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封与)

晚上父子两一起做饭吃，橘猫闻着鱼儿的味道过来，蹭在脚下喵喵叫。单长乐切了点喂给它，猫咪吃得心满意足。
三道菜并不复杂，当做好上桌，他拿出了手机拍照记录保存。并给穿着围裙的父亲，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只是爸爸脖子上，为什么有红色的印记？
吃完晚饭，父子二人下楼遛猫散步。
次日一早，某同学照常蹲守楼下，而且这次更早。见人迟迟不下来，朝着楼上大喊了一声“长乐”。楼上，传来单爸爸的声音，说儿子一早出门了。
20元同学磨牙切齿。
一早到国资委上班，单远思被单独叫到主任办公室。站在窗口处的曹鸿儒，询问他昨天下午事情，他回答说有别的工作在忙。
“再忙也别忘了关心绮筵。”曹鸿儒绷着脸说。
他只得回答“好的，老师”。曹鸿儒走过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远思，你是我看好的人，不然也不会把你调到京城，并负责中建集团总公司的案子。所以，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
“谢谢老师，能得老师的赏识，是我的荣幸。”单远思说。
把手放下，曹鸿儒走到办公桌前，手指点着办公桌面道：“我是个快退休的人了，这个位置，人人都想坐，可不是谁都能坐。远思你和别人不一样，在我看来，你才是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
单远思表情如常，但心弦紧绷。
转身看向他，曹鸿儒继续说：“我把你视为家人，绮筵也喜欢你。你们都是单身，只要你和她结婚，这位置，是你的了。”
“老师，我……”
“想想长乐，也为自己做好打算。你和绮筵的亲事，今天晚上和她吃饭好好谈一谈。可以的话，先领结婚证，以后再办置酒席。”
倘若不是听到章伟博的话，如果不是知道了董覆的调查。这些话，也只是关心下属，希望以此利诱两个大龄男女结婚。但现在，单远思只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在军政体系里，有很多家族联姻结盟，这样能够让家族变得更加稳固。但他的家庭非常地普通，并无权势。
现在想想，老师教的学生众多，不乏有从政的大家族，为什么偏偏把他调入京，并给他铺路，坐上国资委办公厅主任的位置。只是单纯的地欣赏他吗？不是的。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骗局，而他，也只是这场骗局里的牺牲品而已。
晚上如约和曹绮筵吃饭。这个女人，面对他时，从始至终表现得像亲昵的熟人一般。但其实，两人不仅不熟，在过去，也只是认识的人而已。
喝了一红酒，曹绮筵说：“我们的事情，爸爸和你提了吧。”
单远思点头。
“咱们这几天可以先领结婚证，之后去三晋省办酒席。毕竟，曹家的人大多在那边，也热闹点。”
“绮筵，事情会不会太着急了？”
“没办法，谁让我年纪大了。”女人开玩笑似的说。但眼睛深处的焦虑和压抑，欺骗不了他。
她比他爸差太多了，曹鸿儒再着急，也不会表现在脸上。相反，光是语言上的压迫感，就让人不知该如何拒绝。
“这件事太突然，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他说道。
“还有什么可想的。咱们要是结婚，你不仅能坐上父亲位置，我还能保证把长乐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到时候，他想要什么有什么，绝对不会亏待他。”
“我只是认为结婚非儿戏，需要更加慎重考虑。”
曹绮筵有些恼怒，指责地问道：“慎重？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爸？”
单远思回答：“当然不是。”你真想对我儿子好，根本就不用语言上的保证。
发现自己有些冲动过激，曹绮筵收敛表情，笑着说：“好了，是我过于着急了。咱们先吃饭，再不吃就该冷了。”
单远思夹起美食吃进嘴巴，味如嚼蜡。

第34章 躲避
一个人追，一个人躲。贺承续感觉快没招了。难道，长乐讨厌自己，才会这么躲着。想到这种可能性，20元同学慌了，难受了，后悔了，睡不着觉了。
躺在俱乐部宿舍的床上，拿着手机连续给对方发了二十几条信息，可对方一条回应也没有。
怎么办，长乐会不会因此讨厌，避他着一辈子？
不行，他绝不把他让人别人。长乐是他的，一辈子都是他的。得好好地想一想，怎样才能让对方不再躲避着他。
安华里社区的单家里，单长乐看着疯狂发过来的信息，内心复杂。现在他的内心依旧混乱，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
贺承续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感情？他喜欢他吗？答案是不知道。可认真一想，自己好像对他有感觉。可那种感觉，又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而且，他没有恋爱过，要是误会了那份感情怎么办？再说了，两个男生谈恋爱，要是传出去，一定会被非议的吧。他不想在高中最后生涯里，再发生什么惊骇世俗的事情了。
手指点着手机屏幕，打开浏览器搜索“同性之爱”等关键词，慢慢地查看起来。
第二天一早，单长乐早早地出门。
贺承续又扑了个空。他内心道，信不信今晚我守一个晚上。
到了学校，课上，贺承续盯着窗边的少年看，少年盯着窗外看。两人因谣言的事情翻脸，但李芷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中午吃饭，生怕长乐再逃跑，贺承续不近不远地跟着，不敢强行靠近。见他没有纠缠过来，单远思内心松了一口气。
于是，两人隔着几个桌子面对面吃饭。
下午放学，见他踩着自行车离开，贺承续想要追上去，校门口处有长发女生叫住他，传话说让他回家吃饭，说他爸不在家里。
看着长乐消失的背影，贺承续改道，乘上了公交车回部队大院。
踩着自行车回去路上，单长乐突然停下，并用脚撑着自行车，慢慢地往后退。直到那条偏僻的小道为止。里面，班长项信鸥正抓着司令官千金的手臂。班长脸上暴怒，和平常看起来的老好人模样，一点都不像，而沈语蓉用力挣扎，并怒骂着他。
两人正在吵架吗？他还是不要干涉的好。可是项信鸥的表情很恐怖，并且在强迫着沈语蓉，想要把人拉走，小书包落在地上也不捡。
如果想安分守己地过完高中生涯，就不要干涉任何事情，更不要卷入班级同学的纷争之中。可看着沈语蓉被拉走，脸上露出的惊恐表情，他还是把自行车立在一边走了过去。并假装好奇询问：“你们在干什么？”
争吵中的两人看向他。一人脸上依旧暴怒，另外一个，从惊恐到嫌弃。
“这是我和语蓉的事情，麻烦不要多管闲事。”项信鸥冷冷地说。沈语蓉挣扎，人怒红了一双眼睛，“项信鸥，我爸是司令官，你要敢这么做，等着坐牢，全家滚出京城吧。”
“司令官、司令官、司令官！你除了这句，还会说什么？三年了，是条狗也该怒了。这也是你欠我的，都该还了！”项信鸥歇斯底里地说，表情极其可怖。
“疯子，快放开我！”沈语蓉用指甲抓过去，在他的手臂上抓出血痕。项信鸥反手“啪”地给了她一巴掌，她的脸颊被扇红，人气得嘴唇发抖。
单长乐见事情越来越糟糕，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说：“班长有什么话好好说，先把人放了吧。”
项信鸥对他怒吼道：“滚！”
单长乐心说，我也想滚，可听着沈语蓉的话，不阻止的话事情好像会变得很严重。未免真的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还是多管闲事吧。
“你放了沈同学，我就放了你。”他脸上表情淡漠，大有三人在此对峙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你找死！”项信鸥放开沈语蓉，扬手揍到他脸上，把人揍倒在地，于是跳上去，摁着人不停殴打。
单长乐疼得闷哼，用手挡住对方想翻身而起，可又被压在了地上。
“我让你多管闲事，我让你多管闲事！”暴怒之人双眼布满血丝，还抓着身边的石头往他身上砸。为保护脑袋，单长乐不得用手护住头。
一下，人陷入了不得反抗的地步。
没有过打架经验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击。
看着项信鸥疯子般的要把人砸到头破血流，沈语蓉吓得跑出去，大喊着“救命”。有人跑了过来，拉开了两人。单长乐狼狈地站起，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怎能和爸爸解释的好。
项信鸥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离开了现场。
沈语蓉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又弱又讨厌的男生救了。
两人坐在公园河边看着水鸟捕鱼，她并没有对单长乐道谢。反而说起了他做援交少年的事情。
“这件事，是我和班里的同学操控的。”
单长乐愣住，竟然和曹延庆没有关系吗？
“在这个班，慢慢地从层面上把你‘杀掉’，这样你就再也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
想到俱乐部那天的话，他问道：“是因为我和贺承续做朋友的原因吗？”
沈语蓉点头：“是的。不过这次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你们两个翻脸，再也做不成朋友。”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因为喜欢他，也痛恨他。但凡跟他沾染的人，一并讨厌。”
他果然被20元同学连累得很惨。可司令官千金，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和他闹翻脸。
但这件事，说白了还是自尊心问题吧。从小被捧在手心，没有被拒绝过的人，心意被人踩在地上，自然会怨。
“以后我不会再针对你，只是你得罪了项信鸥，那个人小心眼，小心一点吧。”说完，沈语蓉离开。
回到家，果然被父亲问起伤口。他如实告知，但没说自己在学校的处境。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女同学受伤，爸爸赞扬他做得很好，然后给他处理伤口。

第35章 玫瑰
赶回家吃饭，被母亲问起单同学为什么没来，贺承续含糊应付过去。对长乐躲避自己一事，他很苦恼。本想着，明天周末让人陪着去一起训练的，现在看，人不老远地躲着他就不错了。
看着碗里的饭，他灵光一闪，迅速扒着吃完放下碗筷，一声“我吃完了”冲出了家门，宁芳馥连连叫了好几声也不见停下脚步。
单长乐头上有些擦伤，但伤口主要集中在手臂。手臂上明显的肿伤和破皮伤害，是项信鸥当时疯了似地往他脑袋砸，他抱着头挡住，才使得伤口看着很厉害。伤口不算严重，过几天就能消肿愈合。
当想要进厨房帮忙时，爸爸把他赶了出来，他只得去喂猫清理猫砂。
抚摸着猫咪柔软的身子，使人心情愉悦。
贺承续从家里打车到安华里社区时，正有辆黑色车子停在楼下，有个英挺高大的男人拿着一束玫瑰花下来，进入了电梯。眼看着电梯门关上，他急忙喊着“等一等”，跑了进去。在他进入后，电梯门关上。他抬手想要摁楼层时，发现对方也是上五楼的，才收回手。
看着抱着玫瑰的人，有点眼熟。认真地回想，才想起是谁。
董覆，曾经有名的海军中将。不过现在已不在海军服役了，但还有军衔在身。现在有关他的新闻，也越来越少。
被高大少年盯着看，董覆对对方笑了下。
贺承续挠挠头，也干笑了一下。
到了五楼，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当他们同时站在504门前时，又互相看了一眼。看着男人手中玫瑰花和一个小提袋，两手空空的贺承续，觉得很不妙。
现在跑下楼去买礼物还来得及吗？
504只有长乐父子两，董覆手里玫瑰肯定不是给长乐的，那么就是给单爸爸的。但一个大男人给另外一个男人送玫瑰，总觉得很微妙。
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单长乐的声音，不一会门口开启。单长乐看着门口处的两人，都是认识的，其中一个是他最近在躲的贺同学，另外一个是爸爸的同事。爸爸出差时，视频通话里经常能看到他。
“抱歉来访，这是给长乐的礼物。”说着，董覆把手中的小提袋递过。
贺承续看着，手指抓着衣服，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他本就趁着他们吃饭时间上门，有单爸爸在的话，长乐也不好把他赶，这样也能够说上话。可现在，看到长乐额头上的擦伤和手臂上的伤口，更想质问发生了什么事。
单长乐不解地接下，并对里面喊了一声：“爸爸，董叔叔来了。”目光，在接触到20元同学的脸时，又避开。如果来的只有他一个，一定把大门甩上。
里面，单远思走过来，董覆把手里玫瑰放到他怀中，他被迫接下。单长乐看着，有些疑惑。
“都进来吧。”单远思内心有些羞耻，他没想到董覆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地来送玫瑰花。
男人和男生进入。
里面餐桌，父子两晚饭正吃到一半。
“都吃饭了吗？还没有的话，我再加一份菜。”单远思询问。
贺承续硬着头皮说还没吃。董覆笑着说，我来帮你，于是跟着去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男生和少年对峙着。
单长乐把橘猫抱起，低头撸猫。贺承续看着他问道：“你身上伤口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曹延庆干的？”一想到眼前人稍微离开自己视线，就会出事，便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愤怒暴起。恨不得去曹家，把那混蛋拖出来揍一顿。
摇摇头，少年低声说了句“不是”，解释是骑自行车摔的。
骑自行车能摔成这样？你当我白痴吗？想要逼问人，却又生生忍住。现在不是纠缠这个事情的时候。
“明天陪我练习好吗？”他忐忑地问道。
单同学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咱们也可以出去玩。”20元同学手指纠缠一起。
单长乐摇摇头，依旧不敢看他。
厨房里，单远思清洗了一把青菜打算清炒。在董覆打开油烟机，开火拿起锅铲炒时，他接过说：“我自己来吧。你下次不要这样过来了。”
“好的，下次提前给你电话。”董覆含笑说。只是你总是拒绝我的信息和电话，没办法才会直接过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家里有孩子，不想让他受到别的影响。”单远思往热锅倒油，然后加入碎蒜，之后放入青菜炒。
他们的关系，不明不白，要是让长乐发现了这个让他感到羞耻的秘密，并因此讨厌他，他会十分地痛苦的。
知晓他忧心什么，董覆说：“长乐不会讨厌你的。”虽然只是刚见面，但一眼看出那孩子性格温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讨厌养育自己的爸爸呢。
单远思内心有些焦躁。
这个男人，一步步地越界，踏入了自己的生活，这让他感到危险。
炒好了青菜，端上桌后，长乐去添了两碗米饭。董覆微笑地向道谢，见此，贺承续也跟着道谢。
四个人，一起吃饭。除了董覆偶尔说京城一些冷门好玩的地方，其他三人都有些沉默。
贺承续强撑着吃掉那碗饭，嘴巴快速说道：“单叔叔，快高考了，有些习题我不会，想让长乐教教我，不知道可以留下来过夜吗？”
心思在别处的单远思没有多想点头说：“可以。”
单长乐把最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贺承续露出笑容。晚饭结束后，开心地帮忙收拾碗筷。
董覆回去时，让单远思送送他，说是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谈。以为是老师的事情，单亲爸爸把人送下楼。当董覆坐上车时，一只手把人拉近了车里，并把车门关上。
“唔……”被迫岔开双腿坐在他腿上，单远思被抱住吻个正着。
挣扎着避开让人心颤的热吻，单远思抬起头，想要打开车门逃走。可董覆早把车门锁住，他一手稳稳地抱着他的腰身，一手抚上那发热的脸颊说：“让我抱一会好么。”
对男人的举动，单远思羞怒交加。

第36章 过夜
汲取着单亲爸爸身上干净的味道，董覆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腰身。没再有别的举动，单远思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并闭上眼睛，把头倚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无法抗拒对方，他觉得自己病了。但是男人的怀抱，令人感到安心和眷恋。
楼上家里，在爸爸出去后，单长乐躲进房间里把门反锁上，贺承续苦闷地蹲在门口。
“长乐你开门。”
“你还是回去吧。”里面，少年说。
“叔叔已经答应我留下，你总不能让我在客厅打地铺吧。”
单长乐不语。
“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你先把门打开好吗？”
可人还是躲在里面，20元同学只能无奈等待单爸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