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风吹开紧闭的房门,颀长的身影在日光下衬得看不清脸,他大步走进来,正是赶回来的水行舟,背后的房门自动闭合。
水灵长老惊讶的说, “您回来了。”
“你出去过?”一直使用掩身秘法的寒长临从书房后面的屏障走出来,显然这段时间他忙着恢复实力和宗门内务,竟然没有发现水行舟外出。
“是,有点事。”水行舟并未说清楚,其他人也默契的不再问,只有宗元问起大比时的异人该怎么办。
水行舟坐在上位, “我觉得没必要赶尽杀绝,修真界的夺舍者太多了,而且魔界一直伺机而动,我们是杀不完的,还要小心趁虚而入。”
“我打算联合起其他门派未被夺舍的大能修士。”寒长临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水行舟点头。
异人如今分为两个阵营,黄四前段时间说已经抵达修真界,魔界那边的异人不安分的已经被清除完了,现在来到修真界发展。
对此,水行舟持以默认态度。
黄四这三个人小心思不少,打着他的旗号做了不少坏事,当然,主要针对的异人团体,土著这边恰恰才是他们拉拢的对象。
大比正常进行,所有人都关注台上的发展。宗元并未带着寒长临出现,他怕被夺舍者看出端倪。
水行舟光明正大的坐在上首,眉目微敛,表面上看像是在看比赛,台上的弟子打的更起劲了。他还没有收徒,按照他的速度想必很快就能飞升,所以有无数人也是为他而来。
然而实际上他是在听四面八方各种嘈杂的系统音,头一次觉得能听见异人的心音和系统音是这么吵的一件事,上面打的火热,下面鸦雀无声,实际上脑子里哇啦哇啦吵个不停。
特别是还有一些秉持着找不到主角就找最强的人,现在水行舟是最强的黑马天才,气运肯定很好,所以很多人的目光都盯在了他身上。
水行舟, “……”
大比在缓慢进行,一共有五天时间,陆陆续续也有很多宗门抵达。书房里商议的大能越来越多,水行舟自始至终都坐在上首,因为只有他可以辨认是否是异人。
宗元私下里很担忧,如果水行舟故意指鹿为马,那他们岂不是冤枉无辜?
寒长临擦拭着暂时替代的长剑,认为他这样的想法是庸人自扰,以他对水行舟的解,对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有大能不信,合伙找一个不对劲的弟子试了一下,结果就差点没被那夺舍的弟子给反杀,本来用作反驳的留影石成为了入伙后大能的第一项重要提示。
公开处刑,反复处刑。
等到修真界未闭关,未被夺舍的大能们聚集的差不多后,宗门大比也早就结束,根本没人关注这件事。聚集的大家也相继解了事态的严重性,一个个的脸色都十分不好。就在这个时候,水行舟说, “我有办法让夺舍者们内讧,但是还得请诸位帮忙。”
“您说。”
一个夺舍者就这么难对付,还只是一个普通弟子,那么多大能被夺舍了可不是一般的难对付。这种事也不能告知弟子们,否则人多口杂,迟早被察觉,现在能有办法让他们内讧,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诸位要保证此事绝对保密,就连弟子道侣都不能透露半分。”
“这是自然。”说罢,这人竟以道心起誓,在场众人皆一一效仿。
阴暗潮湿的水牢内吊着一个人,这个人已经不成人形,浑身鲜血淋漓,头耷拉着只有出气不见进气。一桶冰水从天而降,大仇得报的灵鹿宗掌门已经梳洗干净,趾高气昂的阔步行走。
长长的甬道两旁是狭窄的小牢房,里面都是被他扔进来的灵鹿宗里不听话的弟子们,无视众人仇恨的目光,灵鹿宗掌门按例鞭挞了范文知一百下后施施然离开。
倏地,他高昂的头颅低下,恭敬的对面前的人说, “尊者。”
“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阳光照射进来,那人面目正是假九霄, “这批试验品我看的很重要,你最好快点,我耐心有限。”
“您放心,我正在用着呢,这批试验品准保成功。”灵鹿宗掌门弓着背,像极了凡间讨好帝王的太监总管, “不成功,那便再屠十万人又如何。”
假九霄嗤笑一声, “你这个……倒是比我还狠心。”
水行舟公开收徒了!
修真界刚结束宗门大比准备投入三大陆之争的众人顿时支棱起了耳朵,然而这位新晋修真界第一人的收徒却讲究一个字——缘。
谁也不知道他的缘讲究是的什么,只不过众位长老们争的都打起来了,后来水行舟才说给众位长老们的弟子一次机会。缘这事说不准,但长老的亲传弟子倒有机会一试。
修真界顿时闹的沸沸扬扬,作为整个事件的主人公以身做饵,赢得了所有大能们的钦佩,而主人公此时正在厢房里研究神树的花苞。
那花苞顶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下面却是一朵白净的合着的花瓣,灵力神识皆对它无用。
神树的藤蔓都红透了,始作俑者水行舟却在喃喃自语, “文知这次去了那么久,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传回来,难道是出事吗?”
他留在范文知身上的三道保命符没事,那应该就没有生命危险才是,可这时间也太久了。
躺在榻上的美猫慢悠悠的舔着爪子洗脸,尾巴扫过水行舟的手腕,最后停留在旁边的一根顶端有白色绒毛的棍子上,水行舟看了它又胖了许多的身体一眼, “你终于也知道该多动动了?”
突然,他神情收敛,点了点白猫的鼻子, “找你的来了。”
门外,水灵长老试探性的询问,水行舟扬声道, “进来吧。”
来人的目光直盯着榻上的白猫,意思昭然若揭,再三询问白猫的事情。水行舟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何,近来它越发懒惰。”
水灵长老连忙说, “那定是神魂不稳造成的,还是得尽快让它们神魂合一才行啊。”
水行舟思考了一会儿, “行,反正最近我也没事,我就跟你亲自走一趟,它毕竟是我养大的,单独去我不放心。再说了,我去的话有事还能帮上忙不是吗?”
“啊,这个……”水灵长老垂眸, “那当然是好的,有您去想必它也更安心,那咱们现在就起身吧?”
两人并不需要刻意带什么东西,所以随时都能起身,水行舟抱着猫走在前,水灵长老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贪婪的光芒。
水行舟假装自己不知道背后人偷偷发消息的小动作,飞起来以后便跟着前面带路的水灵长老。
他们去的地方是水灵长老的族地,两人的速度非常快,不久就看到了地下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绕过设置的阵法后落在青青草地上,蓝天高悬花草脆嫩,微风拂过煞是迷人。
前面已经有一行人迎接,说是人也不尽然,他们身上同时拥有妖族的特性,不是妖族,可以称之为半妖。站在最前面的老者是最像人的,他颤颤巍巍的迎上来, “恭迎尊者莅临。”
水灵上前一步,介绍说, “这位是族长。”
族长的目光扫过乖巧的白猫,瞳孔突然锁紧, “水灵之前已经说过白猫和圣女一事,尊者想必还有疑问,请尊者移步,我等慢慢细说。”
水行舟看着族长身后定力明显不够的族人们眼中的贪婪和喜悦,终于明白为什么水灵坐上今天的位置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这是妖族遮盖不的特性。
“那就走吧。”
一行人缓慢的移动,隐约将水行舟当做中心围了起来。
在族长的叙说中,水灵没详说的一件事,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根据族长所说,白猫乃是上古神兽,做任务下凡时曾和他们族内的一名男子相恋,并生下带有半妖血统的后代。因为是神兽之子,各方面都异常出色,逐渐将带有半妖血统的族人群体发展壮大,也就是他们的祖先。
神界出事后,为了躲避修真界的骚/扰,他们主动避世过上了隐居的生活。一直到后来,族人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女孩,族长一眼就认出女孩是缩小版的神兽,于是将人救了回去,可是对方一直昏迷不醒,经过察看才发现她缺失了一半魂魄。
族人为了拯救神兽想了很多办法,正一筹莫展之际,天赋出众的水灵出现了,她出生就没有半妖形态,正适合去修真界寻找拯救之法,于是族长将神兽的兽形,人形两幅画像交给她。
可是水灵来到修真界以后发现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神界已经成为被掩盖的历史,很多人都不知道神界。
假九霄身边的白猫空有其形,他们在失落之后突然发现了真正的神兽半个魂魄,怎能不让他们开心。
水行舟按住越往前走就越躁动不安的白猫,轻描淡写的问, “另外一半魂魄在哪,我现在带它过去。”
族长一顿, “不急,它们的融合并非易事。我夜观天象,明日月华正满,正是个好时机。”
“我去看看也不行吗?”
“尊者,明日你自能相见。”
水行舟一路走来也没有遇到其他的族人,一行人直抵给他准备好的土窖里就刷刷的走了,他低头看怀里的猫咪,碧蓝色瞳孔染上一层隐隐约约的红,竖瞳充满杀气。
人和妖都会骗人,半妖只会半真半假的骗,维度纯粹的兽类无法掩盖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小雪这么抵触这里,看来族长说的话并没有多少可信度,好在水行舟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他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松的抚摸小雪的背部,梳理它的毛发, “别怕,有我在。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见到你那所谓的另外一半魂魄。”
若是真的,那肯定过得也不好。
若是假的,那就放心的离开,至少不会怕这群人心怀不轨想要控制小雪。
小雪的情况躁动不安,水行舟只能先把它送回神树的空间里进行安抚,他猜测可能是这里的气息让它不安。
干净整洁的石洞内,方才一起引进的数十人焦急的看着坐在上方的族长和水灵,族长耷拉着眼皮,问水灵, “你觉得该怎么办?”
水灵的神情是外人难以见到的贪婪,声音低而沙哑, “只要人还在我们手上,他就抢不走。”
————————
第41章 第一美女
三日后,天边弦月逐渐在乌云中化为巨大的圆盘,明亮的月光如同白昼扑撒在大地上,水行舟这才第一次见到了全族的人。
说是人也不对,因为族内几乎看不到什么新生代,之前见过的来接引的十多个已经是全族的青壮年了,族内大部分都是和族长一样的佝偻老者,他们眼神浑浊,对着月亮跪趴在地上,一点都不好奇外人的存在。
水灵长老纵然没有如同族人一样跪在地上,却也深深弯下腰,似乎对天空的银盘十分畏惧。在月光中,水行舟还看到了族人们根本遮盖不的半妖特征。
奇怪的仪式过后,族长打开远处的石山入口,纵然隔得很远,众人的眼睫上都挂上了一层冰霜。水行舟下意识的去摸小雪,可小雪早就自己跳了下去,神情不复之前的抵触,而是十分淡漠。
老族人们没有起来,青年们进入石山后冻的血液都凝固,皮肤呈现青白色的出来。他们肩膀上扛着几根粗大的铁棍,上面拴着粗壮的绳子,竟然是抬着一座冰棺。
族长和水灵眼中都是遮盖不住的兴奋,抬冰棺的青年们哪怕全身裂缝出血都是一脸憧憬,好像抬的是他们的命。
冰棺将被放置上山顶的平处,上面画满了奇怪的符号,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水行舟这才看清冰棺里的少女,那是一个全身雪白,包括头发眉毛眼睫毛都是白到透光的少女,和小雪给他的感觉很像。
这个少女他前世并未见过,却听过她有“修真界第一美女”之称,身边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灵宠,横空出世的美貌女子还拥有强大的力量,一下子掀起了修真界的波澜,不过听说最后渡劫失败就地消散,来的快去的更快,只给修真界留下了无尽的惋惜。
那段时光,她的画像千枚上品灵石都难求,水行舟有幸见过一次,对方这种独特的白让他印象深刻,没想到竟然是小雪的人身,那么前世奇怪的灵宠就是小雪吧,难道她们没有融合吗?
族长声音沙哑而高亢的说, “今日!兽神再度降临我族,这是我族之幸,我等终将重登巅峰!”
底下鸦雀无声,可很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身体在颤抖,那不是害怕,是兴奋。
说完族长手一挥, “祭祀就要开始了,让我们见证这一刻的诞生吧!”
水灵长老走上前,低声说, “小雪要去那边一下,不然她们是无法融合的。”
“不融合会怎样?”水行舟问。
水灵愣了一下, “不会怎样,但她们的相遇融合是注定的,如果不融合你也不会知道这对她们有什么影响对吧?难道你忍心他们两个永远灵魂相离,一个做个无知的妖,一个做一个活死人吧?”
她话说的诚恳贴切,背后的手却时刻都在准备动手。
水行舟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哪有不允许的道理。”
他将地上的白猫抱起来,一步步向山顶走去,族长刚想阻拦,被水灵一下子拉住,她摇了摇头,族长也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水行舟将白猫放在冰棺身侧后就及时下来了,待他站定,银盘已经垂直挂在山巅上空,两缕银白色的月光径直落在冰棺和白猫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水行舟问。
水灵可能是心情好,所以也不介意多说点什么, “相传灵族在很久以前隶属于兽类,它们的神便是兽神,所有的神都在神界侍奉唯一的主宰,兽神便是主神的坐骑,我族的身上便流淌着兽神的血液。”
兽神,神兽,两个字颠倒意思大不相同,也代表着在不同对象面前的地位。
“除了修真者可以通过修炼飞升仙界,获取去神界的一丝希望,其他种族的神都属于天定。实际上它们并不属于这个种族,只是恰好是这个种族的神,所以才会出现相对应的特征。它们天生地养,吸收日月精华成长,出生就背负着神的职责。”
“所以想要它们灵魂融合,你们就精心挑选了一个月光精华最盛的时候,来模拟它出生?”
“对。”水灵叹息道, “太久了,我们等它,太久了。”
从她的口中已经可以听出许多和之前族长说话不一的地方,不过水行舟觉得没必要刨根问底,过了这会儿他们自然会全盘托出。
他发现,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与曾经消失的神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场鸦雀无声,就连虫鸣都没有,等月光收回去,冰棺和白猫仍然毫无动静。一直信心在握的水灵和族长脸色都变了,变得极其难看, “怎么会这样?”
没了束缚,白猫已经蹦蹦跳跳的回到了水行舟怀里,他压抑着怒火, “你们就是这么糊弄我?”
“大人息怒,这中间定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让我等回去再研究研究。”族长弓着腰,明明心里已经急得不行却还要耐着性子安抚水行舟。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剑光闪耀众人双眼,水灵回头,惊恐的叫道, “是你?!”
来人一身白衣,脚踩飞剑,刚刚那剑光便是从他手中发出来的剑气,这人他们太熟悉了,就是假九霄。
“九霄”哈哈大笑起来, “我等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你们了,原来在这里啊,可叫我好找!”
水灵怒瞪, “你究竟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我就是来替天行道而已。”
“你在说什么?”
“替天行道四个字你听不懂?” “九霄”身形缓缓落下,手中的长剑指着高处的冰棺, “我是替这个被你们欺骗后抽筋扒骨的可怜伸手鸣冤啊。”
水灵脸上飞速闪过一丝心虚,还偷偷看了身旁的水行舟一眼,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别故意在这无事生非,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请回吧。”
“九霄”看着水行舟, “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原来东西在你手上,看来你我都是同道中人,不如一起合作,我手中的资源可比你手中的多多了。”
闻言,水灵震惊的看向水行舟。
水行舟仍旧悠哉悠哉的说, “你在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你就是来挑拨离间的吗?”
“哈?” “九霄”挑眉,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他们做的那些肮脏事,这也难怪,你的层级估计不高,不然也不会跟他们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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