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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球没跑掉(混元三喜)


江礼拿了验孕棒,又把三明治放回去,换成更便宜的白面包。
江礼赶到公司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上班时间,他打了卡,就溜去卫生间测验孕棒,再回到工位开电脑,咬开面包袋,带薪吃午饭。
工作堆积得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些没技术含量的琐碎活儿,他现在还处于实习期,没有正式接触业务,目前辅助吴淘调试程序,主要是检测错误和缺陷。倒是刘主管把一堆杂活交给他,包括但不限于日报周报、各种总结、PPT。
不过江礼不抱怨,毕竟每个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至少现在这个岗位过实习期的概率非常大,不像他的想职业原画师,画测试画到眼花,测试过了面试又没戏,一大把大厂裁掉的大佬等着再就业,像他这种没工作经验的菜鸡,连实习offer都不要想。
月亮还是六便士?他这种没背景、没存款、没靠山的三无青年,根本不用犹豫。
不过,那是江礼上辈子的看法。
现在重开人生的江礼,已经预见到经过努力,他是可以实现想和财富自由的,虽然过程艰辛无比,但未来有希望。
只是这份工作不会长久,他决定适当摸个鱼。
江礼先测试程序,看时间到了,便把验孕棒拿出来,只见一条亮堂堂的白板。
“……”
没中吗?还是现在测不出来?
江礼忍不住用手机偷偷查资料:如何正确使用验孕棒?最早什么时候能测出怀孕?
网页跳出的答案五花八门,有很多不登录不能查看完整版,没办法,江礼又顺着这些页面,下载了几个孕妈APP,现在许多软件算法都是大数据推送,搜索几回,就能看到满屏幕的验孕棒和验孕试纸。
不少都是晒一长串试纸,她们似乎每天都测,还可以从试纸双杠的深浅来判断孕酮增长是否合格。
江礼还真涨了知识:试纸比验孕棒便宜得多,但只能去旗舰店网购,18块能买18条,还包邮。
而且不少备孕的准妈妈还买一种叫做“排卵试纸”的东西,据说可以按着这东西测具体排卵时间,这倒跟医生说的原差不多,可这种试纸似乎是根据雌性激素的浓度来判断的,他一个男的,有雌性激素吗?
江礼犹豫许久,还是咬牙花138买了一套,万一能测出来,以后岂不是可以精准作案,少“运动”几次?……其实霍总技术不错,但太频繁了他真的有点受不了。
江礼下意识揉了揉腰。
说起来,医生建议隔天一次,昨晚他一个人回到出租屋倒头就睡,今天又到了该“做功课”的日子,江礼决定主动邀请一下霍总。
霍慕东的微信名就是本名,非常商务,跟他的微信名好像不在一个次元,俩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江礼问他转账是不是发错了,对方并没搭他。
江礼只能厚着脸皮发送:霍总,今晚可以见面吗?
虽说这样问,可他已经做好了被无视的可能,准备放下手机先工作,一会儿再发一遍。结森*晚*整*果霍慕东竟然秒回:可以。
江礼有点小激动,这么简单就约上霍总的档期了!
这回他在对话框删删减减,慎重地编辑半天,大意是:下班比较晚,让霍总留个地址,约个双方都合适的时间,他赶过去。
想了想,他决定再配个可爱表情,让这段冗长的邀请不那么像工作汇报。
打开表情选择,输入“爱心”,界面便弹出一串相关表情包,江礼在长草颜团子的爱心攻击和花栗鼠歪头比心之间犹豫,手指滑来滑去,然后一不小心……点击发送了熊猫人抱一颗巨大红心的图片。
“…………”
想撤回时,江礼看到霍慕东的对话框变成“正在输入”。
……完蛋,他看见了。
然而霍慕东“正在输入”片刻,又没了下文。江礼怀疑他是被那张猥琐的熊猫人图片给雷到说不出话。
许久没收到回复,虽然尴尬得想一头碰在数位板上撞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话题继续下去:江礼发送了自己出租屋的具体位置,和大致到家时间,表示霍总也可以过去找他。
不过,一不小心又花了一百多,让江礼的工作热情重新高涨起来,测试完软件写报告,写好报告改PPT,一转眼就到了下班时间。
正常五点半下班,不过巨辘的食堂六点半有免费员工餐,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再多加班一小时,江礼平时也是如此,但今天他有其他计划,夜里还有“约会”,只能忍痛拒绝营养均衡且不限量的免费晚餐。
江礼把随身的笔记本电脑塞进双肩包里,便打卡下班,13号线永远那么挤,站满了疲惫的打工人。江家在南城,差不多需要横穿整个帝都,等江礼下了地铁,再导两趟公交终于到幸福小区时,已经过了七点。
——能从一楼奶奶家敞开的玻璃窗里听到新闻联播的声音。
草丛里钻出一只狸花猫,灯泡似的眼睛亮闪闪的,江礼试探着叫:“来福?是你吗?”
小猫似乎认出了人,嗲声嗲气地“喵喵”,弓起身子,绕着江礼的腿蹭,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意思非常明显:来摸我啊!
但江礼没时间撸猫,掐住后颈皮把它抱起来,敲玻璃:“奶奶,你家来福又跑了!”
王秀琴这些年有些糊涂了,叫了很久才过来,来福挣脱江礼的束缚,一溜烟蹿回屋子,王奶奶却仍盯着他看:“是江礼呀,放学怎么不回家,天都黑啦,你爸妈又打你啦?到奶奶家躲会儿?”
江礼忙说不用,可那部隔三差五闹罢工的电梯又坏了,他只能走楼道,爬楼梯时听了半天王秀琴的絮叨:“可怜呀,作孽哦。”
工作后经常加班疏于锻炼,爬到七楼时,江礼已经气喘吁吁,他在门口喘匀了气,确保气势不会输,才敲响门。
防盗门很快被打开,漏出扑鼻的饭香,以及零散的对话:
“肯定是我的快递!老爸给买的新手机到了,我去开门!”
“手机不是刚换过,儿子还是学生呢,你给他买那么贵的干嘛?真有钱烧的。”
“他非要!我能怎么办?而且是江礼寄的钱,不用白不用。”
“你们懂什么?我们班那些女生可物质了,家里没钱的她们都不正眼看,你们也不想我大学四年连个女朋友都谈不上吧?”
大门被彻底推开,江光宗同学的抱怨戛然而止,诧异道:“江礼,你怎么来了?”
江光宗比江礼小一岁,却从来不叫他哥,从小到大直呼其名,跟使唤小跟班似的。
昔日的小跟班已经长成芝兰玉树的帅哥,普通的格子衫牛仔裤也盖不住他那张帅脸的光芒,反而再一次强调了他在大厂工作、有出息、能赚钱的事实。
许久没见,江光宗看到他,竟然有点自惭形秽,心里不大是滋味儿,就听江礼低声问:“买新手机了?”
江光宗:“?”
丰盛饭菜铺满桌子,但一家三口没一个对突然造访的养子客套一句“吃饭了没”或者“快进来”。
江礼不用他们让,自顾自蹲下翻鞋柜,发现自己那双旧拖鞋不见了,只有两双客用的塑料凉拖。他犹豫片刻,放弃了换鞋,直接踩着光洁的瓷砖走进去。
餐桌也没有多余的椅子,江礼便干脆坐在江光宗的位置上:“回来看你们,正好我也没吃饭呢。”

第10章
陶锡惠把筷子一撂,连珠炮似的数落:“你怎么坐在光宗的位置上?鞋子也不换,地板都给踩脏了!”
江光宗也关了门追过来,不满地踹了下椅子腿,“起来,你坐这儿,我坐哪儿?”
江光宗个子没江礼高,体重却遥遥领先,一脚把江礼连人带椅都往里推了几厘米。江礼双手按住餐桌,才重新坐稳。
从小到大被江光宗欺负、被养父母虐打的经历不胜枚举,以至于江礼进入这个环境就不受控制地紧张,但他得稳住,今天说什么也要拿钱回去。
江礼没起身,黑眼珠沉沉地看向养母:“我的拖鞋被你们扔了,家里也没我的椅子。”
然后对沉默的江父说:“爸,上回您问我内部消息,电话里不方便说,所以今天直接赶回来了。”
江雄杰闻言顿时眉开眼笑,“是吗?快给我说说。”
他给妻子使眼色,“还不赶紧给儿子搬把椅子?”
江光宗迫不得已坐到桌角,拿碗筷摔摔打打的表示不满,但这次没人惯着他,江父江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礼身上。
中年男人最普遍的发财梦就是炒股,江雄杰也不例外。这个血雨腥风的二级市场,即便某华尔街著名大佬苦苦经营几年后,留下一句“big shit market”这样振聋发聩的评价,也挡不住前赴后继的人做发财梦。
有些人迷信技术,有些人迷信消息,江雄杰是后者。他是个年年赔钱的资深股民,酷爱炒小盘股,梦想是一夜暴富成为游资,坚信他和游资之间只差一点内幕消息,奈何普通韭菜,没什么人脉。
直到江礼入职巨辘,而某一只江雄杰盯了很久的股票,其公司跟巨辘有合作。
上辈子,江雄杰就一直催江礼去打探消息,江礼觉得挺荒诞,别说他一个技术部的小实习生,跟业务部门八竿子打不着,退一万步,就算真能打探到,这种商业机密他怎么敢泄露?万一出什么差错,轻则被辞退,重则蹲监狱,前途尽毁。
说白了,江雄杰夫妇从来没为他考虑过,所谓的亲情,只是他儿时一厢情愿的幻想。现在连他都不再做那么幼稚的梦了。
江雄杰却笑得格外慈祥,“到底什么消息,赶紧跟爸说说啊。”
陶锡惠把离江礼比较近的那盘糖醋排骨,挪到江光宗面前,将一盘青菜换过去,“就是啊,别卖关子了。”
这对夫妻好现实,江礼怀疑他不交出点真料,连饭也没得吃。于是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江雄杰,“你看聊天记录,是主管发给我的。”才怪。
江礼的确弄不到内幕消息,但他从刷校园卡进机房能第一次接触电脑,到攒钱买第一台二手笔记本,从没断过跟lrc、Au、PS、Dn,乃至sail那些软件打交道,别人深夜打游戏的时候,他不是在画画就是在编程,勤工俭学赚的钱除了缴学费,就是给电脑里这些“吞金兽”们续费,所以明明不少赚,日子还是捉襟见肘。
多年磨炼技术,p几张聊天记录对江礼来说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下午工作时,抽空就做了。
江雄杰显然深信不疑,连连赞叹:“江礼真有出息了,进大公司就是不一样。”
江礼及时把手机抽回来,阻止了江雄杰想要转发的动作,淡道:“我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当面给您看,这种聊天记录,我自己也不敢留的。”
说着,当着江雄杰的面,把那几张伪造的截图删掉。
江雄杰脸上露出遗憾,但连忙说:“那是,那是。……但庄家具体什么时候拉?里边也没说啊。”
鬼知道庄家拉不拉,不说当然是为了吊着你。
江礼:“再有消息我告诉你。”
江雄杰:“行!”他又招呼:“赶紧吃饭吧,孩子他妈,给排骨挪过来,菜放那么远谁能够着?江礼啊,你的拖鞋太旧了,这才扔掉,你妈已经买了新的,就是没到货呢。”
江礼听他胡扯,也不戳穿,反而顺着他的话,跟着画了些“等发了年终奖,我带你们和弟弟旅游”之类的大饼,哄得老两口半信半疑,连陶锡惠也对他不那么冷淡了。
江礼适时提出因为生病请假,这个月奖金泡汤,没钱付房租的事。
和颜悦色的两夫妻立即变脸,一唱一和地表示:没钱!
江雄杰:“家里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你妈不上班,你弟弟上的民办大学,学费那么贵,就靠我一个人那点工资,哪还有闲钱?”
陶锡惠:“不行就别租房子了,回家住,房租那么贵,赚点钱全给房东了!还不如拿回来,妈还能给你做饭。”
江雄杰:“是啊,回家住多自在。你弟弟反正平时住宿舍,他那房间给你腾出来。”
江光宗抗议:“凭什么啊?不行!他要回来住接着住客厅呗。”
“哎呀你这孩子,让哥哥住两天怎么了?省下的房租,你哥给你发零花钱。”
“那也不行!”
江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把算计都摆在明面上,甚至不愿意掩饰一下,江礼听得都想笑。
他默默扒饭,等他们告一段落,才开口:“我上个月不是刚给爸打过钱吗?先给我应应急。”
江雄杰:“这……已经花掉了呀。”
江礼:“给江光宗买手机了是吗?”
没人答话,正尴尬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江光宗怀疑是他的手机,想去开门,被陶锡惠扯了一下,又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因为是贵重物品,必须主人签收,快递员一直坚持不懈敲门,偏偏江家人打定主意假装家里没人,谁也不动。江礼忽然起身,签收了快递,在江父江母尴尬的视线中,大方给他们展示:“还真是手机,新款Promax最高配,不好抢,目前还保值,正好给我拿去应急。”
“你说什么!那是我的!”江光宗上手就要抢。
论蛮力,江礼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举起手机躲,“我从高中起就没要过家里一分钱,最近更是定期寄钱回家,现在我没地方住,快要露宿街头,只是要回我的东西——”
“你有什么东西?江家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你只是爸妈捡回来的野种!我家养你这么大,你寄钱回来是应该的!快把手机还我!”江光宗这话说得很溜,大抵是整天听父母这样抱怨,耳濡目染。
胳膊被拧得发疼,江礼仍死死抓着快递盒,“江光宗你别急,等过两天爸股票赚了钱,买十部手机都不在话下!”
这话终于打动了江雄杰,江家父母好歹把儿子劝下,江礼没再跟他们虚与委蛇,只说晚上还有事,便抱着战利品,匆匆离开。
目的达到,江礼不想再在这个家多待一分钟,当然,还有事也是真的。
折腾到现在,已经将近九点,跟之前预计的时间差不多,江礼摸出手机,发现霍慕东还是没他,叹了口气,跑步前进,希望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回家。
此时江家乱成一团,江光宗发脾气掀了桌子,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陶锡惠蹲地上收拾残局,心疼道:“那么贵的东西真给他拿走了?气得光宗都没吃好饭。”
江雄杰也肉疼,但咬牙说:“先试试看他说的消息准不准,准的话,咱们可就一夜暴富。……退一万步,他一旦攒些钱就急着还咱们,你怕什么?江礼是头犟驴,把自尊心看得比什么都重。”
“自尊心哪有钱实在?”江礼靠在电梯里,觉得手里沉甸甸的包装盒特别有安全感。
就算打折出,也够交两三个月房租,如果上辈子他能早点拎得清,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今后可不会再犯傻了。
但江雄杰不是傻子,聊天截图骗不了他多久,等他反应过来肯定有的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至少下个月他还有地方落脚。
心事重重地出电梯,江礼就发现,自己那套出租屋门口站着两位穿西装的魁梧大叔,一左一右跟哼哈二将似的。
……什么情况?江礼回家的脚步都犹豫了。
两位保镖训练有素地问:“江先生吧?我们是来接你的。”
江礼猜测:“霍慕东让你们来的?”
听到江礼直呼霍总的名字,两位保镖态度立即更客气了些,主动帮他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可拿的,就两包中药、以防加班用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一套换洗衣物,刚好满满塞进双肩包里。估计就住一晚上酒店,江礼犹豫片刻,还是把那部没拆封的手机塞了进去。——他实在太缺钱,想尽早卖掉。
直到坐进劳斯莱斯,江礼都感觉有点恍惚:霍慕东那么高冷,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回,还以为没戏了呢,结果现在峰回路转,霍总竟然不声不响地派了人等他!
这是江礼头一次坐豪车,他挺想好好感受一下传说中的星空顶,不过,今天来回奔波,在地铁上通勤得有四个小时,实在太累,没抗一会儿,江礼就歪着脑袋睡着了。
被叫醒后,他还有点恍惚,睡眼惺忪地跟着下车,保镖把他送进大门就退下了,保姆阿姨带着江礼上楼时,江礼终于反应过来:这里好像不是酒店。
“这是霍总的家。”阿姨引他去了主卧,“霍总在里边等你呢。”
不知怎么,“卧室”和“霍慕东”联系在一起,江礼的思想就不受控制地狂飙,本来睡的红扑扑的脸愈发地红。他在门口做了会儿心建设,才轻轻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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