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舍了重孙的命,不过是绊住了方长鸣的脚而已,除非……除非安国公狠得下心,截杀方长鸣以除后患。
 若是安国公敢出手,他们沈家倒是乐意帮上一把。
 沈小公子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面露讥讽地说道。
 “这倒是有些像是买姑娘,稍微有些不同。只是花楼中抢姑娘可没有这般热闹。”
 纨绔子弟争相给花魁砸钱的时候,也不过如此。
 虽说今日之事跟他们沈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沈小公子还就是想要凑这个热闹。
 随着一声嘹亮的锣鼓,拍卖开始了。
 美食节上的食物,在坐的基本都是亲自尝过的。
 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那是没有的,但是胜在新奇,尤其是那用辣椒做的食物,更是特别。
 有人吃不下去,但也有许多人觉得舒爽。
 此物辛辣还没有茱萸的苦涩,实在是调味佳品。
 不知买到酸辣土豆粉的方子,能不能也得些辣椒种啊?
 那些简单的土豆丸,凉拌土豆丝的做法,都是打包出售,因为是御厨做出的,比起一般的做法精细不少调味也有讲究,方子虽然好猜但想要猜出十成十也难。
 那些势力小的商户,盯上的便是这些能捆绑售卖的方子,起码转个名气。
 待听到外头有说书先生,讲述他们在拍卖场上的‘英姿’还能打出自己的商行名号。
 不少人举牌,举得更加干脆了!
 剑南道和岭南道的商人家主虽未到,但是也让能够做主的人替他们过来了,在争夺方子上也丝毫不手软。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现在有人朝他们头上泼黑水,他们自然不能还当任人搓圆揉扁的软柿子!
 再说了,他们本就有的是银两。
 拍卖会中的人见他们同疯了似的,不知内情地忍不住派人去打听,知道内情的不由得摇头。
 现下谁还看不出,这是有人在针对那位方大人啊?
 安国公府上。
 傅清晏这次是真的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他们却不敢请太医,只敢让府上的大夫救治。
 “那些个卑贱的商户!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安国公世子焦急地踱步,父亲若是在此时死了,他们安国公府就要降爵。
 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一巴掌重重打在傅岭脸上,啪的一声,傅岭被打得一个踉跄。
 一侧脸瞬间红肿起来。
 “都是你办的好事!不过是一封信怎么牵扯出这般多事来!”安国公世子咬牙切齿地说。
 他心中明白,自己气得是方长鸣竟然不按照他们的谋划走!
 如今还能有多少人同情他们安国公府?
 怕是有不少人暗中笑话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父亲,如今之际咱们得想想敢如何做。”傅岭被打得有些口齿不清。
 “怎么办?能怎么办?!”安国公世子傅景气喘如牛,“早知如此就该在美食节上诛杀此僚!”
 “不可!父亲,那时候陛下分明就在方长鸣身旁。”傅岭敏锐的意识到,父亲的心乱了。
 “爹,爹,不如咱们等祖父醒来再说吧,还有俞尚书那边……”
 “闭嘴!”傅景一声怒吼呵斥,傅景指着傅岭,“你还看不明白?俞尚书此人,我们若是将事情办成了就万事好说,办不成他就缩回去了。去,将俞尚书跟父亲互通的信件找出来。”
 父亲自然也知道俞尚书不可靠,所以他们两家手中握着彼此的把柄。
 通信,算是一种投诚。
 虽然俞尚书的亲笔信上所写的含糊,但是如果他们安国公府出事,俞尚书也别想要独善其身。
 “爹,你是要?”傅岭咽了咽口水。
 他有些心惊。
 “去,去找天字死士,我让人催促方长鸣离开京兆府,这么多人去看他,他不能在京兆府赖下去,到时候……到时候就找个机会,杀了他。”
 “爹!如今动手,谁猜不出来使我们下手?万万不可啊!”
 傅岭脑中嗡的一声!
 他爹真是疯了!想要安国公之位想疯了!
 “今日拍卖会,那么多外乡人,就说有人是贪财想要抢他的宝贝,不慎杀了他。”方长鸣不是收了许许多多的礼物吗?
 正好,正好当他的催命符!
 “父亲……”
 “我没疯!我很清醒,你还看不明白吗?你祖父撑不了多久了,咱们没有时间等了,如今只能兵行险招!沈家和俞家定然是要助我们一臂之力,帮我们扫清首尾,如今之际只能趁其不备,趁着父亲重病的事还没传出去,杀了方长鸣让小皇帝自断一臂,若是再跟他周旋下去,我们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都是我的错,竟是没拦住父亲的人,让父亲听到了消息。”傅景暗自咬牙,今日的消息他是不想要让父亲知晓的。
 可惜安国公府的势力大多还被父亲紧紧掌握在手中。
 他根本阻拦不了消息。
 想到这里,傅景竟然有些恨上安国公,为何?为何他不老老实实地当个活死人?
 大夫说的分明,若是能宽心养着,父亲还是能活上两年的!
 傅景有种预感,深深的预感,父亲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他便是没有疯,也只能疯下去了。
 傅岭心中大骇,原来是自己一叶障目了。
 不知不觉之间,方长鸣竟是已经把他们彻底逼到了绝路!
 深宫中,白明理突然有些心慌,就连宋石绘声绘色地说着拍卖会上趣事,都没法引起白明理的注意。
 “陛下?陛下?”
 白明理猛然回神:“怎么了?”
 “陛下不必忧心,拍卖会办的顺利着呢,方大人那边又有那么多人,不会出事的。”宋河笑着劝慰。
 白明理捂着自己心口呢喃道:“不会出事吗?”
 希望吧。
 赵兴将来探望的人送走, 方长鸣这个需要歇息的病人自然不能亲自去送。
 “公子,你在想什么啊?”
 他这一回来就看到,他们家公子靠在床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方长鸣回过神来, 笑着说道:“在想《黄帝内经》。”
 《黄帝内经》有云,百病皆生于气。
 安国公可别辜负他这一番大摇大摆地收礼表演了。
 想必他那种人,应该不会将权力全部传给儿子,外界的消息不出意料能传进他耳里。
 “公子, 你还真是视银钱如粪土。”赵兴感叹道。
 方长鸣一挑眉说:“怎么说?”
 “这么多好东西摆在这里,公子你竟然在想医书?”赵兴笑嘻嘻地说。
 方长鸣耸耸肩没有解释。
 赵兴也早就习惯,公子有时候说话说谜语一样, 转头就去看礼单了。
 只有最珍贵的礼才送到方长鸣面前,几百年的人参, 硕大的灵芝,各色宝石等等,至于旁的都是在小院子里堆着。
 京兆府衙门后侧是一个大院, 一般是京兆府值班的官员小吏休息的地方,也可以常住但要经过京兆尹的批准。
 曹陆进到这个让方长鸣暂且歇息的小院的时候,几乎都有些下不了脚了。
 多少珍贵的布料药材都是随手放在院子里。
 便是曹陆见了都忍不住眼热。
 这些个商户虽然低贱, 但确实富庶, 官员是远远比不上啊。
 曹陆收敛了神情, 他敲了敲屋门。
 “方大人,是我。”曹陆的声音传来。
 赵兴先是看了自家公子一眼。
 方长鸣点点头:“去开门吧。”
 曹陆比自己预想的来的更快。
 或许,他身后的人是等不了了。
 想到这方长鸣眼睛一亮。
 “曹大人。”赵兴将曹陆让进来。
 曹陆又被满地的礼盒惊了一跳。
 便是方长鸣不贪, 就他同这些商户的关系,这七年怕是也攒下了不少银钱吧。
 “还得多谢找到信件的小吏, 不然我也收不到这么多礼。”方长鸣故意说话阴阳怪气。
 曹陆的神情一僵,眼中闪着怒火, 他眼眸微垂,想到自己需要做的只是赶紧将方长鸣赶出去,不能横生枝节。
 他硬生生地将这一口气咽了下去。
 “方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官听不懂。”曹陆面色不虞,却没有要跟方长鸣吵起来的意思。
 方长鸣心中暗叹,太有好玩了,曹陆竟是没跟他抬杠。
 “方大人不能一直留在这儿,还有你这些礼,若是在京兆府丢了,本官可赔不起。”曹陆硬邦邦地说。
 似乎赶方长鸣走,只是因为方长鸣那阴阳怪气的话,激怒了曹陆。
 方长鸣一听就明白了。
 原来他们是想要自己走?
 “好,只是不知能不能托曹大人找些小吏和马车,帮我将这些礼盒运回方府。”方长鸣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道。
 曹陆暗地里悄悄松了口气,幸亏方长鸣虽然难缠但到底还是要点脸的。
 “好,只是如今人手少,我让衙役多带些帮闲,替方大人运这些个东西。”说道后面曹陆的神情有些复杂。
 方长鸣这人他真的摸不透。
 若是就这么他死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曹陆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方长鸣直接下床换衣服。
 这里没有他换洗的衣裳,方长鸣只能穿他装晕时穿的旧衣裳。
 赵兴从负书箱中拿出一柄小型弓/弩。
 “不错机灵多了。”方长鸣接过□□,将其藏在袖中。
 “看得多了呗。”赵兴挠挠头说道。
 那位曹大人古古怪怪的,公子要查案,就算是这些礼碍事了,派人送回方府就是了,公子在京兆府住上几日怎么了?便是蔡大人在也说不出二话,可他竟然特地赶来亲自开口赶他们走?
 没有鬼才怪了。
 方长鸣没说话,他快速收拾好了自己。
 又笑眯眯地看着小吏和帮闲帮他收拾小院的礼品,方长鸣亲手给了这些帮忙的人一人一吊铜板。
 来帮忙的人都喜滋滋地收了。
 另一边本来在监视着一处死士豢养之地的苏硕眼睛一亮。
 他盯得这个地方是天字死士的聚居地。
 说来玄十六,也就是原伯环,他的排位非常低,这是因为他下意识地藏拙了,只在轻功上表现了自己的能力,其他方面就差了些。
 所以平日他的任务都是偷些密信之类的活。
 练得了一手神偷的本事,论起杀人和保护人,在管理他们的管事来看,却是不行的。
 谁知道这次需要的就是要躲过禁军盘查的人,原伯环才会被选上。
 甚至还成了头目。
 因为怕被这些高手发现,苏硕带着几个亲信,亲自过来盯着天字号的死士。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安国公府就坐不住了?!
 并没有给苏硕考虑的时间,很快几个苦力打扮的人就从院子中走了出来。
 苏硕对着身后的人打了几个手势——安静跟上。
 几人训练有素,得了手势便不紧不慢地坠在后面。
 方长鸣和赵兴也坐上了曹陆给他准备好的马车。
 一行人从京兆府后门离开。
 木车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下一秒这马车就要散开。
 赵兴抱着书箱,有些紧张地靠在方长鸣边上。
 他心想,这好歹是京城,便是悍匪也不能当街杀人吧?
 可惜,下一瞬,马儿发出一声急促的嘶鸣声。
 本来不紧不慢走着的老马,不知道被什么刺激,竟是发了疯般地跑了起来。
 赶车的老吏死死抓住鞭子和缰绳,可不论他多么努力也没法控住那匹乖顺的老马。
 他们这可还没走出繁华的街道。
 马蹄惊起一阵惊叫声,虽说许许多多的京城人都去看热闹了,可也有没有去看热闹的啊!
 方长鸣险些被甩出去。
 他咬紧牙关,掏出弓/弩冲着疯马的脖子射出一箭。
 弩箭死死定在疯马脖子上,疯马腿一软马车跟着马儿重重摔倒在地。
 惊起一片恐惧的尖叫声。
 原本想要现身救人的苏硕动作一顿。
 他一摆手,让后面的人先等等。
 因着马车的疯跑,运送礼品的车辆中的帮闲和小吏都下车去追,想要去救方长鸣。
 这可是个下手大方的主,若是他们把人救了,那往后的前途还能小吗?
 有一个人往前冲,其他小吏帮闲哪里还能坐得住!
 呼呼啦啦的帮闲,寥寥几人守着车马,大多都冲上前去救人。
 平日倒是没见这些小吏和帮闲这般勇猛啊。
 苏硕满头疑惑。
 混在人群中的几个苦力一拥而上,似乎是想要抢夺马车上甩出来的宝物。
 实际上以苏硕看来,他们分明是冲着被摔得晕头转向的方长鸣而去的。
 似乎是要趁乱杀死方长鸣?!
 方长鸣毫不犹豫,手中的弓/弩连发三箭阻拦了率先上前的两人。
 只当他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的死士,竟是被他射中。
 苏硕见情况危急,他一挥手,躲在暗处的禁军一拥而上。
 为防止被发现,加上苏硕本就是要盯梢,他只带了四个亲信。
 而出手的天字死士竟有整整八人!
 “他娘的,这是全都出来了!”苏硕不在隐藏自己的存在,他扑向方长鸣一刀格挡开挥向方长鸣的短刀。
 方长鸣手中紧握着弓/弩,身子还坐在马车中,苏硕一把将他拉了出来。
 “方大人,你这东西不差啊,到时候,能给咱也做一个不?”苏硕在美食节上也跟方长鸣混了个脸熟,他可是有四个摊位的摆摊权。
 方长鸣气喘吁吁地说:“多谢。”
 苏硕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比起只在京城混着的死士,打起架来更像是不要命的。
 大刀劈砍的时候丝毫不防卫,只为杀敌。
 围着方长鸣的三个死士竟是一下被他杀了两人!
 一个死士见不能近方长鸣的身,他竟然要去抓还未来得及躲开的人。
 方长鸣一箭射过去,带着反刺的箭直接射穿了那人的手掌。
 躲在马车内的赵兴咽了咽口水,公子的准头是越来越好了,他悄悄缩了缩身子,手中也拿着一个方长鸣打造的□□,偷偷瞄准,时刻准备帮忙。
 不过一刻钟,八个天字死士就被一一斩杀。
 鲜血染红了街道。
 “哎呦,方大人你怎么了?不会是受伤了吧。”苏硕扶住有些脱力地方长鸣,上下打量他一遍,这人可不能死啊,起码把这弓/弩怎么做的方法留下再死啊!
 方长鸣咬牙,我真是谢谢你了。
 “我没事。”方长鸣默默扶了下腰,就是刚才马车摔倒时,不小心扭到腰了……
 有人当街刺杀朝廷官员,不需一个时辰消息就传到了皇宫。
 白明理急得想要出宫。
 宋河劝道:“陛下,陛下不必忧心,方大人没有受伤,禁军去的非常及时,只是又几人受了伤,死士也伏诛了,陛下不如等一会,方大人定然是要进宫觐见的!陛下不如稍作休息,等一会,方大人定然会入宫的。”
 白明理知道宋河说得对,但是他现在哪里还能坐得住啊!
 但他现在只能等着。
 过了很久,方长鸣和唐玉辉共同递了折子,说是要进宫觐见。
 不止他们二人,许多官员都跟着递了折子,看来唐丞相是想要将方长鸣遇险这事彻底闹大了。
 方长鸣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看来方长鸣这是想要收尾了,很好。
 “去,宋石,让他们进来,”
 宋石应声出去。
 白明理突然看向宋河问道:“你说,朕留下方大人在宫中养伤可好。”
 宋河:“……”
 养伤?养什么伤?
 方大人不是没受伤吗?
 难道陛下是想要将此事说的更加严重些?
 宋河的脑子疯狂转动着,他试探着说:“留在前殿自然无事。”
 宋河咽了咽口水,心想,只要不是留在后宫就好。
 白明理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他就能跟方长鸣一起跨年了。
 白明理垂眸看着跪倒在地的唐丞相, 不由得怀疑唐丞相什么时候这么重视方长鸣了。
 方长鸣也跪在地上,他的长发凌乱,身上的青袍上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
 今日各位大臣来的倒是齐全。
 竟是快赶上大朝会了。
 “陛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 竟然有贼人当街刺杀朝廷官员,若是不找出真凶,朝廷的脸面该放在何处?”唐丞相扬声说道。
 整个侧殿中都回荡着他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的控诉。
 任这些肚子里有十八个弯的官员见了,都会明白如今方长鸣投了唐丞相一派。
 不然这老匹夫能在小皇帝面前做出如此低姿态?
 季连惠悄悄看看跪倒在地的唐丞相, 又飞快地看了眼陛下。
 真是杀人诛心啊。
 这……找出真凶之后,皇上还能完全信任方大人吗?
 季连惠作为武官从来都不相信一个皇帝的心。
 白明理的目光落在方长鸣微微蹙起的眉头,他干咳两声说:“爱卿平身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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