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慕东:“……”
为什么给不给分手费,他都要被赶出去?
江礼已经主动给他拿外套,目光真诚:你怎么还不走?
霍慕东:“……”
霍慕东呼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地接过外套。江礼大约也良心发现,意识到这么赶人有点生硬,找补般地,对霍总那半露的、充满力量感的厚实胸肌关心道:“房间里暖气很热,但楼道里凉,还是把扣子扣上吧。”
“……”
霍慕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上门,离开那栋单元楼的。不过,在他发热的头脑降温之前,人已经坐上大哥霍宁风的副驾。
霍宁风昨天刚回国,因为去的东南亚玩,根本用不着倒时差,现在精力十分充沛,非要拉着自家三弟去借酒消愁。
霍慕东平平板板地说:“我没有什么愁,用不着借酒去消。”
霍大哥道:“看你那张臭脸,还嘴硬呢?说真的,你从小到大好像都比别人感情冷漠,开不开心都看不出来,很少把难过表现得这么明显。”
“难过?”霍慕东否认,“我没有。”
霍大哥啧啧有声,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在一棵树上吊死多无聊,哥哥带你开开眼界!”
置身酒吧之后,霍慕东就后悔刚才没跳车,一圈男模围着他跳舞时,霍总差点打人,最后霍大哥遣散所有人,换了个清净的卡座,苦哈哈地陪他干喝酒。
霍慕东酒量早在各种应酬里练出来了,现在加了果汁的甜酒一杯杯往肚子里灌,跟喝水似的。
霍大哥看得惊心,忍不住劝:“老三,你少喝点,这些酒喝着甜,其实度数很高,会上头的。哎呀都这样了,还嘴硬呢,跟哥说说,为什么这么难受,因为那个江礼?”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未必是喝了酒让人丧失智,而是失意的人本来就有一肚子悲伤想要倾诉,借着酒来掩盖脆弱,这种时候说出再矫情的话,都不会被嘲笑。
霍慕东借着三分醉意,把江礼如何拿了分手费,再把他赶出门的事都说了。
霍大哥沉吟片刻,感叹道:“竟然是我看错了,江礼比我想得还要清醒啊。”
霍慕东一身酒气,眼神却没什么醉意,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大哥。
霍宁风:“这还不明白吗?江礼真不要你了,人家对你死心啦。这是要拿钱走人,一拍两散。”
洋酒上头,霍慕东的眼睛里逐渐布满血丝。
霍大哥:“我都有点佩服他,拿分手费还能拿得这么体面,不卑不亢,一点没落了下风,真是个有趣的妙人。倒是你,怎么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真没出息!”
霍慕东红着眼睛说:“我不让他走。”
“脚长在人家自己身上,你能有什么办法?江礼不是那种依附于人的菟丝花,他有一技之长,到哪儿都能挣一口饭吃,你拴不住他……呐,现在连分手费都给了,我的傻弟弟,你甚至没东西吊着他,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人,怎么会犯这样的蠢。”
霍慕东哑声说:“那是我主动许诺的,我没别的东西可以给他。”
“你还知道这一点就好。”霍宁风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可能接纳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尤其还是个男人。老三,你要有分寸,千万别陷进去。”
霍慕东垂眸,掩住眼中的血丝:“怎么会。”
霍大哥不信:“还敢说你没上心,那你在这儿借酒消愁干嘛?这可不像你。”
已经喝到上脸的霍慕东竟然还能强词夺:“是你强拉我来的。”
霍宁风:“……”
霍慕东说:“我对他没什么,只是不想让他离开,我还没够呢,他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用下作手段留他又怎么样,是他先招惹我,这是他欠我的。”
“当初他要留在我身边,等我离不开他了,陷进去了,他拍拍屁股就走,哪有这样的道?”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不至于多情深义厚,我只是,对,我只是不甘心。”
霍慕东碎碎念着,眼看着是真醉了,霍宁风想摸手机把亲弟这少见的没出息样儿拍下来,留着后半辈子嘲笑他,结果这里灯光太昏暗,拍不清楚,环境又太嘈杂,霍慕东说了什么根本录不进去。
霍大哥想离近一些采访,没想到刚调整好、把手机递过去,霍慕东就顺势倒在了他身上。
霍宁风赶紧搀住他:“……喂喂!别这时候醉倒啊?自己腿使点劲儿,这么大块头,我可搀不动你!”
霍总比他大哥还高半头,虽然不胖,但肌肉很重,霍宁风架不住他,只好叫人,最后一群男模七手八脚地搀扶,才把霍总成功塞回车里。
第二天霍总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的。
喝多了头痛欲裂,但一则生物钟如此,二则白天还有工作,他得去公司。
头一天晚上喝得多醉,第二天也得精神饱满地起来工作,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肩头压着责任和抱负的人更是如此。
霍慕东洗把脸,简单吃一口早餐抚慰有些难受的胃,就西装革履地出了门。
早会开了整整两个小时,主要讨论有关那块地的竞标条件,又自然延伸到引擎平台开发和新项目上线。
新游戏拟定名为《深空》,为大型冒险类手游,剧情校对已经基本完成,项目部主管汇报了短期计划:程序开发和美术组工作同步开启,已经给美术部下达业绩指标:两周内完成主要人物设计初稿,争取半年之内完成全部主要游戏角色的完整设计,以配合日后宣传工作。
霍慕东从会议室出来时,脚步微顿,他看到一行人逆着散会的人群,迎面走过来。
技术部开部门例会,预定了这一层的大会议室,江礼脖子上挂着工牌,手里端着保温杯和笔记本,被同伴提醒,抬起头望过来。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四目相对,江礼愣了一瞬,然后很轻很轻地冲霍慕东点了下头,便迅速收回视线,礼貌又疏离,很得体,江礼已经习惯了在公众场合不跟他产生交集。
这么懂事,霍慕东心里却有点发赌。
“慕东!”
霍慕东竟然在公司听到自家大哥的声音,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酒还没醒,但霍宁风存在感极强,大步走过来,半条楼道都能听到他打着呵欠的嗓门:“老三你可以啊,昨晚喝那么多,还跟没事人似的。”
他身上还残留着酒气,霍慕东皱眉躲开半步,淡淡地问:“你过来干什么?”
“嫌弃我啊?”霍大哥不满,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又凑过去闻闻霍慕东,“咦你怎么不臭?哦我知道了,是昨天那些男模身上的香水味吧,蹭你一身现在还没散呢。”
“别乱说!”霍慕东第一反应是去看江礼,他们技术部正好往会议室里进,江礼背对着他,但距离不过两三步远,不可能听不到,霍慕东忽然慌了,急着解释:“我根本没点过什么男模!”
然而江礼似乎没什么反应,跟霍慕东擦肩而过,随着技术部的人进了会议室,甚至没跟其他人一起跟大老板打个招呼。
霍宁风困得眼睛红肿,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你紧张什么?当老板的偶像包袱啊,喂,你上哪儿去?”
霍慕东想也没想,就跟着进了会议室。
技术部主管受宠若惊,跟巨辘的刘主管一起起立欢迎,大BOSS进来,谁也不敢落座,又陆陆续续都站起来,霍慕东只看着江礼,然而对方一直垂着脑袋,从头到尾没给他哪怕一个眼神。
霍慕东手指微蜷了下,揣进西装口袋里藏住情绪,面上仍旧镇定,扫过众人,淡淡地说:“你们开你们的会,我旁听。”
说着他便在正对着江礼的主持位旁边坐下。
两位技术部主管以为这是老板对此次项目重视的表现,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了汇报工作的劲头。
门外,霍宁风被秘书好声好气地劝出去。
“霍总今天日程比较忙,啊,是的,部门会也要亲自主持,因为项目比较重要。……我带您到贵宾室休息一会儿?”
“不用了,我就是顺路过来,”霍宁风掏出一只朗格lumen手表递给她,“你们老板昨晚落我那儿的,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会议室内,从主管到技术专员再到普通小员工全都铆足劲儿表现,争取给大老板留个好印象,只有江礼兴致缺缺,全程都低着脑袋,拿一根中性笔写写画画地做样子,脑子不由自主地想:原来霍总那样的人也会去泡吧啊。
还以为他挺正经的,还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例外呢。
“算了算了。”江礼想,关自己什么事呢?他对我有没有那一丁点不同,都无济于事,人家说得很清楚,我也想得很明白,早晚要走的。
甚至比预计得还要早一点——
那位老专家回了邮件,希望他能本人过去申城一趟,再做一遍系统的检查。对此江礼是很愿意的,上辈子他跑遍了全国各大医院,见过无数专家,只有华医生敢动手术,且成功帮江礼剖腹、切除子宫,父女平安。
所以他对华老非常信任,直接过去相当于少走不少弯路。
这样想着,江礼忍不住偷偷在桌子底下滑开手机,又去看一遍那封邮件,心里盘算着近期的日程:
刚转正第一年还没有年假,但可以请一两天事假,连上周末也足够用。全勤嘛……忍痛不要了!
问题不大,霍总刚给了一笔巨额青春损失费,而且《深空》的项目也即将投产,他跟青铜签的是合作约,除了固定底薪之外,画稿才是大头收益,也就是说,画得越多,赚得越多。
勤劳致富,未来可期。
邮件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江礼有那么一点点强迫症,见不得未读消息的红点,顺手划开,赫然是霍慕东发的微信,内容很简单,就一个句号。
……这是发现自己工作时间摸鱼了?
江礼抬头,就对上霍慕东黑沉沉的眼睛,目光幽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
江礼没兴趣猜他的心思,收了手机,拿起笔,继续埋头做记笔记状。没想到霍总竟忽然点他的名字:“小江,你来说说想法。”
整个会议室就只有他一个人姓江,大家都诧异于大老板竟然记得江礼的名字,看向江礼的目光各异,有羡慕的,有审视的,也有嫉妒的。
不过江礼很快就反应过来,镇定自若地说自己的见解。
他侃侃而谈,虽然技术上有些霍总听不懂的词,但关键节点都能说到点子上,无论是内行的技术骨干,还是“外行”的管者,都频频点头。
霍慕东静静地看着江礼,他很难想象,在自己身下软成一滩水的、爱哭的娇气包,穿上衬衫,坐在会议室里,竟然如此专业、干练,青年仿佛散发着光,有种致命的性感。
霍慕东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欣赏,却又想把眼前一本正经做汇报的青年剥光。
“只有我知道他剥掉这层正经的衬衫,在床上是什么样子。”他想。
江礼最后做了个简短总结,向领导和同事示意,他结束了汇报。
霍慕东赞许道:“看得出来,诸位准备得很充分。”他一半出于真心、一半抱着为江礼撑腰的想法,将他乃至整个部门夸奖一番。
听得在座各位都红光满面,青铜的技术主管觉得江礼帮他们项目部露了脸,刘主管也感觉脸上有光,俩人都对江礼投去赞许的目光。
而江礼只是对两位顶头上司轻轻点点头,从始至终没给霍慕东一个眼神。
霍总夸了半天,没得到回应,轻咳一声收了尾,等会议结束后,借故说:“刚才做汇报的小江留一下,技术参数再仔细给我讲讲。”
江礼:“……”
会议结束,两位主管都叮嘱江礼好好给霍总介绍,江礼不情不愿地从座位上起来,等人都走光了,才磨蹭到霍慕东面前。
“霍总,有什么事吗?”
“……”
等江礼狐疑地抬起头,霍慕东方才说:“不把你单独留下,你就不打算我了吗?”
这是看出自己的别扭了,江礼忽然有点难为情,干笑道:“这话是从哪儿来?”
霍慕东贪婪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轻轻扯了下唇,解释说:“我没有找男模。昨晚喝多了,我大哥叫几个人帮忙把我抬上车而已,也许香水味是那个时候蹭上去的。”
江礼:“…………”
江礼更尴尬了,本来让霍慕东看出自己因为这事儿而不高兴就已经非常不合适,现在还挑明了。
江礼冷静地说:“您没必要跟我解释您自己的私生活。我不是你的什么人,所以没任何权利介意。霍总,还有别的事吗?”
霍慕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后边更具体的解释也全都卡在喉咙里。
“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回去工作了。”江礼转身就走。
“等等!”霍慕东一把拽住他,“如果我愿意让你管着我呢?”
霍总已经完全忘记昨晚自己反复强调“我跟他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情深义重”的厥词,这会儿只怕江礼一旦走出去,就再也不会回头。
然而江礼甚至没挣扎,不抱怨也不闹,他只是轻轻叹一口气:“我以什么身份管着你呢?”
霍慕东:“……”
江礼毫不意外他的沉默,只说:“霍总,放开吧,这间会议室是玻璃门,你不想路过的同事撞见这一幕吧?”
“……”霍慕东默默放了手。
江礼却没立即走,他平静地说:“其实我也不想跟你在公司拉拉扯扯,既然没那个意思,我比你更怕被人发现咱们的过去。”
“大家都是成年人,分个手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或许咱们都不算分手,毕竟那根本不叫交往。就更没必要闹得多难看了。”江礼话锋一转,给霍慕东发好人卡,“其实我挺感谢你的,霍总,你帮了我很多,在一起时也从没亏待过我,我想,我们以后也可以做朋友,就像你说的,我欢迎你来我家吃个晚饭,但仅此而已。”
“不管将来关系远近,我永远不会恨你,总会记得你的好处。”
这话有些出自真心,有些是场面上的漂亮话,江礼其实打心底里有点怕霍三少这样的豪门公子,假如真闹僵了,他孤儿寡父的可吃不消森*晚*整*。
他只是个普通的社畜,不惹事,但怕事。
他跟霍慕东最好的结局就是好聚好散,江礼说完,还微微朝霍总鞠了一躬,然后才拿上保温杯和笔记本出门,临走前甚至贴心地帮他带上了门。
“……”
刚才那如上下级一般的客气鞠躬,给霍总心头补了最后一刀,他感觉五脏六腑都憋闷得厉害,一口浊气怎么也吐不出去。
他感觉江礼离他越来越远了,还不如因为男模的乌龙跟他生气呢。
假如江礼跟他生一场气,闹一场脾气,该有多好?可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要。
霍慕东独自在会议室坐了不知多久,终于打起精神给江礼发消息:
-今晚可以去你家一起吃晚饭吗?
江礼没回复。
霍慕东想,他也许在忙,没敢追问。然而直到午休结束,连下午上班时间也过半,也依旧杳无回音。
“霍总,您在等重要电话吗?”董助看他一整天都在频频看手机,忍不住问,“需要帮您调整日程吗?”
“不用。”霍慕东忽然福至心灵,给自己找到了新借口。
银行转账成功的短信刚到,他便给江礼发去微信:
-剩下那部分给你转过去了,查收。
没想到这次对方秒回:
-谢谢老板jpg
霍慕东:“……”
所以刚才果然是故意没搭他。
第37章
今天霍总借口身体不适推掉了应酬, 下班后直奔江礼的新出租屋,没想到他守株待兔,却迟迟没等到江礼, 发消息也如同白天一样石沉大海。
“……”
江礼是故意躲出去的, 他是答应了霍慕东可以偶尔一起吃晚饭,但那不过是托词, 是过度,是等大家恢复了普通朋友关系之后的事。
现在这情况显然不合适, 霍慕东明显是新鲜劲儿还没过。
江礼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必要冷一冷, 才能安全度过这段“分手适应期”,顺利进入“普通朋友”阶段,进而平安地定格在“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所以他躲了出去,只是,时间宝贵, 不加班也得用来做有意义的事, 江礼赶在银行下班之前, 火速冲进营业厅。
财经听说他要存的数额, 一扫下班回家的归心似箭,热情地加了联系方式, 并介绍了好几种财、信托。
江礼上辈子是做过短短一小阵子中产的,对财有那么一点研究,最重要的是,他有这五年的记忆, 知道有些企业债会暴雷,一些房地产公司会破产, 名单上具体有哪些企业记不清楚,可大致走向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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