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那张温和的脸上,露出明田信熟悉的温柔笑容。然而那双漂亮的猫猫眼,却已经因为疼痛而痛苦地眯起,眼尾甚至还在不受控制地抽动。
明田信顿时看得心里一阵酸楚,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伸手扶住了诸伏景光的胳膊。
手臂微微用力,让诸伏景光能够在自己身上借力,不至于为了保持平衡而继续压迫伤腿。
“谢谢,这下可轻松多了。果然还是阿信最可靠了。”诸伏景光快乐地弯了弯眼睛。
明田信本来还想怼他一句“都是他自找的”,可一开口却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那就走吧!真是败给你们了。”
当三人在降谷零的车里坐定后,明田信也不再继续遮遮掩掩了,而是主动将恶鬼面罩摘了下来,用本来面貌看向两人。
“现在时间紧迫。说吧,你们有什么想问的?”
降谷零哪怕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可现在真的看到他面罩下的这张脸,也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认识突然看到相处多年的好友,突然跑去与自己誓死对抗的敌人混在一起,感情都不会平静。
不过降谷零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侧头与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共识。然后又转回头开口询问明田信:
“你是什么时候加入黑衣组织的?难道是五年前的那次失踪?还是更早的时候?”
明田信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
他现在还不能透漏自己的公安身份,那那些隐秘还涉及到零组对付黑衣组织的整个计划,是不允许随意透露的。
哪怕同为公安的诸伏景光,和同样是零组成员的降谷零也不行。
而面对降谷零的逼问,他其实早就想好了答案,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所说的也是事实。
明田信垂下眼帘,面无表情道:
“不能说成是‘什么时候加入’,根本没必要那么麻烦。”
降谷零一愣:“什么意思?”
明田信看向他,冰蓝色的瞳孔清晰地倒影出降谷零那张隐含关切的脸。
明田信呼吸一滞,又艰难地移开视线。
“没有什么“加入”。因为我本来就是组织的人。不,应该说,我是组织的实验体,从出生以来就归属于组织了。”
车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诸伏景光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像是被惊到了,猛地开口:
“研究所的设拉子!我见过他的长相,可以说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阿信,你们真的是双胞胎?我曾经听到琴酒说,设拉子能够控制你……所以,这就是你所说的实验体?”
他再次看向明田信时,眼睛里已经充斥着颤动的碎光。降谷零更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震惊地看向明田信:
“你被控制了?”
明田信却听得直皱眉,看向诸伏景光:
“你怎么连这种事情也听到了——算了,这不重要。”
“这当然很重要!”
降谷零突然大声反驳,同时狠狠地一把抓住明田信的肩膀,力气大到让明田信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见好友吃痛,降谷零立刻放松了手上的力道,表情却比刚才更严肃了。
“阿信!这件事一定要说清楚。那个设拉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控制着你干了什么?还有,你现在真的是在警视厅当组织的卧底吗?”
明田信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一旦被这两个家伙发现身份,自己就一定会被盘问个没完的。
可是有些事情又真的不能说,甚至有时候哪怕什么都不说,这两个敏锐的家伙也会自己猜出来的。
而且自己身上的事情哪怕除开那些需要保密的部分,其他的事情也实在太复杂了,现在根本就不是深究的时候。
于是他直接挥开了降谷零抓着他肩膀的手,反过来提醒两人道:
“现在的重点可不是这个。事先说明,虽然我的确是组织的核心成员西拉没错,但是我也和你们一样,期盼着组织能早日覆灭。”
见两人的表情终于认真下来,显然是听进去了,明田信这才放下心,从怀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屏幕上便显示出正在被组织全面追杀的清酒。
“这是清酒?”两人惊呼一声,诸伏景光惊讶地看向明田信。“你怎么会有他的监控?”
明田信则无奈一笑,用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而实际上却是他花费积分,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实时监控画面。
“你以为,朗姆和琴酒会仅凭清酒没有上车这种荒谬的理由,就认定他就是公安卧底?
要知道,为了能把你身上的嫌疑全都推到这个疯子身上,我可是在这一晚上的时间里,把我这些年积攒的全部人脉全都投进去了。”
诸伏景光震惊地看向他。
“你是说,你在琴酒和朗姆的眼皮底下,篡改了组织的利益受损时留下的所有痕迹?”
明田信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想真正救出诸伏景光,并让他以后也不会再因为这次的事情被怀疑,彻底抹去他的嫌疑才是最重要的操作。
诸伏景光用几乎是震撼的眼神看着他。
“你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到?那可是连我身后的公安都做不到的啊!”
降谷零想起不久前,自己想去替诸伏景光清理掉会暴露他卧底身份的证据,结果到了才发现,那些证据早就已经被提前处理过了。
他恍然地看向明田信:“原来做那些事情的人果然是你!”
明田信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拿出监控视频, 可不是为了在幼驯染面前邀功的。
他见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立刻抛出了重点。
“听我说,我已经让可信的人把所有证据都引到了清酒身上。
之前在工厂的时候, 我也是趁着所有人都急着上大巴车,才暗中击晕了清酒,让他没办法上车, 这才造成了他趁乱去与警方汇合的假象。”
见两人终于肯配合, 明田信这才切换了监控视频。
手机屏幕上顿时出现了肩膀受伤的清酒一路躲躲藏藏地逃命的镜头。
然而画面再转,赤井秀一架着狙击枪的画面出现在监控里。
然而让人不解的是, 从方位上来说,赤井秀一分明已经从瞄准镜中发现了清酒的藏身之处,却并没有立刻开枪。
从他的神色中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这种明明已经发现了“卧底”的行踪, 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做法,本身就非常奇怪。
降谷零不知为何,看到赤井秀一的第一眼就觉得非常厌恶。见状不由得嫌弃道:
“这家伙在干嘛?难道还真以为守着这条大鱼,能钓上来接应的公安不成?”
诸伏景光却敏锐地注意到, 赤井秀一虽然一直在用狙击枪瞄准, 可是子弹却根本就没有上膛。
或许是同为狙击手的某种心照不宣,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惊讶道:
“黑麦威士忌居然根本就没打算杀他?他难道是想违抗琴酒的命令吗?”
明田信不打算卖关子, 直接给出答案:
“因为他以为清酒真的是公安的人,所以在思考如何才能放他一马。”
“什么?”两人倍感意外,又同时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
“黑麦威士忌进入组织时候的名字是诸星大, 但这其实只是假名。他的真名是赤井秀一,是FBI派来调查黑衣组织的卧底。”
明田信一说完, 果然就见到降谷零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了。他心里暗暗点头,果然是能和自己一样进入零组的小伙伴儿,两人就连对FBI的厌恶都一模一样。
诸伏景光这个时候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所以,阿信你是早就发现了黑麦身份上的问题,却选择了隐瞒?那现在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们?”
明田信收起手机。
“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黑麦以为清酒真的是公安,所以想要暗中帮忙,让他能顺利逃脱组织的追杀。
然而对于我们来说,虽然组织是敌人没错,可FBI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既然如此,你们两个不是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赤井秀一出手的同时,抓住他身份上的把柄,并要求FBI在对付组织这件事情上配合公安的行动?”
降谷零不服气地嘟囔道:“倒不如直接把他们赶回自己的国家去,免得又要在别人的国家里胡作非为。”
明田信屈指给了他一个爆栗:“胡闹!这可是白捡的劳动力啊,都送上门了为什么不用?”
降谷零捂着脑门上被敲出来的红印子,一脸的委屈。诸伏景光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一点儿都没有帮忙的意思。
明田信敲完之后才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刚才用来敲降谷零脑门儿的那根手指,突然觉得这样温馨的氛围,居然遥远的像是上辈子一样。
他定了定神,压下心底突然泛起的一丝不舍,异常冷静地对两人说道:
“我本来打算亲自去收尾的,但现在既然你们在这里,当然是由你们出面去做会更合适。
总之,现在时间紧迫。
我建议你们两个在与FBI交涉的时候,记得千万不能让清酒活着回到组织的手里。否则我栽赃给他的嫌疑很有可能会被推翻。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之后有时间再慢慢谈。”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已经知道了时间的紧迫性。
与大规模非法入境,还大摇大摆地在东京乱晃的FBI相比,明田信身上的这点儿疑点真的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两人痛快地放明田信下车,然后在他的目送下启动车子,头也不回地开走了,只留下一串尾气呛得明田信连连咳嗦。
“咳咳,这两个家伙,明知道我的嗅觉比一般人要敏感,还要故意这么做。两个小气鬼!”
明田信咳嗦着回到自己的大巴车上,想着这一次,自己所有的谋划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耐心地等结果就可以。
“还真是不容易啊!好在,景光这一次总算是有惊无险。而且说不定,还能收获一个讨厌的FBI盟友。”
明田信不紧不慢地再次启动了大巴车,心情终于轻松了几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果然如明田信所预料的那样。
无论是琴酒还是朗姆,都查到更多有关于“清酒就是公安卧底”的证据,组织里这段时间彻查卧底的行动也终于算是有了收尾。
紧接着,就传出卧底清酒已经被组织成员当场杀死,当时在场的除了琴酒手下的苏格兰和黑麦之外,还有波本这个被朗姆派过来专门恶心他的情报组成员。
琴酒还在因此对着明田信好一顿迁怒,嫌弃明田信同样负责了一部分情报组,却连朗姆派过来的一个新人都比不过。
明田信只能委婉地提醒琴酒:
“可是大哥,今天毕竟还是工作日,我还得回警视厅上班啊。我一个有大好前途的警察,哪有那么多时间陪着行动组去抓卧底。”
听到明田信如此朴实无华的辩解,琴酒难得地沉默了。
好半晌,他才像是恨铁不成钢地嘲讽了一句:
“你现在那个班还有什么可上的?忙着在警视厅给别人做警服?”
明田信也不甘示弱:“可是大哥,虽然测量警服的工作没什么情报可以收集,但是相应的职位高啊,而且还可以积累功劳,我觉得其实也挺好的。”
琴酒大概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嫌弃地“啧”了一声,才不耐烦道:
“BOSS那边已经通知了朗姆,让他手里那个安插在警视厅的卧底给你活动一下关系。你自己做好接受调任的准备吧,应该用不了几天了。”
说完,琴酒就挂断电话。
明田信意外地挑了挑眉,想不到琴酒居然会专程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不过他们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朗姆手里那个被他们寄予厚望的警视厅卧底坂田隆一,现在已经老老实实地在警察厅的审讯室里安家了。
只要警察厅的同僚们觉得坂田隆一身上的情报还没有被榨干,那家伙就别想从审讯室里出来。
至于为什么朗姆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手下已经被抓了,那是因为这条情报网已经被明田信彻底截获了过来,并且伪装成坂田隆一,一直在维持着与朗姆之间的联系。
而BOSS原本还并不着急明田信在警视厅的升迁,现在却突然一反常态,开始用身份和权威来强行对朗姆施压。
最为整个酒厂里最勤劳优秀的搅屎棍子,明田信敏锐地从中发现了可以离间BOSS和朗姆之间的契机,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只是这一次,他必须亲自上阵充当诱饵。
然而明田信这一次却比以往要更加谨慎,这一次的风险实在太大,他必须确保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能全身而退,才能进一步执行这个计划。
略一思考,明田信开启了和设拉子之间的链接。
设拉子自从在上一次的离间中,成功当上了科研组的临时负责人,同时还拿到了整栋研究所的管理权之后,就开始偷偷整理过去布朗克斯所经手过的实验记录。
好在当年的布朗克斯也足够自负,并没有事事都完全听从组织BOSS的安排,所以关于当年的一些特殊的实验记录,他并没有像BOSS以为的那样全部销毁,而是在研究所里留下了一份纸质记录。
而那些连组织都不知道其存在的实验记录,就存放在布朗克斯曾经使用了二十多年的专属实验室里。
自从得到了研究所的完整权限以后,设拉子就已经拥有了查看这些资料的资格。然而直到现在,他也依然没有去看那部分资料。
原因很简单,那些内容实在是太过残忍血腥。
且不说曾经在明田信和设拉子还是胎儿的时候,布朗克斯就已经对他们两个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实验,并将他们视为“最完美的艺术品”这种事情有多变态。
就说其他被布朗克斯所珍爱的“艺术品”曾经就挂在实验室的墙上。
设拉子抬头看去,只见福尔马林里浸泡着成型的胎儿、人类的心脏、大脑的组织切片,每一件的背后都有无数个凄惨离世的生命。
他的心情莫名沉重。
明田信能体会到来自分身的哀痛和愤怒,只能安慰他:
“过去的苦难我们无法救赎,但未来却是可以改变的。只要能让组织彻底覆灭,让那些痛苦不再重演,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有意义的。”
然而设拉子却说:
“我或许已经知道,关于我们的一部分秘密了。”
明田信顿了一下。
“我们的秘密?你指的是哪部分?”
设拉子依然毫无情绪,冰冷无情得如同只会按照固定程
序运转的机器。
“你应该还记得,贝尔摩德曾经易容来研究所做身体检查。而在同一时间,你和我也被分别安排了同样的检查。”
明田信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两个的身体情况和贝尔摩德有关?”
设拉子却摇摇头道:
“不是我们和她有关,而是她其实和我们一样,同样是布朗克斯当年的某件‘艺术品’。
只不过她出现的时间更早,而我们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加接近与实验最终的目标而已。”
第149章
虽然明田信实际上从没有把当年布朗克斯对自己做过的实验当一回事儿, 但是不可否认的,这种自信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系统的存在。
如果没有系统帮忙,那自己和设拉子绝对是另外一种命运。
明田信笑了笑, 了然道:
“这么说,你是从布朗克斯留下的资料中,找到了有关于贝尔摩德的实验记录?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设拉子的视线从满墙的“艺术品”上收回来, 开始低头翻找手边刚刚整理过的资料。
很快, 他从厚厚的资料中抽出一份,用手指点了点上面写满了各种专业名词的记录, 对明田信解释道:
“这是贝尔摩德的生物学实验记录的最初版本。我简单看了一下,原来她和我们一样,也是从胚胎阶段开始, 就在接受布朗克斯的实验改造。只不过似乎不太成功。”
明田信挑眉:“所以呢?还有什么更重要的部分?”
设拉子继续道:“这份资料里所记录的另一份生物样本的来源, 刚好证明了我们之前的猜测。”
他的手指在陈旧泛黄的纸张上滑动,最后停在一串明田信看不懂的记录上。
“我们现在可以肯定了,为贝尔摩德的那份胚胎提供一半基因的,正是组织BOSS本人。”
明田信原本还在警视厅的茶水间喝咖啡, 闻言顿时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他捂着胸口咳嗦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一脸痛苦地说道:
“这还真是一个足够劲爆的消息。我原本以为他们之间只是有某段基因或某种身体特性恰好吻合,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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