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冬歉淡淡笑了笑,走了上去。
替厉寅缠上腰封时,在这个角度,厉寅可以轻易地将冬歉的眉眼看清楚。
因为距离很近,厉寅能闻见冬歉身上散发的,清冷的幽兰香。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厉北沉会在乎这个人。
他确实同旁人很不一样,只消看见他一眼,就会很容易被他吸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美丽而危险。
这样的人放在厉北沉的身边,不知道已经被那混小子享用了多少次。
真是....越来越想将他抢走了。
....
厉寅从寝宫出来时,冬歉跟在他身边,厉寅想让他一同上轿,冬歉却摇头拒绝了。
冬歉跟厉寅一同出入的样子落在了厉振山的眼中。
厉寅嘴角的那抹笑容在厉振山的眼中无限放大。
他从来没有见过厉寅对谁那么温柔过!
厉振山万万没有想到,冬歉什么时候跟父皇的关系好到了这个地步。
他知道厉北沉对冬歉抱有着不一样的心思,简直是爱而不自知,他也知道冬歉是有傲骨的,不愿意雌伏在任何人身下,但是他没有想到,冬歉的野心居然这样大,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跟父皇混一块去了。
果然,这个人的心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些宦官个个会趋炎附势,他见厉北沉那么喜欢他,还以为冬歉不是这种人。
果然,只要是人,每个人都有无限的贪念。
而且他们一同出来,就代表昨天一整晚他们都是在一起的。
而这段时间里,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呢?
厉振山越想越细思极恐,越想越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厉北沉。
而就在这个时候,厉振山跟冬歉的眼神有一瞬的交汇。
对视的那一秒,冬歉的眼眸极浅地弯了弯。
哪怕只有一瞬间,他的后背也激起了冷汗。
就好像.....冬歉是故意让他看见的一样。
不过很快,冬歉仿佛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一般,移开了目光。
厉振山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那天下朝后,厉振山就果断找到了厉北沉,偷偷给他打小报告。
他先试探地问他:“话说,昨天晚上,你见过冬掌刑吗?”
“没有,最近在准备春狩的事情,不常见面。”,听到冬歉的名字,厉北臣的表情变了变,盯紧了他,蹙眉道,“冬歉怎么了?”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厉振山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对厉北沉小声道:“今儿早上我看见你家小情人从父皇的寝殿中出来。”
他话音未落,厉北沉就攥住了他的衣领,眸色晦暗,“你说什么?”
“喂,你消消气啊。”,厉振山将折扇敲在厉北沉的手背上,“是从父皇的寝宫中出来,又不是从我的寝宫中出来.....你拿我撒什么气啊?”
厉北沉下颌紧绷,撂下厉振山,大步离开了。
看他走的方向,明显是往东厂去的。
厉振山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轻叹一声,心想这下厉北沉的小情儿恐怕要遭罪了。
......
今日没有什么审讯的任务,冬歉就一个人在档案库里翻看卷宗。
其实东厂的档案库也是个巨大的信息网,里面充满各种机密文件,冬歉一目十行地往后翻。
在他手下的情报中,这次春狩中,恐怕有人意欲刺杀厉寅。
他死事小,但倘若他现在死,就会极大可能性地破坏师兰渡提前制定好的计划,扰乱他们的棋局。
更何况,厉寅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自己的手中。
冬歉翻看过往卷宗,想找到究竟是谁有刺杀厉寅的动机,又会动用什么样的手段。
就在这时,有侍卫走过来禀告他:“掌刑大人,太子来了。”
冬歉的目光黯了黯,合上了卷宗。
早上看到厉振山的时候,他就知道厉北沉一定会来找他。
根据他知道的信息,这两个人的关系一直以来十分亲近,厉振山是没有野心的,他把将来会继承大统的厉北沉当靠山,也当兄弟,自己这边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一字不落的告诉厉北沉。
呵,来得正好。
倘若他们父子之间生出嫌隙,想必就可以互相牵绊住手脚吧。
如此一来,自己就有了可乘之机。
冬歉走出门去,厉北沉果然正在外面等着。
看到冬歉,厉北沉走上前去,冷着脸:“你昨晚去哪了?”
冬歉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还能去哪,自然是在府里。”
“別骗我。”,厉北沉的眸色晦暗,“你知道你瞒不住我的。”
冬歉掀起眼帘看向他,缓缓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专程来问我?”
厉北沉按住了冬歉的肩膀,黑漆漆的眼眸注视着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冬歉一字一句道:“是啊,我很清楚。”
厉北沉咬牙:“我明明告诉过你待在厉寅身边有多么危险,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因为那全部都是你逼我的!”,冬歉推开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看他的眼神满是寒意,仿佛已经对他厌恶至极。
厉北沉的心脏剧痛。
他第一次发现冬歉是如此迫切的想要推开他。
所以他才会将厉寅当作救命稻草。
他那样努力地接近厉寅,是不是就是为了借助他的权势躲开自己。
明明他最初只是对冬歉感兴趣,明明无论冬歉对自己抱有着怎样的厌恶和仇恨他都不会在意,可是现在,当他知道他疯狂地想要逃避自己的时候,为什么心底会这么痛...
厉北沉的眼中满是痛色,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冬歉却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冷冷清清道:“刚才是下官冒犯了,太子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下官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转身欲走。
就在这个时候,厉北沉红着眼尾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按在了树上,下一秒,俯身吻了上去。
“厉北沉,你疯了!”,冬歉惊呼一声,手腕被厉北辰抓住,高高压在树上,无力反抗,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个吻,但与此同时,冬歉也发狠地咬住了他,一用力,口腔中全是血的味道。
可即便如此,厉北沉也没有丝毫要放过他的意思。
只要一想到冬歉从厉寅的寝殿里出来,他就嫉妒地发疯。
他甚至不敢问冬歉昨晚到底跟厉寅做了些什么,他只能拼命地彰显着自己的所有权,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冬歉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
冬歉的眸光颤了颤。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厉北沉这样疯狂的一面。
他故意让厉北沉知道这一切,他需要用厉北沉的误会来掩饰自己接近厉寅的动机。
就目前来看,他掩饰的非常好。
厉北沉已经全然相信自己接近厉寅只是为了甩开他,不会有人联想到他接近那个人只是为了要他的命和他的一切。
所以人都会这样想,包括厉寅。
当初厉北沉想将他作为男宠留在身边时,冬歉的脑子里就瞬间勾勒出了这个绝妙的计划。
比原计划更完美,更安全,更巧妙的手段。
这样很好。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可是看到厉北沉这副样子时,冬歉还是愣了神。
或许,连厉北沉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吧。
他也不会知道,自己会好好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直到复仇成功。
冬歉的手指轻轻蜷起,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闭上眼睛,准备装模作样地流下了一滴眼泪。
他知道,厉北沉会心软。
无论何时何地,他看似被掌控,实则却掌控一切。
.....
魏玄从审讯室出来,听闻冬歉在档案室这里,便顺路赶了过来。
自从那一天过后,他就很喜欢和冬歉待在一起。
不知为何,待在冬歉身边,他就莫名有一种魏真还活着的错觉。
冬歉和他的弟弟一样喜欢吃桂花糕,喜欢树叶的味道,讨厌雨天身上的潮湿,讨厌喝没有味道的白水....
他们有太多太多相似的地方。
每天来找他,已经成为了他固定的习惯。
至亲之人离世之后,仍旧可以在这人间中找到独独属于他的影子,他已经比这世间的大多数人都幸福了。
想着冬歉,魏玄的脚步越来越快,他发现自己想见到他的心情几乎是急迫的,一刻也不能忍耐的。
可就在快到档案室时,他忽然听到了院子里无意识漏出来的一道呻.吟。
魏玄的身体僵了僵,定在原地,抬眸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在树丛掩映处,他看到冬歉被一个男人抵在树上强吻,无力挣扎着。
似乎被欺负狠了,冬歉无助地阖上眼帘,一滴眼泪顺着泛红的眼尾流下。
那滴泪如同一块锋利的碎片,割伤了他的心。
紧紧那一瞬间,魏玄就明白了那天冬歉身上的痕迹究竟是谁留下来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冬歉私下里就开始忍受这种煎熬。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当朝太子,厉北沉。
从理智上来说,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同太子交恶,因为他是将来会继承大统的人,同他作对,几乎百害而无一利。
但那是魏玄,曾经自己的亲弟弟遭受侵犯而无能为力的魏玄。
在理智之前,魏玄的身体已经率先动了,他大步来到冬歉的身边,一把将他拉到身后,护着他,对厉北沉皮笑肉不笑道:“不知道殿下想对我东厂的人做什么?”
厉北沉原本想讽刺他“我教训我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可是当他看清冬歉的脸时,却忽然顿住了。
冬歉瞥开视线,脸上的泪痕格外明显。
冬歉其实很少哭,哪怕是最痛的时候也很少掉过眼泪。
他知道冬歉最看重的就是面子,所以每一次亲密,冬歉都会咬住唇,忍住不发出声音,两个人接触的时候,他也会格外排斥这种户外的环境,央求厉北沉换个地方。
曾经他并不会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甚至将他欺负出眼泪时,还会稍稍有点兴奋。
冬歉审讯罪犯时,铁面无情地用鞭子将他们一个个抽得哭爹喊娘,原来私下里也会有这样的光景。
可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当看到他因为自己留下的眼泪时,心脏竟抽搐地疼。
厉北沉呼吸凝滞,看向冬歉,眼神带了点慌张:“我....一时情难自禁,得罪了。”
冬歉回避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往魏玄的身边躲了躲。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刺伤了厉北沉的心。
他试图对冬歉解释,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能够让冬歉跟他放下芥蒂的话来。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嫉妒什么。
魏玄拉住冬歉的手,对厉北沉冷冷道:“往后,还请殿下自重,不要再招惹我东厂里的人...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厉北沉看着冬歉任由魏玄拉着,乖乖地跟他离开,下意识抬手想拦住他,须臾,却又缓缓放下。
他懊恼地将手插.进头发,狭长的眼眸透过指缝看着冬歉的背影。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冬歉的感情渐渐不一样了呢?
......
冬歉被魏玄带回到了档案室。
这里足够安静,没有外人进来,他们两个人有足够的空间好好说话。
魏玄转过身看见冬歉嘴角的血迹,蹙了蹙眉,关心道:“你怎么样?”
“无妨。”,不知为何,冬歉站在原地,看向他的眼神透着些许复杂。
不过仅仅一瞬间,那种异样的感觉就消失了。
冬歉垂下眼帘,在眼睫掩映下,那双漂亮的含情眼里藏着几分难言的不安。
一定是被厉北沉吓坏了。
那点血沾在他白净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魏玄不做它想,盯着冬歉嘴角的那抹血迹,问:“你的血....”
冬歉愣了愣,擦了擦嘴角,看见手背上的血迹,摇了摇头,淡淡道:“不是我的血。”
估计是挣扎的时候咬破了厉北沉的口腔。
闻言,魏玄松了一口气。
冬歉下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狠,就算是被强迫也不会让任何人从自己这里讨到便宜。
他这一点和魏真并不一样,魏真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孩子,他从来不会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这个当哥哥的才会总忍不住想要去保护他,时时刻刻挡在他的身前,生怕哪天让他被坏人欺负了去,只是千防万防,最终还是没能防住....
不过他也庆幸,幸好冬歉有这份傲骨和倔强,无论何时,他的眼中都有一股顽强的韧性。
虽然这一点和他的弟弟很不一样,但却炙热得让人的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可与此同时,这种特质却也让人心疼。
他一直以来都太坚强了,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要从别人那里寻求帮助,无论什么事情都想自己默默扛下去。
他看似八面玲珑,其实灵魂深处不信任任何人,孤独的要命。
魏玄小心翼翼地问他:“这种事情.....持续多久了。”
根据冬歉的表现来看,这些事情绝对不是第一次。
更何况,距离上一次从冬歉身上看到绳子捆缚住手腕留下来的痕迹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在这之前,他又在那位太子的手下忍受了多久,这些都不得而知。
就算是他的弟弟魏真,在经历了一次侵犯之后,那个歹人就被自己狠狠教训了一顿,可是冬歉已经遭受了多久这样的痛苦呢?
魏玄简直不敢去想。
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冬歉的身上,想知道答案。
可是冬歉却回避了他的眼神,隐忍道:“就不劳厂督费心了.....不是什么大事。”
魏玄的眸光颤了颤。
和魏真一样,在遇到这件事之后,首先选择的事情就是隐瞒,像是生怕被外人知道一般。
其实他能理解,将自己的伤疤撕裂开来暴露给外人看,无异于是二次伤害。
魏玄不再逼问他,只是拉住冬歉冰冷的手,坚定道:“听话,告诉我,无论如何,只要你愿意,我都会帮你的。”
冬歉掀起眼帘,看他的眼神却透着几分不信任。
但那眼神却转瞬即逝,被他掩饰的很好。
但是魏玄却看懂了。
在第一次见到冬歉之前,他听说下面有这样一个人野心勃勃,便在他的晋升道路上不断打压,就算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在宴席的场合上对他灌酒。
他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上级。
非要说的话,自己也给他带来过不少伤害。
曾经自己故意打压他,故意安排冬歉的直属上级将最脏最累最没有功劳的活安排给他做,他全都忍了下来,而且样样都做的很出色。
但倘若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忍耐不下来,一生籍籍无名,任人拿捏。
只是因为冬歉有远超常人的韧性,所以才能一路慢慢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
但像他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一直以来究竟是谁在打压他呢。
也难怪冬歉会对自己有所防备了。
或许在他的心里,自己这样逼问他,会被他误认为自己只是想借此拿捏他的软肋,好控制他。
事实上,他想的也并没错。
倘若是别人遭遇这一切被他发现,他一定就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拿捏着别人的软肋,让他们从此兢兢业业地替自己卖命。
一直以来他都是如此,只要能晋升,只要对自己有利,他从来不会管别人的死活,从来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语阎乄私者。
可是偏偏,冬歉跟他的弟弟那样相似。
相似到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魏玄少有的人性都被重新唤醒。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作风是什么样。
魏真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善良到看到路边受伤的小鸟都会心疼,走在路上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就算自己饿着也愿意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食物拿出来分给别人。
魏真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一点光芒。
他怎么忍心让魏真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一个自私到了极点的人呢。
为了让弟弟开心,自己也一直扮演一个善良的好哥哥,好让弟弟更喜欢自己一点。
可是在弟弟死后,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人能束缚住他人性的恶,他开始不择手段,开始视人命如草芥,开始用丧尽天良的途径来巩固自己的权势。
他非常清楚,倘若弟弟还在,看见他这副样子,一定会失望的。
可是弟弟已经不在了啊。
是他的无能害死了弟弟。
相似小说推荐
-
当替身不如做大佬的掌中啾(软柠酱) [近代现代] 《当替身不如做大佬的掌中啾》全集 作者:软柠酱【完结+番外】晋江VIP2023-7-9完结总书评数:825 当...
-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昼深) [穿越重生]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全集 作者:昼深【完结+番外】晋江VIP2023-08-04完结总书评数:638 当前被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