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千万别告诉他啊。”
冬歉心道:果然如此
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他是在诈自己。
如果真有这种办法,他肯定很早就用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也不可能再为凯英做任何事了....
.....
古堡里,阿塔尔正在跟属下说些什么。
看见冬歉进来之后,他随意找了个借口将他们支走了。
当冬歉走到他的旁边时,他伸手将冬歉捞进了他的怀里,顺势捏了捏他的后腰:“听说,你以后再也不去见他了?”
冬歉望着他:“你的消息很灵通。”
阿塔尔的手随意地搭在冬歉的背上,唇角微扬:“那当然,你知道一直以来我有多嫉妒吗?”
冬歉目光淡淡:“可是阿塔尔,这些都赖你啊。”
阿塔尔:“嗯?”
冬歉漫不经心地笑道:“要不然,我可能第一眼喜欢的人会是你。”
阿塔尔惊愕地睁大眼睛。
“为什么?”
冬歉唇角缓缓扬起,绝情道:“自己想。”
说完,他轻轻一推,从阿塔尔的怀里逃了出来,离开了。
只留下茫然的阿塔尔坐在原地。
为什么冬歉第一眼喜欢的人会是自己。
阿塔尔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错过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
那之后的几天,阿塔尔都迟迟没有想明白。
他抓心挠肝的想,却捕捉不到任何线索。
可是冬歉偏偏又不告诉他。
虽然现在的冬歉比以往更主动了些,很少拒绝他的吻,也很少拒绝他更加深入的欲望,而且再也不去看凯英了,但是阿塔尔依然觉得有什么事情横在两个人中间得不到解决。
而且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像是钓鱼的小钩子一般,引诱着他。
让他念念不忘,总惦记着。
这夜,冬歉沐浴回来,长发披在肩膀上,发梢还在滴水。
水珠浸透他身上的衬衫,白皙的皮肤隐约可见。
或许是因为刚刚在温热的全池里泡了澡的关系,他的皮肤微微泛粉,借着昏暗的光线十分勾人。
尤其是他的目光淡淡地撩过来的时候,阿塔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冬歉靠了过来,发梢上的水滴落下来,落在阿塔尔的锁骨上。
水珠有些冷。
冬歉身上也有点冷。
阿塔尔问:“外边很冷吗?”
冬歉轻轻点点头:“风凉了,水没有擦干,吹在身上挺冷的。”
“别着凉。”,阿塔尔顿了顿,哑声道,“我给你擦。”
几分钟后,冬歉就背对着阿塔尔坐了下来。
刚才没有看清楚的地方就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阿塔尔的视野里。
纤细的,仿佛一咬就会轻轻打颤的后颈。
阿塔尔看的心痒。
但到底还是惦记着冬歉身体不好,容易生病,忍住欲望,像一匹被驯服的野狼,乖顺地替冬歉擦了头发。
冬歉能感觉到阿塔尔摩挲着自己的动作,缓缓闭上了眼睛。
十分钟后,冬歉的头发已经没有那么潮湿。
阿塔尔贴近冬歉的耳朵,好声好气道:“那天的事情,能不能跟我说的更明白些。”
冬歉轻笑一声,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缓缓道:“不行。”
阿塔尔眸光微黯。
下一秒,阿塔尔伸手将冬歉拉在床上。
冬歉的脑袋枕着柔软的床铺,波澜不惊地看着他。
阿塔尔可怜巴巴地求着他:“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他这副样子,看起来真像是被主人丢掉的流浪狗。
冬歉便也不跟他闹了。
他弯了弯眼眸,用手轻轻挡住了阿塔尔的眼睛。
像是阿塔尔曾经对他做的那样。
“现在你想起来了吗?我的亲王大人。”,冬歉的语调很轻,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阿塔尔僵住了。
有什么尘封已久的回忆缓缓打开。
他想起了自己随手救下来的孩子。
他当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救下一个人族的孩子。
或许是那孩子当时看起来太可怜了。
又或许是因为,这么漂亮的生命摔在地上成为一摊烂泥实在是太可惜了。
或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或许这完全是他的下意识地反应,他只是想为自己这一反常的举动找到一个像样的借口。
人类真的很脆弱,就算自己已经妥善地将那孩子抱在怀里保护了起来,他依然会感觉到害怕。
所以他用了一点小小的术法,让他暂时失去了意识。
这样应该就不会害怕了吧....
那时候的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接住的孩子,多年后会成为自己的爱人。
是想和他上床的那种爱人。
是想一辈子厮守在一起的那种爱人。
冬歉看着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凯英吗?”
他苦涩地垂下眼眸:“阿塔尔,因为我以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把我从悬崖上接住的,救命恩人。”
一阵寒风猛烈地拍打着窗户。
阿塔尔长久地僵在原地。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但是现在....他好像无比清楚地理解了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无论如何,阿塔尔都错失了一次非常重要的机会。
他心爱的人,原本会将自己认定为此生的最爱。
那个时候的冬歉,就像是刚刚孵化出壳的小鸡一样,看见谁就认定了谁。
可他却偏偏错过了。
他是血族的亲王,却救下了人族的孩子。
所以,他做了一个此生最后悔的决定。
他将那孩子放在了地上。
这个行为似乎就默认了,他要放任那孩子在这里自生自灭。
只是即将离开之际,他还是停留了。
附近有野兽出没,他不好单独将他放在这里。
不然,本该从悬崖上坠落而死的孩子好不容易被他救下来却又被野兽吃掉了,不管怎么说,都格外讽刺。
所以他留在原地,决定等一等。
那孩子还扯着他的衣角。
明明已经昏了过去,却还是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就好像是怕他离开一样。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应该知道,对于人族而言,自己是比那些野兽更加可怕的存在。
他挥挥手,成千上万的人就会死去。
只要他愿意,人族随时可以在他的手中覆灭。
他只是懒得做罢了。
阿塔尔漫不经心地斜靠在树上等着。
等着等着便有些不耐烦了。
他是什么见义勇为的好人吗?
显然不是。
他当时几乎想着,如果迟迟没有人过来,他就离开。
或者....也将这个孩子带回去。
但阿塔尔不会变态到喝一个孩子的血。
带回去,又该怎么处置他?
阿塔尔并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更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更何况将一个人族的小孩子带在身边,实在是有些麻烦。
正在他蹙眉思索的时候,他听见了人族的声音。
在他们发现自己之前,他藏了起来。
倘若让疑心病很重的人族发现这个孩子跟他一个血族有联系,这孩子恐怕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在人族生存。
所以他选择躲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金发少年很快发现了那个孩子。
那金发少年背对着他,阿塔尔没有看见那个人的长相。
不过....也不用在意了。
他已经帮到了这个份上了。
剩下的事情,就看那孩子的命运了。
当时的阿塔尔认为自己是主宰别人命运的人,可当时的他怎么会想到,他自以为是做的一切,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惊天大坑。
其实在那之前他有过很多次的犹豫。
其实那个时候,他也想过要把那孩子带回去。
可是最后的最后,他还是选择拱手相让。
原来肠子都要悔青了是这种感觉。
.....再后来,他又亲手折辱了那个自己当初救下来的孩子,每天拿血畜的事情吓唬他,让他听自己的话。
他变成了一个令他害怕的吸血鬼。
现在,兜兜转转,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可是现在却突然告诉他,这一切原本其实可以很顺利。
顺利到原来从一开始,上天就赐给了他们妙不可言的缘分。
可他又做了什么?
“冬歉....我。”,阿塔尔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一般,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呼吸。
“我...怎么能....”
冬歉以为阿塔尔仅仅只是意外一下,但是他没想到,此时此刻,阿塔尔的神情竟透着几分难掩的哀凉和绝望。
这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阿塔尔的手轻轻触在冬歉的脸颊上。
冬歉注视着他,伸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腕。
阿塔尔喃喃道:“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能把你抱回来了。”
“如果我没有那么傲慢...没有那么自负的话....”
冬歉眨了眨眼睛。
对于感情而言,他其实是很慢热的。
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很难共情悲剧。
甚至他连自己的遭遇都难以同情。
前辈们也说过,这样的他其实是天生的任务者。
或许是因为他还有地方可以回去,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的缘故。
所以他一时之间有些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不管过程有多么艰难,结局是好的不就可以了。
只要结局是好的,无论是怎样的过去,岂不都是生活的调味剂。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这没什么,阿塔尔。”,冬歉看着他,“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
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很平静。
他好像无论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都很平静。
最初被自己捉回来的时候很平静。
为血契而献祭只剩下两年的生命时,他也很平静。
面对人族对他铺天盖地的辱骂时,他依然很平静。
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没有会让他绝望的事情。
或许会有些许的遗憾,但那些完全动摇不了他。
但是阿塔尔不一样。
他只是很心疼。
非常非常心疼。
只差一点点,冬歉就不用经受这些罪。
真的....只差一点点。
可是为什么受了这些苦的人,一点点都不难过呢。
他知不知道,他那毫无反应的样子只会让他更加心疼。
明明他才是那个该好好哭一场,委屈的惹人心疼的人。
为什么现在,反而是他在安慰自己。
阿塔尔从来不知道....原来阴差阳错,竟会这么伤人。
....
那一晚,阿塔尔将冬歉紧紧拥在怀里。
入夜,阿塔尔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天最终也没有人来。
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抱走了那个孩子。
一路上,那孩子都很听话,一动不动地蜷在他的怀里睡着。
血族的亲王带了一个人族的孩子回来这件事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
但阿塔尔是最强的血族,从来没有任何吸血鬼敢于质疑他做的事情。
甚至于,他做的任何决定都会被别人脑补成正确的选择。
他们甚至想着,亲王大人带了个人族的孩子回来,一定有他的深意吧。
小小的冬歉从他的床榻上醒来。
刚醒的他还带着几分茫然,环顾四周,还未清醒的眸子里藏着些许困惑。
直到他认出了那双赤红的眼眸。
然后就这样,羞怯地,一直盯着他看。
他没有因为这双红色的眼睛而害怕他。
被那样可爱的孩子眼巴巴的瞧着....
谁受得了。
阿塔尔抿了抿唇,苍白的指节缓缓攥紧。
他见过不少祸国殃民的美人,从未动摇。
可他竟对一个人族的孩子无能为力。
阿塔尔并没有选择同化他。
对于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还没有变态到这个地步。
只是冬歉毕竟是人族,不可以吃一般血族吃的东西。
但冬歉这个小家伙也是有一点点偏执的成分在的。
八岁的冬歉就像是刚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鸡仔把阿塔尔当成了妈妈,然后疯狂模仿他的生活作息,好像这样就能跟他越来越近。
就比如阿塔尔喝血,他也想要跟着喝血。
对着阿塔尔张着手,想要他手里的血包。
然后阿塔尔就面无表情地给他怀里塞了一袋牛奶,哄他说小孩要多喝牛奶才可以长高。
于是这一大一小,一个喝红的,一个喝白的,格外应景。
对于自己捡回来的孩子,阿塔尔自然很是惯着。
十六岁的冬歉不用努力追随任何人的脚步。
他不用垫着脚去得到什么。
因为阿塔尔会俯身将他想要的东西递给他。
谁生谁死都是阿塔尔一句话的事情,只要有人敢欺负冬歉,帮他出气也自然毫不费力。
因为冬歉出落的愈发漂亮,血族里也有吸血鬼渐渐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初拥冬歉,哄他做自己的爱人。
每一个主动向冬歉示好的吸血鬼,阿塔尔都觉得碍眼。
他向冬歉问过,他是想当人类还是吸血鬼。
冬歉毕竟是人类,如果想要过上正常的生活,一定还是要回到人族世界去。
阿塔尔甚至想过,如果冬歉真的想回去的话,他说不定能想办法将人族给兼并过来。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冬歉的答案从来只是摇头。
冬歉是一块泥巴。
他甚至没有多少自我。
他喜欢的人喜欢他什么样,他就能把自己捏成什么模样。
如果恰好被一个心怀正义的人族少年捡去,他就会装成一个乖孩子。
如果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魔头将他捡了回去....
他也不是不能陪着他毁天灭地。
就是这么简单。
十八岁的冬歉,主动将自己洗干净了送给阿塔尔,请求他初拥自己。
衣服半褪不褪,甚至主动递上了项圈。
他贴近阿塔尔的耳朵,语气又轻轻又欲:“主人,我想一辈子属于你。”
阿塔尔忍耐很久,最后做的却是主动将冬歉推开。
他说:“胡闹。”
如果你永远都不能好好学会怎么爱自己....那就不要这么随便地将自己交付出去。
自私才是人类的本性啊,冬歉。
你学一学,好不好。
冬歉看他的目光格外委屈。
最后的那一刻,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与此同时,梦境坍塌。
阿塔尔看到了另外一幅画面。
在荒芜的黄昏中,冬歉一个人站在那里。
火烧云,耻辱柱....
阿塔尔出声喊他。
冬歉听不到他说的话似的,却从他的身边径直走了过去。
动作近乎缓慢的,迟钝的。
阿塔尔的瞳孔收缩,缓缓转过眼眸。
冬歉朝着一个浑身戒备的男人走了过去。
凯英用剑指着他,怒斥道:“你不要过来。”
听不到....
冬歉听不到。
他甚至麻木到连恶意都感觉不到。
数百人用剑指着他向他靠近。
他感觉不到。
他只是以为他要回家了。
只要握住凯英的手,他就可以回家了。
直到凯英的剑终于刺穿了他的胸膛。
每一根神经都因为疼痛而剧烈地痉挛。
他才近乎茫然的抬起眼眸,看着那个亲手杀了他的爱人。
血液从嘴里落了下来。
他声音有些委屈:“我...解开了。”
血契解开了。
可是为什么我是死在你的剑下。
阿塔尔紧紧抱住冬歉。
可是冬歉却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明明这些在他的记忆里从未发生过。
虽然他清楚的知道,这些是梦。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恸呼。
那声音如此熟悉。
不是任何人的。
正是他自己....
不远处,阿塔尔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红着眼睛望着冬歉倒下的身躯,面目狰狞,苍白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愤怒到仿佛想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样子。
为什么....一点点都没有呢?
而下一秒,仅在一瞬间,包括凯英在内的所有黎明的人都在尖锐的痛呼和惨叫声中化为了灰烬。
扭曲的肢体在火光中僵直地倒下,又被随便一阵风吹为了尘埃,失去了人的形状。
阿塔尔看见“自己”穿过了他的身体,将冬歉紧紧地抱在怀里。
那个他正慌乱地去堵冬歉的胸膛处流出来的血液。
可是冬歉的身体早已发冷。
时间仿佛定格在那里。
又或者说,是那个阿塔尔停在了那里。
良久,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冬歉嘴角的血液。
好像只要没有那些碍眼的血迹,冬歉就还是那个鲜活的少年。
可是越是擦,冬歉那张白皙的脸上就越是血迹斑驳。
“不要....不要....”
“不许死,冬歉,我不许你死,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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