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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秘密(十八鹿)


宋明山又问:“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愿意说出实情了?你知道高飞的骸骨能证明你不是凶手?”
庄清河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留下的骨头能证明我的清白。”
“我只是......”
“想让他早点走。”
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他就会一直在那里。
他在等人。
他在等人发现他。
庄清河的每个回答都合情合理,找不出破绽,宋明山也终于放下了自己多年来的怀疑。
庄清河离开后,宋明山几乎是怀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心情回到屋里,正好迎面遇上从里面出来的盛老。
“盛老,您怎么来了?”
盛老停下脚步,笑了声:“过来开会,给你们队里的那些新人做个培训。”
“哦。”宋明山又问:“培训什么内容?”
“审讯的测谎技巧。”
宋明山看着盛老,突然笑了。
盛老有些摸不着头脑,问:“笑什么?”
“您的记录被打破了,测谎专家。”宋明山这么说着,心情却很好。
“嗯?”盛老这就不乐意了,问:“什么时候?”
接着又问:“上次你让我看的那个录像?”
宋明山拍了拍他的肩,往里面走去。
浓夏的黄昏也尽是余热,天气沉闷,似乎是要下雨了。
而那些沾着血腥和灰尘的旧事,终于不必再暴露于荒郊的大雨, 被妥善收藏起来。
盛老站在原地,看着宋明山的背影,回忆了几秒,喃喃自语:“不可能啊。”
晚昏澎湃,远处的白房子突然响起了悠远的钟声,钟声蒸腾,流淌进滚烫的盛夏。

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
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圣经
周末这天,商珉弦在家休息。
午饭后,庄清河就抱着庄木森去到院子里去了。庄木森吃完奶犯困,庄清河把他放在摇篮里,自己在旁边的躺椅上躺下。
商珉弦从屋里出来,在庄清河旁边躺下,抱着他一起晒太阳,阳光毫无偏颇地照在每一处。
“商珉弦……”
“嗯?”
“我想晒晒肚子。”
商珉弦把他的衣服掀开一点,露出肚皮。微风吹过,商珉弦说:“庄清河,你好像一只猫。”
这话似乎是让庄清河想到了什么,他扬起嘴角笑了,说:“商珉弦,天气好的时候,我教你骑自行车吧。”
“好。”
叶影被撕碎,斑驳地洒了一地,变成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午后的倦怠让眼前的情景像一个梦境。
“我要自由,但不是那种向下的自由。”
“我不要在黑暗中和你苟且,我要在阳光下和你牵手。”
商珉弦低头亲了亲庄清河。
庄清河终于得以慷慨地宴请年幼的自己。
用不偏不倚的阳光。
庄清河觉得商珉弦哪里都好,就是有点缺少亲和力。当然,这是指在别人面前。
压倒性的地位差往往会让人忽略掉礼貌,在商珉弦这里,别人所做的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
而商珉弦不是不礼貌,他只是没这个意识,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这些。
想到这一点,庄清河心里又是一阵酸楚。
以前庄清河是不在乎这一点的,但是考虑到庄木森以后的言传身教,庄清河觉得有必要教商珉弦懂礼貌。
“如果别人帮你做事,即使是员工,即使是分内的事,还是要说句谢谢。”庄清河一边挖着西瓜吃,一边教育商珉弦。
商珉弦点点头:“嗯。”
“如果是员工之外的人帮了你,除了感谢,最好再夸奖对方两句,这样显得更真诚。”
商珉弦再次点头,表示受教,然后问:“你吃西瓜为什么不挖中间的那一块?”
“给你留的啊。”庄清河笑眯眯地把西瓜中间那一块挖出来,递到商珉弦嘴边,看他吃下后,问:“甜吗?”
商珉弦含着冰凉清甜的西瓜,凑上去吻庄清河,把西瓜汁弄得到处都是,顺着两人的嘴流了一身。然后才起身,问庄清河:“甜吗?”
庄木森很快就满一百天了,庄清河这天在家办了百日宴,请了不少人来。就在商珉弦的院子里,还弄了露天烧烤。
商珉弦一向独来独往,从没在家宴请过人,接到邀请的人心里都有些诧异。
庄清河长袖善舞,应酬的事自然落到了他的肩上,故而这天他忙得很。
豆包都比平时更严肃认真了,因为“羊圈”里一下来了好多“羊”,它怕有羊跑丢,一直转来转去地巡视,数数。
最后它被桌上的烤鸡吸引了注意力,趁人不注意,狗狗祟祟地想要偷吃。
刚往桌子上搭了一个前爪,就被正巧赶来的韩天一瞧见了,连忙制止它的偷吃行为,烤鸡才得以幸免于难。
韩天一刚一转头,就和商珉弦对上了视线。不说什么也不太好,于是韩天一随口道:“幸好被我看见了。”
商珉弦想起庄清河对他说过的话,先感谢再夸奖。
于是开口:“谢谢你。”
韩天一摆摆手:“小事儿。”
商珉弦开口:“你真厉害。”
韩天一眼皮一跳,嘴角抽搐。
商珉弦想了想又说:“早知道我就养你了。”
“......”
韩天一看了眼旁边的豆包,又琢磨了一下商珉弦的话,一口气涌上来冲商珉弦怒道:“你会不会说话?”
这时庄清河过来了,他蹙眉看着韩天一,质问:“你吼他干什么?”
韩天一没好气,指了指商珉弦,说:“你问他!”
庄清河看向商珉弦。
商珉弦一脸茫然,回答:“我不知道,我听你的,感谢他又夸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庄清河又蹙眉看向韩天一。
韩天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抬头吐了口气就进屋了。
庄清河看了眼韩天一气鼓鼓的背影,没放心上,而是转头对商珉弦道:“刚才四木抓周,你猜他抓到了什么?”
“什么?”
庄清河蹙眉:“他抓到了信用卡,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嘛?”
商珉弦:“他以后会当银行家。”
庄清河:“他以后会负债累累。”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就是沉默,四周只有不断起伏的虫鸣。
庄清河咳了咳:“我觉得你说得比较有道理。”
商珉弦问:“你是不是有点太焦虑了?”
“你不焦虑嘛?”庄清河皱着毛茸茸的眉毛:“都是第一次当爹,你为什么这么冷静?”
“......”
庄清河确实是很焦虑,埋怨道:“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上心。”
“......”
商珉弦觉得曼茜大概率是没有产后抑郁的,因为转移给庄清河了。
商珉弦哄了好大一会儿,庄清河才平静下来。这时,庄清河的手机响了,宋明山打来的。
挂完电话,庄清河跟商珉弦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小区门口,看到庄清河之后,宋明山从车上下来,走到他面前。
“叫我出来有事?”庄清河问他。
宋明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金锁,递给庄清河:“给孩子的百日礼。”
庄清河愣了一下接过来,他看到小金锁上面刻了四个字,长命百岁。
份量不轻,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忍不住道:“你一个月才赚多少,还这么破费。”
宋明山笑了笑,没说话。
庄清河又说:“这得有三四十克吧,几个月大的小婴儿骨骼还没发育好,戴不了这么重的金锁。”
“啊?”宋明山这下愣住了,他一个单身汉,哪知道小孩子的这些事。一时间,站在那里竟有些不知所措。
庄清河见状又笑了,说:“还是替四木谢谢你了,我会帮他先收着的。”
“嗯。”
宋明山看了他身后灯火通明的房子,说:“我就不进去了。”
庄清河知道他身份特殊,而屋子里的那群人非富即贵,确实影响不好。于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夜空中低垂着乱云,庄清河身后是小区里纷乱的树影,一阵风吹来,簌簌声里夹杂着盛夏的虫鸣。
犹如一场连绵不绝的细雨。
宋明山在密集的虫鸣中,看了庄清河一会儿,然后说:“你回去吧。”
“嗯。”庄清河道了声再见,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庄清河。”宋明山突然从后面叫住他。
庄清河顿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宋明山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和师傅是怎么认识的。”
“那个啊。”庄清河站在树影中,声音带着浅浅的笑:“那是我和他的秘密。”
百日宴进行到一半,庄木森就困了,剩下大人高谈阔论。月亮逐渐西沉,宾客也慢慢散去。
庄清河到庄木森的房间看了看他,在他的脸上亲了亲,然后才回到卧室。
商珉弦已经收拾妥当,靠在床头,开着小灯看书。
庄清河抻了抻腰,躺下来:“好累。”
商珉弦给他揉了会儿腰,说:“今天早点休息。”
“嗯。”庄清河缩到商珉弦的怀里,闭上眼。
夜晚黑得如同泼墨,墨水冲洗掉了城市的浮躁。夜色飘渺,掩藏着一些晦涩的秘密。
庄清河在商珉弦怀里沉沉睡去,梦回那个深秋,高飞被害的那个下午。
秋蝉发出垂死的长鸣。
高飞躺在地上,他的头骨已经被打得凹陷了进去,整个脑袋已经碎了一半,鲜血和脑浆糊成一团,红白交杂。血流了一地,漫过木质地板,渗进地板缝隙。
拿高尔夫球杆的人回过头。
那是一张稚气却沉静的脸,桃花眼下,一颗红色的痣被淹没在星星点点的喷溅状血迹中。
分不出哪个是痣,哪个是血。
这个人是庄清河。

盛夏将尽,高飞的骸骨终于被妥善安葬。
这个人一生孤苦,无儿无女,如今墓碑前只有宋明山和庄清河两个人。
两人静静站在墓碑前,墓碑上的男人头发花白,眉眼温和又平润。
那是他们的“父”。
两人在墓碑前站了许久,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日暮即将西沉,宋明山开口:“回去吧。”
庄清河说:“我想再和他待一会儿。”
宋明山没说什么,看了看庄清河,又看了看墓碑,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宋明山离开后,庄清河又在墓碑前静默了良久。然后他抬手摸了摸墓碑,如同牵起这个人宽厚长满老茧的手。
庄清河问:“我做得还算好吧?”
“是我杀了高飞。”
“那年我搜集了一些庄杉的罪证,寄到了公安局,可是两天后那些东西就被截了下来。”
“高飞干的。”
“高飞失踪的那天,是我给他打了电话。”
“我把他叫了过去。”
“我对他动手了。”
“因为我要取信于庄杉,只能这么做。”
“最后是我告诉庄杉,血会渗进地板缝,不仅要换地板,而且连地板下面的水泥都要敲碎了重新灌。”
“那个血指纹,也是我教他提取的。”
宋明山和盛老当然看不出庄清河撒谎的痕迹,
因为以上每一句话,全部都是真的。
庄清河天生就是撒谎的高手,他能把谎言说得像真话,也能把真话变成谎。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高明的谎言,就是蒙太奇式的谎言。
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可是他颠倒顺序、置换因果、隐瞒重要前提,然后再剪辑、改变语言表达、重新组合。
它就变成了一个弥天大谎。
“那年,我搜集了一些庄杉的罪证,寄到了公安局,可是两天后那些东西就被截了下来。”
“高飞干的。”
这些话是真的,只不过时间被庄清河模糊处理了。这不是庄清河编造出来的杀害高飞的理由,而是他们认识的契机。
那时随着庄清河一天天长大,他的皮囊也逐渐出名了。当时凡是在聚会上看到庄清河的人,事后都会打听,那个少年是谁?
他的美貌是祸,不是祸国殃民的祸,是惹祸上身的祸。
庄清河也是在那段时间突然想通,为什么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那么不舒服。因为他们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打量一只羊。
他们在用眼睛打量这只羊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庄清河做出了一个看似成熟,实则毫无作用的反抗。
他搜集了一些庄杉的罪证,寄到了公安局。
当时他才十二岁,能力有限,羽翼未丰,那些所谓的“罪证”现在看来简直幼稚得可笑。
两天后,有一个人拿着他的那些资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人就是高飞。
高飞截下了庄清河搜集来的漏洞百出的资料,找到了他,告诉他这些东西撼动不了庄杉,甚至还会让庄清河暴露。
庄清河的眼睛一点点熄灭下去,他看起来走投无路了。
“孩子,你知道变色龙吗?”
庄清河愣了愣:“变色龙?”
“对,变色龙。”高飞目光沉静又和蔼,他说:“那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它会变换身上的颜色隐藏自己,保护自己。”
“隐忍,蛰伏,伪装,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活下去,好好长大。总有一天,他会伏法,你也会迎来属于你的自由。”
送庄清河回白房子的路上,庄清河始终一言不发,快到门口的时候,庄清河停了下来,他背对着围墙面向高飞。
“高警官,圣经也会骗人吗?”
高飞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庄清河身后白房子的围墙上的铜片,以及上面镌刻的文字。
“那光是真的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
高飞突然感觉喉咙干涩,在庄清河沉静的询问下沉默了许久。
他没有办法不为庄清河感到难过,这个孩子想要的仅仅只是人权。
因其为人,而理应享有的权力。
生而为人,理应拥有人权。
在那之后,高飞因为放心不下,开始和庄清河频繁往来,两人就此熟识起来。
“高飞失踪的那天,是我给他打了电话。”
“我把他叫了过去。”
“我对他动手了。”
“因为我要取信于庄杉,只能这么做。”
“最后是我告诉庄杉,血会渗进地板缝,不仅要换地板,而且连地板下面的水泥都要敲碎了重新灌。”
“那个血指纹,也是我教他提取的。”
这些话也是真的。
那么,当年的真实情况究竟是什么?
记忆在眼前铺陈,展开,那是只有庄清河一个人知道的真相。
在那个令人交口称赞的金秋,那时庄清河和高飞已经认识了两年多。
那天庄杉突然派人去白房子接庄清河回家,在回去的车上,庄清河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他对危险一向嗅觉敏锐。
中途,庄清河找机会给高飞打电话求救。而被接回家后,他就被庄杉送到了一间客房里。房里有一个男人,他就坐在窗边的小桌前,桌上还放了待客的热茶和小松饼。
庄清河认识他,在电视上看过,是个“大人物”,那个人至今仍在官.场十分活跃。
庄杉当然不敢交代自己的作案动机,因为一旦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庄杉当天晚上就会以任何一种突发疾病死在监狱里。
这也是庄清河始终缄默的原因之一。
在那间客房里,庄清河竭力反抗,爆发出了他那个年龄的少年不该有的力气。那个人也许是觉得无趣,也许是怕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总之他放弃了,准备离开。
事情如果能就此结束就好了,偏偏他离开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接到庄清河求救赶来的高飞。
高飞的死亡在那一刻成了定局,源于那个“大人物”离开前给庄杉的一个眼神。
所以,就连那句“是我杀了高飞。”,对庄清河来说也只是概念的问题。
一直以来,在庄清河的心中,自己就是杀死高飞的“凶手”。
如若不是他的求救,高飞不会死。
因为要接待这个“大人物”,庄杉在这天遣散了家里所有人。他上午陪那个人打了一上午的高尔夫,手套都没来得及褪下,高尔夫球杆就放在沙发旁边,还没被收起来。
一切都刚刚好。
庄清河从客房出来下楼,透过小厅的窗,看到的就是庄杉的行凶现场。
秋蝉发出垂死的长鸣。
高飞躺在地上,他的头骨已经被打得凹陷了进去,整个脑袋已经碎了一半,鲜血和脑浆糊成一团,红白交杂。血流了一地,漫过木质地板,渗进地板缝隙。
拿高尔夫球杆的人回过头。
庄杉脸上都是喷溅状的血迹,他透过窗看到了在窗外窥视的庄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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