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楚黎起床，望着自己一塌糊涂的内裤怀疑人生。
“……”
不就是快一年没见吗！不就是昨天没忍住摸了摸对方的喉结吗？！
他怎么还能在梦里张狂放肆地用嘴去啃。
楚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现在满脑子涩涩了……
楚黎带着一脸惨不忍睹起床打扫了狼藉，一开门，正看到小钥匙蹲在门口等他。
对上那一双清澈的猫猫眼，他更无地自容了。
提问，精力过剩，做些奇怪的梦怎么办？
答曰，一定是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够多。
为了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早起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后，楚黎就把考试复习资料拎出来，用个人终端的光屏放着，做饭在看，吃饭在看，出门时还一一边看一边走。
满脑子知识的楚黎终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驱逐出脑外，就是蹲在旁边等着摸摸的小钥匙不太理解，主人今天怎么又迷恋上那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空气屏幕了，是小猫咪不好摸了吗？
八点零五分，楚黎准时抵达考场，正打算进去，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喊他。
侧头一看，是元谈站在走廊另外一端的窗户外面朝他挥手。
见他回头，便冲他做了一个加油鼓劲的姿势。
楚黎冲他一笑，权做感谢，然后转身进了考场。
连带着基础学科，升学考试一共靠了两天八门。
考完后，楚黎感觉自己命都没了一半儿，也再想不起什么景白渊渟了。
考试结束后就是放假三天，老师们紧锣密鼓地阅卷。
楚黎一年之内连升两级，已经在学校内出了名。
老师们从一开始不赞同他转系，现在基本都把他当成医护系的香饽饽，不少小组想让楚黎加入，去邀请他，都被拒绝了。
楚黎的给出的理由是：已经加入了闻人教授的小组，没时间再做别的研究了。
弄得那些老师们对闻人简又羡慕又嫉妒。
这次楚黎又参加三年级的升学考，闻人简自然也跟着成了办公室里的名人。
阅卷这两天，不下十名老师过来打探消息：“闻人老师，你的卷都阅完了吗？你那个学生，今年能不能升学啊？”
“他不会明年春天就毕业了吧？我还想邀请他加入我的小组呢！”
“我舅舅刚开了一家医院，特别缺人才，你帮我问问，他毕业以后，有没有意向去我们医院啊？”
这些话里有些是真心的，有些只是客套。闻人简无奈笑笑，对他们说：“阅卷都是密封的，我怎么知道是谁的卷子……”
“别这么说呀。”站在闻人简面前的曹芸笑道：“今天下午就发成绩了吧？”
“嗯。”闻人简点头，他想到一件事情，忽然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他知道楚黎这一年里急着升学是想干嘛……想去前线实习。
以前他从不干涉学生的行为，也支持他们去前线……可想到最近远征军的一些传闻，再加上楚黎的性别，他又有点担心，甚至想劝劝楚黎，不要报名了。
与此同时，远在鹿港要塞的景白渊渟也在想着同一个人。
他坐在办公桌后，发呆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漆黑太空。
他不知想到哪里，唇角忽然露出一点笑意，又无奈，又宠溺。
偏巧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这一抹笑还没完全成型，就被他彻底压制下去。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景白渊渟坐直身子，表情淡然严肃：“进来。”
雅兰推门进来，脚步匆匆：“上将，最后一个人抓到了。”
景白渊渟神色一凛，起身道：“过去看看。”
学校成绩下来，楚黎不出所料，笔试成绩第一，顺利升学。
对此，学校里有人质疑，有人恭喜。
“这么快就升三年级了，他是不是在学校有什么后台？”
“一个Omega居然能习惯医护系的学习节奏，还能一年升两级？不可能吧。”
“都什么年代了，Omega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不能一年升两级？”
“你们要是像他一样，一年到头吃住在图使馆，也能一年两级……不知道人家有多努力，就少在这里酸言酸语。”
这些风言风语楚黎也听了一些，他甚至知道这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但他不甚在意，看完成绩，就去实验室了。
这一年里实验室也多了几个学生，不过跟他关系最好的，还是湛佳晴和柳未。
一进门，湛佳晴就朝楚黎道喜：“恭喜啊小学弟……再这样下去，你都要比我们先毕业了。”
柳未也在旁边，小声道：“恭喜。”
楚黎笑笑：“谢谢，先毕业倒不至于，我还有很多课没上呢。”
湛佳晴却道：“医护系本来也没啥好学的，高深一点的内容就被拆出去并进了别的洗，你到底可以往生物医学方面发展一下。”
“不用了。”楚黎想法不多，能做好眼前的已经耗尽精力，暂时不想开脱别的方向：“老师呢？”
湛佳晴一愣，道：“诶，人呢？刚才还在这里呢……对了，老师刚才说，你来了，让你去见他，那他应该是回办公室了吧。”
楚黎点头：“我去办公室找他。”
说完，掉头就走。
实验室的隔壁就是闻人简的办公室，楚黎走到门口，发现办公室的门关着，就敲了敲门。
不多时，里面传来动静：“进来。”
楚黎推门走进去，却见闻人简坐在办公桌后，带着一副金丝镜框，正在看什么资料。
“过来坐。”
楚黎应言走到椅子上坐下，静静看着对面的闻人简。
闻人简放下手中的纸质资料，道：“你申请了前线实习？”
楚黎惊讶：“是……老师怎么知道？”
“你是我的学生，申请自然是要让我签字的。”闻人简皱眉：“为什么要去前线？”
楚黎道：“当然是为了锻炼自己，老师不是说过，只有在前线，才能学到更多的……”
他话还没说完，闻人简就站了起来，道：“你别跟我说这些套话，你一年之内连升两级，就是为了着急去前线吧，你是去见什么人？”
楚黎沉默了。
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但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儿，楚黎索性承认了：“是，想去见一个人。”
闻人简看着他：“你的Alpha？”
楚黎家庭关系简单，楚禾阳也在学校，他们之间的关系，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不可能是为了家人。
那就是Alpha了。
楚黎的那个……永久标记了他，却一直没露面的Alpha。
闻人简是楚黎的老师，自然更在意楚黎。
对于这个一直没露面的Alpha，闻人简早就不满，总感觉像是猪拱了家白菜，还遮遮掩掩不肯露面。
他总担心楚黎过得不好。
现在楚黎又要为了对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闻人简眉头皱得更深，道：“你可以等他放假再见他，何必要这么千里迢迢过去。”
楚黎脸上微红，轻声道：“老师……我……我的……快到了，等不到他放假了。”
闻人简：“……”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闻人简很快明白过来，一时愣住，片刻后，表情更不好看。
这下好了，还不是去见猪的，而是送上门被猪拱。
闻人简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许久后，才道：“我不是阻止你去前线，只是这段时间，前线不太安稳，可能会遇到危险。”
楚黎一直也有关注远征军，却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便问道：“是最近星际海盗又开始闹腾了吗？”
“也不是……”而是远征军拔除皇室插入的棋子，闹得皇室十分不满，议会内部要求罢免景白渊渟，却又无从下手。
闻人简担心楚黎被圈进远征军与皇室之争。
他却不知道，景白渊渟是楚黎的Alpha，若真闹起来，楚黎人在什么地方，也是要被卷进去的。
留在蓝纹星，反而成为皇室拿捏景白渊渟的把柄。
这些事有些牵扯机密，不能跟楚黎明说。
他再看看楚黎，最终还是妥协同意了：“学校派出去的实习小队，会有专门保护，你只要不乱跑，不会遇到危险，算了……你想去就去吧。”
闻人简的突然妥协倒是让楚黎十分意外，他睁大眼睛：“老师，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闻人简再看向他，表情柔和不少：“不然呢？你为这件事情准备这么久，我不同意，你就会一直申请……算了算了，不跟你犟了。”
楚黎这才面露笑容：“谢谢老师！”
他要赶紧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景白渊渟。
可还没来得及跟闻人简告别，外面就传来一阵匆忙脚步声，打断了师生二人的谈话。
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负责军区校的医护室的曹芸走了进来，头也不抬道：“教授，问你们医护系借两个学生……”
话刚说完，见到楚黎站在闻人简身边，便道：“就你了，小楚同学，跟我走吧。”
“恩？”楚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往外走。
闻人简也是无奈，道：“你别着急，至少得告诉我什么事吧？”
曹芸叹气道：“别提了，军区校那群小子，不知道什么事儿闹起来了，有两个人把训练室的机甲开出来在操场上群殴，弄得一操场人都受伤了！我们人手不够了，向你们借几个学生用用。”
楚黎：“……”
真不愧是军区校啊，什么乱子都能惹出来。
一听说是军区校做的事，竟然也不觉得意外了。
闻人简也觉得无奈，朝曹芸挥挥手：“人你带走吧，够了吗？不够再调两个过去。”
最后，曹芸借了楚黎和元谈两个人过去帮忙收拾残局。
到了操场，发现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有头破血流的，有断手断脚的。
楚黎原以为误伤路人，也最多就伤到在操场上做户外训练的学生，可看着一地人，显然不止一个班。
楚黎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曹芸头疼道：“别提了，他们一听说有人要开着机甲决斗，上课的不上课的全都跑来看热闹，不光要看，还要围着两台机甲给他们加油鼓劲……结果机甲失控，当头砸下来，就这样了。”
楚黎：“……”
虽然不太礼貌。
但听上去，军区校仿佛养了一群二愣子。
二愣子虽然是二愣子，但还是要管他们死活的。
楚黎只能带着绷带上前，一个个帮他们做紧急治疗。
学校内的大型医疗仪只有两台，不够用，得先给他们包扎止血。
曹芸大概也是想给他们个教训尝尝，都没给他们挪窝，直接就在操场上进行简单治疗。
楚黎在众多Alpha中来回穿梭，有几个爱演的，得着楚黎就问：“小楚大夫，我们是不是要残废了啊呜呜呜，你下手轻一点啊！我还准备毕业以后给远征军卖命呢！”
军区校这群Alpha，不光愣还爱嘴贫，隔三差五就出事，楚黎经常过来，混熟以后，就经常在他面前呈口舌之快。
楚黎也不在意，手脚麻利地帮他包扎好伤口，不客气地在他的伤腿上一拍，似笑非笑道：“你们这么傻，远征军恐怕不会想收你们，居然出来看热闹被机甲砸伤。”
被拍的Alpha「嗷」的一声叫出来，捂着自己的腿：“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曹芸擦着额头的汗从对面过来，叹气道：“还得是你啊。”
楚黎其实不知道这群Alpha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不过听话的病患，总比不听话的病患好。
却不知道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整个军区校Alpha的小楚大夫。
只因他技术娴熟动作温柔，还不像曹芸老师一样嫌弃他们隔三差五闯祸……再说了，这么好看的Omega，谁不喜欢！唯一遗憾的就是Omega已经是别人家的了。
但这也不妨碍他们嘴贫一两句啊。
等给所有Alpha都治疗完，已经接近中午。
这群Alpha热情地邀请楚黎留在军区校吃饭。
军区校别的菜不敢说，荤菜是一等一的好，楚黎犹豫一下，就跟元谈一起留下了。
一群刚治好伤的Alpha簇拥着两人往食堂走去。
元谈也不是第一次来处理烂摊子，却是头一次被这样欢迎，当然知道是沾了楚黎的光，还是头晕目眩，觉得不可置信。
进了食堂，其他Alpha都去打菜，元谈这才走到楚黎身边，小声跟他说：“我头一次这么受欢迎。”
惹得楚黎笑起来。
两人说话间功夫，对面走来一名熟人，他目光落在楚黎身上，似乎是想找楚黎说话。
可还不等开口，刚才簇拥着楚黎过来的那一群Alpha就回来了，他们吵吵嚷嚷，根本没注意到那边人是谁，就把人给挤走了。
舒成行站在人群外，看着被簇拥的楚黎，眼底流露出一丝不甘。
他以为自己跟楚禾阳分手，楚黎就会再看他一眼，毕竟当初他跟楚禾阳订婚时，楚黎拒绝他的时候，态度也不是很坚决……可没想到，从那日在楚禾阳家里，跟他说过已经跟Alpha两情相悦互相标记后，楚黎就真的没再看他一眼。
他虽然懊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在心中妄想，如果当初不跟楚禾阳订婚，楚黎现在会不会就是他的Omega了？
所谓痴心妄想，就是再怎么如果假设可能，都不会变成真的。
楚黎这顿饭吃得很快乐，毕竟军区校的菜是真的好吃。
至于角落里什么人，他根本没看到。
当然吃饭途中也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某个一年级Alpha在朋友的簇拥下跑到他面前来，支支吾吾问他有没有男朋友。
楚黎失笑，他被永久标记全校都知道了，这么问，是想干嘛？
这小Alpha估计也没胆子挖人墙角，只磕磕绊绊说了一句：“我……我很喜欢你，要是有机会的话……你考虑一下我！”
说完甚至都不敢看楚黎表情，就猴子一样窜了。
楚黎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
元谈缩在旁边，一脸嫉妒道：“真好啊。”
他一开始觉得楚黎的Alpha总是不出现，委屈楚黎，可时间长了，亲眼目睹各种人跟楚黎示好，便开始同情那不知名的Alpha了。
楚黎好笑地看他一眼，起身道：“走了。”
他表面上不在意，一转脸，就把这件事说给景白渊渟听。
他承认，他是个土狗，他就想看自己的Alpha吃醋。
果不其然，景白渊渟瞬间上当，问他：“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楚黎忍不住流露出一抹笑意，被旁边的湛佳晴看到。湛佳晴一脸好奇：“你这是跟谁聊天，笑得这么开心？”
楚黎下意识就把自己的个人终端关闭。
看到他的动作，湛佳晴啧啧两声，道：“倒是也不用这么小心，我又不会偷看你们聊天。”
楚黎笑了两声，向湛佳晴告饶道歉。
八点零五分，楚黎准时登录了森林小屋，刚一进门，就被人抓住，摁在门板上。
这款游戏对人物的模拟更惊喜，呼吸都清晰可见。
楚黎明显感觉那人吐露出来的热气洒在他的脖颈上，激得他轻颤两下。
景白渊渟凑得极近，身上衣服还是两人上次分别时那套，不过眼神却不一样了。
他紧盯着楚黎，问：“那个人是谁？”
没头没脑的问题让楚黎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失笑道：“你……”
他居然真的在追问那个告白的Alpha是谁。
楚黎不退反进，越发凑近景白渊渟，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问：“什么啊？我听不懂。”
见楚黎笑得开心，景白渊渟眼底添了一丝恼怒。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楚黎忽然凑上去亲了他一下，道：“我不认识他。”
景白渊渟：“……”
游戏数据可比人类本身诚实多了，根据那一瞬间脑内波动，景白渊渟的人物角色耳后和脸颊如实的泛上微红。
楚黎道：“年轻的小伙子，总有血气方刚憋不住的时候，他就随口一说，连名字都没告诉我。”
楚黎似笑非笑看着景白渊渟：“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景白渊渟：“……”
男人极恼怒，紧绷的弦拉扯到极限的结果就是想不管不顾把眼前这个故意恶劣的人拥进怀里，可还没等到他有所动作，楚黎便道：“放开我，我有正事要跟你谈。”
景白渊渟：“……”
行吧，你说有正事，那就是有正事。
景白渊渟只好把自己沸腾的情绪压下去，放开楚黎，道：“叫我来什么事？”
他自然也反应过来，楚黎故意说那些话，并不只是为了看他吃醋。
两人去沙发上坐下，楚黎便把自己申请了去前线实习的消息说了。
景白渊渟蹙眉，许久没有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