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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不高危/孽徒成了师门团宠(皆付笑谈)


陆续手中紧捏寰天峰主令,独自走在梦境与现世的夹缝之中。
无数的梦境片段如光幕环绕在他两旁,夹出一条通往梦境主人本体所在的道路。
没走多久,眼前豁然一亮,一道耀眼的白色光门立于眼前。穿过光门之后,来到一间眼熟的卧房。
他前几天还住在这个地方。
柳长寄的本体斜倚在窗边长椅上,肌骨匀称,流畅有力的手臂撑着头,似是在悠懒小憩。
感受到外人的闯入,他缓缓睁开眼,扬嘴狂傲一笑:“又主动来找本座了。”
陆续眼中闪着锋锐,同他对视:“既然醒着,为什么不出去。”
柳长寄也和闻风一样,以清醒之身入梦。
“不想出去。”
柳长寄目不转睛看着他,低笑:“拟把疏狂图一醉。”
“但愿长醉不复醒。”
陆续无声走到长椅边坐下。
“这里的你,坐在我这里。”清越嗓音戏谑,“而不是隔着这么远。”
陆续将手中的峰主令摊在他面前。
柳长寄漠然瞥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回精雕玉琢的眉眼:“我说过,这东西既已送给了你,再不收回。”
“那行。”陆续收回手,一脸无所谓的将峰主令放回乾坤袋。
他又将脸凑近一点,扬起嘴角:“既然我拿了你的东西,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你把眼睛闭上。”冷音带着一点狠笑,“长寄。”
柳长寄一怔,双眼微缩仔细端详他,几息后依言闭上了眼。
唰的一声,一股凉水从头上泼下。
陆续嘴角幅度一成不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就是这样泼醒方休和凌承泽的。”
柳长寄不顾一身浇湿,哈哈大笑。
这世上对他这样无礼,却生不起一点气来的,只有陆续这个唯一。
他笑了大半晌,稍稍缓过气后,问:“那对闻风呢。”
陆续依旧扬嘴淡笑,不言不语。
柳长寄无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选择他。”
二人之间静默了半刻,他起身:“走吧。”
即便这样,他还是拿陆续毫无办法。陆续主动来找他,他没办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也只有梦境之外,他才能在他脸上看到更多前所未见,鲜活有趣的神情。
梦境消散,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碧波草海。
闻风几人先一步出来在外等候,时间未过一刻,陆续和柳长寄就已出现。
几人互相对视,嘴角扬出相看两厌的冷笑,再无别话。
四人就这么矫首昂视站立片刻后,蝶思蹑手蹑脚走到陆续身边,轻轻拉扯他的衣角,询问他现在怎么办?
他们安然无恙脱离了妄念之地,可蜃气还未消失,形态不断变换的楼台虚影还横档在通往北境的必经之路上。
蝶思小声询问:“要不我们调头回去?”
她早想回到界门所在之处,可惜这几位大能要前往北境,达成目的折返时,才会将她护送至朱天界门。
陆续问:“以前那些人是怎么穿过妄念之地的?”
虽然这里困住了许多道行高深的元婴修士,但一定有人去到过北境,否则不会出现有关北境妖兽的记载。
蝶思摇头:“朱天界里关于朱焕秘境的记载不算少,但无论风物志还是游记,都只记载此处的地形和妖兽。详尽到如何破解妄念之地的,我从没见过。”
她又补上一句:“典籍里但凡提到妄念之地,都说这地方十分可怕,进去了就出不来。”
她们这回几人进去,几人出来,或许史无前例。
这时闻风一步靠过来,朝陆续温柔笑道:“我大概猜到要如何祛除此地蜃气。”
他温柔玩弄着白润脸颊:“得从内部破解。需要再进去一次。”
陆续啪的一声狠重拍开驴蹄子,双眼微缩打量他片刻,一脸冷漠:“那你还不快去。”
闻风哼笑不止:“你得陪我去。”
陆续刚要拒绝,戏谑雅音带上几分正色:“你得进去。破解之法在你身上。进去之后我再朝你解释。”
他一脸狐疑,目光掠过方休等人。
三人点点头。闻风说得没错。
无奈撇撇嘴,陆续牵着闻风这头驴,第三次踏进妄念之地。
眼前景色又一次变换,映入眼前的又是一条宽敞大街。
清阳暖照,和风吹拂,杨柳飘絮,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街道两旁连甍接栋,檐牙高啄,高阁楼台的样式和炎天略微不同。
陆续看向闻风:“谁的梦?”
应该不是他自己的。
“不是你的,也非我的。”闻风温柔紧扣他的手,抬到嘴边轻吻,“是所有曾经被困于此的人,残留心念的层叠交织。”
“七情八苦,无人可以幸免于难。人人难逃心中执念和妄念。”
昳丽凤目深情看向蚀骨深爱:“我此前的念想,是我心中的求而不得。”
陆续微微扬嘴:“这么说,这条街是以前那些人残留下来的梦境?”
“千万年来,妄念之地困住过许多修士。他们神形俱灭,但执念和妄念被此地的蜃气包裹,留存下来。各种梦境堆叠交织在一起,形成这座城。”
“寻常人进入此地,会陷入自己的红尘梦中,来不了这个地方。”他无奈笑了笑,“你不一样。你性格冷漠,心狠无情……”
被凶光毕露的绮绝双眸一瞪,他即刻改口:“你道心稳固无欲无求,没有执念妄念,没有自己的遗憾和念想,所以来到此处。”
“而我的妄念是你。如今我已不会再陷入不愿醒来的梦中。你我心魂相连,我心里想的全是你,自然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闻风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太擅长甜言蜜语的哄骗。
陆续无奈哼笑:“接下来要怎么做?”
“此处是个是非之地,什么都不用做,事情会主动找上门。我们只需找个地方等待即可。”
二人沿着大街走了一会,街上一片热闹祥和。
路过一家客栈时,闻风提议进入客栈休息,可能等到晚上,此处就会发生事端。
陆续点点头,同他一起进入客栈,要了一间房,打算养精蓄锐等着好戏开场。
——然而别说到了晚上,过了三天,什么都没发生。
事端不在城里,在这间房里。
闻风这头不知疲惫的驴,玩弄了他三天三夜。
他深刻怀疑,闻风胡说八道,故意将他骗入客栈。
陆续泡在浴桶中,有气无力趴在峻瘦精悍的肩膀上,连找对方理论算账的力气都没有。
闻风伺候他洗去体内污浊,又在他耳边花言巧语。
“无论妄念之地,还是朱焕秘境,我和你一样都是初来此地。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凭着以往的经验推测,即便错了也无可厚非。”
“你不能因此怪罪于我。”
“至于这里,”他又挺身深入桃源,“两年前你离我而去之时,我们才合籍三个月。在那三个月之前,我一点经验也无。”
“你更不能因此怪我。”
陆续磨牙,无话可说。
水中荡漾持续了一两刻,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似是街上发生了什么,几个男人的声音在不停大声咒骂,
闻风一脸无辜:“我是不是没骗你。”
事端自己找上门来了,虽然晚了两日。
陆续再次语塞,打算起身出门查看情况。
闻风将他紧紧按在身上,神色温雅,举止粗重:“你忍心,让我这样出门?”
他不慌不忙在仙境中劫掠殆尽,又将其用灼热填满,才随意拢上衣袍,慢悠悠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四~下午6点更

陆续和闻风十指相扣, 走到事端发生的地点——客栈门口的大街对面。
不知前因,只见几个男子当街围殴一个约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身形修长瘦弱,衣着褴褛, 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衫让人一眼便知他家境贫寒。
几个男子已殴打了他一会, 此时一边怒骂一边散去,留下遍体鳞伤的少年一动不动躺在街边。
这些都是残留梦境的虚影,陆续没打算,也没办法干涉其中。
他冷眼看了看街对面, 随后侧头问闻风:“无涯魔君日行一善,这几日还未做过善事?”
闻风哼笑,将面具带上:“本座的确喜欢度化深陷绝境, 孤立无助之人。”
昳丽凤目眸光缱绻又认真:“难道有错?”
“帮人没错。报仇也没错。”陆续嘴角微垂, “可有冤报冤, 有仇报仇, 不该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无辜之人被卷入, 又会引发新的仇恨。一直这么下去, 仇恨的连锁会将整个世界变成尸山血海的人间炼狱。
闻风挑起他几缕墨发, 绕在指尖把玩:“我不过教他们变强的方法, 帮他们出谋划策。”
“是否复仇,如何复仇, 最终的选择和决定权都在他们自己手中。”
“即便牵连无辜,也是他们心中怨恨想要发泄, 我无权干涉。”
陆续张着嘴, 怔了半刻, 无奈一叹:“我说不过你。”
无涯魔君明明以玩弄人心为乐, 可他所有的歪理邪说都是那么冠冕堂皇, 似乎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闻风将指尖青丝放在嘴边细嗅轻吻:“我也干涉过几次, 强行下令他们怎么做。”
“都是因为你。”
闻风的甜言蜜语实在太迷惑人心,令人无法抵御。
此时躺在街沿上的少年恢复了一点体力,挣扎着站起身,拖着沉重脚步走到街口,转入一条巷道。
陆续扯回自己的头发,抬脚跟了上去。
闻风轻笑着也跟在身后。
二人跟着少年穿过几条巷道。
沿街的建筑从富丽高阁变成低矮民居,再到土墙泥院,最后来到一所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院前。
少年刚走进低矮残破的土墙,周围就有几个穿着同样朴素的邻居围上来,焦急朝他道:“小谢,你跑哪儿去了?你娘快不行了,赶快进屋看看去。”
谢家少年急忙奔入房中。
左邻右舍的大婶你一言我一句,纷纷发表感叹。陆续站在不远处,从她们的话语中,拼凑出少年的身世。
少年的母亲曾是一户高门豪族家的侍女,据说美若天仙,又从小跟着主人家识文断字,略有几分文才,当年曾小有名气。
那户主人家喜欢风雅的诗词歌赋,结识了不少文人名仕。少年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
少年的父亲满腹诗书,擅长吟诗作对,当年曾是名动京城的大才子,颇得豪族老爷赏识。于是豪族老爷将美貌侍女嫁他为妻,促成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
谢才子同多数文人一样,立志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可惜他空有满腹才情,擅长吟风弄月,却并无治/国之策。因此名气虽大,无奈屡试不第。
当朝皇帝不爱浮华辞藻,又常年同邻国交战,朝中官员要么是马上定乾坤的武将,要么是提笔安天下的文官,根本看不上那些只会写几首诗词的才子。
谢才子不能入朝为官,又没有别的本事另寻生计,靠着给豪族老爷当清客,赚取几两碎银。纵使名气不小,生活十分清贫。
又因屡试不第,郁郁寡欢,英年早逝之后留下一对孤儿寡母。
闻风不屑嗤笑:“凡界曾有不少这样的文人墨客,只懂诗词对仗不懂治国。让他们为官,恐怕连田地赋税都算不清楚。”
“他们却自负才华,总认为自己满腹经纶,是当权者不懂赏识。”
陆续漠然点头。□□之策和诗词才情是全然不同的两回事。
许多人总觉自己怀才不遇,实则只会在纸上谈论乾坤,并非栋梁之才。
所谓才子佳人的风流佳话,若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对佳人来说,还不如高门豪族的侍女。
二人在院外不远处站了一会,少年一脸悲戚的出来,含泪朝院外围着的几位邻家大婶告知娘亲的死讯。
街坊们安慰几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节哀顺变”,七手八脚帮着谢家处理后事。
都是贫苦人家,并无银钱和多余闲暇搭建灵堂,置办丧服进行送葬,就连薄棺都无钱买一口。
只用草席裹了,选一处无主的荒地掩埋。不让尸体被野狗啃噬,已是一场体面的葬礼。
乡亲街坊们帮着谢家将人挖坑埋好,各自散去。
少年会识字,劈了一颗树做了一个粗糙墓碑,独自坐在坟前,用一把钝刀缓慢刻下生母的姓名,出生和死亡年月。
陆续在不远处静默看着,眉头略微一皱。
闻风捏起尖削下颌,将他的头转过来朝向自己:“有什么好看的?”
连这么点醋都要吃?
陆续无语,冷睨了他一眼:“我觉得他的样子,长的……和你有几分相似。”
闻风的相貌一直保持在二十出头的样子,再往前五年,十四五岁的时候,不知是否那般青涩模样。
温雅嗓音调笑道:“你喜欢小的?我也可以变化成十五岁的模样。再小一些也行。”
陆续面无表情:“滚。”
闻风嘴角高扬:“在我眼里,他的样貌并无任何特别之处。他在你眼里长得像我,只能说明……”
他扣着细长五指,抚上对方心口:“你心中有我,想着我,所以会觉得梦境中的人是我。”
他终于在这颗无心冷玉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我心里本来就有你。”陆续嘴角轻翘,笑看向他,“全是你。”
以前是盲目却全心全意的信任与崇敬,陵源峰万千修士,唯独只信绝尘道君一人。
后来发现自己被欺骗,一心只想切断往日所有的恩与怨,却还是全都与闻风有关。
而现在,他又做了和当年同样的选择。
即便再一次后悔,可下一次,他或许仍会脑子缺根筋地选择闻风。
闻风怔怔看了他半晌。
“你总说我花言巧语,”他深情又无奈地叹笑,“殊不知,你才是这世上最会用甜言蜜语迷惑人心的大魔头。”
“即便我清楚你说的都是虚情假意的谎言,仍会如飞蛾扑火,奋不顾身朝火坑里跳,心甘情愿把心交给你,任由你玩弄。”
陆续戏谑一笑:“能骗到风华浊世的绝尘道君,我也不算辱没森罗剑的传人之名。”
二人说话之时,少年已刻好墓碑,起身离去。
回屋的路上,侧头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陆续一眼。
陆续疑惑:“你能看到我?”
少年一脸莫名:“你这么大个人,在这里站了半天,我能看不到?”
他看了这个奇怪的陌生人一眼,继续朝自家方向走去。
陆续急忙偏头看向闻风。
闻风神色看似淡然,嘴角抑制不住的缓缓上扬出卖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陆续:“……”
他一路从客栈跟到这里,虽保持着一段距离,并未故意隐藏行迹。
这里住的那些街坊邻居,都对他二人视而不见,他便误以为这里的人看不到他。
原来只是对他这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未加理睬而已。
“梦境是个很奇特的世界,天道法则和外界截然不同,并无特定的常理。”闻风假装自己并不觉得好笑,随口胡言:“梦境中的人,或许有些能见到我们,有些看不到。”
陆续目光如刀,冷眼看向他:“妄念之地究竟如何破解?”
他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此时迁怒于人。
“这里由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梦境碎片交织融合而成。我们方才所见,只是万千星辰的其中之一。要多看几个,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走吧,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闻风抬眼一瞥下沉的夕阳,“我们还是回客栈,继续等待。”
二人回到客栈,一场云雨之后,陆续泡在浴桶中有气无力趴在峻瘦肩头,好奇一问:“若在现世,日行一善的无涯魔君见到那个少年,会怎么做?”
闻风嘴角高翘:“小魔君会怎么做?”
陆续思忖片刻:“给他一点银钱……,不,给他修仙功法,让他踏上仙途,脱离尘缘。”
“我的小魔君还是不懂人心。”闻风挺身而入,“你想让他安心向道,他却未必愿意。”
“他的眼中有一股戾气和狠劲,绝非甘于平凡之人。即便没有我的劝说,他也会一心挑起风云争端,惹的天下大乱。”
烟霞红染的艳色眉宇轻微蹙起。
闻风最喜欢找上这种人,在一旁火上浇油,然后寻一个绝佳的看台席位,悠闲高坐,等着好戏上演。
猛烈的冲撞激荡起水声,清雅嗓音低沉笑道:“这是在梦境里,我什么都不会做。”
“而且你要是不喜欢,我往后也不再做善事度化他人。”
陆续冷瞥了一眼这个下流无耻颠倒黑白,将玩弄世人的恶趣味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绝世大魔,想骂的话都化作破碎低吟,一个完整的脏字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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