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都是泪痕,面巾纸就在旁边,但她不拿,不动声色的将脸往前凑了一点,苒悉手中拿着的面巾纸便挨碰到了她的脸颊。
泪水将面巾纸湿濡了一点,苒悉感觉手里拿着的面巾纸变得温热,她手腕一顿,另外一只手去把钟露蓉的手腕拿起,让钟露蓉自己拿着面巾纸擦。
而后她将手收回,轻叹了一口气,“你要是只是单纯的把我当朋友,我是可以陪你去的,但你……”
“我现在自然是把你朋友。”钟露蓉站起,将擦了眼泪的面巾纸揉成一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你都不愿意,我怎么跟你发展其他关系,不当朋友还能当什么?”
苒悉难以理解她,怎么她情绪可以转变得这么流畅。
“走嘛。”钟露蓉挽上她的胳膊,将她拉出了店里。
苒悉被她带去了拉吧,走到门口时,她心里一阵烦乱。
本来她最近心情就不是太好,又被钟露蓉那句“你们早结束晚结束都得结束”给整得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进去吧,到都到了。”钟露蓉轻轻抬了抬下巴。
进去里面,苒悉找了张卡座坐下,她不跟钟露蓉坐在同一侧,而是坐在了钟露蓉的对面。
“你至于这么防着我吗?”钟露蓉不满道:“哪有你这么防着好朋友的?”
什么时候又变成好朋友了?
苒悉撑了撑额角,去吃水果,不喝酒。
她酒量不好,此刻身边又没有信得过的人,所以自然不能沾酒,万一喝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因而她心情再怎么不好,面对钟露蓉频频送过来的酒水,她碰都不带碰一下。
到最后钟露蓉见她真要保持着滴酒不沾,干脆放弃了,“行吧,既然你是陪我来喝酒,你不喝算了,坐在这里陪我就行。”
“你也别喝太多了。”苒悉看她一杯又一杯,实在忍不住说道。
钟露蓉指尖捏着杯子,轻轻晃了下,往后靠在沙发背上。
杯子里的酒水漾动得很厉害,苒悉看着都担心她酒水晃出来洒到衣服上。
“你是在关心我吗?”钟露蓉悠闲的喝了一口酒。
“不是。”苒悉觉得对她说话还是得直接点,省得让她从中歪解出各种意思,“只是如果你喝醉了,我送不了你回去。”
她掏出手机,“你朋友电话号码是多少?你先告诉我,等会你要是喝醉了,我给你朋友打电话,让你朋友来接你。”
钟露蓉喉咙轻哼了一声,换条腿叠起,“我不告诉你。”
正当此刻,有位穿着紫色小香风的女人,突然气势汹汹的来到钟露蓉身边,“钟露蓉!你很可以啊!才跟我分手了不过一个星期,又找到了新的目标了是吧?”
那女人另外一只手,明显指着的是苒悉。
“呦,让我瞧瞧,这次是找了个什么样……噢,花容月貌的女孩子。”女人走到苒悉这一边,对苒悉说:“你知不知道钟露蓉这个人有多渣,你能不能别犯傻,跟这种人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其实只是钟露蓉的备胎之一而已?”
苒悉被这个女人突然的一番话给整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否认道:“我跟钟露蓉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没有在一起,你不要乱说。”
钟露蓉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说话的?”
女人胸膛起伏了一下,“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没有逼你和我在一起,你自愿的,现在分手了你来骂我是个什么事?”钟露蓉把酒杯放下。
“你……”女人声音哽咽,“钟露蓉,你真的没有心,你就这么对我……”
苒悉看着女人哭着离开的背影,沉吟了片刻。
“她好像很伤心,你不去安慰一下吗?”苒悉掀起视线看向钟露蓉。
钟露蓉淡淡定定的样子,“都分手了,不关我的事。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
“……”苒悉喉咙滑了滑,“你说你空窗期了很久,所谓的很久就是才一个星期?”
钟露蓉:“一个星期还不久吗?”
苒悉:“……”
“你要是答应我,我本来今晚就可以结束了我的空窗期。”钟露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再考虑考虑,确定不答应我吗?”
苒悉摇了摇头,笑笑,“不。”
“这么说来的话,你是上个星期跟那个人分完手,然后就来钓我了是吗?”苒悉算是理清楚了其中的逻辑,她就说上个星期钟露蓉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反常发那样一条仅她可见的朋友圈。
钟露蓉很有理的样子,“都分手了,难道我还不能找新的吗?”
“你这属于是无缝衔接。”苒悉说,“我什么时候被你定为备胎目标的?”
钟露蓉嘴角一笑,丝毫不隐瞒,“见你的第一眼呢。我呢,就是见色起意。”
“你真的很会花言巧语。”苒悉回想起钟露蓉先前在店里对她说的话,她甚至怀疑前面钟露蓉对她哭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你可别来说教我,我是来找你睡觉的,不是找你来说教我的。”钟露蓉站起,绕过来,指尖按在她的肩膀上,“我这人向来走肾不走心,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很喜欢享受痴情带来的苦,我觉得都是在自找虐受。每天活得开开心心不好吗?非要为情所困,有些人喜欢为情所困那就永远困着吧。”
苒悉总觉得钟露蓉这番话好像在内涵她。
“我理解不了你。”苒悉说。
“我没有跟你说过我要和你谈感情不是吗?我只是想跟你睡个觉而已。”钟露蓉嘴角笑了笑,“你的炮友,对你不也是走肾不走心吗?你那么认真干什么?和我一起睡个觉又会怎么样?”
苒悉一愣,张了张嘴,“她不会像你这样。”
钟露蓉自觉无趣,“行吧。”
她甩了甩头发,端着酒杯,准备上去,走出几步后,扭过身对苒悉说:“你成功让我耗尽了我对你的耐心。”
“也不算件坏事。”苒悉耸耸肩,“我走了。”
她准备离开拉吧,走到门口,却发现外面下大雨。
隔壁省份闹台风,波及到了锦淮,白天的时候她看到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暴雨,但没想到下得这么大。
城市的影子在雨中一片模糊不清,像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根本走不掉。
于是只好重新折返回来,进来避一阵。
走到吧台那儿的时候,她看见那个紫色小香风的女人趴在那儿哭,刚好她经过,女人看见她,喊了她一声。
苒悉停顿住脚步,走过去。
“坐。”女人示意了下旁边的位置,别过头去擦眼泪。
苒悉今晚的心情很复杂,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给她,只好无声的递给她几张面巾纸。
女人先跟她开口,“你跟钟露蓉真的没在一起?”
“没有。”苒悉坐到高脚凳上。
“为什么?因为一下子就看出了她其实很海?”
“我已经有人了,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苒悉低垂下视线,手指扣住酒杯,看着上面离奇的光影晃动。
女人沉默的看了她片刻,转回视线,突然说起,“我跟钟露蓉,在一起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你知道吗?钟露蓉跟别人在一起从来不会超过一个月,最短的可能睡一晚就没新鲜感然后就甩了。她最高记录一年能换三十多个女朋友。纯纯名副其实的海后!”
苒悉睫毛动了动,抬起眼帘,“那你和她在一起之前,知道她是这么一个人吗?”
“我知道,但我总觉得,人都是有心的,只要我对她好,她便能稍微有所收敛。”女人咬着唇狠狠道:“但我错了,我不应该试图去感化一个海后的心。”
苒悉没说话,一直看着杯子上曳动的光点。
女人像是把她当成了树洞,倾诉了很多,“我刚开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特别的傻,她说她只想跟我睡觉,我就觉得,日久生情,就算一开始只是睡觉而已,后面总能磨出一点感情,当有了那么一点感情后,她总不至于再那么心狠想随便把人甩掉就把人甩掉。后来我发现,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因为她对一个人的新鲜感永远不会超过一个月,一个月已经是她的极限。”
这番话不知怎的,对苒悉心中有所触动,却又不知触动到了哪个点,总之就跟外面的暴雨一样,浑浑沌沌的,看不真切。
“为什么?”苒悉不太理解,“钟露蓉的前任们为什么一开始都会心甘情愿的跟她在一起?”
女人顿了下,缓缓垂下了眸,“有人生来就长得一张好脸,可能她长得确实漂亮吧,她再对人使那么点小小的招数,别人就算知道她渣,有些人也会一时难以自控的掉入她设好的陷阱里,好吧,我其实何尝又不是这样。毕竟她这个海后也不是什么隐藏的事情了,锦淮三大海后之一,她当得名副其实,恃靓行凶说的就是她。”
苒悉张了张嘴,“我在锦淮生活挺久了,怎么都没听过锦淮还有三大海后这种说法?”
“你应该是不怎么混娱乐场所吧?但凡来过几次拉吧的人,都会知道钟露蓉,毕竟她烂名声早就打响了。”
后面两人都没再怎么说话了。
女人坐在她旁边不断的喝酒,她则盯着杯子中的光影发呆出神。
这一晚真的让她糟糕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钟露蓉那句“早结束晚结束都得结束”,不断在她脑海中翻滚着,撇都撇不掉。
不得不说,虽然话说得很难听,但是却是事实。
哪有人这种关系能维持一辈子的啊,都是其中一方如果想结束便能结束了,
她恍然想起之前试探过曲新衿她们能不能有以后,曲新衿让她别提。
钟露蓉不跟别人谈感情是因为新鲜感过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建立感情,那曲新衿是因为什么?
她跟曲新衿这样已经有半年了,从冬天到春天再到夏天,跨过了一年四季的三个季节。
明明一开始,她觉得这样跟曲新衿玩玩也不错,现在心境突然转变,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一颗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患得患失,犹如外面被暴雨刮倒的树木,脆弱得不堪一击。
又或许是从米莉尔那儿知道了虞涵是曲新衿前女友、白月光兼青梅的事情,更是让她单方面感受到了她和曲新衿之间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毕竟比起旧情人、白月光、青梅三重buff的叠加,她和曲新衿那点靠着欲望维持的关系真的就显得很微弱了。
暴雨一直没有停,这种恶劣天气下打车更不可能打得到,她被困在拉吧,握着手机,踌躇许久,点开了和曲新衿的聊天框:【下暴雨了,你还在外面吗?注意点安全。】
曲新衿今晚应酬回到家里时很累,泡了个澡敷了个面膜早早躺下休息了,所以没有看到苒悉发来的消息。
苒悉盯着没有任何动静的聊天框,凝神了许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一杯酒握在她手中, 喝了三个小时都没喝完。
调酒师闲着没事做,撑着下巴坐在一边,跟她开玩笑,“你是懂得品酒的。”
苒悉听后一笑, 手指从手机侧边按亮屏幕看了眼,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另外一个人从门口进来, 跟那位调酒师说话, “这雨下得真大。你说台风会经过锦淮吗?”
那人坐下翘起腿,点开手机去查看。
“说不准。”
“我想起了前年的台风,咱们三也是被困酒吧。”
“小琳她们呢?”
“在门口扫水, 那马路涨水,冲进来了。”
“我就说吧, 这地理位置。”
“今晚出来错了, 应该待在家里。”
“……”
她们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到耳边,苒悉听着她们聊天声, 偶尔听到那么一两句, 偶尔思绪飞到其他地方去,把她们的聊天声当作背景音。
鼻尖传来很浓的酒精味,苒悉侧过眸,视线掠过旁边喝得烂醉趴下的女人。
那位调酒师问她:“你朋友吗?”
苒悉顿了会,摇了摇头,“不太算, 一面之缘而已。”
“她喝成这样怎么办?你认识她朋友吗?”
“不认识。”
另外一位女生走过来,“认识也没用你说不是?外面还下着雨呢,怎么回得去。”
调酒师叹声气, “那在这里待着吧。”
苒悉眼睛有点疲累,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眯着眸, 杯子上的光影变成光圈,时大时小的在她眼前晃悠着,又看着那光点跳跃到自己手腕上,袖子上,她就这么看,无聊的打发时间。
坐久了,屁股都疼了,起身时双腿麻木,站起来还得缓缓。
凌晨五点,外面灰蒙蒙一片,雨小了,但不远处路边的一些草木则被风雨摧残得惨不忍睹。
马路边上的排水口,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水流在那儿形成一个漩涡,争先恐后的往下流。
苒悉伸展了下四肢,手机电量所剩不多,她将其调成了省电模式。
回去里面,她视线从紫色衣服女人的身上扫过,对方醉得不省人事。
她过去喊了下对方,“你朋友电话多少?”
女人“唔”了几声,没有回答。
只好从对方包里翻找出手机,但有锁屏密码,解不来,问也问不出,完全无法交流,这样便没法替她联系上认识的人。
苒悉直起身,和调酒师对视上,“等她酒醒吗?”
调酒师摊了摊手,“我过一会儿得走,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看着她,而且她喝成这样待在这里指定不安全,或许你认识钟露蓉吗?”
苒悉:“认识。”
“她喝醉后嘴里还骂了钟露蓉几句,应该是钟露蓉的前任吧?”调酒师抬了抬下巴:“钟露蓉应该知道她朋友的电话号码,钟露蓉可能还在二楼,我暂时走不开,要不你去找找?”
“行吧。”苒悉起身,她往二楼去,随便找了个人问,找到了钟露蓉所在的包厢。
她看见钟露蓉怀里躺着一个女人,便下意识别开了视线。
“怎么回来找我啦?后悔了?又想跟我好了吗?”钟露蓉看见她,嘴角挑起笑意,语气里都是调侃。
苒悉没理会她这些调侃的话,“你前任在下面醉得不省人事,你打个电话给人家朋友吧?”
“敢情你就为这点事上来一趟,真的是,还以为你是回心转意来了。”钟露蓉兴致缺缺,掌心从怀里女人头发上抬起,伸手去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而钟露蓉怀里的女人,从苒悉进来时,便一直在苒悉身上打量,听见钟露蓉说的话,却也一点都不介意,反而用手指绕着一绺头发玩,很漫不经心的模样。
看到钟露蓉打了电话,苒悉一刻都没有多停留,立马转身离开。
清晨终于从酒吧回去,苒悉一到家里,便瘫在了沙发上。
一晚没睡,硬生生在酒吧睁着眼熬了这么久,此时的她浑身好像都提不上劲。
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原本只是想在沙发上坐下缓一会儿,然后去洗澡睡觉。但她身体在挨到沙发的那一刻,不知怎的就跟黏上似的,好几分钟都没舍得起身,到最后趴着趴着竟然睡着了。
曲新衿上午给她发了消息,她那会回到家第一时间给手机充电,但脑子发蒙,充电器没有彻底插进去也没注意到,导致手机没有充到电,后面自动关机了,而她人又睡着了。
等到喝下午茶的闲暇时光,曲新衿坐在落地窗旁,见她迟迟没有回复,于是打开手机又发去了一条消息:【还没起?】
曲新衿端着茉莉花茶喝口,看向玻璃外面。
昨晚一场暴雨,洗净了城市,外面树木的枝叶看起来有点缭乱。
上午本来停了雨,但现在天空看起来阴沉沉的,仿佛等会又会下雨。
她放下手中的杯子,划开手机看,聊天框仍旧安静不已。
已经下午三点了,就算睡懒觉也该起床了吧?
她退出微信界面,将手机放旁边。
大约过去十多分钟,她茉莉花茶喝完了,于是再次拿起手机看。
她往后靠着,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目光停留在空气某处出神片刻,将手机在掌心里转了几圈后,翻转过来指腹划开屏幕。
又熬夜去做什么了?
曲新衿握着手机,手指点开通讯录,停留在苒悉的电话号码上迟迟没有点下来。
踌躇了一会儿,她最后还是打了个电话出去,但是却显示对方手机已关机。
她从耳边拿下手机,手腕搭在腿上,沉吟着,手机关机?
这年头,谁不是手机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况且苒悉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把手机关机的习惯,这点她是知道的。
她把搭着的腿放下,起身站到落地窗前,又打过去了一个电话,仍旧显示已关机。
难道是手机没电了吗?
她这么想着,重新在椅子坐下。可坐下不到一分钟,她又站起,进去卧室换衣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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