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繁华(封与)

“没有下次。”顾清挣脱，退后一步。
为他的冷情，袁谆感到一丝无奈。
客厅，小爵为两个大人递上水杯。一起喝掉水，三人出门在小楼街吃早餐。
早餐结束，顾清打算路边拦车去市政府大楼，袁谆却坚持要送。
被迫坐上其车子，一路到达市政府大楼外面。车里，小爵挥手“再见”，说中午一起陪顾叔叔吃午餐。
顾清笑着挥手，转身去上班。
看着他进入市政府大楼，袁谆启动车子，前往国博园东方集团总部大楼。那里，有袁氏家族专门为孩子们开的工作室，小爵可以和其他堂兄弟姐妹一起，做些喜欢的事。
等到九月初开学，必须送他去上学。
市政府办公室，杨典司汇报今日工作。上午有经济会议，本周五国际医疗器械博览会开幕，中科院院士、军医大学、医科大学主任、医疗保障局局长、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等出席开幕式，国内外800多家各大医疗器械和生物制药厂参展，按照往届参考，此次会展估计产生10亿美元的交易额。
到时，东道主城市江城市长致辞。
汇报完毕，他离开了办公室。
顾清拿起文件查看。关于国际医疗器械博览会，半年前就已开始准备，原是上一位自杀而死的市长所负责的重要国际项目活动。这对江城来说，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展会。
仔细看完文件，他起身下楼开会。
近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返回办公室处理公务。
到了中午，去机关食堂吃饭，果然看到了小爵，但陪他来的是袁宴。对方笑说，昨天晚上劳烦他照看二哥和小爵，还夸赞公务员的饭菜就是好吃。
和东方集团总部大楼的饭菜相比，是真好吃，还是假好吃，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二哥脖子上的咬痕，是顾市长留下的吧。”袁宴随口问道。
“如果是顾叔叔咬的，那一定是二叔不对。”小爵胳膊肘往外拐。
“咱们家孩子就是不一样，老喜欢和自家人作对了。”袁宴佯装生气，揪起侄子小脸颊一拧。
小爵大怒，威胁要和二叔告状。
“顾市长什么时候有空了，咱们聊聊？”袁宴夹起菜塞侄子嘴巴堵住。
“聊什么？”
“就谈谈我哥的那些事儿。”
“这没什么可聊的。”
“能聊的可多了……这么着吧，周五袁氏下属生物医药和医疗器械公司也参加医疗器械博览会，到时抽空咱们一起到外面咖啡厅坐坐。”
“再看吧。”
关于袁谆，顾清不晓得对方想谈什么，也没兴趣谈之，到时找理由给拒了。
一起吃完午餐，袁宴逮住侄子扛起，笑着挥手再见，再次赞美公务员食堂饭菜美味。
他们走后，顾清回到办公室。他靠在椅子上，回想昨晚发生的事，还有对袁氏来说，可交换的对等利益。
受要引诱般，他再次与袁谆发生了性关系，从对方身上，得到了快感。这份肉体上的快感，驱散了内心莫名的烦意。
对方为何选中他？是从中享受到了欢愉，才暗示想要维护这层关系？
真相恐怕是，因谢简逸原因，长时间无法靠近任何男女，才对他贪求一时的色欲。
还有，在交换谢简逸一事上，他能够给出对方什么……果然，这人只是个计算着利益的财阀，与其他三家无二。薛定耍心机用手段，步步逼迫，不曾让他开口许诺半分。
袁氏通过交换谢简逸这件事，便可从他手里，达到了部分目的。
瞬间，他内心涌起一股烦躁。
从抽屉拿出咖啡，他去泡了一杯，看着窗外风景许久。
整个下午，在烦意中度过，任何与工作无关的外来电话，一律不接。
国博园东方集团总部大楼，拿着二叔手机打电话的小爵，见顾清还是没接，转而电话到家里，问管家庆爷爷把泳池挖掘清理填埋了吗？
那边回答，今天就填好，明日可处理土地种植。
挂掉电话，他下楼找堂姐，去花市买鲜花。
见侄子离开办公室，袁宴对袁谆道：“二哥，顾市长怎么看待你的？你不会真把谢简逸交换出去吧？”
“晏晏在担心什么？”袁谆从办公桌上的电脑抬头，反问道。
“没什么……关于交易一事，如果真把他放回去，实在让我难以接受。”袁宴表达出不同态度。
谢疯子这个祸害，骚扰了二哥好几年，现在好不容易把人解决，再放回去，实在令人不甘心。作为政客的顾清为谢氏当说客，里面肯定存在利益交换。
因此这件事，他宁愿不要任何对等利益交换，也要把姓谢的关精神病院一辈子。

第50章 思虑
周五国际医疗器械博览会开幕，顾清与相关部门领导人、高校院士等一起出席，台上致辞。随后，一起参观国内外企业展台，接受国内外新闻媒体采访。
生物医药、医疗器械是江城最重要的产业群，从事相关企业近千家，每年高端医疗器械产业增加值高达800亿元，产值超百亿的就有近百家。其中以东方集团下属主要生物医药和医疗器械产业领头。
即是东道主城市，袁氏财阀主要产业又是本市龙头企业，受到极大关注。政府领导人接受采访时，自然以主要企业为主，向世界展示行本土高端医疗器械蓬勃发展。
东方集团早已布局海外，在行业领域受到极大关注。
这次会展，袁氏兄弟二人出席，接受市政府领导人参展，面向国内外媒体采访。
所以顾清免不了微笑与袁董事长握手对话，鼓励企业发展。
握着他的手，袁谆说江城是座开放包容的城市，感谢市政府为本土企业创造良好的营商环境。
手指摩挲了一下顾清的手心，而后松手，接着向市长、中科院院士、医疗保障局局长等介绍参展的高端医疗器械产品。
待参观完毕，领导人前往下一家，及海外重要参展企业。
这次会展吸引了很多人，想要进入此行业的企业家，几乎都来到了现场。顾清还看到了薛定、申繁积，及谢家人。
参与上午活动结束，顾清与其他领导人离场时，袁宴来电话，说在会展中心外的一家咖啡厅，希望能够过来谈谈。
——顾市长若没来，明日我亲自上门拜访。
总之，话里的意思是，不见面谈一次不罢休。
顾清有些头疼，四大财阀真是喜欢强人所难。
让杨典司开车到咖啡厅，他走上二楼靠窗位置，在袁宴对面坐下。
服务员上来点单，他随便要了一杯咖啡，问袁宴想要谈什么？
“谢简逸这件事，若是别人，不可能有和袁氏谈的机会。此人想要杀我，也差点让你出车祸，更别提几年来对二哥的骚扰，及做出的那些肮脏事。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回到谢氏，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他即使知道是你出面当说客交换，才得以自由，也不会感激的。所以，希望你不要与我哥做任何交换。”
袁宴表情语气，难得一见的认真。
“袁氏以自身的利益为主对等交换。倘若交换大于我无法承受的，我会终止双方交换，不再当谢氏说客。”
顾清说明清楚，与袁氏一样，他也在为自己考虑。
当交换事物大于承受的能力，和谢氏的承诺，那么所谓交换对他来说是不平等的。
“顾市长是个清醒的人，谢简逸根本不值得你付出任何东西进行交换。”
“你的建议我收到了，会考虑清楚的。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好的。”
袁宴站起，顾清离开，桌上那杯咖啡没有动。
下午，市政府大楼办公室，顾清思绪陷入与袁宴、谢康泰的对话中。
仔细分析，袁宴的话是对的，但谢康泰付出的承诺，对他来说，也很重要。
与袁谆交换与否，他要经过一轮推演，才能做出决定。
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开车前往小楼街。路上，手指梳下头发，取伪装眼镜戴上时候，想起袁谆说过“眼镜不适合你”的话，便放下来。
超市购物买了两日分量食物，等回到小楼家中，将青菜和肉类分开放入冰箱里。
为自己做饭，能够保持内心平静，更专注烹饪出美味的食物，整个过程，是一种享受。
一碗白米饭，一份香菇烧青菜，一份清炖羊肉上桌，让人食指大动。拿起饭碗，独自一人享用，心思放在眼前美食上。
因做的是一人份适量，没有留下任何浪费，他把晚餐全部吃完。
收拾好碗筷进洗碗机，桌面擦拭干净，他把袁、申、薛、谢四张牌排列在桌上。
手指掠过前三家，推出谢家那张牌，内心进行一番推演。数条丝线走向，结果有好有坏，但还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接着拿起袁氏的牌。经过推演走向，结果是付出相等代价的他，未来三年会向袁氏付出某项重要的权力。但给予袁氏的某种特权，极有可能引起其他三家注意。
为什么非得选择不可？
静静地看着四张牌子，他把它们，全部翻面朝下。
晚上看了一会儿新闻，他洗澡上床睡觉。
在陷入深沉的睡眠里，感觉有人压在身上，身上还带着酒味。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意，终于让他醒过来。
“袁谆？”房间的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
“嗯。”赤裸得只剩下内裤的男人四肢缠着他，含糊回应。
“你喝醉了？”顾清询问，左右翻身想挣掉对方手脚。
“白天会展结识了不少人，晚上开了个宴会。”袁谆回答，埋头在他脖子深吸一口。带着沐浴后，那股清爽的味道，沁人心脾。
“我电话袁宴接你回去。”顾清伸手摸向床头柜。
袁谆抓住伸出的手，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那双带着醉意的眼眸看着他。
他眉头微皱。
温热的肉体，欲念缠绕至两人身上，男人渐渐低头靠近。
“谢简逸再也无法骚扰控制伤害你身边的人。如果你想要找人做爱，可去外面找人做上三天三夜，直到满足为止。”顾清冷冷说道。
想要借着醉意热吻，以此进一步欢爱的男人，停止靠近。
“在你眼里，我是个从你身上满足私欲的人？”袁谆问道。
顾清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袁谆松开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低沉的嗓音柔声说道：“顾清，我想要从你身上得到的，不只有私欲，明白吗？”
那股烦意，又席卷而来。顾清避开饱含某种感情的双眼道：“我无法使用自己某项权利，对等交换谢简逸。明日我联系谢康泰，告诉他结果。”
对他避开的话题，袁谆顿了一下。
“袁谆。”他转过头，再次正视眼前男人：“和四大财阀一样，我永远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地第一位。
看着他好一会儿，袁谆缓缓松手：“我明白了。”

第51章 放人
困扰多日，左右难以决定的事，终于确定道出，顾清反而多了一丝轻松。覆在他身上的男人，松开他坐起，拿起个人手机，拨打电话。
“晏晏，把谢简逸放了。”袁谆扒了一下头发，对弟弟说道。
顾清愣住，以为听错了。
“什么？”那头，正入睡的袁宴瞬间清醒：“哥，你没酒醒吧？说什么梦话呢！”
“我脑子很清醒。”袁谆回答。
“那为什么要把谢疯子放了？”袁宴语气不满，甚至带着怒意。
“谢家已更换继承人，谢简逸是谢家丑闻，不会再放他出来。失去家族的依靠，他折腾不起再大的风浪。”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理由，他就算折腾不起风浪，也不想把人放了！何况，这疯子失去一切，说不定会做出更极端的事，反正也没什么可失去了！”
“晏晏，谢简逸已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他若再敢蹦跶，就会让他再也蹦不起来。”
“可是……你突然就这么把人放了，我实在难以接受。”那边说完，生气地挂断电话。
袁谆没有回拨，看向顾清道：“明天晏晏把人还给谢家。”弟弟哪怕生气，也会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为什么要把人放了？”顾清问出同样问题，内心腾起道不明的情绪。
袁谆手指轻触他的脸庞：“对我来说，与你有关的事情，总是在计算利益得失，是很不明智的。”
顾清的选择和态度告诉他，当只剩下利益可谈，那两人的距离，会拉得越来越远。这不是他想要的，因此选择放人。谢氏那方，也会遵守对顾清的诺言。
“可你真没必要这么做。”顾清内心复杂，他不会因为对方的决定，就对袁氏财阀改变应有的态度。
“顾清，我是从个人私人感情做出的决定。”轻蹭对方脸庞的手指，转到放在腹部上的手，十指相扣一起。
顾清沉默无言，收回了手，翻身背对他。
“你回去吧。”两人都越界了，这对他来说，是很危险的。
袁谆躺下，靠在他后背，不一会儿传来轻缓的呼吸声。
闭着眼睛，难以入睡，他轻轻翻身，与其面对面。
近在咫尺的脸庞，英挺的面容，很吸引人。才三十岁年纪，已是一大财阀的当家人。只要他愿意，众多男女，愿意爬上他的床。就连谢氏财阀大少爷，也痴情于他，不停地纠缠，厌恶每一个靠近他的人，更是因爱生恨，与之对着干。
袁谆一步步，慢慢地入侵他的个人空间，两人甚至产生肉体上的关系。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为了什么？
其拥有权势地位，他唯一能对等的，是市长身份，和手中的权力。
也唯一能想到，对方贪图的，是身份带来的权力……带着混乱的情绪，他眼睛渐渐合上，再次陷入了沉睡。
次日早上，袁宴开车前往江城区，将谢简逸送回谢家。
车上，谢简逸模样大变，原本略长的头发，不知被谁剪成狗啃一样的短发茬。脸上因没有治疗，有烟烫出的疤痕，左脸上还有不知哪弄的金属划伤。
左腿因被打骨折，没有及时送医，算是废了，必须支撑拐杖，才能正常走路。
他那双阴冷的眼睛，埋藏着不服与仇恨，一眼看过去就不正常。
“你应该感谢顾清，要不是他说服了二哥，我会把你关到死。”袁宴开口说道，直到现在还在生气袁谆做的决定。
昨天晚上，二哥肯定留在顾清身边，不然想不通谁让他改变主意。
谢家、顾市长没有向袁氏支出应有代价，便把谢疯子送回去得以自由，怎么想都不划算。这位顾市长，真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危险……
“谢简逸，以后你敢在袁氏面前冒头一次，我就亲手打断你另外一条腿。要是还不长记性，直接让你全身瘫痪。你心里清楚，我说出的话绝对做到。”袁宴冷酷警告，把车子停在谢家老宅前。
车后两名安保手下，左右拿起谢简逸下车，仍在谢家大门。
在外等候的谢家下人见到，急忙上前把人扶起。
两个安保手下上车，把拐杖从车里扔下来。
袁宴启动车子，朝江汉区方向去。一路上，他脸色阴霾，内心堵着闷气，怎么都不爽快。
谢家老宅前，谢简逸被扶起，他咬牙切齿地接过拐杖站好：“爷爷在家吗？”
其中一名手下回答：“老爷在公司。”
“季长俊呢？”
“照顾二少爷去了。”
“把他叫过来。”
“老爷说了，季长俊要不听话，就把他炒了。”
“我去见爷爷。”
“老爷说过，以后少爷住在老宅小院养病，哪都不能去。”
“什么意思？”
“大少爷，我们只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办事。”
说完，把他架进老宅，向后院方向去。
“松手！放开我——”
谢简逸怒不可遏，两名手下充耳不闻。
一路上，见到叔叔们，没有一个伸出手。那个十五岁未成年，接替他成为下任继承人的堂弟谢简弛，带着季长俊经过，二人视他为透明人，仿佛没有看见。
“季长俊！”谢简逸死死盯着昔日忠实手下。
对方熟络地与堂弟走一起，冷淡撇看了他一眼，笑着跟在堂弟身后。
刹那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他不仅被爷爷放弃，同时被手下被背叛。从今天以后，关在小院子里当废人，切断一切外界联系。
“呵呵……”他突然发笑，笑得两名手下寒毛直竖，背后仿佛有无数小虫子爬过。
不再挣扎，他拄着拐杖，缓缓地一步一步朝小院方向走。内心对自己说道：谢简逸，别慌。你还有机会，所有欠你的人，一一让他们偿还代价。谢氏、袁氏，还有顾清，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