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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反派白月光[快穿](时今)


只一瞬间,视线猛地下压,冰凉河水铺天盖地而来,除了水流动的声音,其余所有的声响都被隔绝在外。
河里有冰,他能感受到碎冰块从脸颊划过。
世界一片黑暗,呼吸被剥夺,大脑逐渐变得空白一片。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又猛地脱离河水,不断咳嗽的时候,冰冷的空气涌入鼻腔。胡渣男问他:“做吗?”
周开霁没有回答。除开这个人的声音,他还隐约听到了什么铃声。
是放学铃,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他还能依稀辨认出河的对面似乎是一个学校,一个光亮的方格代表一个教室,灯光明亮,即使看不到里面学生,也能猜到现在应该很热闹。
“难道你还想上学?”胡渣男睨了眼岸边的人身上脏污的校服,说,“你觉得你还能上吗。”
冰冷河水再次袭来。
直到再也不能动弹的时候,周开霁被拖回了仓库。
仓库已经废弃,里面只有残留的各种不能回收的废品,昏暗的灯光照不亮仓库全貌。
周开霁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晃眼的刀尖,有什么滴到了他的脸上。
下雨了。仓库破旧,没人修,屋顶已经开始漏雨。
这雨来得声势浩大,把所有声响都完全盖住。
原本最先对着他肚子打了一下的男人拿着刀蹲在一边,说:“你欠着钱,又没本事,除了我们哥几个,没人敢要你。”
刀尖晃晃悠悠,最终悬在了手指之上。他说:“这次这件事,哥就只要你一个指头,下次可别再犯了。”
“你这种人,是死是活都没人在意,注定该跟我们一起。”
冷光刺眼,沾着雨水的锋锐刀刃挥下。
“砰——”
黑暗里,躺在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房间里除了粗重的呼吸声,就只剩下窗外的雨声。
这场雨从堵桥上的时候就开始下,现在下大了,打在外边的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床头灯亮,胸口不断起伏着,周开霁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是完好的手。身上也干燥温暖,窗户关着,雨水丝毫也打不进来。
原来是个梦。
周开霁坐着,意识到刚才只是在做梦,心跳却没有丝毫缓下来。
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到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他想起来,那个仓库应该是今晚回来的路上见过的仓库群里的一个,只是梦里的那些人,他一个也没见过。
——和陈秘书说的一样,冬天的那条河里真的有冰渣。
心脏狂跳不止,周开霁最终没有再睡下,选择下床坐到了书桌边。
书桌台灯亮起,他翻开今天没做完的题,拿起笔。
——脏污的校服,对岸的学校。
“……”
周开霁按住颤抖不止的手,还是没能写出一个完整的字。
喉咙很干。
他低头看了眼笔尖在纸上泅出的一团墨,最终站起来。
房间里的水在睡前喝完了,他打开门,端着空了的水杯去楼下。
现在接近凌晨两点,屋子里的人都睡了,很暗,只有墙壁一侧亮着些微的光,让人可以看清路。
下楼梯,转过走廊,一片黑暗里,一道细长的光照亮小片的地板。
房间门没关紧,光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
周开霁记得,这是陈秘书的房间。
隔着算不上窄的门缝,他一眼就看到了庞大书架和堆叠的文件,还有穿着身简单衬衫的背影。
像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坐在书桌前的人略微转过头,看了过来。
是陈秘书,但不是平时惯常看到的陈秘书。
周开霁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工作的时候的样子。房间里开了暖气,坐在书桌边的人只穿了件衬衫,领口的扣子解了两颗,黑色领带松松垂着,架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折着光,那双惯常带着笑意的眼睛不带情绪的时候,莫名比银框还要冷两分。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笑了下。
陈落松放下手里文件,随意一招手,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他一开口,又变回了熟悉的样子。周开霁拿着水杯走进房间,顿了下,低声说:“睡不着。”
回答后又问:“陈哥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年底了,这几天事有点多。”
陈落松站起身,拿过站在门口的人手上的空水杯,顺带带上门。
等到水杯再回到周开霁手上的时候,里面已经装了半杯水。
杯子里装的是温水,喝下去后不断发凉的身体也跟着变温暖,呼吸也慢慢趋于平缓。
颜色浅淡的瞳孔对向仍然站在原地的人,陈落松表情不变,问:“睡不着的话,要看书吗?”
“我这里还算有点书。”他笑了下,说,“正好陪我熬夜。”
周开霁捧着手里还在不断散发温热气息的水杯,说好。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看这个房间里的书柜。书柜里的书比他想象中还要多很多,各种类型都有,也有涉及专业学科的书,但是书名很晦涩,他没能看懂。
周开霁最终在一堆不太能看懂的书里面挑了本能看懂书名的书。房间里有沙发,上面也堆了书和各种文件夹,但还算有位置可以坐。
——和沙发接触不过几秒钟,还没来得及打开书,他被人拎起来了。
陈落松一拍高中生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的背,说:“去床上看。”
周开霁被赶上床了。
这还是第一次睡别人的床,他莫名适应良好。
杯子和靠枕都很软很温暖,上面还带着熟悉的好闻味道,书上面的文字意外的能理解。
落地窗外是不断的雨声,但是湿气和寒意都被挡在了窗户之外,房间里干燥明亮,耳朵边还能听到不时从一侧传来的翻动文件和键盘敲动的声音。
陷进柔软靠枕,周开霁拿着书,侧过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人。
堆积的资料后面,坐在书桌前的人低头看着手里文件,鼻梁上的眼镜下滑,镜片映着电脑屏幕幽蓝的光。
身体下滑,整个人都陷进温暖被子里,周开霁大脑逐渐变得迟滞,视线也逐渐模糊。清醒和混沌交错的时候,他听见自己说:“陈秘书,这书我看不懂。”
文件翻动的声音响起,书桌前的人拿笔低头签字,说:
“木头,叫陈哥。”

周开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
有光从窗帘缝隙透进,照亮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睁眼看着书桌,书柜,还有放在书桌上的保温杯。
“……”
片刻的安静之后,躺在床上的人瞬间坐起。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周开霁正好遇到了经过的管家。
管家看着他从房间里走出,一双老眼睁大了些,像是有些惊讶。
但老管家不愧是历经风浪的老管家,表情管理十足到位,胡子很快一抖,笑着问候了声早上好。
看面前的人视线不断在走廊搜寻着,他又适时说:“陈秘书在厨房。”
他看到了对方身上单薄的睡衣,说完后准备着去找一件外套。周开霁道了声谢,说不用:“我等会儿上楼自己拿就好。”
他说等会儿确实是等会儿,没往上楼的楼梯走,他直直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陈落松确实在厨房。
他已经穿回了平时的衣服,穿了件灰色羊毛开衫,看着温暖又舒适。昨天熬夜到很晚,他却像是完全没事一样,面色一如既往,看到他后还笑着说了声早上好。
和平时不同的大概就是他身上系着围裙,和厨房阿姨一样的款式,合身中又透着违和。
周开霁原本想继续往厨房走,结果走到半路被打住。
系着围裙的人赶他上楼,让他先上去穿件外套。
他于是上楼穿外套去了,顺带洗漱完后重新下楼。
厨房阿姨看到他又回来了,先是转头看了眼对着一堆菜研究的人,之后笑说:“今天陈秘书下厨做早饭。”
周开霁眼睛睁大了些。他看向放下菜又开始看食谱的人,问:“陈哥原来会做饭吗?”
拿着菜谱的人略微低垂着眉眼,身影轻松从容,看上去居然有那么两分大师风范。大师高抬贵眼看了过来,说:“可以学。”
翻译成人话就是不会。
大师看向厨房阿姨,说:“周姨你去忙,这里我来就好。”
周姨放心地走了,去厨房另一边准备今天的午饭材料。
在她们印象里,没有陈秘书学不好的事。
陈大秘书做饭,周小开自觉去打下手。
温水流过掌心,他清洗着手里的菜叶,看向站在一边认真揉面团的人,视线停在被垂下的碎发遮住了些的淡淡眉眼上,问:“陈哥怎么现在不戴眼镜?”
把面团往案板上一压,陈落松说:“度数不深,上班的时候戴一下。”
他一侧眼,笑着问:“怎么,不习惯?”
周开霁点头,之后又迟疑着摇头。他看向旁边人身上看着十足休闲的衣服,问:“陈哥今天不上班吗?”
陈落松:“吃完早饭再去。”
这次赶上节假日,公司员工放假了,但他还有点事,今天需要出门一趟。
周开霁垂下眼,说了声好。
菜叶洗完,他的打下手任务结束,被赶出了厨房。
可能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学习能力好。陈大秘书第一次下厨,看上去还真的挺有模有样,至少厨房很平静,没有任何厨具战损,锅盖掀开的时候,有香味飘出。
周小开有幸成了第一个品尝的人。
端上饭桌的菜色香俱全,卖相很好,完全不像一个初学者做出来的东西。
忙碌了一早上的陈师傅拉开椅子在对面坐下,说:“尝尝。”
周开霁动筷。
“味道怎么样?”
陈大秘书问话的时候,连带着在另一边择菜的周姨也好奇看了过来。
“……”
迎着两道视线,周开霁咽下嘴里的饭菜,睁着一双眼睛说:“……是一种很震撼的味道。”
这种奇特的味道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把菜做得这么好看且香,且令人震撼。
陈落松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眼睛里似乎莫名没了高光的高中生,也跟着拿起筷子,说:“让我也试试。”
周开霁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迅速站起阻止住了靠近的筷子。
迎着对面人投来的视线,他及时说:“我做给陈哥吃。”
话说完,他看着拿起的筷子终于又缓缓放下,跟着悄然松了口气。
陈秘书吃完饭还要去上班,周开霁系上围裙,用最短的时间做了一顿早饭。
他的成果得到了陈大秘书的夸赞。
吃完早饭的陈秘书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了厚外套,再加了条盘成扭曲的一堆的围巾,出门了。
大门关上,择完菜的周姨带着一堆菜从一边路过,周开霁听到她说:“陈秘书果然还是该有个女朋友。”
周开霁继续咽没吃完的早饭,抬眼问:“陈秘书是单身?”
周姨说是。陈秘书在她们来这栋别墅之前就已经在这,当时老先生还在,也给他介绍过很多次,但得到的回答一直是“不急”。
然后一直到现在,对方也丝毫没有动静。
陈秘书不喜欢别人插手太过,大多事情都是自己做,就像系围巾,不管熟不熟练,都不会让别人碰。
短时间还好,如果长时间这样挺不方便。
周开霁低头慢慢吃了口菜。
周姨又说:“但说不定快了,今年会谈上也说不定。”
老先生身体不太行的时候对方忙着工作,老先生走了对方就忙着找小少爷,现在人找到了,公司也稳定下来,说不定就会找一个。
令人震撼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周开霁猛灌下一杯水,说:“是吗。”
他在最后终于把整个早饭咽完,吃完饭后去自己房间待了一上午,默默把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陈落松上班,高中生复习,三天的假期就这么过去。
开学返校,周开霁从李华的作业仙人变成了附近一周同学的作业仙人。
已经完成的作业早在来学校前就已经被人预定,没人想到这里还有一份全科作业答案。
看着连最后一道大题都写得密密麻麻的试卷,李华转过头,好奇问:“你上次考试是多少名来着?”
这种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小题,属于是他们就算有答案也不敢抄的那种题,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做了,并且看上去还像是那么回事。但是在他印象里,似乎从来没有在班上前几名看到过这个人的名字。
周开霁说不记得了。
那段时间浑浑噩噩,现在想起来,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都已经有些模糊,记不大清,只记得应该是在考试场上睡过觉,成绩在年级排名末尾。
李华也跟着回忆起来了。想起了之前在成绩单末尾看到过一眼的名字,他于是没敢再说话,看了眼手上的写得跟标准答案一样规整的试卷,意识到这份看似自己写的答案可能真就是从哪找来的标准答案。
善良的李华同学选择不拆穿自己同桌,并投去了怜爱的视线。
这么努力还考那么差,他这个同桌虽然长得好看,但是脑子不行,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用这种沉默无声的方式表达自己的鼓励之情。
莫名其妙收到了怜悯的视线,周开霁不太明白,选择沉默。
赶完作业就是复习,复习的当天晚上,班主任下发了考试安排。
月考按照成绩分考场,周开霁理所当然地去了最后一个考场。坐他附近的刚借过他作业应急的人十分惊喜,握着他的手连叫了好几声好兄弟。
这个大兄弟是常年混迹最后一个考场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想要进最后一个考场还需要些实力,他很少遇到和自己一班的去最后一个考场的同学,现在逮着了个,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
李华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的同桌,一拍肩,无声安慰。
这几天的天一直阴着,考试当天正好开始下雨。
窗外雨声密集,阴沉一片,教室里的暖气运作着,灯光明亮,还有签字笔在试卷上摩擦的写字声。
考试时间过半,有人已经放下笔,安详趴下,放弃挣扎。
考完最后一科,铃声响起的时候,考室里的人几乎是直接原地起立拔腿就走。周开霁收拾完笔和草稿纸,离开教室的时候大兄弟跟上来,好奇问:“我在后面瞅你好半天,你考试的时候在写什么?写了那么久。”
最后一科是深受大家喜爱与赞美的理综,理科这种东西不会就是不会,把会写的题写完,剩下的就只有开躺,这已经是最后一个考室的常态,结果常态里出现了异类。
周开霁说做题。
大兄弟觉得他不够坦诚。
考完试的当天晚上就是死亡对答案,一个教室由激动变为沉默,中间也就隔了一个对选择题答案的时间。
今天的同学格外的无力,下课也不带动,只有周开霁一如既往飞出教室。
考试这几天陈秘书很忙,他不想让对方等太久。
看到高中生从校门里走出来的时候,陈落松正在打电话,看到高出人群一截的人的时候,他略微一抬手,挥了下。
等到人影走近,他挂断电话,把手机随手收进口袋里。
带着高中生坐进车里,车辆平稳汇入车流,陈落松摘下脖子上围巾,在照例问起学校里的事之前说:“我明天要参加个晚宴,在E市,晚上回不来,不能来接你了。”
周开霁放书包的手一顿,之后应了声,说“好”,又反应了会儿,说:“一路顺风。”
陈落松转头看了眼他,笑了下,问:“舍不得?”
窗外灯光明灭,周开霁低着头,安静了会儿。
安静的车里传来很轻的一道声音:“有些。”
原本只是玩笑的一句话,没想到周小鸡真会回答,陈落松支着脸侧的手动弹了下,之后抬起来薅了把高中生的头,没忍住笑,说:“这个时候该说很舍不得。”
周开霁看着对方在光下亮了瞬的脸,不自觉移开视线。
第二天一早。
周开霁和平时一样按时起床,换上衣服下楼的时候,意外地没有看到一般已经坐在客厅的人。
老管家告诉他:“陈秘书今早已经出门了。”
周开霁一手提着书包,应了声好。
在高中生起来之前,陈落松已经坐上了飞机。他在E市还有点事要办,需要提前去。
办完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接近晚宴开始的点。
今天晚宴是原家当权人原老爷子寿宴。周开霁他爸生前和原老爷子关系很好,以前经常一起约着喝酒,两家之间来往得勤。这几年原老爷子身体也不大行了,于是搬来南方养身体。算是为了前董事长,陈落松得走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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