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自从他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部手机,又上赶着加了施遂的联系方式之后,似乎两人连一条信息一通电话也没有过。
林沫然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不是似乎,而是事实。
而且从前两人一年也见不上几面,尤其到他来到项城之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就这样的联系和见面的频率,又怎么会让人想到,施遂其实……心里有他?
林沫然轻轻呼出一口气,稳了下心神点了下施遂的联系方式,拨了通电话过去。
那头响了几声才被接通,接通后也没有人说话,只有某人轻浅的呼吸声透过电波传来过来。
林沫然忙先开了口:“施遂?”
“嗯。”那头的人回答。
这还是林沫然第一次在听筒里听到这人的声音。
或许是距离耳朵太近了,他往常清冷的声线透着一股撩人的沙哑,莫名让林沫然耳朵处的神经抖了一下。
林沫然不由把手机往旁边拿开了一些,盯着它看了几眼,然后才重新放到耳边,说道:“跟你说一下,我今天搬过来了。”
那头又“嗯”了一声,声线依旧像挠人痒痒的小触手,挠的林沫然从耳朵连通到心里都有股酥酥麻麻的痒感。
“啧!”他不耐烦起来:“除了‘嗯’你还会说别的不?”
那头沉默了几秒,努力地满足了他的要求:“我知道了,听保安说了。”
别墅区的保安相当负责,林沫然也知道了。
他没再废话,而是直接对施遂说道:“上次忘了跟你商量,其实我租房子是想接甄老头儿一起住的,现在我租了你的房子,能把他也接过来吗?”
那头施遂没怎么思考直接回应道:“可以。”
林沫然就知道施总没那么小气,但他还是道:“我会多付一份甄老头儿的房租。”
那头施遂回:“不用。”
林沫然也没坚持,沉默了两秒,他又问:“你今天过来住吗?”
那头也沉默了两秒,回答他:“我在M城。”
M城在M国。
原来施总出国谈业务去了。
“哦,那行吧。”林沫然道。
又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没忍,问了施遂一句:“你现在……怎么样了?”
那头似乎没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嗯?”
林沫然嘶了一声把手机拿开揉了揉发痒的耳朵,没了耐心直接问道:“你现在、都好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的时候?”
那头的施遂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又是沉默两秒,还是回答了他的话:“好了。”
林沫然却像是不信:“真的?”
施遂:“嗯。”
林沫然:“……不许嗯,好好回答。”
那头施遂的好脾气似乎用光了,直接沉默下来。
林沫然也后知后觉觉得自己这么直白的询问其实不太好,但问都问了,他还是要多啰嗦几句:“你要是心里有事就告诉我,别一个人憋着。还有,要记住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记住大家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那头还是沉默,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以前不管林沫然说什么做什么,施遂都沉默得像尊石像的情形。
林沫然知道自己太着急了。
明明他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自己和施遂的关系。
这样子贸然开口,他又怎么会听从。
但,上辈子魂体消失前那一霎那的震惊和愤怒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憋在他的心里,以至于他看见了施遂就怒火中烧,愤慨上头。
不是故意不理施遂,就是恨不得上前薅着他的脖领咬着牙怒问:“你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命!”
但现在,那头的沉默让林沫然倍感无奈,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又对着话筒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着要是施遂还是沉默不说话,他立刻就会从这栋别墅里搬出去,从此以后再也不搭理这个别扭的家伙。
还好,这人不是无可救药。
听了他的问话,施遂乖乖回答:“24号。”
林沫然瞅了眼日历,翻了个白眼,道:“知道了。再见!”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重洋之外,电话的另一头。
娄助理看了看日程表,又看了看还握着手机盯着屏幕出神的总裁,提醒道:“24号好像不一定能谈得下来。”
谈不下来的话,按照原计划是需要重新调整谈判细节,争取再来一轮的。
施遂把那个加了很久但却是第一次有了联系的联络方式设置了置顶,平淡地对娄肖宇道:“没有意义了。”
娄助理立刻理解了总裁的意思,如果第一轮谈不下来,第二轮就没有意义,也就不需要浪费时间了。
这应该是总裁来这边之后重新审视的结果,毕竟来之前他还是挺有将这边的项目啃下来的意愿的。
娄助理没再多说什么,立刻调整了相关方面的日程安排。
整理完了,他发现总裁居然还握着手机,似乎……那手机是什么宝贝似的。
林沫然想要把甄老头儿接过来一起住,谁知甄老头儿压根儿没打算在项城常住。
“我这一出山很忙的。”老头子捋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说道:“我打算先去北边转转,看看我家那祖产现在经营的什么样了。接我的人下午就到,到时候这房你记得退了,省得多花钱。”
林沫然也没多说什么,以前这老头儿子归隐田园不出,现在出来了也的确是引得各方震动,他记得名刀收录馆那边还在排着队等着采访这老家伙呢!
“那行吧,你风光你的,什么时候得空了再来这儿找我。”林沫然道。
甄老头儿上下打量他,问:“我来找你没问题,但你这算怎么回事儿?你亲爸亲妈对你不好?”
林沫然反问:“我都这么大了,还用得着谁来对我好?”
甄老头儿骂他:“倔小子!”
正说着话,他那老人机响了。
也不用看来电显示,一听那独特的响铃,甄老头儿就直接对林沫然道:“是你妹。”
说完,他按了接听键,对着那头语气慈祥地叫道:“沫莉啊~我没咳了,挺好的,你放心~你哥?前两天没见着,这会儿见着了,就在我旁边呢,你想跟他说话吗?好,你等着……”
说话间,老头儿把老年机递到了林沫然面前。
林沫然早在听到“你妹”的时候,整个人就有些僵硬。
这会儿看到递到眼前的手机,更像是生了锈一样,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手,拿了手机在手里,又慢慢放到了耳边。
“喂?”他说。
那边没说话,但能听出哽咽的动静。
林沫然听了一会儿,有些怀念又有些感慨,微微叹了气,开口道:“林沫莉,你怎么又哭了?”
那头的哽咽变成了呜呜呜的哭泣,然后又成了抑制不住的伤心,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林沫然一下子像是回到了从前,受了委屈的妹妹总是这样子哭,非得他哄了才能好。
惯性思维使然,他下意识开口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嘛!没死,活得好好的。”
那头的哭声一下子停止,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
停了两秒钟,林沫莉愤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干嘛要说这样的话?讨厌你!”
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林沫然:“……”
几年不见,小丫头脾气见长。
不过想到这小丫头后来在他的墓碑前哭得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刚才那嘴是该找根针缝起来。
“嘶~”
对面的甄老头儿目光中也带着责备看向他,道:“你会不会说话?沫莉那天哭着跑到我这里,说梦到你出车祸人没了,担心得好多天都睡不着觉,我劝了好一阵儿才把她劝好的。”
林沫然:“……”
甄老头儿又催促他:“赶紧拨回去好好哄哄,小丫头这几年过得一点儿也不开心,你也真是狠心,一走就一点儿信都没有。”
林沫然还是把老人机还给了他,说道:“我手机上有她的号。”
说着,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置顶的林沫莉的号。
但犹豫了半天,也没能拨过去。
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又过了两天,《地球人联盟》第一季第二期美食主题正式开播了。
当看到素人嘉宾的名单里有林沫然的时候,网上的议论又热闹了起来。
《地球人联盟》第二期的直播地点选在了江南水乡的一座小镇上。
路途不算近,林沫然提前了一天定了高铁票赶过去。
本来他想着自己过去直播一天就回来完全没什么问题的,但牛建和非要派个人跟着他。
“你看人家那些嘉宾身边都带着助理什么的,你这孤零零的一个人像什么样子?小王跟着你帮你拿拿东西什么的也是好的呀!”牛建和如是说道。
林沫然道:“我没什么东西拿,就一个手机。我问过詹姆斯了,他那边有工作人员可以帮我保管。”
牛建和对标的那些嘉宾都是大明星,他一个就参加一期的素人,完全没那个必要。
谁知那个小王上赶着为推销自己:“老板老板,我可以帮你打伞,帮你提水杯,帮你挡着那些八卦的媒体,拦着硬要挤到你身边求合影的粉丝,保证你的安全。老板带上我吧,我肯定把活儿干好。”
这个小王开始是工作室刚开的时候牛建和招的,人确实能干,林沫然想让他留在工作室发光发热就可以了,但现在他明显对跟着自己当助理这活儿更热情。
林沫然刚要说没媒体、没粉丝,也没什么活儿,谁知一旁的牛建和又道:“你现在多少有点儿名气了,就算咱不搞排面,也得注意安全,你忘了上次被齐宴斋找的媒体把你堵路边的事儿了?”
小王在旁继续自我推销:“是啊老板,小心为上,你带上我绝对可以放心!”
林沫然:“……”
于是,最后架不住属下太热情的他,还是带着小王一起上了高铁。
别说,有这么个能干的助理确实方便不少。
到了酒店他哪儿都不想去,和节目组这边接洽、还有吃饭什么的都是小王帮他带上来搞定。
除了詹姆斯听说他到了跑过来跟他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外,其余时间林沫然直接在酒店床上躺平,追追小说补补番看看电影看看剧,然后一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直播正式开始。
作为素人嘉宾的林沫然,直播并不是从酒店就开始的,而是一直到八位固定嘉宾出场,主持人单独介绍这次主题直播还有两位素人嘉宾的时候,他和另一位素人才会正式登场。
吃得饱睡得足,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的林沫然神态轻松地来到了准备区。
一转眼,他看到了旁边和他一样属于素人的另外一位嘉宾。
“咦~怎么是你!”
他有些讶然地看着旁边那个满头金发眼睛湛蓝的年轻男人道。
可惜,那家伙只是白了他一眼,没跟他说话。
林沫然:“……”
啧,怎么还是这个臭德行?
行吧,这人不想搭理自己,那他也不去搭理他好了。
很快,直播主持人叫了他和旁边那人的名字,两人依次出场,暴露在直播镜头下。
直播间评论区内,一众网友议论纷纷。
“啊啊啊啊是小林师傅!”
“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小林师傅的大名叫林沫然,很好听的名字。”
“我更喜欢叫他小沫沫。小沫沫妈妈爱你,什么时候开个个人账号啊?妈妈等着关注你呢!”
“小林师傅确实是太低调了,哪有人上《地联》这种级别的直播真人秀了连个宣传都没有?”
“还真的是,之前老有人说他是齐宴斋的托儿,可明显就不是。”
“肯定不是啊,他是甄记第六代传人的徒弟,怎么可能给齐宴斋当托儿,明显是齐宴斋踩着他炒作。”
“这人确实是太奇怪了,是甄记第六代传人的徒弟,手里那把刀也的确是真的陨铁刀,还赢了莫师傅,但他在网上一点儿宣传都没有,他不想红吗?”
“拉倒吧,不想红他会来《地联》当素人嘉宾?估计是饥饿营销吧!故意吊着你们。”
“吊着我也愿意,这样的颜值混圈子完全够了,可人家还很有才华。”
“狗屁的才华,做厨子吗?”
“厨子怎么了?楼上是在搞职业歧视吗?就你圈人高贵呗!”
“别跟某些脑子缺弦的人争辩,这边建了小沫沫的超话哦,喜欢沫沫的姐妹要不要一起来?”
“啊啊啊啊我要进,等等我!”
“呵呵,笑死,这么个垃圾居然还有人粉,晦气死了!”
“又来了又来了,怎么到哪儿都有你们这些家伙?他哪儿垃圾了你倒是说嘛,你拿出实打实的黑料,只要能让我信服我立马不粉了,但你要是信口胡说,可别怪姑奶奶我嘴脏。”
但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还真就不吱声了。
当然,这边那个叫艾米的讨论度也不算小。
“艾米是油管上的网红,主要更新内容也是美食品鉴方面的。”
“是和刘峤差不多?”
“他是面向国际的,粉丝比刘峤多多了。”
“听说被他点评过的小吃店转眼就能爆红,很有些影响力的。”
“关键这老外长得也挺帅啊,金发碧眼!”
“再加上方叙,这场直播三大帅哥,简直颜狗的天堂。”
“我要吐了,怎么又把我们叙宝和某些垃圾放在一起比较。”
这次,直接没人搭理这种言论了。
但很快另一种言论出来。
“笑死,听好多人吹什么林沫然,一看他的分频直播间人数才那么一点儿。”
“这就是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人数2.5吧!”
“我可太快乐了,这就是你们夸上天的林沫然嘛,好像还有人说他要是出道肯定爆红,就这么个爆红法?”
虽然人数最多的是在总频道看直播的网友,但每个嘉宾的分频直播间的人数对比还是十分清晰的。
其中超人气的前三位分别是田琪颖、吴众铭和方叙。
田琪颖是正当红的影视红星,又有两届的影后桂冠在手,再加上她这几年参加了不少接地气的综艺,因为大咧咧吃货小迷糊的真性情人设,人气一路飙升,排在第一很正常。
第二的吴众铭乃是老牌综艺大咖了,出道二三十年,一直活跃在综艺第一线,人气斐然。
第三的方叙则是新生代年轻流量的代表,粉丝人数十分客观。
排在之后的就是老外詹姆斯。
毕竟这里是国内观看平台,国内的明星人气高过老外是正常的。
在外网其实最受欢迎的则成了詹姆斯和罗宾他们。
但现在在这个国内直播平台上,直播间人数只有两千多人的林沫然排在了最后一位。
就连艾米的粉丝观看数也达到了十几万之多。
“这数据简直是公开处刑,我大牙都要笑掉了。”
“这要是我,都没脸在这个节目待下去了,也就林沫然脸皮厚似城墙。”
“其实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啊,他真的是纯素人,之前没有名气和粉丝基础不说,连自己的个人公开账号都没有。”
“就是,对一个素人发出这样的嘲笑,真的很好笑吗?”
“你们的笑点有点儿低。”
“谁还不是从小透明过来的呢?你们的嘲笑显得你们很low。”
“楼上的,知道你们是2500分之一了。”
不过不管网上议论是什么,粉丝有几个,已经开始的直播,还是继续进行着。
这边林沫然和艾米分别做完自我介绍,立刻收获了其他嘉宾的高调欢迎。
甚至对林沫然的欢迎声,大过了对艾米的欢迎。
这其中尤以詹姆斯、乔克、罗宾外加田琪颖的欢呼和掌声最大,这几个家伙看向林沫然的眼睛里闪烁着布灵布灵的光彩,热情极了。
大家没有发现的是,方叙的笑容笑得十分勉强和僵硬。
直播间外,方婷看着直播镜头里方叙勉强的笑容以及他不远处的林沫然,牙关紧咬,眉头皱成一团。
旁边吊儿郎当斜斜地坐着的一个年轻人,也瞅着直播页面很不爽的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们干嘛还要容忍他?那些黑料呢?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他是个什么德性啊!”
方婷尽量把面色变得柔和一些,转头对着那年轻人道:“小火,我知道你是在心疼小叙。不过为了林沫然这种人不值当的,你看看他直播间才几个粉丝,我们要是让他跟小叙扯上关系,反而会白白给他不少热度,你说对吧?”
那个叫小火的年轻人就是方叙的未婚夫,金盛集团的小公子金火。
金家和方家联姻,各方面都有利益上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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