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这一身又富贵温润,倒像是凡人间害了相思病的王孙公子。
“无事。”槡白说不出口,说不出口自己担心付之南。
这林斐也是下山历练许多次的,一眼就看出什么情况,笑着拱手问道,“宗主是担心付之南尊者?”
“你!”被戳穿心事的槡白本欲恼羞成怒扇这人一巴掌,但想到自己的人设还是按住了要发作的心思,笑道,“哪里有这回事。”
“其实,宗主与尊者都是散仙,若是结为道侣对崆山宗大有裨益。我等自然是乐见其成,只是尊者的名声不太好。”
这就是林斐最大的顾虑,毕竟自己家宗主可是一等一的好人。听崆山宗宗主槡白,谁不竖起大拇指。
只是这付之南,那名声真的是有些...
“是吗?”其实细想下来,槡白却觉得自己配不上付之南。
自己这好名声,是装来的。实则暴虐独裁,只是装得好罢了。但付之南不是,一颗心真真切切的不加修饰的,那么可爱。
林斐:“嗯。”
槡白低头看着手指,食指和拇指指腹摩挲着,突然想起什么转而问林斐,“长老见过本座生气时的样子吗?”
“啊?”林斐先是一愣,随即摇头道,“不曾。”宗主这样的胸襟的人,怎么可能会生气。
槡白:“长老见过本座狼狈时的样子吗?”
“不曾。”林斐摇头。
回想过来,就连渡劫时宗主都是这般得体。狼狈?这个词汇不可能在宗主身上出现的。
“那付之南什么都见过,必定是要灭口了。”槡白勾起嘴角,手上微微一用力。那窗沿凹下去一个指印。
“宗主说什么?”
方才那一句话太小声,林斐没有听道。
“无事。”槡白笑着摆摆手,“你们所想之事本座知道了,先退下吧。”
林斐长老点头,反正宗主总能做出最妥当的抉择,“是。”
这边,付之南要回来了,整个崆山宗的人都高兴。
众弟子都很喜欢付之南,虽然是尊者,但完全没有尊者的架子。就像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弟弟,可爱纯稚。
容易不高兴,但只要一根糖就又能哄好。
宗主总是端庄持重,宗内上下也都是沉闷的。自从尊者来了之后,多了好些生气,热闹不少。
“付之南啊付之南,你真的是好本事啊。”
槡白常挂在嘴边的笑意消失,眼中有了杀意。
正在这时,外边弟子跑进来禀告,“宗主,付之南尊者和夜嘉长老回来了。”
“嗯。”槡白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弟子有些奇怪,此前宗主不是一直在担心付之南尊者吗?怎么听说要回来,却没有什么反应呢。
“那弟子先退下了。”
“嗯。”
桑白等人走了之后,抬起右手。在掌心悬浮着一柄泛着七彩光芒的小剑。还没有拇指长,流光溢彩。
“槡白槡白!”
付之南小跑进来,一进门就察觉到一股杀气。小脸皱起来:怎么会有那么浓烈的杀气。
“槡白!”付之南猜测,除了这家伙没有别人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要杀了我吧!不行,那我得表现得好一点。
“槡白,本尊很想你啊,你在哪里!”
槡白听到付之南的声音,下意识握紧拳头,结果见一抹红色小跑进来撞进视线里。
“槡白!”
付之南小跑过去,余光瞥见握紧的拳头。哪怕看不到,都能感受到这掌心绝对藏了什么杀气,这杀气估计能弑仙。
以防万一,付之南觉得直接讨好。
“槡白,我好想你。”说着,付之南踮起脚亲了槡白的嘴角一下,拽着袖子开始说遇到的事情,“你可知本尊遇到了北谷,那家伙看着鹤发童颜和传说中的一样是异瞳,虽然英俊但比你差点。”
槡白有些压抑的看着付之南,这人是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不过,本尊倒是有些奇怪。北谷看起来不是个喜欢寻事的人,怎么会放任看家的灵兽为非作歹呢?看着觉得奇怪。”付之南很自然的挽住槡白的胳膊。
说了这一大堆,付之南还是能感受到杀意。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啊!只好使出杀手锏了。
“还有啊,本尊出去的时候看到一处很漂亮的山峰。”付之南松开手朝前走两步,猛地回头粲然一笑,“山峰上开满了白色的花儿,那时候本尊就在想,那么好看的东西一定要叫槡白来一起看。”
槡白一怔。
“槡白!”付之南突然跑到跟前,一把牵起宗主的手,“到时候本尊带你去看吧。”
“好。”
等应出好的时候,槡白自己都莫名其妙,怎么就答应了。但答应都答应了,还是先等等,等看完花再杀了他。
“还喜欢吃糖吗?”槡白问。
付之南有些奇怪,点头道,“喜欢啊。”
“走,本座带你去吃糖。”槡白牵起南南的手出去。
槡白牵着手里软乎乎的手,心里却在思考。其实槡白知道自己喜欢付之南,但付之南喜欢的却是做鼻烟壶的人。
一旦付之南知道真相就会离开转投夜嘉的怀抱,这种事情,槡白绝对不允许发生,要死都只能死在自己手里。
怎么可能会让付之南另投他人的怀抱,要在付之南知道真相之前杀了,这样在他的心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永永远远的。
付之南吃完糖赖在槡白怀里就不肯挪窝,嘴里还一直在说着发生的事情,“那东海之滨本尊瞧着有些奇怪,虽然祥瑞但总觉得有股奇怪的气息,说不上来但绝对不是本尊遇见过的,不知道北谷有没有这种想法。”
“什么气息?”其实槡白乍一听这凶兽的事情也觉得奇怪,因为东海之滨是祥瑞之地。而且水灵气最充裕,水灵气最是温和水灵的灵兽也是最温和包容的。
怎么会突然无端端的害人呢?
本身是好奇的,听付之南那么一说也觉得奇怪,槡白起了疑心,“说起来也是,真是奇怪。”
“对了。”付之南从他怀里坐起来,“前两日本尊还跟夜嘉说了这件事儿呢。”说着从空间里拿出鼻烟壶,当着面把玩。
本来还安静看书的槡白看到鼻烟壶整个人都炸了。一把将怀里的人推开,拂袖怒气冲冲指责道,“滚!滚出去!”
“嗯?”
突然被推开,付之南摔在地上也有点蒙,“你,你怎么了?”
“滚,滚出去!”槡白一看到那个鼻烟壶就心里疼得很,又气又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生气。
“你丫的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嚣张!”付之南也有点生气,爬起来拂袖而去。走到门口之后突然停下,转头吼道,“本尊就在门口,你要哄记得带糖来哄,记住,一定要带糖,否则本尊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就跑了。
槡白长叹一声,颓废的坐到椅子上扶额。看到鼻烟壶心里就跟烧起来似的,为什么会有个鼻烟壶横在两人中间。
还有,南南适才说和夜嘉的事情,难道他已经和夜嘉说清楚了吗?
“不行,得召夜嘉来问问。”
夜嘉也是莫名,宗主发来诏书还是叫马上过去,虽然奇怪但还是御剑而去。一到门口,就看到付之南坐在台阶上,嘟着嘴又生气呢。
“尊者,怎么了?”一瞧这样肯定是又生气了,夜嘉很自然的掏出一根麦芽糖递过去,“吃糖。”
“哼!”付之南抢过糖气呼呼的抱怨,“你知不知道,那槡白也不知道闹什么妖,就说到鼻烟壶的事情,他就把本尊推开了。你说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就他生气,那本尊也会生气。看谁气得过谁。真的是!气死了。”
夜嘉难得展颜,“原是如此。”
“你来做什么?”付之南含着糖问。
“不知为何,宗主很急匆匆的召我过来。”夜嘉站起来,看向门里面,“那我先进去了告辞。”
“去吧去吧。”待人进去,付之南把玩着手里的鼻烟壶露出一个得逞的可爱微笑。
果然,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夜嘉一进去,就看到宗主在书案后踱步,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参见宗主。”
“嗯。”方才正在思索如何开口询问,可槡白看到夜嘉,觉得根本不必拐弯抹角,直言问道,“你是否跟付之南说了鼻烟壶的事情?”
“鼻烟壶?”夜嘉有些奇怪,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是那个我亲手做的鼻烟壶吗?”
槡白:“是。”
“不曾。”夜嘉不明白,“宗主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付之南喜欢你。”槡白攥紧拳头,长舒一口气。每次极尽压抑自己的时候,总会有这个习惯性的动作。
“不可能!他喜欢的是宗主。”夜嘉想都没想就反驳道,“此去东海,尊者跟我抱怨过。说宗主总是气他。可尊者从未真的生气,只要哄一哄就能好的。付之南尊者喜欢的其实是宗主。”
槡白揉揉眉心,“不,他喜欢的是那个做鼻烟壶的人。”
“啊?”
“当初本座将付之南带到崆山宗,就是因为一次不小心遗失了你做给本座的鼻烟壶。恰好被付之南捡到,收走不肯归还。本座一气之下就将人带来崆山宗锁住,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槡白自己没有料到会喜欢上付之南。
这种喜欢,还带着情有独钟的归属感。
“那个鼻烟壶!”夜嘉得知此事下意识居然是庆幸欢喜,没想到付之南尊者喜欢的人会是自己。
可想想清楚之后却又觉得荒唐。
“宗主,你错了。”这是夜嘉第一次反驳处事稳重,收人爱戴的宗主。
“宗主,付之南尊者说自己喜欢的是做鼻烟壶的那个人。可他从未接触过我也不喜欢我。那么长时间,尊者都只和宗主接触,喜欢做鼻烟壶的那个人可能只是引子,让尊者喜欢的人还是宗主。”
今天,夜嘉说出了这辈子最长的一句话。
槡白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叹了口气,“可鼻烟壶是付之南心头的刺。”
这话夜嘉要是听不懂的话那就太蠢了。
“宗主放心。”夜嘉拱手道,“鼻烟壶就是宗主亲手做的,这件事夜嘉知道。”
这话倒叫人意外,槡白打量着夜嘉,没想到这人会那么识趣。却还是不放心,问道,“当真?”
“当真!”
说着,夜嘉从空间里掏出一根麦芽糖双手奉上,“宗主,尊者从来都不会真的最宗主生气,生气也只需要一根麦芽糖就能哄好。”
看了眼糖槡白却没有接,从空间掏出一根。一根圆柱形的棍子顶端缀着晶莹剔透的麦芽糖,是南南的最爱。
夜嘉勾唇一笑。
付之南一个人在外边生闷气,听到脚步声辨认出是槡白,回头噘起嘴表达自己的不满,“你是来哄本尊的吗?”
“是。”槡白带着笑走出来。
“哄本尊要有糖的。”付之南可不会乖乖原谅。
“有。”槡白并排坐下,掏出麦芽糖递过去,“以后再也不对你发脾气了。”说着将人揽进怀里,“永远不会。”
只要夜嘉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真的?”付之南笑得狗狗眼都眯起来了,能从眼里看到吃下去的糖到底有多甜。
夜嘉就在殿内看着两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里想着:我哪里配得上尊者。只有宗主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那你以后不许莫名其妙的对本尊发脾气,更不许不给本尊糖吃。本尊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许...”不许到最后付之南已经不知道怎么继续,“反正就是不许!”
这一次槡白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宠溺。
两个人那最大的障碍已经清楚,没有人可以威胁到自己了。
“槡白。”付之南靠在槡白怀里,喊了一句就闭上眼睛。
从付之南决定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让夜嘉入局。所以在路上跟夜嘉表明喜欢槡白的事情。
让夜嘉有所准备。付之南能察觉到夜嘉的好感,也能感受到他的自卑。在这个以修为为尊的世界,一个刚大乘期的修士给散仙提鞋都不配。
所以夜嘉虽然有好感,但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付之南正是利用这一点所以才故意透露出自己喜欢槡白的事情。之前说出喜欢做鼻烟壶的人这事儿有欠考虑。
只想用恐惧绑住槡白,却忘了槡白这样骄傲腹黑的人不可能会被恐惧所挟持,只会杀了自己或者是夜嘉。
这是自己计策的失算,没必要害夜嘉去死。所以才决定和夜嘉出去,打算两个人冷静一下。
结果回来的时候是万万没想到,这槡白居然决定杀了自己,那真的是要气死人。只好进行一系列的保命措施。
这两天跟槡白的关系缓和一下,就得把个隐患给剔除。所以付之南暗示槡白,说和夜嘉有交流,还拿出鼻烟壶。
目的就是让槡白自己去试探,包括会召夜嘉这件事也在意料之中。夜嘉自卑,觉得配不上自己,所以肯定会闭嘴。
夜嘉闭嘴,那两个人的隔阂就不存在了。
“南南。”槡白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小声道,“你要带本座去看开满白色花的山峰,你记得吗?”
“额...”那个是付之南一时着急,随便编出来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开满白色花的山峰,尼玛的。
“行叭。”
“嗯。”
自从和槡白说开之后,付之南就成了崆山宗的团宠,甚至已经到了人见人爱的地步。
不过在听说剑纯还没有离开时,付之南还是决定见一见。毕竟;老在这里待着也不合适,见了面就赶紧让人走。
“你当真要见他?”槡白用玉笔蘸墨,笑着正要伏案去写字,哪知手里的玉笔突然生出裂痕,直接成了碎玉砸到玉简上。
“是啊。”
付之南假装没有发现,这家伙表面笑嘻嘻心里mmp,表里不一的家伙。
槡白手一挥,将桌案收拾干净笑道,“是吗?那去吧。”
“好!”付之南得了话转身就走。
“真是迫不及待啊。”槡白手上新拿的玉笔也碎了。
付之南一路来到剑纯下榻小院落。
“剑纯!”
在屋中苦修的剑纯听到声音,初觉得耳熟猛然想起来,这不是付之南尊者的声音吗?赶紧从床上下来出去。
“尊者。”剑纯见到人,忙拱手请安。千言万语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恨自己平时只记得练剑不读书。
“听说你来这里是想见本尊,有什么事情你说吧。”付之南没敢进去,知道要是进去槡白肯定又要不高兴。就决定在院子里说清楚。
说道这个,剑纯撩开衣摆跪下去,“是我的错,才没有跟众人解释。其实付之南尊者之所以会随我们下温泉,都是为了指点我们,可外界却一直在抹黑尊者的名声。我没有尽力去解释,还越描越黑都是我的错。”
“额...”说到这个,付之南有些心虚的挠挠头,其实不是这样的。跟着下池子,那也有一定的私心在里面,肯定要是要摸摸啦。
之所以放过剑纯,是因为剑纯身上太多伤口,不是很滑。
“付之南尊者,对不起。”剑纯在说出这一句对不起时,心里的浊气也跟着消散。那么多年抑郁在心口的大石卸下。
付之南深知,有时候对不起不是为别人说的,而是为自己说的,耸耸肩道,“如果你觉得这样你好受的话,那本尊也接受。”
“多谢尊者。”剑纯又是重重一叩首。
打发走剑纯,付之南又去找了夜嘉想和他玩一圈,结果夜嘉居然闭关去了,倒是没有多问就回去了。
“今日和剑纯说什么了?”槡白坐在榻上,翻看着手里的书籍。问的漫不经心,实则暗藏杀鸡。
付之南一脚踹掉脚上的鞋子爬上床,“他道歉了就没了。”
槡白看了眼付之南,心里不舒服。随手把书丢到一边决定闹脾气。
书都丢到脚边了,付之南要是再不知道老变态生气了那就真的演不下去。
“怎么,生气了?”
“没有。”槡白嘴硬,“怎么敢生气的,我只是好奇而已,只是好奇罢了。”
哟哟哟,这就开始阴阳怪气了。
“槡白,跟本尊玩个新游戏怎么样?”付之南有了心思,凑到槡白跟前,“很好玩的,敢不敢?”
槡白倒是想看看这家伙做的什么妖,“有什么敢不敢的。”
“那你要答应本尊,没有本尊的允许不准挣脱开。”付之南说着,掏出一卷普通的红绸,“怎么样怎么样,敢不敢!”
“敢!”
且看你有什么手段,槡白倒是乐意陪他玩。
付之南露出得逞的笑,你以为老子是变态这件事,真的是假的吗?嘿嘿嘿,没有错,我就是变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