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说快也快,期中考试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黑虎抱着书包不肯撒手,抬头看着眼前一副凶悍模样的养兄。
冯骁道:“你最好给我老实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黑虎梗着脖子:“你动吧,咱俩指不定谁输。”
冯戏那爆脾气还真上来了,他上前一个过肩摔就把黑虎撂倒在了沙发上,反绞着他的双臂压住他道:“我他娘的给你脸了?赶紧把卷子给老子交出来。”
黑虎嗷嗷叫:“疼疼疼,你自己拿,自己拿啊!”
怪只怪他年纪尚小,这些年也吃的不行,也没怎么长个儿。
在185的冯骁面前,刚过160的黑虎还真有点不够看。
冯骁放开黑虎,拉开他的书包拉链,翻出几张被揉的皱巴巴如同尿介子的试卷。
语文26,数学38,英语……8分。
他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说道:“你这考的还挺吉利,不是6就是8,做生意的家庭肯定喜欢。”
黑虎嘻皮笑脸,整了整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乐呵呵道:“是吧?我也这么……”
一句话没说完,冯骁一脚就朝他屁股踹了过去,人没站稳又重新倒在了沙发上,冯骁气道:“你他娘的还有脸给我笑!英语你选择和判断,就算懵你也不能给我懵八分儿吧?这他娘的精准避开了所有正确答案?唯一对的一道题是……哦,作文,写了标题,老师给了友情分。”
黑虎心道我点儿背能怪谁?
他咕哝道:“隔壁上期倒数第一给我传授经验了……”
冯骁也是服了,问道:“哟?找倒数第一传授经验?那我劳驾您问一句,对方有什么考试秘籍啊?”
黑虎继续乐呵呵答道:“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同长同短就选A,长短不等选择D,良莠不齐C无敌!以抄为主,以蒙为辅;抄辅结合,定能合格!但是……老师监考太严了,我没抄着,要不我还能再多考点儿……”
冯骁:……
他连续忍了三次,终究还是没忍住。
于是这次出门,黑虎被请了三个家教老师,每天补习十六小时,按头学习。
黑虎真的快哭了,学习这玩儿意打小儿就跟他无缘,凭什么要把他按在家里学习?
但是左思右想,黑虎突然想明白一个道理,也不一定非得听话……吧?
小时候被爷爷按头学习,他也没真正学过几天,都是悄悄跑了。
当即黑虎恶从胆边生,这个老家属院儿只有六层,冯骁家在三层,爬下去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他立即兴致勃勃的给初云开发信息:“我们老时间西客站碰头儿!”
初云开和凌天纵这次因为都考了年级第一,初瑞雪一高兴,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他们的不平等条约。
后面一合计才发现,是不是着了自家崽的道?
这小崽子真的,不管你是敌是友都算计。
好在他提前做好了准备,除了大龙和蔡姐还另外派了四个保镖。
直接包下了一个软卧的车厢,以便初云开和凌天纵他们出行方便。
这也不是客运高峰期,车厢并不紧张,可以由着他们造作。
初云开收到信息后还挺纳闷儿,吐槽道:“冯驭说他会过来和我们汇合,他不是被他大哥锁家里了吗?”
凌天纵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黑虎从小没这么跟他爷爷打游击。
没想到换了个家庭和环境,还是老样子。
不过他也报太大希望,只道:“咱们先走吧!如果他成功逃脱了,肯定会想办法和我们汇合的。”
黑虎那里有他给的手环,虽然不如初云开给他近个功能强大,却也是个靠谱的联络工具。
此时此刻,警队家属院儿里,一节课上完的黑虎捂着肚子道:“老师,我想上趟卫生间!”
冯骁给黑虎找的英语老师是个非常温柔的大姐姐,是附近R大的高材生。
老师还挺喜欢这个黑瘦帅气的小伙子的,对他点了点头道:“快去吧!”
黑虎立即窜进了卫生间,其速度之快,老师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心道我讲的课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孩子怎么就这么不爱听?
黑虎来到卫生间,先是贴着窗户听了一下,确定老师并没有跟过来后才开始了他的行动。
这个地形他之前就堪探过了,三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能算低。
他推开窗户试探着翻身而出,踩着楼下的空调外机,顺着通风管道一步一步的往下爬去。
对他来说,爬上爬下就如履平地一般容易,不过十几秒的功夫便到达了地面。
黑虎一脸喜色的转身,抬头就看到一身制服的冯骁正抖着腿站在那里。
黑虎一惊,转身刚要再爬回去,就被冯骁拎着衣领拽了回来,指着他骂道:“我远远就看到有个人撅着个大腚往下顾涌顾涌顾涌,你他妈属猴子的?”
十几分钟后,凌天纵收到一条信息:“计划失败。”
其实凌天纵就没报期望, 他知道黑虎的出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对方是冯骁,搞刑侦工作的,他如果成功了才让冯骁的人设崩个彻底。
而且凌天纵也不想带黑虎,他和初云开这个小机灵鬼暴露的机会还小些, 带上黑虎属实不理智。
他给黑虎回了条信息, 便跟在大部队后面上了火车。
初云开纳闷道:“黑虎哥怎么就失败了?哥, 该不会你告的秘吧?”
凌天纵:……
看来他这辈子是洗不白了, 上次的事儿怎么就不能揭过呢?
初云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大概率跟他没关系。
只是同情被抓包的黑虎, 恐怕他的后半生活的没有原著那么恣意了。
其实初云开错了,因为冯骁在痛定思痛开始反思,拔苗助长会不会用力过猛?
毕竟他也了解过这黑小子的过去,一整个初中是指定没上的,小学有没有毕业还是另说。
据他所说他是西省那边过来的, 验了他的DNA, 但基因库里并没有匹配上。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一个是他亲人的DNA没有入基因库, 一个是他的亲人全都不在世了。
不在世的可能性比较大,冯骁还挺信任黑虎的。
虽然对他也有所怀疑, 但他不是一个满脑子假大空思想的人,他觉得人是可以犯错的, 只要能改就是好孩子。
刚好他要出差几天,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不如就带他一起出去长长见识。
此刻的初云开和凌天纵却已经躺在火车的软卧车厢里, 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两侧风景, 一左一右的聊着天。
当然,多数都是初云开在说, 他指着窗外道:“哥,你看,月亮在跟着我们。”
凌天纵把双手枕在脑后,回想着小时候妈妈给他讲的睡前故事。
有一说一,蓝慕之女士真的很不会带孩子了,她经常讲月下狼人吓凌天纵,最后被哥哥赶出去,给他唱摇篮曲。
哥哥比他大了将近十岁,那个时候他哥已经长成了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家里的邮筒里经常收到各种五颜六色的信件,都是追求哥哥的女生。
虽然凌天凛并不如凌天纵天生聪慧,却是个非常温柔帅气的男生。
像他们的爸爸凌晟,天生细心又周道,逢人便笑,是个人尽皆知的小绅士。
极其擅长社交,人缘好到连花花草草见了他都随风轻晃。
大家都说,以后凌家老大管业务,老二管技术,一定能扬名四海。
凌天纵觉得自己有自虐倾向,明知道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是苦不堪言的,却还要反复的去咀嚼。
初云开见他哥不说话,便转过头来问道:“哥,你在想什么?好烦哦,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凌天纵也觉得自己该转移一下注意力,说道:“什么?”
初云开啧了一声,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时候你太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哎呀我知道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其实人生是一场马拉松。你前半生陪伴着的人,后半生未必也能陪着。但你这一生当中,肯定会有陪着的人。如果你只想着前半生的人而忽略了后半生的人,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这个时候的凌天纵并不以为然,没有人能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也不会有人认同他的所做所为。
见初云开还想说些什么,凌天纵难得和他聊的深了一点:“如果我不这样全身心的戒备,早就死在蓝蔼之的暗杀之下了,哪还有命听你的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初云开点头,深以为然道:“那倒是,哎呀哥,我不是反对你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人生短短几个秋,除了找寻真相,你还可以做点别的。比如……比如我们丙在正在做的事,虽然也是在追寻真相的路上,但是我们也可以感受一下路上的美景。”
凌天纵皱眉,不懂他的意思,初云开便起身下了卧铺,趿拉上拖鞋,拉起他的手来到了车窗前,指着巨大的圆月道:“你瞧,月亮很美,急急退去的山峦很美,眨巴眼睛的星星很美……哇!哥,是流星!快许愿!”
说完他双手合十,抵住鼻尖,许下了一个愿望:“希望我们这次能找寻到我们想要的真相。”
许完愿后他睁开眼睛,一脸真诚的看向凌天纵,并单手高高举起指着天上的星星道:“流星也很美,流星下许愿的场景是不是也很美?”
少年男主常年阴沉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阴沉的眼神里映出初云开灿烂的笑脸。
这时他尚不懂,在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流星下许愿的小小少年仍然是他为数不多的阴暗人生里难得的一线光。
天色渐晚,月亮也绕到了车顶处,蔡姐过来催他们睡觉了。
普通快车从京城到A城的时间有十几个小时,他们就算饱饱的睡一觉醒来估计也到不了。
凌天纵很神奇的睡的特别踏实,在通往A城他老家的软卧上,在急急而退的夜景中,在旁边初云开的小呼噜里,睡足了十个小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竟有一种大梦一场的感觉。
仿佛幼时的温暖幸福,后面几年的艰难流浪,都是一场伶仃的大梦。
如果不是初云开在旁边说梦话的声音打扰到了他,他仍然回味在那场黑甜的沉睡里。
初云开小声咕哝道:“蛋饺……蛋饺……鲜虾蛋饺……”
凌天纵:……
十几分钟后,初云开被鲜虾蛋饺的香味勾醒了。
他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问道:“蛋饺?”
凌天纵的手上端着盘子,说道:“想吃吗?去洗手。”
初云开叭哒叭哒跑去洗手,回来捏着蛋饺就开始大快朵颐,一边把腮帮子鼓成小仓鼠一边咕哝道:“好吃,好吃,这肯定是我爸爸亲手做的。”
凌天纵点头,很神奇,小少爷出门带了移动冰箱,里面装满了周慎微给他准备的食物。
哪怕是凌家还在的时候,自己也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周慎微宠儿子,真的是无限制的宠,幸好这小子有天分,并没有被宠的无法无天。
只是他不知道,原本那个无法无天的初云开,早就消失在原著里了。
初云开还招呼他:“来啊哥,一起吃呀!”
凌天纵摇了摇头,周慎微所备的蛋饺有限,他对这东西也不大感兴趣,而是让蔡姐给他泡了一碗海鲜面。
逃亡的日子能吃上方便面都是奢侈,幸运的时候会在甜品店的垃圾筒里捡到过期的蛋糕。
所以对于食物,凌天纵早已失去了挑剔的能力。
初云开皱眉问道:“加蛋了吗?加肠了吗?加鱼丸了吗?”
蔡姐在后面答应:“加了加了,都加了,还加了裙带菜和虾仁。”
凌天纵:……
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有时候还挺怀念初云开在他食物里加料的日子。
俩崽吃完早餐看了下时间,距离到站还有两个多小时。
大约上午十一点左右到站,如果不晚点的话,中午还可以吃到A城有名的羊肉泡馍。
初云开问他:“哥你爱吃羊肉泡馍不?”
其实他有点难以想象,男主捧着一碗羊肉泡馍,把一整块馍一小块一小块的掐进碗里,那画面属实有点滑稽。
凌天纵果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虽然住在A城,但是我们的老家不在A城,也是后来搬过去的。”
这个原著里没有介绍,毕竟男主的祖藉什么的并不重要。
初云开感兴趣的问道:“哦?哥你老家哪儿的?”
凌天纵答:“黑省。”
初云开:……
他瞬间脑补出了一口东北大馇子味儿的男主儿,不行了太出戏了。
凌天纵又道:“我妈妈是A城本地的,所以我也不能算是常规黑省人。”
初云开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混血呀!也不错。”
凌天纵:……有这么混血的吗?
京城,警队家属院,冯骁一身便装,手上晃着车钥匙看着黑虎道:“今天学的怎么样?”
黑虎一脸生无可恋,说道:“还行吧!反正二十四个英文字母是背会了。”
冯骁一听就知道废了,开口骂道:“你他娘的英文字母是二十四个吗?”
连英文字母都背不全乎的人,你还指望他上什么学?
黑虎还站在那里掰手指,这次数出了二十三个,越数越少了。
冯骁头疼道:“这样吧!虎儿啊,哥带你出去玩儿玩儿。刚好,这回哥要出趟任务,你跟哥一起去。让你也跟着见识见识,不好好读书会有什么后果。”
黑虎问道:“哦,哥啊,你什么学历?”
冯骁还挺骄傲,说道:“我正儿八经科班出身,人民公安大学!学的刑侦专业。”
黑虎道:“那您的学历算是高的吧?”
冯骁的眼中露出得意之色:“那倒是。”
黑虎道:“这么高的学历带我去见识不好好学习的后果?敢情学好了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吧?”
冯骁:……
这几天其实他去找妈妈取了个经,小时候他自己本身就皮的没边儿。
妈妈说越是对待皮猴子,越得像春天一般温暖,用爱去感化他。
冯骁深以为然,强压住内心的怒火道:“你现在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就问你去不去吧?”
出去玩儿和在家学,黑虎肯定选择出去玩,于是他想都没想到:“去啊!去哪儿?”
冯骁接下来给出了他的答案:“A城,我去办案子,你给我老实呆在宾馆。”
黑虎:……诶???
有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想千方设百计的跑去A城没能得逞,谁料冯骁却主动开口带他去了。
黑虎强行按捺着内心的喜悦,问道:“A城……有什么好玩儿的?”
冯骁答:“有什么好玩儿的?兵马俑吧?那玩意儿应该挺好玩儿的,到时候带你去看看。”
其实他想说那玩意儿没什么好玩儿的, 小时候妈妈带他去游学, 就是去参观秦陵兵马俑。
别的不说, 里边儿可真冷。
黑虎却表现的一脸期待, 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欢兵马俑了。”
才怪。。。
小时候他逃学没处去, 就混在一堆学生里跑去看兵马俑。
那时候他就纳闷儿,他天天看都看吐了,这些游客怎么也不带烦的?
儿时的黑虎尚不知,不是所有人能天天看兵马俑的,他也不是永远都可以天天看到兵马俑。
如果可以, 他回去以后想给爷爷和凌家一家人上个坟。
还有他可爱的妹妹……
少爷曾经问过他, 恨不恨他害死了自己一家。
黑虎是不恨的,爷爷说过, 如果当年没有凌家人,他们一家就死在逃荒的路上了, 也就不会有他们后来的好生活。
也许老天爷看不下去,本来就是偷来的人生, 终究还是得还回去。
但怎么可能没有恨,黑虎恨的不是凌家人, 而是害死凌家人的幕后黑手。
少爷要报仇, 他也要报仇, 如爷爷临死前说的那样,为黑妹报仇。
冯骁拍了他脑门儿一下, 说道:“合计什么呢?”
黑虎回过神来,说道:森*晚*整*理“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那边是冷还是热,需要带些什么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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