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天才也会烦恼吗？(檐下山)

“买完了，但修改还需要一会儿。”奥斯蒙说，“你要喝点茶吗？”
店员正准备转身再去为克利兰准备一杯茶，就看到这个金色长发的小魔法师拿起了那位客人的杯子，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而两人的神态都很自然，似乎都认为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茶不错！”克利兰眯起眼睛露出小虎牙，“但没有你在家里给我泡的好。”
店员面带微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茶还不错吗？”奥尔科特夫人语气殷切，满是赞许与期待地看着奥斯蒙。
奥斯蒙微笑说：“茶的味道非常不错，夫人。”
听到奥斯蒙的话语，奥尔科特夫人笑起来。
正如克利兰所预料到的那样，奥尔科特夫人对奥斯蒙非常满意。奥斯蒙还没多说几句话就拿下了奥尔科特夫人的认可。
“多么英俊又懂礼貌的孩子啊！”奥尔科特夫人看着端坐喝茶的奥斯蒙，又瞥了眼瘫在沙发上成一坨的克利兰，说的话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
克利兰知道母亲在暗戳戳地说自己，于是他坐起来，环着奥斯蒙的脖子，像没有骨头一样用一种扭曲的姿势挂在奥斯蒙身上，对母亲说：
“总之，我只是带回来给你们看一看，马上我们就要启程去暗语森林啦！大概就在下周？我也不确定。”
奥尔科特夫人头疼地说：“你和加布力尔都和你们父亲一样，总爱往那些危险的地方钻。我没办法阻止你们，但还请一定要小心为上。”
“我什么样你还要担心吗？”克利兰哼哼两声，“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害我，区区暗语森林而已，看我把魔兽王捉回来研究一番。”
“你老是带错药水，而且喝一点酒魔法就乱飞，你让我怎么放下心来？暗语森林还是很危险的，别小瞧它。魔兽王通常已经拥有神智，你没事别去招惹人家。”奥尔科特夫人苦口婆心地劝导着克利兰。
奥尔科特夫人完全不放心，她忧虑地看向奥斯蒙，她知道奥斯蒙在暗语森林生活了许多年，并且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就。特许猎人已经足以说明他的实力。
奥斯蒙明白了奥尔科特夫人的意思，他接话道：“我也会尽我所能保护他的。”
奥尔科特夫人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中午，奥尔科特伯爵也回到了家中享用午餐，奥尔科特夫人并不太擅长做饭，但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大部分菜品都是奥尔科特夫人亲手烹制的，并且绝对算是超水平发挥，既没有把盐放成糖，食物也没有烧焦碳化成黑色。
这一桌菜美味到克利兰觉得自己以前在家里吃到的那些挑战人类极限的饭菜都是故意的。
吃完饭，几人坐在小阳台上一起聊了聊天，然后克利兰展现了一下自己每次回家的传统技能——索要经费。
并且这一次，奥斯蒙在他的身边，他更加理由充沛，因此充满自信，觉得成功率大大提高。
“我要谈恋爱，要和奥斯蒙一起出游，要订做服装，要买材料进行研究，这些需要很多钱。你们懂的，一个游离在外的魔法师总是需要一些贵人的赞助。”克利兰暗示。他认为自己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没可能再要不到钱，“给我一点钱，我会给你们带来魔法界最新颖，最震惊的成果！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克利兰目光闪闪地看着父母，期待着对方的一个好字。
但奥尔科特伯爵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抛出了一个问题：“我今天和市场的一位朋友交谈时听说你花十个金币从一位商人那里买了五株冰雪草。”
奥尔科特夫人也很惊讶地看着克利兰：“两金币一株的冰雪草，你是怎么买下手的？”
克利兰咽了口口水，他从乌鸦的尸体那里获得了一些毒药和血液，这两样东西在尝试炼制魔法药水的时候都必须加入冰雪草压制药性，冬天的冰雪草很稀少，克利兰又不愿意等到夏天冰雪草大量生长的时候，当他在逛集市时看到一位卖冰雪草的商人，头脑一热就拿出了钱包，完全忽略了那么高昂的价格。
但这些话是不能和父母说的。说了他的经费索要计划就彻底完蛋了。
克利兰清了清嗓子：“咳，我得解释一下，那可不是普通的冰雪草……”
奥尔科特夫妇看着克利兰，期待着克利兰还能编出什么样的胡话来，一株普普通通的冰雪草还能有什么价值两金币的花样。
“这是一个伟大实验的一部分。”克利兰硬着头皮说，“如果实验成功，我们将得到一份刺激身体快速生长的药水，从此即使在战斗过程中断手断脚，也能再战后快速重生。”
好吧，现在药水的炼制还是失败的，功用也只是推测，但克利兰此时不能露怯。
“为了一份如此价值连城的研究，十个金币难道不是非常值得的吗！”克利兰慷慨激昂，试图把父母的注意力从材料高昂的价格转移到实验的重要性上来。
但他失败了。
“你就是买材料的时候没有看标价。”奥尔科特伯爵评价道：“你总是这样，一上头就会失去理智。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限制你的花费。”
“你知道我今天遇到的那位商人是如何评价你的吗？他说你长了张好骗的脸，而实际上也是如此。”奥尔科特伯爵严肃地批评克利兰，“奥尔科特家的孩子被这样评价，实在是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那不是那名商人的问题吗……！”克利兰试图垂死挣扎。
“当然，乱售价的商人我们会处罚。但不看价格就付款的被骗的人，也会有处罚，至少，我不会放心给他很多钱。”奥尔科特伯爵看了一眼克利兰，不吃这一套。
他看着、引导着克利兰从一个小萝卜丁一路长到这么大，他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习性他一清二楚。
克利兰诱导失败，垂头丧气地趴在奥斯蒙的身上。
“不过呢，恋爱确实是一项比较大的开销，给点支持也是必要的。”奥尔科特夫人笑眯眯的，“我看奥斯蒙也很顺眼呢。”
如果克利兰有耳朵的话，现在肯定竖得高高的，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母亲，现在，他最后的希望都放在母亲身上了！
母亲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来一个小盒子，把它打开。
“这里面有一些钱和宝石，交给克利兰我不太放心，你帮我看着他些，不要让他随便挥霍干净了。”奥尔科特夫人笑眯眯的。
奥斯蒙点头收下。克利兰瞪大了眼，盒子里面金光灿烂的一片晃花了他的眼。
“喂……”他渴望地看着奥斯蒙把钱收进自己的包里。
奥斯蒙摸摸克利兰柔软的头发，温声说：“我不会动它，这是你的财产，但我会如母亲所言辅助你不去乱花它。”
克利兰头一回没了钱还挺开心。
奥尔科特夫人继续问：“你们打算订婚吗？”
克利兰和奥斯蒙都陷入了犹豫。
克利兰不喜欢那些繁杂的流程，还要把一堆有一点点血缘关系和与家族有来往的陌生人都请过来参观，而他们则像被参观的动物一样傻呆呆站在台上念着老旧的，毫无约束力的誓词。克利兰觉得这个破仪式一点用都没有。
奥斯蒙也认为现在不是时候，他很喜欢克利兰，但在表面的爱意奔涌的河流下潜藏着许多漩涡，必须把这些危险的漩涡一一解决好才能进行下一步。
奥尔科特夫人看着两人的反应，心如明镜：“我并不是想要逼你们做什么，我只是想说，无论你们是否决定订婚，还是要在离开前一起去拜访一下科尔克拉夫夫人为好。尽管奥斯蒙只是科尔克拉夫家的养子，但从明面和实际上，奥斯蒙确实仍是科尔克拉夫家的孩子。”
“你也得跟着去。”奥尔科特夫人最后一眼看向克利兰，轻飘飘地说。
克利兰没想到母亲对自己的不信任已经到达了这样的地步，他惊讶地说：“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啦，我不会连去都不愿意去的！”
两人回家后，奥斯蒙也用礼貌的格式，冗余但贵族们非常在意的文字书写了一封信寄回家去。不多时，他收到了一封明显是由仆人代笔的回信。
漂亮的文字满满地铺了三大页纸，但其中给出的信息量很有限。
“欢迎两天后回家，父亲，母亲，哥哥，姐姐，都会很高兴见到我们。”奥斯蒙筛选出有用的信息转述给克利兰。
克利兰挑挑眉：“好吧。但我觉得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也许不会那么开心。
克利兰一仰头，看到奥斯蒙的表情似乎又笼罩了一些阴翳，他长长的睫毛投下来的阴影让他显得有些失落。
“现在，你爱我。”奥斯蒙低头看着克利兰，强调，“所以，不要去担忧某些前任的情绪。”
“那不是担忧，是讽刺。”克利兰笑了。
奥斯蒙爱吃醋这一点，克利兰不仅知道，实际上暗暗还有些享受，时不时还会顺着对方的醋意作两下，最后在奥斯蒙无奈但包容的目光下表现得像只获胜的小公鸡。
毕竟人都需要寻找被爱的证据，当平时冷酷平静的奥斯蒙为他的一两句话露出那种生动的表情时，虽然很罪恶，但那种满足感真的很让人陶醉。
小兔莉莉评价道：“你要悠着点，你的男朋友迟早有一天要被你作没了。”
克利兰蹭着小兔莉莉的耳朵，叹口气，说：“你说得很对，不过，这话说得有点晚了，现在我和他之间已经出现了一些裂隙。”
小兔莉莉的耳朵耷拉下来，她说：“好吧，我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难怪你今天破天荒选择回家来睡，我还以为你已经彻底定居在隔壁了呢。”
小兔莉莉跳到桌面上，那上面放了她自己用棉花做的一个窝。小兔莉莉跳进窝里，挥了挥小爪子说：
“现在，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兔给你一个陈述自己悲惨经历的机会，一般人可不到小兔的这个机会噢。”
小兔莉莉竖起耳朵倾听，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像是克利兰的错，但她会想办法一直站在克利兰这边的，大概，如果她能够的话。
克利兰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开始说起这件事：“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奥斯蒙一直都认为我有个同居女友，他也一直很在意这件事，只是前段时间有太多其他的事，直到前几天全都解决了，于是他又问起这件事。”
“一开始我有点生气，后来我发现他好像真的把你当成了一个人类女孩，他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女友就是小兔子，我本来想解释一通的，但当时我突发奇想，就想再戏弄他一下……”
小兔莉莉很无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在爱人有所怀疑的时候你应该解开怀疑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去做些别的无用的事情！”
克利兰一时间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那个时间在那件事上突发奇想，他艰难地找了个借口：“可能因为……我一直是一个灵感充足并愿意实践这些灵感的魔法师……”
“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小兔莉莉狠狠地批评他，“你对他说什么了？如果是我的话也会狠狠生气的！”
克利兰说：“在他要求我解释这件事的时候，我对他说，你见过她的，她的皮肤洁白，眼睛像上好的黑曜石，她总是穿着柔软的衣服，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她更可爱了。他皱起眉头问，即使是我也不会比她更可爱？我笑话他说，对，你怎么能和她比可爱呢。”
小兔莉莉头一回听到克利兰夸自己而没有丝毫开心。
“虽然你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但你的这种行为就是大笨蛋！克利兰！你怎么可以这么笨！”小兔莉莉气呼呼的，但她能想到的最难听的一个词也只有大笨蛋了。
克利兰接着说：“然后他就生气了，他说了一些粗俗的话，我第一次知道他也会说那样的话。”
想到那些话克利兰就有点脸红，其实克利兰觉得奥斯蒙应该实践一下他的语言。
因为怕教坏小兔子，克利兰并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
小兔莉莉大概能猜到一点，她说：“你应该去向他真诚地道歉，并告诉他这一切的真相，你得告诉他我只是一只小兔子而已，我只是你的一个宠物。”
“你不止是一只小兔子，也不只是一个宠物，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伙伴，你陪着我一起长大，而我们以后也会相伴走下去。”克利兰摸摸小兔莉莉的头。
“我很开心，克利兰，但你不该说这些。”小兔莉莉，“你不该逃避自己的责任，就像在熬制药水的时候，如果你加入了毒雾花就一定要立刻加入寒冰草一样，如果你过一小时，两小时再加，那么会有一部分永远也没有办法消解的毒素沉淀下来，药水的熬制也就失败了。”
克利兰知道小兔莉莉说的很对，对于材料炼制的领悟也很到位，但他现在听到寒冰草还是会稍微有点心悸。
“我会带好礼物去和他道歉的。”克利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垂头丧气地说，“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魔法师了，我必须掌握和男朋友开玩笑的时机和道歉的责任，尽管我一直做的很糟糕。”
看到克利兰不算开心的表情，小兔莉莉反而安慰他：“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啦！他一定会原谅你的！别伤心了克利兰，赶紧和他和好吧！”
克利兰在小兔莉莉的指导下，端着一盘新烤好的小饼干敲开奥斯蒙的门。克利兰当然不会烤饼干，但小兔莉莉在制作食物这一块相当有天赋，会做很多种小甜点，克利兰居住在家中时，也是小兔莉莉一直在负责准备食物。
小兔莉莉告诉克利兰：“你亲手做的礼物是最有价值，也是最能表现你的心意的！”
但克利兰还是把手指烫出来好几个泡才烤出一盘完美的饼干。
奥斯蒙看起来刚睡醒，看到克利兰时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更清醒了些。他的头发和衣服都不算整齐，但克利兰依旧觉得很帅。
如果现在两人没有任何矛盾的话，克利兰肯定会忍不住凑上去亲一口，但现在不行。
“奥斯蒙，对不起……”克利兰真心实意地说，并把饼干向前递了递，希望饼干的香气可以让奥斯蒙回心转意。
“你和她分手了？”奥斯蒙直白地问出自己最想问出的问题，他瞥了一眼饼干，面色更加不善。
克利兰并不擅长做饭，饼干是谁做的一看便知。
克利兰下意识回答：“怎么可能！”
于是门又在眼前关上了。
克利兰意识不对，自己不该这么说，他敲敲门，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但门并没有再次为克利兰打开。
碰了一鼻子灰的克利兰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根本不听我把话说完！”克利兰抱着小兔莉莉大声抱怨，“这是件很糟糕的事情。”
“他好像没有那么喜欢我了。”克利兰吸吸鼻子，此时他显得很失落。
“难道他真的想要我永远和你分开？”小兔莉莉也不太确定，她只是一只爱吃胡萝卜的小兔子，人类的情感纠葛对她来说有点太过于复杂了，她对于那些情感的体悟都来自于报纸上的花边新闻。克利兰订购的报纸每天都会送一份到家中，在角落里那个小小版块的花边新闻是小兔莉莉的最爱。
“哼，不可能！”克利兰对此很笃定，他知道奥斯蒙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烦恼过后，克利兰决定先做点别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他不能让自己老想着奥斯蒙。
“我后天还要和他一起回家呢，他肯定不能一直生我的气的。我带你出去散散步吧，难得今天是一个好天气，而我好久没和你一起出门玩了。”克利兰抱着小兔子站起来。
小兔子看着窗外流动的蓝天白云，欣然应允。
而他们在公园里碰到了克利兰的一个熟人，小王子埃尔维斯。

第43章
埃尔维斯寂寞地坐在一丛花对面, 坐在长椅上，摘下一朵花，叹口气, 将花瓣一片一片地扯下来，再叹口气，然后把花扔在地上。
“他看上去遇到了些伤心事。”小兔莉莉说, 但它并不是在心疼落寞的埃尔维斯, 它在心疼被埃尔维斯扯下来的无辜凋落的花，“但再伤心也不该那样对一朵花, 如果让花留在枝头的话, 本可以供更多人欣赏的，这不是他私自种植的花，他不应该这样做。”
克利兰仔细看, 说：“那似乎是一位我认识的朋友。”
“埃尔维斯, 好久不见！”克利兰走到埃尔维斯身边坐下，打了个招呼后询问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埃尔维斯看到克利兰，便往旁边挪了挪, 给他留出来充足的可以坐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