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女人不是洗着洗着澡就滑倒了吧!
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推开浴室的门,顾南风倒是没有摔倒,只是站在梳妆镜前泪流满面,魂不守舍,洗漱台上的漱口杯倒在了地上,满地玻璃碎渣。
萧叙白赶紧将人拉了出来才发现她一只手拿着牙刷,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心里一凛,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南风,说话,到底怎么了?”她有些急切地去摇她的肩膀,顾南风好似才回过神来,眼泪涌的更凶,拂开她往卧室跑去,嘴里不停念叨着我要回国,我要回国。
萧叙白也跟了过去,看她四处翻找着护照和签证也来了火气,一把将人扼到了自己身前。
“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回去的,马上就要去做检查了,难道你不知道结果?”
顾南风流着泪,语气断断续续的,“孩子……孩子还能再要一个……我……我只有一个爷爷……他……他快不行了……”
好似晴天霹雳,萧叙白也一下怔在了原地,身体那么好的老人怎么会突然之间……
她手上劲道微松,顾南风就一把挣开了她,继续翻找着签证和护照,眼神凌乱,满脸焦灼,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将所有衣服都翻了出来,扔的满床满地都是。
“顾南风,冷静一点!”萧叙白也回过神来低喝住了她,扳了她身子箍住她的双手让她直视着自己,“我陪你回去,你冷静一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刻意加重了语气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见她还是一直哭六神无主,又放缓了语气,“先去换衣服,我去订机票,我们马上就走”
她将人推进了里间,顺便将她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还未来得及退出的通话界面,来自英国的越洋电话赫然在目,不由得咬紧牙关,指尖泛了白。
明知道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为什么还要来刺激她,有什么事跟她说不行么,她一定会保证把伤害降到最低,最佳方法就是等回国了再告诉她,这样只会平添焦灼,身在大洋彼岸再怎么焦虑也无济于事。
这个宋知夏真是唯恐不乱啊!
上飞机之前顾南风一直在反复拨打家里的座机,结果都是无人接听,在偌大的机场人来人往中急的手足无措红了眼眶,萧叙白将手放上了她的肩头,“宋知夏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她的手掌有安定人心的作用,顾南风急中生智想了起来,“对,对对,一定是傅临告诉她的,出国之前我把家里的电话告诉了他,越洋电话不方便我跟他说过让他不时帮我打个电话回家问问情况”
萧叙白唇角微勾起了一丝冷笑,傅临都明白的道理宋知夏居然不明白,说到底还是太过自私。
“手机给我”不等她反应过来,萧叙白从她手中抢了手机,直接拨通了傅临的电话。
顾南风则眼巴巴地看着她,神情紧张,心里着急的恨不得立马飞回去才好。
不知道傅临跟她说了什么,萧叙白只是简单的嗯了几声便挂断了电话,一手拉着她往登机口走去。
“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飞机上顾南风还在不停地问,早起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匆匆出了家门,因为着急上火的缘故嘴角都起了皮。
萧叙白招呼空姐送来早餐,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语气沉稳有力,“昨晚出的事当晚就送到医院了,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别担心,吃点东西,小心你肚子里兴许还有一个呢,要是怀不上还有你哭的时候”
她故作轻松的话语让顾南风心底一暖,缓解了些许不安,她点了点头,眉眼间虽然还有焦灼,但是已经慢慢吃起了东西。
萧叙白却紧皱起了眉头,从刚才傅临躲躲闪闪语焉不详甚至让她先照顾好南风情绪的话语中,她就已经察觉了些许不详。
这件事太突如其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简直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连一点点防备都没有,不由得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作者有话要说: 〒_〒我好困好困好困……可是躺下又睡不着→_→想看恐怖片可是一个人在宿舍啊啊啊啊啊T^T求能快速入睡的方法……祝大家一沾枕头就能睡着【这个祝福真温馨】跟今天这章的内容一样,晚安~么么哒!
第八十一章 去世
飞机到达B市后就立马转机去了H市,过安检的时候萧叙白兜里的手机剧烈地震了起来,她松开拉着顾南风的手看了一眼是公司的电话,示意她先过去。
顾南风咬了咬唇想说什么,看她也是脸色很不好的样子便咽了下去,满脸焦急地拖着行李等她。
挂掉电话后萧叙白做了有史以来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她脸上挣扎之色一闪而过,又兀地浮现出了一抹决绝,快步向她走过去。
“公司有事我得过去一趟,不能陪你回去了……”
若是搁在平常也能理解她的工作非常忙,就连在加州度假每天也有四五个小时是对着电脑,可在心情极度烦躁不安的情况下,顾南风眉眼凝了一丝怒意,脱口而出,“每次都借口公司有事,不陪就不陪,我自己回去!”
“南风!”萧叙白一把扼住了她的手腕,话语里也带了火气,“不是我不陪你,是真的有非常要紧的事,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么?”
眼看着登机时间要到了,面对她的疾言厉色以及突然爽约,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受,萧叙白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又软下来,“好了,登机时间快到了,赶紧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忙完了就过去找你”
顾南风一言不发从她掌心里抽了自己的手腕离去,仅仅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仿佛就隔开了千山万水,而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一会儿的耽搁,她和爷爷已经天人永隔,萧叙白只知道当她从B市回来的时候对在家乡发生的事绝口不提,整个人变得冷漠乖张尖锐刻薄不爱说话,这样的转变几乎是在一夕之间完成,她只以为是爷爷的死对她造成的刺激太大,直到多年后才从她的日记里拼凑出了事情完整的始末,不由得无比悔恨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扔下一切跟她一起回去,让她一个人承担了属于彼此两个人的责任。
“八月末,记不清是多少号了,这几天一直很混乱,从下飞机那一刻开始从来不堵车的H市居然破天荒的堵了车,这一切都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泪渍晕开了墨迹,纸张早已泛了黄,现在闻来还有眼泪苦涩的味道。
顾南风一路紧赶慢赶,到了医院的时候来不及找钱,随意扔了一把钞票在座椅上就匆匆下了车飞奔到傅临给她的科室病房号。
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看见走廊深处的手术室门开了,戴着口罩脸色肃穆的医生护士缓缓推着车出来了,那个场景像电影蒙太奇手法一样刻意拉长放缓,顾南风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看着他们对着推车上盖着白布的人鞠躬,然后从旁边的房间里跑出几个人对着医生护士又撕又打,其中哭嚎的最大声的人她再熟悉不过,脚步像生了根一样挪不开半步,顾南风愣了很久,直到心口尖锐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她俯下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哭叫。
然后跌跌撞撞跑过去,迎接她的是奶奶响亮的一巴掌,她浑身颤抖着,原先还有些发青的头发全部花白了,因为痛苦哀伤愤怒等等各种情绪交织,嘴唇不停翕动,几乎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不孝的东西!我和你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这么大,你爷爷临终前躺在病床上一声接一声地喊你的名字,想要你回来看看他再走,你这是让他死不瞑目啊!”
顾南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哭的几乎直不起腰,想要掀开白布看看又生生扑了上去,抱住他已经不再温热的身体嚎啕大哭。
“小姐……抱歉小姐……我们得先去处理一下了……”
最后被人从爷爷身上拉开的时候几乎哭成了泪人,一直死死攥着他的手,直到冰冷的手掌一寸寸从自己手中剥离,与此同时被抽掉的还有全身的力气,以及这半生最温暖的记忆,那些童年时光,还记得爷爷粗糙的掌心给她梳头洗脸,给她磕瓜子满满一碗,给她扎风筝在三月天放的最高最远,教她读书写字,在下雨天给她送伞,用自行车载着她去兜风,他在河堤上钓鱼自己在一旁呱啦呱啦背诗,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代替父亲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之一,点点滴滴的爱意汇聚成了汪洋大海,一夕之间覆灭让她措手不及,和奶奶抱头痛哭,几乎瘫软在了地上。
后来她在日记里这么说,“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知道那种感觉,我们都一直坚信他们会陪我们很久很久,从呱呱落地到结婚生子甚至帮我们抚养下一代,可是突然之间这些幻想都被打破了,在我还措手不及的时候就撒手而去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疼还是疼,说不清哪里疼,就像是心口被掏空,缺失了一块,生命不再完整,多少温暖爱意都填不满这种遗憾”
奶奶也因为受到打击过大而住了院,顾南风强撑着处理完身后事一个人在灵堂跪了三天,期间也有邻居前来吊唁,唉声叹气欲言又止的,直到第四天的清晨她刚将第一炷香□□香炉,房门就被人推了开,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脸上就挨了火辣辣一巴掌。
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也会回来,顾南风捂住脸勾唇冷笑,抬眸看着自己盛怒的父亲,脸上有冰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