触着这个叫温迪斯的雌虫进入他的世界,进入他的生活。
温迪斯在此时感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怒火,这股怒意不是针对宋楠竹,而是自己.
他气自己的不理智,他气自己的昏头胀脑,他在这一刻变成了自己最唾弃的那些雌虫。
在巨大的愤怒之后,温迪斯看都没看宋楠竹一眼,转身就朝餐厅外跑去。
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雄虫的身边,在他身边的每一刻都让温迪斯感到从未有过的不堪。
宋楠竹看着突然离去的温迪斯,没说什么。
从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兽核到故意留下的笔记,乃至刚才温迪斯不知缘由的奇怪举止。
宋楠竹不是傻子,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以往的追求者只多不少。
宋楠竹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出温迪斯的不对劲,毕竟这种小把戏他经历了太多。
但面对温迪斯,他装傻了。
他不知道温迪斯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出现这种苗头,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只是三分钟热度。
现在的他没有时间去响应对方这种朦胧的感情,有太多事情在推着宋楠竹前行了。
他就像在一艘破烂的航船之上,刚刚补好一个洞,下一个漏水的创口又在拐角处出现。
这艘船一边被他修修补补,一边勉强维持着前行的航道,稍有不察,宋楠竹便会和这艘船一起葬身海底。
宋楠竹对温迪斯的感觉很复杂,他觉得温迪斯是一个很矛盾的雌虫。
他一方面极力抗拒着自己对他的亲近,一方面却又在嘴硬地接近着自己。
在宋楠竹看来,温迪斯和自己以往的任何一位追求者都不一样。
后者只要一旦做了什么事,巴不得敲锣打鼓告诉你:看,我对你多好,我给你了...
温迪斯却不是这样的,他就像是一只别扭的野猫。
猫表达喜欢的方式很简单,它们只是会趁你睡觉的时候把“礼物“叼到你的身边,却从不会去主动显摆。
它们只会在一个角落里装作不在意地舔毛,摆出一份高冷的模样,暗中等着你发现,然后勉为其难地接受一下你的”感谢“。
宋楠竹叹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虫族世界居然还要去处理这些事。
而对待温迪斯,他显然不能以对待以往那些家伙的方式去处理,所以,自己也只能装傻了。
他收起了光脑,看了眼正在撤菜的餐厅,便打算回寝室喝营养液果腹。
但还没转身,宋楠竹就看到一道身影竟是从远方朝自己这里直直冲了过来。
他定眼一看,居然是去而复返的温迪斯!
只见温迪斯一个箭步冲到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帕克面前,一把夺过了他手里装着蛋糕的袋子,转身“哐哐哐”几步走到了宋楠竹面前。
然后...
将袋子精准投掷进了宋楠竹的怀里,冷着脸丢下一句“爱吃不吃”就又“哐哐哐”地大步离去。
宋楠竹: ...
帕克:...
帕克看着转身潇洒离去的温迪斯,还是决定为自己家没有任何恋爱细胞的殿下贡献几分力量,他干笑着对宋楠竹说:
“嘿嘿,阁下,您别看温迪斯他嘴臭,其实他挑蛋糕挑了好久来着,最后还是把他能看到的蛋糕全买下来了。要不我们也不能回来那么慢不是,您别浪费他的心意哈,别客气都是刷的温迪斯的卡哈哈哈“
帕克说完,也没管宋楠竹错愕的表情,挥了挥手就朝着温迪斯离去的方向追去。
宋楠竹看了看远去的两虫,又看了看手里这满满一大袋蛋糕。
嗯...看来自己回去应该是不用喝营养液了...
不过温迪斯那个性子居然会喜欢吃蛋糕这种甜点吗,沉默了许久的宋楠竹终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宋楠竹拎着一大袋蛋糕回了屋子,随手挑了一块黑森林,坐在桌庞边吃边给镜子发消息。
468:【有笔新的生意,做不做?】
镜子:【什么生意,你又要让我帮你去框谁,MH我可不认识别的虫了。】
468:【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吗,镜子,我和伦德朗之间是正常交易。回归正题,这笔生意不找别人,是和你做】
镜子:【哦,原来是框我】
宋楠竹咬下了一口蛋糕,心下奇怪,镜子今天怎么像个炸药桶一样,怎么他还没点就炸了。
宋楠竹不知道的是,镜子昨日跑程序的时候,在边缘点发现了一个可大可小的bug。
这个bug的存在不怎么会影响游戏的正常运转,但是一旦删除,游戏却有可能出现不小的问题。
这种事放在其他虫那里可能也就不管了,毕竟只要程序能跑就是好程序。
但是镜子是一个有强迫症技术虫,为了想出解决那个bug的方法他已经花了两天都毫无头绪。
他甚至摸不清那个bug的表现形式到底是什么,为此镜子一天都没怎么吃饭,整个虫都散发着一种怨念。
468:【所以你做不做,交换条件是游戏的10%的额外分成】
镜子看了眼自己最近想买的那台天价处理器,咽了咽口水
镜子:【...做,什么生意?】
行,你有钱,你是爷...
468:【没什么,帮我把星网账号的隐私设置改一下,我不想让别的虫能追踪到我的IP和浏览记录...】
镜子:【没问题,就这?】
镜子还以为是什么活,居然就这么简单。
他喝了一口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占到468的便宜,伦德朗那家伙可是被468剥削的头发都不剩几根了。
但下一秒,他刚进口的水就喷了出来,稀稀落落的洒满了显示屏。
468:【还有帮我捏个身份,方便去地下擂台的那种,没了】
镜子:【你再说一边,你要去哪?地下擂台?】
468:【对,不太好办吗?】
镜子:【...你觉得这是好不好办的问题吗?你知道地下擂台是什么地方吗?你会没命的,468,我没和你开玩笑】
宋楠竹吃了一口蛋糕,将勺子含在了嘴里,手里劈里啪啦地地一边回着穆勒斯的消息,一边切屏回着镜子:
468:【嗯,我知道】
镜子那边沉默了有半分钟之久,才回了一句话
镜子:【你坦白告诉我,你真的不是什么□□带着我一起搞黑钱吧...】
468:【...我不是】
宋楠竹这边和镜子扯皮了好久,才让对方对自己的合法公民身份将信将疑。
敲定了时间之后,宋楠竹刚好吃完最后一口蛋糕。
他伸了伸懒腰,一转头看到桌上放的那一大袋蛋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镜子的效率很快,没过多久宋楠竹便收到了对方传来的新ID账号。
他将账号与光脑账号绑定,看了一眼星网上的地址,便出了门。
穆勒斯双手交叉抵着额头,正等待着光脑的消息。
但是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1h有余,消息界面上依然只有宋楠竹那句略含警告的话语,这让穆勒斯有些心焦。
“穆勒斯上将,元帅找您有要事相商,现在正在三楼会议室,还望您能尽快与会。”门外的助理虫这是第三次催促穆勒斯了。
穆勒斯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又看了看纹丝不动的消息界面,缓缓起身,推门离去。
在助理虫的通报声中,穆勒斯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大厅里并不像是有会议正在召开的样子,长长的会议桌尽头仅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雌虫。
对方正在看着一段视频,他看到了穆勒斯,笑了笑,挥手示意他进来。
穆勒斯熟练地将身上的一应通讯设备都交给了一旁的助理虫,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独自迈入了空荡的大厅,厚重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穆勒斯问候您的午安,元帅”穆勒斯将军帽取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哈哈,起来吧,穆勒斯,你总是那么的有礼貌,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是我看重的后辈,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莫蒂元帅和蔼地冲穆勒斯一笑,抬眼示意对方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
见穆勒斯落座,莫蒂将自己面前的光脑推到了穆勒斯面前。
他用机械义肢拿起手边的瓷杯浅抿一口,在发出一声享受地喟叹之后,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穆勒斯:
“瞧瞧,真是一段有趣的视频不是吗?”
穆勒斯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视频中来来回回闪动的几个身影。
对于这段视频他并不陌生,因为在过去的几天里他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这正是洛尔莫名其妙丢失左手的监控记录,右下角站着的便是自己的傻弟弟与那位...宋楠竹阁下。
见穆勒斯不吭声,莫蒂也没在意,只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我活了这么久,奇奇怪怪的事见了不知道多少,这种事也是头一次见,你说那位阁下的手怎么就会这么凭空掉了下来呢?甚至事后连学院的精神力检测仪都没有任何反应。”
说到这,莫蒂揉了揉太阳穴,面色有些痛苦地说:
“为了这件事,戴伦公爵可是到陛下那里闹了好久,对了,这位断手的阁下是位A级雄虫对吧?”
“是的,元帅。”
“哎呀,怪不得他为了这个小侄子跳脚发疯那么久,前段时间我可是一进皇宫就能听见那个老家伙的卖惨声,啧啧,真是刺耳啊,要不是福尔蒂特最终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估计那位宋楠竹阁下即使是雄虫也讨不到好果子吃喽。”
说到这,莫蒂摇了摇头,好似只是在稀松平常的和穆勒斯落着家常。
他伸出那只机械义肢活动着手指,好似不在意般的开口:
“对了,穆勒斯,你那边最近有什么进展吗?关于这位宋楠竹阁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他从福尔蒂特那只疯狗嘴里抢下来,送到学校去,老人家可经不起这种折腾呦。”
穆勒斯看着面前这位年迈雌虫一脸肉痛的样子,将手中的光脑合上,推回到了莫蒂的面前:
“前段时间,我和院方取得了联系,关于洛尔阁下的事,我认为我们可能找错了对象,这件事应该与宋楠竹阁下无关。”
“哦?那你觉得应该是谁。”莫蒂闻言,拿着茶匙搅了搅杯中的茶叶,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在精神检测仪里找到了一段被删除的精神波动,对方的动作很利落,但凡我晚去1h,这段波动就会永久的消失在数据库里了。”
“还有这事?这倒是新奇了,你有找到这段精神力的所属虫吗?”莫蒂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听到这句话,穆勒斯停顿了一下,待莫蒂喝完茶,才开口说道
“是的,根据基因库对比来看,是..温迪斯殿下。”
听到穆勒斯的这句话,莫蒂喝茶的动作一滞。
他的表情较之刚才更加古怪了,喃喃重复了一遍温迪斯这个名字,随即开怀大笑了起来:
“哈哈,如果你和我说是这位小殿下,那倒也不怎么奇怪了,他向来讨厌阁下们,这点陛下也拿他没办法。”
莫蒂笑得咳出了声,穆勒斯在一旁等着他慢慢平静下来后继续说道:
“至于宋楠竹阁下其他的行为,目前一切正常,并未发现他有异于普通雄虫之处。”
汇报完关于宋楠竹的近况后,穆勒斯便要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处听到了身后莫蒂的声音:
“对了,穆勒斯,你也要多注意休息,你公务繁忙,本来监管那位阁下的话我也不想交给你,如果有任何腾不出手的地方,尽管和我说。”
穆勒斯的脚步微顿,转身向莫蒂微微点头,便离开了会议室。
莫蒂看着穆勒斯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含笑,室内又恢复了宁静。
宋楠竹一路避开监控,从学院后方的一条小路溜了出来。
他离开前事先往自己身上喷了一些扰乱感知的药物,加上一头黑发,一路走来倒也没有虫辨认出他是一只雄虫。
当然,这也是因为雄虫几乎不会在没有雌虫或监护虫陪伴的情况下单独出行,故而也没有多少虫会把一只大街上的单身虫往雄虫身上猜。
只不过由于宋楠竹上半张脸被一扇空白面具所掩盖,偶尔会有些虫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一眼。
他顶着一张面具,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酒馆面前,旁边的牌子上还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大书“地下擂场”几个大字。
嗯..看着十分嚣张,一点都没有偷偷摸摸的意思。
门前时不时会有几个高大的雌虫进出,他们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一点伤,有不少虫甚至拖着自己断了半截的胳膊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而门前站着的西装雌虫却对此时而不见,面上挂着一副标准的营业式微笑。
宋楠竹看了眼星网上的地址,再三确定之后,才抬步朝门口走去,刚想进门却被门口的西装虫拦了下来。
对方一脸微笑地递上了一个微型的黑色机器,开口说道:
“先生,第一次来擂场需要核实身份,您将光脑在这里刷一下就好。”
宋楠竹神色平常地将自己的光脑按了上去,在滴的一声之后,西装虫看了一眼设备便放他入内了。
待宋楠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西装虫才“切“了一声,眼看四周没有什么新客,他和身边的同伴调笑着:
“瞧,刚刚那只亚雌进了擂场还带个面具,谁不知道亚雌进这种地方是要去做什么,遮着他那张小脸蛋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去做擂手?哈哈哈哈”
说完,便和身旁的同伴一起笑了起来。
宋楠竹一进内室,眉头就是一蹙,震天的音乐声与绚烂的灯光让他感觉到有些不适,随处可见的都是喝的酩酊大醉的雌虫。
这些雌虫和他在学院里见到的雌虫十分不同,他们一般长相平庸甚至丑陋,酒精与暴力似乎浸透了他们的血液,普通的面容之上带着烂醉后的潮红。
甚至有不少虫直接醉倒在了地上,而路过的服务生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直直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被踩到的雌虫则谩骂一声,便又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