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天才也会烦恼吗？(檐下山)

“跟我来！”嘉斯琳拉着克利兰跑起来。
“你没比我高多少，去年我刚好有一条裙子做得有些太宽大了还没来得及修改，你穿肯定合适！”嘉斯琳拉开衣帽间的衣柜找出一条蓝色的有着巨大裙摆和繁复装饰的裙子。
克利兰被拉着跑了半天，在还没思考清楚现状的时候怀里就被塞了条裙子，他呆若木鸡。发生什么事情了？不会是让他穿这个吧！

第14章
克利兰看着手里的衣服呆楞了半天，他的内心充满了纠结与拒绝，但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最后只能认命地开始脱掉自己穿的长袍。
我的牺牲真是太大了！克利兰心不在焉地一边脱一边想。除了小时候会被母亲穿上小裙子，拉出去骗别人说自己是奥尔科特家的小女儿，然后自己因此哇哇大哭，还要被母亲说哭得真可爱真像个女孩子，导致克利兰又把眼泪憋了回去……这么多年他可是从没有碰过裙子的！毕竟穿裙子做魔法实验不是很方便。不过裙子和长袍其实也有共同之处……
脱到一半的时候，门忽然被敲响，门外传来奥斯蒙询问能否进来的声音。克利兰说好，他扭头一看，奥斯蒙抱着一堆似乎是配饰的东西走了进来，但那一堆配饰克利兰都很陌生，只认出来了一顶帽子。
“我不是让你去找找其他线索吗？你怎么也来了？”克利兰把法师袍脱了下来。
“我碰到了嘉斯琳，嘉斯琳说裙子很复杂，很难穿，让我来帮你，她还说，一些配饰忘记给你了。”奥斯蒙眼睛看着地面，慢慢挪动到克利兰身前。
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侦探游戏，西尼尔府里也没有什么可供发掘的线索。
克利兰把自己的长袍叠好放在椅子上，奥斯蒙也跟着把配饰们放在桌面上。
“我确实不太会，但我想，大概就和我的长袍一样，套进去穿好就行了。”克利兰比划着那条裙子，找着可以直接套进去的地方。
“当然不是这样。”奥斯蒙无奈一笑。
他拿过克利兰手里的裙子，熟练地拆解开来。克利兰看得目瞪口呆，原来那并不是一个整体，还需要拆开分步骤来穿。
“转过身去。”奥斯蒙语气温柔地命令道。
克利兰乖乖地转过身去，人在看不见的时候感官会无比敏锐。克利兰发觉确实如此，他感受到奥斯蒙是怎么环抱过他的腰身，但那不是为了拥抱，只是为了系上束腰，而他也能确认，奥斯蒙在极力避免触碰到他的身体，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如此轻柔与小心翼翼。
“没想到你不仅会穿这些衣服，还如此熟练。”克利兰开玩笑般说。
奥斯蒙愣了一下，说：“嗯，我的母亲教过我这些。”
“科尔克拉夫家的夫人还会教自己的儿子女装的穿法？”克利兰来了兴趣，这件事显得很奇怪，在他印象里，科尔克拉夫夫人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魔法师，不是像他的母亲那样喜諷欢给小儿子穿裙子的恶趣味女人。
“不是科尔克拉夫夫人，我是被科尔克拉夫夫人收养的，我说的是我真正的母亲，她是科尔克拉夫夫人的贴身侍女。”奥斯蒙语气平静地说，“她以为我也会和她一样，成为科尔克拉夫家族某个小姐少爷的贴身仆人，所以就教了我所有的贵族衣服的穿法，那是贴身仆人的责任范围。”
说到这里他就停住了，奥斯蒙此时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欲望。
在奥斯蒙的帮助下，这条裙子穿得十分顺利，没一会儿就穿得差不多了，至少在克利兰眼里，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继续穿的。
但那还摆着一堆配饰呢，克利兰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又变成了一个任人打扮的洋娃娃。
最后，奥斯蒙单膝跪地为克利兰整理那个如花朵般绽放的巨大裙摆，将裙摆上的每一条皱褶都整理得整整齐齐。
克利兰能感受到奥斯蒙身上有很多不寻常的东西，但他知趣地地没有刨根问底。
奥斯蒙为克利兰整理头发，带上帽子。宽大的帽檐投下的阴影衬的克利兰的脸更小，线条也更柔和。看起来竟然真的像一个害羞的漂亮女孩。
奥斯蒙将克利兰鬓边的碎发拨弄到耳后，手指不自觉地在克利兰的脸上摩挲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奥斯蒙惊诧地后退一步，语速极快地说：“可以了，我想嘉斯琳那边的茶会也快开始了。我继续去找一找其他的线索。”
说完，也不管克利兰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就快步向门口走去。
克利兰摸着自己的脸，纳闷地看着奥斯蒙仓惶离去的背影，明明是奥斯蒙吃自己的豆腐，但为什么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更像是自己非礼了奥斯蒙？
克利兰想，奥斯蒙和阿诺德，确实完全不一样。克利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想起前男友那个晦气的玩意！
门又被敲响了，但这次不是奥斯蒙，而是嘉斯琳。
嘉斯琳问：“莉莉，你准备好了吗！”
克利兰应了一声，打开门走了出去。
嘉斯琳睁大眼睛惊呼了一声，露出惊艳的表情，说：“莉莉，你真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克利兰拒绝道：“我不是女孩！”
嘉斯琳把克利兰的帽子稍微倾斜一些，说：“一看就是奥斯蒙那个直男给你带的帽子，太规矩了，这样更俏皮可爱！”
克利兰是不懂什么俏皮可爱的，他感觉这个帽子和法师帽的差别也不是很大！
嘉斯琳拉着他的手往茶会的方向走，克利兰不习惯这种裙子，也不习惯这种鞋子，只能慢慢地走小碎步。
两人穿过长廊的时候正好遇到从西尼尔夫人那里回来的塞缪尔。
塞缪尔笑着说：“嘉斯琳，这是你的朋友吗？”
嘉斯琳一看就知道塞缪尔没认出来，坏心眼地说：“没错，哥哥，她是不是非常美丽！”
塞缪尔微笑着对克利兰说：“是的，能见到像您这么美丽的女性，我一天都会有好心情！”
嘉斯琳在一旁憋笑。
克利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塞缪尔，你要不要再好好看看？”
看到帽子下那张脸，塞缪尔噎住了。
看着脸色隐隐发绿的塞缪尔，嘉斯琳一边在心里狂笑一边带着克利兰越过塞缪尔。
“我和莉莉还有事要做，就先走了，哥哥再见！”
等走出了一点距离，嘉斯琳才放肆地大笑起来。
“我还没见过哥哥那个脸色，真的很好笑！”嘉斯琳不顾形象地笑起来。
克利兰哼哼说：“他确实没什么眼力。”
走到花园时，嘉斯琳的小姐妹们已经都到了。
穿着各色华服的少女们优雅地喝着茶，吃着甜点，美的像一副油画。
“她们是我在学校的同学们。”嘉斯琳向克利兰解释，“是学习文学与诗歌的学校。”
“嘉斯琳，这位是？”一个女孩好奇地问。
“他叫莉莉，也是来参加我们的茶会的。”嘉斯琳介绍。
女孩们对新朋友的到来表示欢迎和理解。
“其实我下周就不来了啦，我要去参加雅茨魔法学院的入学考试。”克利兰掐高声调，故意暗示嘉斯琳。
嘉斯琳奇怪地看着克利兰，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她明明记得克利兰早就毕业了！但她没有拆穿克利兰的谎言。
“雅茨魔法学院啊，听说帅哥很多。”詹妮用扇子捂住嘴，微笑起来。
“要是我的未婚夫也是雅茨魔法学院毕业的帅哥就好了！”维娜叹了口气，甜蜜地笑着，“但他就是一个魔法成绩很差的大笨蛋！肯定考不上的！”
“哎呀哎呀，维娜，虽然你好像在抱怨，但脸上的甜蜜已经藏不住了！”嘉斯琳打趣维娜。
名叫维娜的女孩羞红了脸，说：“哼……！你们也说说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丈夫……”
“我想，大概就是有一头靓丽的金发，温柔帅气，家境富裕，最好还有爵位的人。”詹妮托着腮，微微一笑，“可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上我呢？”
嘉斯琳气呼呼地使劲摇头：“怎么会呢！詹妮你这么漂亮，这么有才华！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会爱上你的！”
“嘉斯琳，你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吧。”詹妮被嘉斯琳逗笑了。
嘉斯琳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她微微皱起眉头，说：“其实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许是一个经商能力特别强的？”
“也是，西尼尔家族这么庞大的财富还需要一个厉害的人去经营啊！”大家对嘉斯琳的说法纷纷表示认可。
这次茶会很快就结束了。
至少比克利兰想象得要快。
前半段她们在谈论理想的结婚对象时克利兰完全插不上话，后半段她们开始谈论一些诗歌文学时克利兰直接眯着眼睛睡着了，最后还是嘉斯琳把他喊起来的。
“莉莉，没想到你直接睡着了！”嘉斯琳笑话他，“我们讨论得那么大声你都没有醒来。”
“我没有打鼾或者流口水吧。”克利兰摸摸自己的脸，有点不好意思，“你们的声音好听又柔和，我又恰好对诗歌什么的不感兴趣，所以一不小心就睡着了，真是抱歉。”
“是我强拉着你来的，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嘉斯琳微笑着摆摆手，“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用晚餐吧！”
听到吃饭二字，克利兰非常高兴地和嘉斯琳一起走了。
走在去往饭厅的小道上，克利兰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是什么呢？

第15章
今天难得西尼尔夫人也在，往日她都会选择让女仆把饭菜送到房间里去。西尼尔老爷去岛外谈布料生意去了，这几天也都不在，西尼尔夫人就更不会来饭厅用餐了。
“来，嘉斯琳，到这里来坐，还有那个女孩……”西尼尔夫人看着穿着裙子的克利兰，硬是没有认出来。
“她是莉莉。”嘉斯琳小声提醒她。
克利兰捂住脸，他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的裙子还没有换下来，这让他有点难堪。
“原来是莉莉啊，你打扮成这样可真是十足像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西尼尔夫人笑眯眯的，却没有对克利兰奇怪的打扮表示任何异样。
塞缪尔坐在西尼尔夫人的身边吃饭，也不抬头看，他还记得今天丢的脸呢！
“今天塞缪尔忽然和我说了一大堆话，让我同意送嘉斯琳去参加雅茨魔法学院的考试。”西尼尔夫人笑眯眯地说，“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嘉斯琳若想去雅茨魔法学院我是肯定不会阻拦她的！”
西尼尔夫人亲热地搂住嘉斯琳，说：“我的宝贝女儿做什么都会是最棒的！”
嘉斯琳依恋地回抱住西尼尔夫人，在她的颊边落下一个亲吻说：“母亲大人一直最好了！”
但一扭头看向塞缪尔，嘉斯琳立马就收起了笑脸。
“你们在做什么？”嘉斯琳皱着眉头。
“咳。”塞缪尔捂住嘴巴咳了一声，有点尴尬地说，“嘉斯琳，我们只是想要确定一下这里没有任何会阻挠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因素。”
“哈？”嘉斯琳很不符合大小姐身份地哈了一声，“你是说，你认为母亲会是阻挠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因素？”
“抱歉，嘉斯琳，我的说法可能不是很合适……”塞缪尔试图安抚嘉斯琳，然后求救般看了一眼奥斯蒙，“我们只是简单讨论了一下，我们是因为爱你才这么做的，虽然看上去有些愚蠢……”
“你别看着其他人，塞缪尔。”嘉斯琳走下椅子，怒气冲冲地走到塞缪尔身前，“你认为这是一件很简单很普通的事情吗？”
“不，这是很严重的一件事，塞缪尔！”嘉斯琳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你对母亲的怀疑与背叛无异！”
“好啦，嘉斯琳，我并没有生气噢，塞缪尔也是关心则乱。”西尼尔夫人笑眯眯地说，“他也很想和你一起去上学呢！”
“母亲爱着我，就像母亲爱着你或者我爱着你一样！在我们长大的这么多年中，母亲有阻止过我们做任何想做的事或逼迫我们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吗？也许她有的时候说的话不太动听。”西尼尔夫人的话让嘉斯琳平静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嘉斯琳站到塞缪尔身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但是你永远永远！永远不能怀疑别人的一颗真心！”
塞缪尔放下刀叉，面露愧疚地看向嘉斯琳。
塞缪尔说：“抱歉，嘉斯琳，我也很爱你和母亲，我保证永远不会再怀疑你们了。”
饭后，嘉斯琳气冲冲地回房休息去了。
西尼尔夫人说：“来吧，孩子们，我想我们可以一块儿聊聊。”
在会客厅里，西尼尔夫人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塞缪尔、克利兰和奥斯蒙。
“其实你们的忧虑是完全正确的。”西尼尔夫人说，“如果嘉斯琳愿意的话，我很希望送她去任何魔法院校学习，但嘉斯琳现在很不愿意。”
“因为她不那么喜欢魔法了？”塞缪尔问。
西尼尔夫人摇摇头，看向塞缪尔，说：“因为你和整个西尼尔家族。”
“她知道你喜欢魔法，塞缪尔，她知道你以后肯定也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但我们并不是一个魔法世家，我们家族在科科哈岛上赖以生存的根基是成功的商业带来的庞大财富。”西尼尔夫人继续说，“嘉斯琳是一个敏感且细腻的孩子，在你们还在一起学习魔法的时候，她就开始忧虑西尼尔家的未来。”
“你知道一个成功的魔法师会是什么样的，像莉莉这样四处游历。”西尼尔夫人含笑看向克利兰，“哎呀，越看越觉得莉莉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已经成年很久的克利兰摸了摸脸，被西尼尔夫人这样亲昵地叫孩子总给他一种久违的温情的感觉。
“但总有人得接下西尼尔家的未来。这也是嘉斯琳说她会留下来的原因。”西尼尔夫人笑了笑，“但西尼尔家本就很凋落了，西尼尔老爷没有兄弟姐妹，到这一代也只有你和嘉斯琳，我并不需要你和嘉斯琳为了这个凋敝的家族付出梦想。但我也不会阻止嘉斯琳的选择，如果嘉斯琳想做什么，我只会帮她做到最好，我希望她能一直快乐，这就足够了。”
“我从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塞缪尔低着头捂住脸，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滴落。
“你也是个很好的孩子，塞缪尔，善良且勇敢。”西尼尔夫人摸了摸塞缪尔的脑袋，温柔地说，“不过有些时候，你确实还没有妹妹成熟呢。”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听了西尼尔夫人的一番话，看到了塞缪尔的这个样子，克利兰坚定地说，“我会将你们的意思和爱转达给嘉斯琳的。”
“不……这太麻烦你了。”西尼尔夫人摇摇头。
“这件事本身就是因我而起，是我先说了一些怀疑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的，我必须负起责任来。”克利兰说，他拍拍奥斯蒙的后背说，“而且奥斯蒙也会帮助我的，她可是很听奥斯蒙的话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拒绝下去了。
“那就拜托你了，莉莉。”西尼尔夫人说。
克利兰和奥斯蒙一起走到了嘉斯琳的房门前。
奥斯蒙敲响了门，问：“晚上好，嘉斯琳，我和莉莉可以进来吗？”
门内传来一阵响动，过了一会儿嘉斯琳走过来打开了房门。
“请进吧。”嘉斯琳微微一笑，“只是太晚了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
克利兰正想着如何引入自己的主题，忽然想起自己包里还有个小包裹，塔伯交付给他的东西他还没能转达成功。
“对了，这里有一样东西我需要交给你。”克利兰用魔法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包裹。
“好可爱噢！”嘉斯琳弯下腰盯着克利兰掌心的小包裹，发出了充满喜爱的欢呼。
“这是塔伯委托我送给你的礼物。”克利兰把包裹更往嘉斯琳的方向递了递。
嘉斯琳接过包裹，一边拆一边说：“塔伯……我小时候最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想到他还记得。”
包裹展开，里面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木面流动着浅淡温润的光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树枝样子的魔法杖。
魔法杖的外观和盒子以及外包装截然不同，它就像一根随手折断的枯枝一样，平平无奇。
克利兰看着这根魔法棒，忍住上手摸两下的冲动，非常羡慕地感叹道：“虽然我没能仔细上手辨认，但肉眼可见，这用的是导魔性最好的木头，就连雅茨魔法学院的魔法用具采购处也很少能拿到这个材质的魔法棒。”
嘉斯琳拿起那根枯枝，笑着说：“小时候我的魔法没学过多少，也没有买魔法棒，塔伯就从花园里捡起枯枝削给我假装做魔法棒，我也挥舞着魔法棒，假装用了很多很厉害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