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氏集团内部肯定有不服的人,但没到一年反对的声音就被按下去了,自此以后提到司行昭这个名字都是绝对的敬佩。
祁阳在郁皊耳边叽叽咕咕念叨过的事情在这一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
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注视着他,郁皊甚至能从里面看见倒映着的小小的自己。
他们还面对面坐在这里……喝粥。
郁皊别开了视线。
真奇怪。
好在莫阿姨及时出现,打破尴尬气氛。
“小郁,来。”莫阿姨热情洋溢地把勺子递给郁皊:“晚上喝这个对身体可好了,补血益气,你也太瘦了,要多吃点长身体。”
碗里盛着的是山药薏米粥,加了切得小小的山药块,煮得软烂,闻起来很香。
莫阿姨还端了一碟子糕点过来,用磨具压成花瓣的形状,小小一个,看起来很好吃。
郁皊“嗯”了几声。
莫阿姨很健谈,一个人也聊得起劲,絮絮叨叨地关心郁皊的身体。
“你们年轻人休息得都晚,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的哦。”莫阿姨显然是司家的老人,照顾过司行昭:“老太太说过了,她
现在管不到你们小辈,也得看着你们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
郁皊只是低头喝粥,偶尔抬头回应几声莫阿姨的问题。
会客室里灯光如昼,热粥的香气扑鼻,味道也很不错,安抚了一下郁皊有些不舒服的胃。
他不怎么能吃辣,今天吃了辣的,又喝了祁阳递过来的冰汽水,坐车回来的路上其实是有点疼,轻微痉挛。
但也不严重,没到要说出来的疼,更没到要和司机说掉头去医院的程度。
郁皊本来是打算回来喝点热的就睡觉,没想到这么晚回来了还有粥喝。
“我们小郁长得真俊,”莫阿姨笑眯眯的:“长头发留着多好看。”
郁皊有点脸红:“嗯……”
莫阿姨夸人的态度很坦然,笑眯眯地盯着他看,一会夸他睫毛长一会夸他皮肤白,还问他司行昭是怎么追他的。
郁皊都有点尴尬地不敢看司行昭。
他本来生得就白,被热气一熏,连眼尾都染上淡淡的红意。
郁皊的母亲去世得早,姥姥没几年没几年也走了,没怎么接触过莫阿姨这样温柔的中年女性,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莫阿姨的问题。
“莫姨,别夸他了。”一直沉默着的司行昭开口,给郁皊解了围:“他脸皮薄。”
莫阿姨笑眯眯地欸了几声。
“你们感情真好,”她转头看郁皊,有点调侃:“还没见过大少爷这么维护人呢。”
郁皊更尴尬了。
他也没想到就自己坐下来没和司行昭说过一句话也能被阿姨盖章感情好。
认识没几天的感情好么?
这下郁皊也不敢接话了,安安静静地喝自己的粥。
莫阿姨显然是被司行昭奶奶派过来看他的,带了大包小包东西,空空荡荡的客厅瞬间被填满了。
过了半个小时,司行昭开口:“莫姨,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临走前,郁皊站在门口送莫阿姨。
莫阿姨还嘱咐他:“你们有空了就回老宅看看老太太,老太太一天比一天不爱出门了,也有个和她说话的人。”
在莫阿姨期盼的目光里,郁皊轻轻点头。
他这个假货去看老太太会把对方气到吧。
但司行昭声音沉稳:“过几天就回去。”
莫阿姨显然很满意司行昭的回答,笑眯眯地坐上车。
行车声越来越远,郁皊终于松了口气。
他瞥着站在旁边,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意识到别墅里没有别人了。
客厅里的时钟指向十一点半。
很晚了。
“我回房间了,”郁皊盯着光洁如新的地板看:“太晚了,您也休息吧。”
刚刚回答莫阿姨的问题大概就是司行昭耐心的极点了吧,他这个联姻对象还是不要再出现在司行昭面前了。
郁皊连包都没拿,说完话就要往楼梯上走。
“等一下。”
叫住郁皊的男人气定神闲,几步走到他身边,低头看他,眼神深深。
“你脸上,”司行昭语气平淡:“沾了点东西。”
郁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触手是光洁温热的肌肤,郁皊没摸到什么,有点疑惑地瞪圆眼睛。
他脸上有什么?
司行昭伸出手。
他指腹有些粗糙,郁皊感觉脸上被轻轻碰了一下。
不疼,有点痒。
郁皊抿了抿唇,看见司行昭摊开手心,指尖上沾着一抹红。
那红色有些艳丽了,面积不大,在司行昭白皙的皮肤上很是显眼。
郁皊睫毛翘了翘。
这好像……是祁阳蹭在他脸上的口红?
郁皊想起来了,祁阳化了烟熏妆,还在自己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他当时擦了,可能没怎么擦干净,还被司行昭注意到了。
事实是这样的,但这点口红出现在他的脸上,还被联姻对象提醒出来,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郁皊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当场捉/奸这几个字。
“这个……”
郁皊睫毛眨了又眨,唇瓣抿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措辞。
司行昭没把手收回去,摊开手,展示证据一样沉默。
他的骨架要比郁皊大上一圈,手掌也是。一双手骨节分明,指腹和掌心覆着薄薄的茧。
家居服的袖口宽松,袖子因为抬起的动作往下滑,露出一截有力的小臂。
往上看,是过分英俊深刻的一张脸,眉睫簇黑,眼瞳映着幽幽的深绿。
郁皊感觉自己脸颊上被碰过的地方烧也似的热烫起来。
怕被发现,他欲盖弥彰地别过脸。
“嗯?”
也许是没等到郁皊的回答,司行昭嗯了一声,尾音莫名上扬。
郁皊体会到了催促的意思。
他觉得现在这幅场景有些古怪,又说不上来。
“是我朋友的……”郁皊磕磕绊绊地解释,险些在司行昭的注视里咬到舌尖:“他叫祁阳,就是今天和我一起吃饭的人。他化了点妆,不小心在我脸上蹭了一下。”
司行昭沉吟。
郁皊的脸也愈发红。
他皮肤很白,一点红意在脸上都很明显,加上眼角还粉着,愈发活色生香。
声音也软绵绵的,带着点尚未褪去的稚气,湿红的唇瓣不知所措地抿着。
看着很乖。
“回去休息吧,”司行昭突然把手收了回去,语气没什么起伏:“记得洗干净,留在脸上对皮肤不好。”
“还有,”
郁皊抬了抬眼睛,听见面前神色平静的男人对自己说:“申请通过一下。”
郁皊看着司行昭的背影,后知后觉“哦”了一声。
等到司行昭去一楼的盥洗室洗完手,郁皊的脸红才慢慢消下去。
他站在洗手池前,盯着镜子看了好久,才发现左脸上一点淡淡的红色。
郁皊用冷水洗了把脸。
他用力擦了擦脸颊,直到一点口红的印记都看不见才作罢。
同时郁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当时他脸上的印子有那么明显吗。
要是很明显,为什么祁阳和莫阿姨都没说话?
郁皊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还是说,他思忖着,司总眼神太好了?
郁皊轻轻碰了碰脸颊。
他的体温偏低,微凉的指尖在薄红的肌肤上按了按,回想起被粗粝指腹摩挲过的感觉。
那是一双属于成年男性的手。
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掌心上有一层薄薄的茧,手背上的筋脉也很明显。
指腹粗糙,在柔嫩的脸颊上不轻不重擦过,抹掉上面可疑的红色印记。
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切切实实是肢体接触了。
郁皊陷入沉思。
这应该属于协助治疗的范畴。
他研究过合约,虽然上面并没有具体交代司行昭的病情和诊断结果,需要郁皊的都在条款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了。
肢体接触,包括拥抱、牵手,程度最深的是接吻。
刚刚司行昭帮他擦森*晚*整*理拭脸颊的一下,也属于寻常接触的范畴。
不过……郁皊垂了垂眼睑,这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已知条件一:司总有不能和人靠近的心理疾病。
已知条件二:司总刚刚用手碰了一下他的脸颊。
已知条件三:他们并不熟。
试问:司总到底有什么心理疾病?
镜子里的郁皊也拧着眉,脸颊上残留着红晕,睫毛一翘一翘,眼神疑惑极了。
他需要再去和方特助了解一下司总心理疾病的具体情况?
一个十分抗拒和别人接触,心理疾病需要介入治疗的病人,会对陌生人作出这样的举动么?
难道方特助说的协助治疗,不是他主动么?
为什么是司总主动?
郁皊感觉自己有些处理不过来今天的事。
他打开手机,回了祁阳发来的骚扰信息,鬼使神差地点开通知那一栏。
郁皊还没有通过司行昭的好友申请。
司行昭也知道,在离开前还提醒了他一下。
郁皊抿了抿唇。
他都和司总住在同一屋檐下了,就算有什么事不也能通过方特助通知吗。
可不回应有些不礼貌,何况人家都提出来了,郁皊只好通过了申请。
他犹豫了一下,备注了规规矩矩的“司行昭”三个字。
等了一会,对面并没有发消息过来,大概已经休息了。
也是,自己折腾到那么晚是因为明天早上没课,司总还要按时上班呢。
郁皊这样想着,放下手机,进浴室洗澡换衣服。
他对司行昭到底有什么心理疾病越来越好奇了。
另一边。
司机把莫阿姨送回司家老宅。
司家的老宅有些年头了,算起来是司行昭爷爷的父辈修建的,坐落在风景秀丽的半山腰上,占地面积极广。
总体来说司家人丁比较兴旺,司行昭的爷爷司疆在正式迁徙来A市之前有三房夫人,生了六男三女,有的愿意跟着来A市打拼,有的自愿留在香江,如今发展也都不错。
司行昭就是长房所出,他的父亲司缜是大夫人唯一的孩子,力排众议举家搬迁到A市,很快扎根。出国考察的时候和德国的一位研究员恋爱结婚,生下了独子司行昭。
司行昭的爷爷很守旧,对长房子孙要求很高,剩下的子子孙孙统统被他扔到不重要的岗位,留一份干股养活。
好在司家家大业大,就算是躺平每年吃分红也够他们过好日子的了,也算尽了父亲的责任。
当时司行昭的爷爷秉持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给司行昭的父亲找了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被拒绝,很是恼火了一顿。
直到司行昭出生他们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司行昭的爷爷已经退居二线,司缜却忙,加上司行昭的母亲又是科研狂魔,基本都呆在实验室里,甚至不怎么来国内,司行昭的奶奶就做主把孙子抱到老宅养。
养着养着,司行昭的爷爷发现长孙甚至比儿子更出众,顺理成章地把司行昭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在爷爷的严格要求和奶奶的悉心抚养下,司行昭顺利地成为了合格的接班人。
只是在婚姻一事上,司行昭比他的父亲还叛逆,有过之而不及,直接和人结婚了。
“老夫人。”莫阿姨拎着食盒回来,笑眯眯地走到司老夫人面前。
“您这么还没休息呢?”她有些嗔怪:“这么晚了。”
司家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她年纪很大了,身体还不错,眼神并没有同岁老人身上常见的浑浊,反而精神奕奕,不难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
“过来坐吧,老爷子早睡了。”司老夫人示意莫阿姨过来,直切正题:“你见到那孩子了吗,怎么样?”
莫阿姨清清嗓子。
今天她去别墅,一是为了给大少爷送东西,二是按照司老夫人的嘱咐,去看看大少爷的联姻对象。
大少爷长大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管不到,但司老夫人还是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把孙子迷住了。
得到消息没过几天,司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支开老爷子,要莫阿姨上门看看。
“是个好孩子,”莫阿姨笑笑,轻言细语的:“年纪小,长得很漂亮,也很乖,您要是见到了肯定会喜欢的。”
司老夫人呢喃几句:“是吗?”
她当然知道郁皊的身份,甚至看过他的资料,因为放不下心才让莫阿姨代替自己亲眼去看看的。
司老夫人说出心里的想法:“他爸……”
莫阿姨摇头:“老夫人放心。”
“小郁少爷不像他爸,”莫阿姨安抚司老夫人:“是个听话的孩子,就是害羞。”
司老夫人犹豫:“那他们感情好吗?”
她是做长辈的,又到了这个年纪,自然关心孩子的感情生活。
司行昭很省心,没让司老夫人在任何地方操心过,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人生大事。
自家孙子事业有成,样样都出众,可惜因为醉心事业,到了二十六岁也没和人传过绯闻,司老夫人对此是又欣慰又担心。
欣慰的是孙子优秀,担心的是孙子会不会是个想孤独终老的性冷淡。
但司老夫人现在要担心的事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她回想着在资料上郁皊的年龄,不无担忧地看向莫阿姨。
莫阿姨沉默一瞬。
很快,她又笑起来:“大少爷对小郁少爷很好,我看着像是喜欢得很了,一直盯着人家看呢,眼睛都舍不得错开。”
“哦?”司老夫人皱眉,不太能想象得出那副样子。
莫阿姨煞有其事地点头。
“我走之后,两个人还在门口聊天呢。”莫阿姨把自己看到的都说出来:“大少爷摸了人家的脸!”
司老夫人一震。
她知道自家孙子不喜欢肢体接触,他们也不会表现得太亲密。可莫阿姨说她看见……
这就摸上啦?
司老夫人还有心问一问郁皊喜不喜欢司行昭,莫阿姨就把她扶起来。
“太晚了,”莫阿姨:“您先休息吧,我和大少爷说了,让他有空把人带回来,您亲自看看。”
于是司老夫人把满腔疑问都咽下去,颤颤巍巍地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郁皊照常去学校。
司行昭的作息显然很规律,不管前一天睡多晚起床的点都一样,比郁皊这个大学生早多了。
郁皊坐在餐厅里的时候还有点不清醒。
他看了一眼桌上,煮了莲子粥,上面撒了晒干的百合花瓣,切得细细一片。
郁皊下意识想到昨天莫阿姨带来的粥。
早上起来也没什么不舒服的症状,郁皊就把本来打算吃的药收起来了。
现在看到桌上温热的粥,他的心情有一瞬间的别扭。
郁皊的母亲去世之后,除了阿姨就没有人给他做饭了。在宣家的时候,后妈明面上对他说得过去,背地里却苛刻,连带着宣家的佣人也捧高踩低。
别说给晚归的郁皊做饭,不把他关门外就不错了。
莫阿姨很符合郁皊对年长女性长辈的想象。
可一想到昨晚,他就不可抑制地想到某个已经在公司的人,连带着想起低沉的嗓音。
明明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要他协助治疗心理疾病,又若无其事地靠过来……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郁皊在满腔疑惑中结束了自己的早餐。
昨天见过的司机送他去学校。
路上的时候,郁皊和司机说了会话。
已经是星期五了,明天就得和江柠他们一起去东山露营,司行昭给他安排了司机,他得和人说一下。
“休息日的时候,”郁皊开口:“学校社团有活动,在东山露营,我去呆两天。”
司机点头。
“好的,您要带什么东西去吗?需不需要接送您和您的朋友?”
郁皊摇头:“不用,我们包车去。”
“明白,”司机应下,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您和司总说过了吗?”
郁皊顿了一下。
当然没有。
昨天他被司行昭的动作惊到,火急火燎地回到房间,哪里还想到要和别墅的主人交代一下自己的去向。
郁皊却面不改色:“没事,我等会和他说一下。”
反正合约里又没说他不能周六日离开别墅。
得到司机肯定的回答,郁皊又点开和司行昭的对话框。
除了通过好友申请的默认消息,对话框里空空荡荡。
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一下,郁皊点开司行昭的头像。
信息栏里空空荡荡,也没有发表什么动态,连头像都是默认的灰色头像,显然司行昭并不常用。
像个工作号一样。
郁皊难得地又犹豫起来。
他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他并不了解司行昭,后者的有些行为在郁皊眼里尚且有些莫名其妙,更不好做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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