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没有反应的赵林寒,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傍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佬?
道士神情严肃,神情像是方才想说什么,却没来得及说出口。他甚至有几分着急:“不好,秦家有难!”
说着便倏地一下从他们眼前离开。郑然非看着他一下没了影,怔住了:“秦家……?”
不会是他知晓的那个秦家吧?
赵林寒见他神情恍惚,便问道:“想去?”
终究放不下心的郑然非点了点头,有些心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虚,一瞬间的感觉冒出来,还没被他抓住,就又消失了。
赵林寒便抓住他的手,找出传送球,淡淡道:“闭上眼睛。”
一阵天旋地转。
秦家是咼都首富,商业发家,从一开始的小商铺到后来的家大业大只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相比之下,郑家就很惨,一直在走下坡路。父母相继病逝,沦落为孤儿的郑然非靠着家里那点薄财艰难过活。如果不是秦老爷顾念旧情,时不时接济,说不定他连书都没得读,只能放下祖业,老老实实去种地。
到时候,他们这一脉就真的沉寂了。
只是帮助他并不意味着看好他,秦老爷再怎么顾念旧情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寒酸书生,哪怕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哪怕……他们两情相悦。
再次来到秦府,郑然非呼吸一滞。就在数日前,这里还很热闹,来往人群络绎不绝。也是在这里,秦家小姐托人同他带话,告知了他即将成亲的事。
见他脸色煞白,赵林寒还以为他又敏感地接触到什么怨气了,便再加了一层结界。这秦府里确实有不少黑气在乱窜,特别是后院那块,黑气浓厚到阳光都透不进来,只一眼便让人压抑。
目标明确了,赵林寒便避开下人们,带着他往里走。
郑然非的脸色很不好看,几乎是一步一顿地朝里走去。他酒醒得差不多了,却宁愿自己不是清醒状态。
只因为这份清醒于他而言已是煎熬。
叫他可以纹丝不差地回忆起他当时狼狈不堪的模样,又意识到她可能出了事。
再远的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赵林寒最终在秦小姐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郑然非已经是摇摇欲坠,他认出了院子里的丫鬟,都是他熟悉的人。
熟悉到让他恨不得从来没见过她们。
都是秦家小姐的贴身丫鬟,也就是说,晓月真的出事了。
赵林寒稳住他,顺便让他朝下面看一眼。这树离地面也有三四米的距离,真掉下去了,可不好受。
郑然非闻言深深地沉默了。
他努力平静下来,陪赵林寒一起静观事态发展。
总要先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道士也赶了过来,被秦老爷急不可耐地请进后院。
“子游兄,你一定要救救小女啊。她方才……”
他们又走远了,赵林寒和郑然非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郑然非实在有些着急,便暗示道:“晚霜,你会不会一些小法术?譬如隐个身,千里眼顺风耳之类的?”
赵林寒扭头看了他片刻,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会。”
“我只会打人。”
郑然非:“……”
看见他吃瘪,赵林寒难得笑了一下,复又朝院内看去。而被他容貌摄住的郑然非则呆了半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略带纠结地回过头。
他面色如常,只是心中如何想就没人知晓了。
赵林寒发现,他开始有些怕和自己对视。
“我长得很吓人?”
“不是!”
“那就是你怕我?”
“这个倒也没有……”
郑然非绝望地捂住脸,他就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原来也是一个会被色相蛊惑的俗人而已。
好在院内很快就有了新的动静,帮他转移了赵林寒的注意力。道士设下法坛,一番动作之后,厉声斥道:“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形!”
金光汇聚,天网恢恢,云层翻涌,电闪雷鸣。秦府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对道士又敬又怕。可后面的一幕更叫他们胆战,那金光渐渐缩成一团,裹着浓郁的黑气在道士面前伸缩不定。
空中响起凄厉的嘶吼和哀鸣,听得众人无不捂住了耳朵,神情痛苦。
道士又挥下符纸,众人总算不再难受。再一看,坛前那还有金光,只有一只气喘得厉害的黑狐狸。
狐狸还会口吐人言:“臭道士,竟敢坏我好事!”
想来这样的谩骂道士已经听得耳朵起了茧子了,他没事人一样祭出桃木剑,冷静地开始作法。
这是要当场处决妖物,为民除害了。
狐狸慌张起来,口中语无伦次:“不,你不能杀我!”
“臭道士,你凭什么杀我?”
“是他先负我的!”
“……”
听她说了一通,道士只有一句话:“他负了你,这便是你害无辜人惨死的理由吗?!”
狐狸:“……”
也许是求生的意志太强烈,它眼中渐渐变得猩红,缕缕煞气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竟叫周围的金线一根根震断,它仰天长啸一声,妖力惹得黑雾又开始遮天蔽日。道士脸色一白,暗暗叫苦。
他先头与那千年大妖争斗一番,法力所剩无几。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怕是镇不住这只发狂的狐妖了。
眼见狐狸已经挣脱束缚,化为一个一身黑衣的妖艳美人,道士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咬破指尖,逼出心头血,在桃木剑上画出符咒。
狐妖冷笑,两只手化为毛茸茸的利爪,丝毫不惧地朝桃木剑架过去,明明是克制之物,她却顶着皮肉烧焦的疼痛,硬是抗住了桃木剑的进攻,甚至还有隐隐压制之势。
道士势头渐颓,再无后劲。他咬了咬牙。再次逼出心头血,口中对秦府众人道:“快跑!”
他今日怕是压制不住这妖物了。只不知道这发狂的妖精会犯下多少罪孽,只能尽量支开他人,越远越好。
树上,郑然非不解:“为什么他们都跑了?”
赵林寒看得明白,简单道:“他打不过了。”
郑然非怔住,再朝院内看去,果然见到道士露了颓势,在被动挨打。而秦府众人趁此机会早已跑远,独留秦老爷和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扶着人事不省的秦小姐,还在小心翼翼地努力朝院门走去。
只是其他人跑的时候都没引起狐妖注意,秦小姐出来的时候却见她忽然冷笑,连道长都不顾了,只身就朝她的位置飞去。
郑然非神情大变:“不要!”
秦老爷和丫鬟坚持不住,脚软地跌在地上。道士咳了咳,正想再逼出心头血救人,就忽然见到秦小姐的面前凝起了一面水幕。
忽然之间,他放松下来,安心了。
狐妖不信邪,又试了好几次,却一直突破不了这层水幕,且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对方,在她数次进攻后,水幕猛地拧成一股绳,从头到尾把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招制敌。
在场众人都呆了。道士收好法宝,坐下调息。待他睁眼的时候,果然见到郑然非并那女子一同走了进来。
他正待开口,狐妖却突然觉察到了对方身上的妖气,兴奋道:“姐姐,救我!”
刚进来的赵林寒神情一变,脸上表情古怪。
“不好意思,捆你的人就是我。”
狐妖兴奋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赵林寒懒懒抬眼看向狐妖, 脸上既无恶意, 也没好感。
狐妖渐渐担心起来,她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同类,不但和人类混在一起,还主动攻击她。为什么?难道他们不是天生的同盟吗?
她这么想着, 也这么问了出来。
赵林寒听了她的问题,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现在的身份是妖没错,但他真正的身份其实是人类呀。
他从哪儿给你找同情心和代入感?凭你长得毛茸茸吗?
日常无语的他摆足了高冷的架子, 看得狐妖心里暗恨。作为能言善辩的狐族,她最烦的不是否对她,而是完全不搭理她的人。你说再多, 人家听都听不见,有什么用?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助人类而迫害自己的同类?
调息得差不多了的道士走过来回答了这个问题:“道法自然,她有仙缘,而你已经堕魔, 你们早已不是一路人。”
狐妖:“······”
她冷笑, 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绳索, 阴阳怪气地哼了声。似乎在说, 靠残害同类修得大道,有什么了不起。
了不了得起尚且不好说, 但打是真的能打。从她进来后, 院内便再也没有风波,狐妖纵有各种小动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没什么用。
跑不掉就是跑不掉, 几经尝试,她终于学会放弃了。
见她怎么也挣脱不开,院子里的人终于放下心。道士朝秦小姐走去,打算先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