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比特流(靠靠)

他就知道，这小朋友，连见面都不敢。他已经给迟真缓了一个月的时间了，再不见面可不行，真成了网恋了。
“本来想约你吃饭，但估计不行。会议要开一天半，周六晚结束很晚了。周日会议一结束，我得马上赶回檀城，公司还有事。”
段之时以退为进。
其实后半句是假的，确实要开会，但周六一天就结束了，檀城这边也并没有任何要紧的事需要他立即赶回来。
“啊……这么赶啊……”迟真轻声惋惜。
“是，不然真想见见你。”段之时说，给了个暗示，“一起吃个饭也好。”
迟真如预料的一般沉默了，直到下线也没再提起南州出差的事。
周五晚，段之时一登机，就给迟真发了消息。
【无尽时：登机了，过会就到南州。】
【小迟：这么晚还飞啊……】
【小迟：你自己一个人吗？】
【无尽时：还有三个同事。】
等到达酒店入住好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段之时又发了个定位过去。
【无尽时：离你很远，本来还想放个行李就去找你。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
【小迟：你明天几点开会啊？】
【无尽时：六点就得起床，跟同事先布置展台。】
【小迟：……啊，那你赶快好好休息。晚安。】
【无尽时：晚安。】
第二天确实挺忙的，段之时一天都没时间发消息，就吃饭的时候抽空回了迟真两条。等这一天结束，收拾好东西回到酒店，已经十一点了。他简单跟迟真说了晚安，倒头就睡。
周日，段之时六点就醒了。
但他不能打开电脑玩游戏，不能发消息，又没事干，只好打开一些不会留下记录的小游戏，打发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捱到十点，迟真的消息终于来了。
【小迟：还在开会吗？几点能结束？】
【无尽时：还在开，十一点前应该能结束。】
【小迟：你们下午几点走？】
【无尽时：三点的飞机，吃完午饭就走。】
其实段之时的三个同事早就走了，九点半的飞机，人家归心似箭。他找了个借口，一个人留了下来。
【小迟：我能请你吃个饭吗？我过去找你，就在酒店附近找个地方吃。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段之时放下手机，数着时间，足足过了八分钟，才回复。
【无尽时：可以，不会。开完会就没事了。】
【小迟：那我现在就过去！】
看来饥饿营销真的有用。
段之时无奈。
非得假装自己忙得一面都差点见不了，才能刺激到小朋友主动向前一小步。
坐车的时候，迟真大概很认真地查询了酒店附近的餐厅。他发了两家过来，让段之时挑选。都是一看就不便宜的餐厅，段之时拒了，说听他同事说，这附近有家沙茶面很有名，想去吃，很近，从酒店走过去，十分钟就到了。
迟真在酒店门口下了车，段之时在门口等着他。
十一月的南州，有点凉，但温度没有檀城低。迟真穿了件白T，外面套了件薄薄的黑色冲锋衣，戴着段之时送他的那顶黑色帽子，学生气十足。
明明性格很乖，但不说话的时候，那张脸会有一种冷冷的酷劲，让人不好接近。
可只要开口喊他一声——
“小迟。”
迟真望过来，没有表情的脸迅速起了变化，有点紧张、局促，眼神甚至不敢直视段之时。
段之时走过去，微微凑近看，果不其然，耳朵尖红了。
“走吧。”段之时先开口。
“嗯。”迟真点点头，压了压自己的棒球帽，像是想把自己的脸藏深一点似的，埋头走路。
周末中午，路上行人很多。
两人走得很近，时不时碰一下手臂，迟真的头埋得更深了。
“南州这个季节，温度很舒服啊。”段之时先开口。
“嗯。”迟真闷声回答。
“我看你直播的时候，在房间里还穿短袖，以为南州还很热。”
“今天降温了……”迟真回。
“第一次看你穿秋季的衣服，挺新鲜的。”段之时故意说。
“啊？”迟真傻傻抬头，瞄了段之时一眼。
段之时压低声音：“穿黑色好帅啊，小迟。”
迟真低下头去，只露出一只红透了的耳朵。

第111章 看风景
开在繁华商业街的面店，生意十分火爆。两人排了一会队才有位置坐下，店里人多，有点嘈杂，不怎么适合聊天。再加上迟真还在害羞，埋头吭哧吭哧吃面，十五分钟不到，一碗面就吃完了。
迟真像是没料到自己吃得这么快，碗底空了后，直接呆了。
段之时忍不住笑意，说：“是我吃太慢了，等我一下。”
迟真红着脸，点了点头。
等段之时吃完，两人从店里出来，甚至还不到十一点半。
迟真看了看手机，有些焦虑：“你行李收拾了吗？几点出发去机场？”
“两点前出发。”段之时说。
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相处时间，迟真像是根本没想过吃完饭后还能剩这么多时间，呆站在原地，一下不知该做些什么好，为难起来了。
段之时默默看了一分钟， 才压下上扬的嘴角，轻声说：“酒店一楼有个咖啡厅，挺安静的，我们过去坐一会吧。”
迟真当然不会拒绝。
中午时刻的咖啡厅十分安静，只有一位客人，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正在办公。
段之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说：“这里有其他饮料，你看看喝什么。”
迟真没有喝咖啡的习惯，点了一杯咸柠气泡水。
咸柠气泡水上得很快，迟真拿吸管戳戳杯底的冰块，没喝。很快，漂亮的玻璃杯挂上了细细的冷凝水珠。
段之时问：“中午影响你休息了，下午直播会不会困？”
迟真摇头，看上去有点着急，解释：“我本来也不怎么午休，有也是半小时而已。”
“早上在学习？”
迟真点点头。
段之时关心：“最近学得怎么样？我有点忙，这半个月都没怎么关心你的学习情况。”
迟真听了，认真回答：“还可以吧，就是英语跟数学成绩还不太理想。上周刚考了模拟考……”
“我能看看成绩吗？”段之时礼貌地问。
闻言，迟真连忙翻找手机里的成绩表，培训班的老师发在班级群了。他翻到自己的成绩，把手机递给段之时，说：“卷子讲评过了，我、我现在弄懂了……考得不是很好……”
段之时查过每年理工大学的录取线，单纯看模拟考成绩，确实不太理想，主要是英语考得差，但比起迟真以前，已经有进步了。他一边鼓励迟真，一边默不作声地滑动着成绩表，找到了其余三个人的名字……
李悠然，嗯，很不理想，差着迟真一大截。想考上同一所学校，有点困难。
段之时关掉成绩表，正想把手机还给迟真，“叮——”，正好接收了一条新消息。屏幕上方跳出提示。
【江耀中：下午真不出来玩？】
“叮叮”连响两声。
【江耀中：还有好多人】
【江耀中：不止李悠然】
迟真已经伸出手了，但段之时没马上还给他，而是不慌不忙看完三条消息提示后，才把手机轻轻放到迟真手上，并开口说：“你同学给你发消息，我好像不小心看到了。”
“没关系。”迟真不以为意，接过手机查看新消息。看完后，他抬头看了段之时一眼，快速锁了手机，放在桌上。
段之时问：“不回复一下吗？”
迟真摇头，拿吸管不停戳着冰块，好一会才说：“昨天就已经回复过了，我下午要打工，没空跟班上同学去玩。”
段之时静静看着迟真紧张地戳着冰块，看着黑色棒球帽下的半张脸，白皙，精致，嘴唇抿得紧紧的，似乎在为段之时的沉默而不安。
这三条消息不能说明什么，段之时也没有怀疑过迟真。
他只是——
有点恶趣味。
“你的那个同学，还在追你吗？”段之时问。
迟真慌忙摇头，跟力求清白的嫌疑人一样，吐出一连串的话语辩解。
“没有，我们说开了，她已经放弃，要好好学习。只是江耀中他有点误会，以为我不出去玩是因为李悠然也要去，故意躲着。我都已经跟他说过了，我是因为要打工！”
而段之时，跟逼问嫌疑人的法官一样，一字一句，慢慢地追问：“还有其他人追你吗？”
“没有！”迟真看着段之时，眼神纯挚。
“如果还有别人跟你表白，要追求你，你会怎么回答他们？”段之时继续追问。
迟真不假思索：“我会直接拒绝！”
“用什么理由？”段之时步步紧逼。
“我、我……”可怜的迟真红了脸，眼神移开了，小声说，“我会说我有对象了……”
段之时满意地笑了。
“虽然只是网恋对象，但我会努力，争取早日晋升。”
吸管简直快被迟真戳烂了。
段之时按住杯子，说：“喝吧，别戳了。”
迟真低语：“你的咖啡怎么还没上？”
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先喝。
“大概咖啡师吃饭去了，或者手冲咖啡慢一点。没事，你先喝。”段之时说。
“你渴吗？要不你先喝我的吧。”迟真把气泡水推向段之时。
他大概是认为吃了沙茶面，容易口渴。
段之时本想说不用，但却突然起了坏心思，接过气泡水，真的用吸管喝了一口。然后，把气泡水轻轻推了回去。
“挺好喝的。”段之时说。
迟真看着面前的气泡水，发愣。
这时，段之时的咖啡终于来了。段之时搅了搅咖啡，拿起来喝了一口，微笑着望向迟真。
迟真轻轻捏着吸管，有那么一会，段之时以为迟真会把吸管拿出来，直接用杯子喝。但大概是觉得当着段之时的面丢掉吸管实在不礼貌，迟真还是放开了吸管，犹豫着，轻轻用吸管喝了一小口气泡水。
而后，从脸颊，红到了耳朵尖。
迟真低下头，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自以为不动声色地隐藏自己。
段之时轻轻蜷起手指。
太乖了。
中午一点半，两人在酒店一楼告了别。当时迟真看着他，自己没发现，眼里的情绪满得快溢出来了，全是不想段之时走。
这让段之时升起了强烈的愧疚感。
是他主动来招惹迟真的，把小朋友心思弄成这样，却只能陪几个小时。
在迟真上车前，他忍不住说：“下午处理完公司的事就有空了，晚上可以上线。”
迟真的眼睛亮了亮。
段之时更不忍了，承诺：“这周应该不忙，每天都能上线陪你。”
迟真点点头，高兴了一点。
迟真打的回去，段之时上楼，拎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退房，前往机场。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咖啡厅柔和光线中的迟真。
起飞前，他忍不住发了消息。
【无尽时：小迟】
【小迟：到机场了吗？】
【无尽时：刚坐上飞机，已经开始想你了。】
【无尽时：你想我吗？】
段之时迟迟没收到回复，直到飞机起飞，他调成飞行模式。
段之时不失望，他知道追小朋友没那么简单。他一次向前迈十步，可能会吓得小朋友后退三步。他只能慢慢地，一次往前迈小小的一步，停住，耐心等待小朋友适应并回应他。
但迟真似乎比他想的更喜欢他。
落地檀城后，他取消飞行模式。
“叮——”
【小迟：想】
周日晚，小菜帮里上线的人很少，只有迟真跟段之时两个。
初中生杀破狼，外加几个大学生，正在专心准备期中考。而青天外，似乎自从十一假期因打游戏触怒了家里后，一直奔波在吃相亲饭的路上。
迟真从下午开播，生活玩家的日常做完了，战场也打了十几把随机的了。晚上一看大家都不上线，只有他跟段之时两个，一下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
他组了队，问段之时：“想打本吗？”
段之时看了看帮会在线列表，说：“算了，不想打野队。”
迟真开麦，问直播间的水友：“打了一下午战场野队了，我实在不想副本也打野队，晚上玩点什么好呢？大家说说。”
水友们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直接刷起“想看麦麸”。
段之时笑了，随手砸了一个水果运输机，开麦：“主播，求求带看风景，今天有点累，不想打本了。”
迟真顿了顿，过了一会，小声问：“你想去哪里看风景？”
段之时想了想，问：“水友们，哪里的风景好？我一个个看过去。”
【卧槽！过年了！】
【我在做梦吗我的CP麦麸给我看！】
【边春山！必须是边春山！】
【不，不！去翼泽看落日！超美！】
【还得是梦开始的地方！去招摇山看桂花！】
【别摸鱼直播了我想看打战场！】
段之时熟练开麦：“点赞过五十万热度，我们先去招摇山看桂花，点赞过百万，在招摇山打架给各位水友看。”
点赞热度的算法不是一个点赞算一个热度，而是越多人同时点赞，热度会翻倍增加。迟真的直播间此时在线人数九千，同时点赞的话，热度破五十万很容易。
【打架？是哪个打架？你给我说清楚！】
【我跟无尽时，一定有一个人思想很糟糕。】
【无尽时，别对着我们可爱的小迟宝宝开凰腔！】
段之时：“……我说的是PK的那个打架。”
水友们激动万分，点赞很快就破了五十万。
游戏里，无尽时召唤出自己的坐骑乘黄兽，向轻舟已过发出“共乘”的邀请。
迟真点了同意。
轻舟已过飞身一跃，坐到了无尽时怀里。
直播间全是嗷嗷叫的，间或夹杂几条骂主播麦麸的。
迟真第一次在直播间做这种事，羞耻得不敢看弹幕。要换作平时，他根本不敢在众人面前跟无尽时这么暧昧。
但他今天刚刚跟段之时见过面，见面前满满的期待，见面时夹杂着紧张的欣喜跟快乐，以及分别时的失落——太多的情绪在一天之内起伏，令他有点疲累，有点虚脱。在段之时上线后，他什么也不想玩了，只想跟段之时组队，静静待在刀修身边。
他关闭弹幕助手，什么也不管，让无尽时骑着乘黄兽，带着他在地图上跑着。
招摇山的桂花依然开得如梦似幻。
乘黄兽带着他们，从山脚慢慢往上走，走进桂花林中。两人从坐骑上下来，并肩站在桂花树下。
作为一个游戏主播，迟真该讲点什么的，可他心跳得有点快，脑子也有点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这份安静让气氛变得更暧昧了。
他看不见直播间的水友都快疯了，点赞很快破了一百万。
段之时看着直播视频里的迟真，有种冲动，想替迟真关闭直播间，关闭摄像头，让别人都看不到这一刻的迟真。
他缓了缓，开麦：“点赞都破一百万了，我们打一把给水友们看看。”
两人解除组队，点了野外PK，进入切磋模式。
只是这个PK，还不如不看。
水友们只看见，一向所向披靡的神器锟铻刀，根本砍不到灵修的身上。反而，两人一边打，一边还时不时提醒对方。
无尽时说：“我出这招远山斩的时候，有击飞效果。所以你最好用使用跳跃后，再侧翻，才能完全躲开这个技能。来，我们试试。嗯，很好，你躲得非常完美。”
而迟真说：“我要出风雨止了。”
“出吧。”无尽时声音竟然还带着笑意，而后整个人停住不动，不躲不闪，直接承受了灵修的定身攻击。
“我被定身了，小迟好犀利，打吧。”无尽时说。
灵修挥舞着木枝，有些不知所措地绕着刀修走了一圈，而后，轻轻挥了一下。
所有职业都有的，普通攻击。
刀修血条 -130。
【……】
【我受了什么罪要在这里看你们打情骂俏？】
【我是叫你们麦麸，不是叫你们真的谈】
【本来想看麦麸的我现在感觉自己像小丑】
【难怪微雨那么漂亮无尽时都不为所动】
【轻轻微雨也直接塌了】
【从今天开始我只嗑千千微雨】
【无尽迟迟来是真的，家人们，我说累了。】
而后，两人又到翼泽看了落日，边春山看了桃花。
截了图，拍了照。
看风景的活动，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
这期间，月落星沉服的世界频道炸了，问道论坛也炸了。
看风景活动最后提前中止，因为赶过来围观的玩家实在太多了。迟真即使关闭了弹幕助手，也尴尬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