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岁半的孩子能有什么心眼呢。
路边交警正在查酒驾。
在路口,拦下了萧晏宁的车检查。
车窗摇下来,一股酒味,萧晏宁解释:“不是我,车里别人。”
就在这时,萧晏宁看到了路口正架着的摄像机。
萧晏宁指着镜头:“警察同志,这是……?”
交警告知:“哦,我们正在做普法节目,对今天的只发过程全程录制,你要是没有违法情况不会把你剪进去的。使用你的肖像之前也会征求你的同意。”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下一秒镜头就要扫到季羽声的脸。
季羽声正在网上荣登热搜,被人追着骂。
正在风口浪尖上,如果被拍到喝醉之后在车上,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
就在此时,季羽声原本靠在车窗上埋着头,突然哼了一声,动了一下身子,下一秒,眼看着就要抬起头,路边的路灯亮堂,黄色的路灯下什么情形都一清二楚。
季羽声甩手,先把膀子搁到了身子左边,紧接着人就要跟着转过来。
萧晏宁眼疾手快扶住了季羽声,果断地:“你怎么了?”
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地把季羽声的脸给他扭回去。
秋秋在后排只想捂脸。
这个演技有点浮夸。
季羽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清楚外界发生了什么,当萧晏宁靠近的时候,他感受到了热源,但是他本身就浑身燥热,热气顺着他的胸膛一直向上涌,涌上脸颊,涌上头顶。
热气顺着张开的毛孔向外,但是他全身的人气都在叫嚣着,不够不够。
当萧晏宁靠近的时候,季羽声就觉得空气中更热了。
他的手推开萧晏宁,他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但实际落在萧晏宁的胸膛上的绵软无力,就像是猫爪子挠过,萧晏宁一下子就捉住了他的手。
季羽声的身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萧晏宁的眉间无端生出的几分暗火。
萧晏宁:“别动。”
空气凝固,时间仿佛禁止。
交警在旁边看到里面两个人这样直接傻眼。
他身后把镜头一拦:“行了这个不要拍。”
搞什么,难道镜头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交警皱眉看着他们,挪开自己的眼神,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反正测酒也测完了,交警叔叔随口说了一句,“这是喝了多少啊,喝成这样。”
秋秋在后面听着,心里:三分之一啤酒,说出来有人信吗?
交警往后一瞥,一看后座还有个孩子,终于到他的专业范畴了,他重重咳嗽两声,敲了一下车窗,提醒道:“后座没有儿童座椅吗?”
看交警叔叔的表情,都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小小的一个人也没有的儿童安全座椅,这两个家长吗,还在车里啊,酱酱酿酿,现在的大人真是不负责任!
世风日下,不复从前啊。
萧晏宁好不容安抚好了季羽声,见他逐渐安静下来:“好的,下次一定准备儿童座椅。”
交警叔叔这才挥手:“好了你们走吧。”
然而萧晏宁没想过,这才是他就今天晚上受难的开始。
季羽声根本大脑不做主,萧晏宁总不能把他们随便丢在某个酒店,只能把他们临时安置在了自己的一个公寓里面。
这个公寓不是萧晏宁最常住的地方,但是却是他最喜欢的一套。
这里有他非常喜欢风景,窗外可以看见的一棵大桂花树。
当时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一套。
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曾经生活过的,外婆家的小院子。
他回国之后,还没有来看过这里。
结果,他刚把车挺稳,季羽声就吐了。
季羽声的脚刚迈出去一步,就跪倒在地上,哇得一声把胃里的食物吐了个干净。
萧晏宁看着忍不住后退半步,秋秋也打开了车门,从车上自己爬下来,然后小小的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用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萧晏宁硬生生地停住了他想要后退的脚步。
这是他自己扛回来的人,不管说什么都只能管到底。
好不容易等季羽声吐完了,萧晏宁给他用矿泉水漱口,然后把他扶到自己的房子里面。他回头看向秋秋:“自己能走吗?”
秋秋露出了小谢式的高冷小表情,扬起下巴,然后微微斜着一点眼神。
“不用操心我。”
萧晏宁:“嗯,那就跟上。”
单独看秋秋的时候还不觉得他和萧晏宁像,但是当他们三个都在一起的时候,就连路过的巡逻安保,都要感慨一下看着真是幸福的一家(?)
萧晏宁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但是没想到还能更离谱。
秋秋就跟在他身后,像个小监工,看着萧晏宁照顾季羽声。
萧晏宁发现家里没有秋秋可以洗漱用品,找人连夜买了小孩用的东西送过来。
张特助,拎着东西在门口,一看家里三个人,露出了了然的吃瓜的神情。
然后他对萧晏宁郑重地点点头:“boss,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请你安心地享受家庭生活吧。
张特助露出欣慰的表情吗,终于有一天,他家boss也有人要了。
但是谁能想……
季羽声——!
谁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知道季羽声喝酒前和喝酒后还有两幅面孔。
萧晏宁喊秋秋先去睡,秋秋非常不放心,一脸担忧地抱着刚刚张特助一起送来的哄睡娃娃在怀里,紧盯萧晏宁。
萧晏宁被他的眼神看得无奈:“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但是谁也没想到,萧晏宁被季羽声闹得一晚上没睡。
有人知道季羽声喝醉了之后这么能折腾吗?
萧晏宁的眼睛微微眯起,深夜他的脑袋也有些因为困倦而变得迟缓……他对那一晚模糊的记忆,似乎被唤起。
一些零星的片段闪现。
那天晚上很多人,萧晏宁难得回国,不常在国内活动。
因为友人盛情邀请,说是有水准非常高的宴会,再三邀请之下萧晏宁才勉强前往。
因为他鲜少露面,又不在邀请名单上,所以没有人特别招待他,只拿他当一位不起眼的宾客。
他在现场很快就感到无聊。
纪家的宴会,也没有友人说得那样好。
他本来想要找到友人打声招呼就离开,可是友人已经被他熟悉的人围住应酬社交,根本没有看到萧晏宁的按时。
他只能上二楼先找了个地方透气。
正巧,喝了一杯侍者送上来威士忌。
这就中了招。
当时也是这样,他脑海里的画面都已经模糊了,只记得有一个很白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晃。
以至于,他后来的梦里也曾出现这个身影。
萧晏宁看着眼前的季羽声,两人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室内交叠。
下一秒,季羽声抱住了萧晏宁。
萧晏宁瞬间屏息。
咚,咚咚。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真奇怪为什么心脏会自己疯狂地跳动起来。
可是他还没有回过味来就有一阵窒息感传来,他的脖子被狠狠勒住。
季羽声看起来瘦弱,谁能想到喝醉之后力气这么大。他完全没有章法地手脚并用变成八爪鱼缠住萧晏宁,口中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嘟囔。
萧晏宁好不容易从他的手底下挣脱出来。
“你洗漱一下。”
季羽声陡然看到了天上的月亮,跌跌撞撞地趴在窗台上,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
萧晏宁的心一拎,喊了声:“季羽声,危险。”
季羽声回头,笑了一声,然后回头指向天上的明月:“你说,是不是每天都有人多人向月亮许愿,月亮听了那么多愿望,会觉得累吗?”
“你不是国外回来的吗?那你说个英文给我听听,你说英语应该很好听吧。”
萧晏宁黑脸。
季羽声:“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月亮好辛苦啊。”
那一刻,萧晏宁只想大喊:季羽声,你清醒一点!
萧晏宁:辛苦的不是月亮,不辛苦,他是命苦。
萧晏宁一个健步,终于把在窗台边缘晃啊晃,高危险动作的季羽声给捞了回来。
萧晏宁向外呼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后背被一层薄薄的汗覆盖。
原本一直在门口当监工,在门口徘徊盯着萧晏宁就怕他欺负季羽声的秋秋,一见这般场景,放心地走了。
萧晏宁连忙先把季羽声放下,然后去追上秋秋。
“自己会洗漱吗?”萧晏宁问秋秋。
见秋秋不说话,萧晏宁:“跟我来。”
他带着秋秋来到卫生间,卫生间的空间很大,洗手台很高,还有个大大的浴缸。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的。”萧晏宁。
秋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抱着自己的洗漱包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萧晏宁拿着一个小板凳来了,放在洗漱台的下面:“能够到吗?”
让秋秋感到非常意外的是,萧晏宁看起来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的,但是实际上他非常会照顾人森*晚*整*理。
心也非常细,虽然秋秋和季羽声是意外过来,但是给秋秋用的东西他都让人紧急准备了一份。
因为的不知道秋秋喜欢什么,还准备了两个风格的牙刷毛巾。
秋秋看到上面印着的哪吒,还有某个他叫不出名字的ip人物的时候都有些无语:
萧晏宁知道秋秋防备他,厌恶他,所以他也不勉强。
秋秋站到小凳子上,正好可以刷牙。
萧晏宁已经给他开好热水,然后又转身去开浴缸的水。
他看秋秋刷牙的姿势还算标准,就没有管,等到秋秋刷牙洗脸完毕,他看着秋秋犹豫了一下。
秋秋指了一下浴缸,主动道:“我自己可以,你出去。”
萧晏宁再次确认了一下浴缸里的水,水不深,放了一个沐浴球。
萧晏宁作为家长:“可以,但是你不可以关门,如果你有任何情况我会随时进来看。如果叫你,你要及时答应,成交?”
秋秋和他僵持了两秒:“成交。”
萧晏宁看起来是真的十分关心他,也懂得分寸。
看起来,很像是带过小孩的样子。
秋秋不知道,萧晏宁确实带过小孩,只是那是他的小侄儿,和早以前的事情了。他父母带他出国之后,他的表姐出了意外,孩子送到了他们的身边。
父母工作忙,他就和保姆一起带小侄子,小侄子很听话,也很聪明。
那时候他才高中,看见小孩子连抱都不敢抱,生怕把孩子摔了。
但是小侄子还是每天追着他要抱抱。
那时候小侄子大概也就是秋秋现在的年纪,后来小侄子长着双手,非要他抱,他在把小孩子抱起来的时候,闻到了甜甜的香气。
然而后来……
卧室里的一阵动静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匆匆冲进去看,原来是季羽声躺在床上,突然想喝水,结果没有把水杯拿稳,打翻了水。
他看见季羽声正对着羊毛地毯上的一片水渍发呆。
萧晏宁:“没事,就一杯水洒了。”
季羽声懵懵地看着他,眼中透着懵懂,还有一些让他看不懂的眷恋。
季羽声的嘴唇动了一下。
萧晏宁没有听清:“什么?”
季羽声:“妈妈。”
空气里,传来伴随着树叶沙沙声的沉默。
第二天,季羽声看着自己的身上衣服也换过了,警惕地看着萧晏宁。他从床上起来,第一次就是找秋秋:“秋秋人呢?”
他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
萧晏宁:“怎么,怕我抢走秋秋藏起来?”
他这么一说,季羽声更急。
冲出去找秋秋。
萧晏宁顶着黑眼圈,跟在季羽声后面一言不发。
就在季羽声着急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爸比?”
季羽声一下子冲上去抱住:“秋秋!你吓死我了。”
季羽声对着秋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才确认秋秋没事。
看来这一次,真是他误会了萧晏宁。
季羽声脸色稍缓。
萧晏宁:“看到人了,没事吧?”他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先洗漱吃个早餐吧。”
他被季羽声折腾了一晚上,实在无法忍受自己这幅样子。
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今天网上可能会有关于你的新消息,你注意看一下。”
季羽声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懵,他都已经成了“耍大牌”的恶人了,还能有什么消息盖过这它?
季羽声看向萧晏宁,他想到了《云启传》。
男主角定了?
季羽声看着萧晏宁,没说话。
这时刚巧门铃响起,外卖已经送来了,萧晏宁:“就算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外卖的袋子打开,季羽声看着萧晏宁叫的早餐。
麦门的蔬菜沙拉和猪柳堡。看得季羽声眉头直皱。
这人不管有钱没钱有多少钱,在麦门面前都是平等的是吧。
萧晏宁的生活没有季羽声的想象中那样奢侈,和他记忆里的纪家奢侈有很多规矩的生活不同。萧晏宁本人是个冰块脸,人也不讨喜,但是他的生活,更像是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住进纪家的第一天,家里管家接待的他。
第三天,他因为刚到新的地方不习惯,睡觉失眠,第二天起迟了,当他下楼的时候,就看到餐桌上的“家人们”冷冷看着他。尤其是纪渊,用一种不赞同的,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当时,正是个冬天,家里的温度很高,季羽声带来的衣服都是冬装,他的手缩在袖子里,后背被陌生家人们的眼神看得羞赧地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在楼梯上不知所措。
他明明是站在高处的那一个,但是却被他们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纪渊:“还不赶紧下来。”
纪夫人圆场:“孩子刚回来,你这么凶做什么,年轻人贪睡一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纪渊哼了一声:“我们家不是那些没有规矩的地方,下来。”
等到季羽声走到餐厅的长桌前准备坐下的时候,纪渊放下手里的筷子,搁在木质的桌子上发出“咚”一声响:“叫人。”
正在优雅地喝粥的纪寒,一早就穿戴齐整,想在发光。
他擦了一下唇边,然后抬头看向季羽声。
眼神里面带着几分凉薄的寒意,还有一些戒备的警惕。
他从来没有瞧得起季羽声。
季羽声是他的对手,一个来自街头,只是比他幸运,投了个好胎的土包子。
但是可惜,就算他会投胎也没用。
这个拿不出手的土包子,还想跟他争,痴心妄想。
季羽声看着眼前的纪寒还有带着笑意看他,但实际上笑意并没有深入眼底的纪夫人,他艰难地张口,“阿姨……”
弟……弟?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纪寒皱眉:“行了行了,坐下来吃饭,上不得台面。”
萧晏宁见季羽声陷入沉默,问他:“怎么了?”
季羽声摇头:“你吃吧,借你家厨房一用。”
萧晏宁当然没意见,但是他欲言又止,当季羽声打开他家冰箱门的时候,季羽声沉默了,萧晏宁也沉默了。
冰箱里空空如也。
季羽声以为他至少会准备一点鸡蛋放在里面。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超大瓶的矿泉水,还有一瓶已经过期很久的牛奶,牛奶都要成酸奶了。
所以看来,今天早晨是没得选了。
在一片诡异地沉默气氛中,三人一起吃完了一顿好吃的麦麦。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季羽声的手艺好,可是,这是麦麦啊。
一开始秋秋还和季羽声一起的,用“就这?”的表情看着萧晏宁准备的早饭。
但是当秋秋吃了一口之后,悄悄瞥了一眼季羽声,然后暗暗加快了吃汉堡的速度。
季羽声注意到了他小动作,在心里无奈叹气摇了摇头。
果然是小孩子。
三人吃好,临出门的时候,萧晏宁把冰箱里面仅剩的东西都舒收拾出来,拎在手里带出门扔了。
季羽声在后面给秋秋换好鞋,然后牵着秋秋的手准备出发。
三人走出门的的时候恰好碰见了邻居。
邻居也没怎么见萧晏宁来住过,不了解情况,一看萧晏宁三个人,先是楞了一下,可能在想隔壁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咋这么快孩子都下地跑了。
然后当邻居的目光挪到季羽声和秋秋身上的时候,露出了一瞬间被惊艳到的惊讶,然后就变成了羡慕。
“早上好啊,一家三口这么早出门?”
面对邻居热情的打招呼。
季羽声的表情露出一种一言难尽的微妙,还有一些尴尬。
萧晏宁:“早上好,这是朋友,来过度一天。”
朋友吗?季羽声心想,恐怕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听了他这么讲,邻居连连抱歉。
还想拉着他唠家常,被萧晏宁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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