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快要回来了。
到时候他也要听爹爹给他讲故事……
想着想着,小枸期待的目光又看向了殿门。
只是那扇门后却始终未出现自己期待的身影……
“什么叫人不在了?”涂曜脸色瞬间阴沉:“不是说去休养几日吗?”
他想楚稚想得要发疯了,但孟守等人都在说楚稚为泄洪一事烦心,好不容易躲在山里清净几日,不愿被人打扰。
涂曜便想着这几日商量出个运河的名堂,再去告诉楚稚,谁知陆徽回来,却一脸支支吾吾说人不在了?!
“是去休养几日。”陆徽道:“本来是在别院的,但那别院的人说,陛下前日便离开了,还命他们不许跟随,他们以为陛下去了旁的别宫呢,也不敢问陛下的去向。”
涂曜全身一阵发冷,心头瞬间弥漫恐慌:“寻不到人了?”
陆徽犹豫了一瞬,还是点点头:“暂时如此。”
涂曜利剑一样的眸子恶狠狠射向孟守:“孟大人,你身为楚国重臣,总不会连自己主子的行踪都不晓得吧!说!他在何处!”
这也太荒唐了!
楚稚在楚国贵为国君 ,为何要离开呢?小暑小枸,他的整个国家都在此地,他不管跑多远,还是要回来的啊。
涂曜一时没明白这是何苦。
孟守也很是惊慌,跪下忙道:“陛下,臣只知陛下想去别院休憩几日,不知陛下为何会独自离开啊……”
“哦?孟大人也一脸意外?”涂曜按剑一步步逼近他,因为焦灼,面容透着微微狰狞:“你身为重臣怎会不知?快说!否则别怪朕不给你面子!”
大殿之上剑拔弩张,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您也不必再逼孟大人,他的确不知情,陛下的确已经不下定决心离开了。”
楚姝的到来,立刻吸引了全程的目光。
“离开了?”涂曜眼前一阵发黑,他强自支撑道:“你说清楚……”
“拜某人所赐,陛下这几月心力交瘁,日夜煎熬难以安睡。”楚姝冷冷注视着涂曜道:“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不问世事,隐姓埋名了。”
“你放肆!”涂曜目眦欲裂:“他还有孩子,他还有江山,他……他还有朕……他怎么可能舍下这一切!”
楚姝道:“不是还有您吗?尊贵的雍国陛下,两个孩子您会照顾好,至于江山,想必您也会笑纳了。”
“你知道他现在何处?对吗?”涂曜根本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一字一句冷冷道:“快说!他去了何处!朕要去寻他!”
楚姝摇头道:“陛下之前也和我说好了地方,但陛下并未出现在那处,想来是下定决心和前尘往事一刀两断了……陛下带了足够半年的盘缠和衣物,想必会照料好自己……”
涂曜冷冷打断,急声道:“陆徽,你立刻去查前几日我们进京时的那辆马车!”
陆徽很快赶来道:“陛下,那马车上的人是楚王没错,但已经辗转了很多地方,无法锁定具体地点了,只是……”
“快说!”
“有人看到一人骑马始终跟随在马车后面,据说,似乎是开闸的华将军……”
“华将军?!”涂曜一怔,他倒是听说过这个人,但一直没放在心上,他强迫自己冷静:“那个人的履历呢,让朕看看。”
涂曜接过履历,脸色逐渐阴沉:“此人长什么模样?”
早有识趣的人拿出之前的将军画像:“大约如此,这画的还比较贴切,英气勃勃身高八尺……”
涂曜恶狠狠瞪着那画像,似乎要把画中人瞪出两个窟窿:“闭嘴!”
陆徽忙疑道:“陛下?”
涂曜指着画像的手都抖了,恨不得直接将人撕个粉碎:“这不是那个庞州吗?阴魂不散的狗东西,还敢出现在阿稚面前!”
一想到楚稚独自进了山,身边连个侍卫也没有,只有那个狗东西尾随,涂曜便头皮发麻,全身一阵泛冷。
“立刻备马,包围雁鸣山!”
陆徽一怔:“是连夜……”
“不连夜你还想睡个懒觉起来吗!怎么打仗就怎么围山!一个苍蝇都不许飞走!”涂曜气得眼眸发红:“备马,朕要寻回阿稚!!杀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畜生!!”
一群人忙不迭的小跑着退下,涂曜翻身上马,连夜去了雁鸣山。
这山连绵不绝,长达方圆十里,若不知楚稚具体位置,一时半会儿也是难寻的。
但涂曜却丝毫不顾,他只想……只想火速到山中去……只想再离楚稚近些,否则他真的要发疯了。
作者有话说:
猪上树了知道拐了
媳妇儿跑了你不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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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雁鸣山,远远望去只能看到起伏的连绵轮廓。
涂曜坐在马背上,阴沉的审视远处层层叠起的山峦,冷声吩咐道:“你,去把雁鸣山所有登记在册的乡户都调出来给朕看!”
楚稚还未曾出雁鸣山,那他离开别院,总要找地方安歇。
若不想惊动官方,民宿是最好的选择。
“这……雁鸣山大致有几个集中的村子,民户都不少,只是村落之间比较散。”没过多久,就有户部的官员已经匆匆拿着户籍表过来了,他们也想赶紧寻到自家陛下的下落:“若挨家挨户的搜下去,恐怕要搜一段时日……”
涂曜没有丝毫犹豫道:“朕和小武从山脚下搜,陆徽,你领人到山顶,一家一户的搜查,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明白吗?”
陆徽领命后,率领一队精锐夜行上山。
月光朦胧,涂曜阴沉着脸看小武敲响了房门。
里面顿了顿,不耐烦的男声传来:“谁呀?”
小武懒得废话:“官府的人查案,快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男人举着朦胧的烛火,衣衫不整的来开门,显然被门外肃杀的气氛惊到了:“你……你们……”
一道娇气的声音从房内依稀传来:“夫君,来人是谁呀?”
虽然那语气娇滴滴的在叫夫君,但也能听出是个男子。
这里自然不会有楚稚的身影,涂曜皱皱眉,示意小武关门。
月色明净,高远的天幕上缀着繁星点点,本是最惬意的风景,但涂曜却完全没有心思观赏。
他一想到楚稚此刻也许正和庞州在山中的某个角落……便恨不得直接把整座山劈了。
跟随的人也看出了涂曜的不悦,他对这一带很熟悉,便主动道:“陛下,这些都是民户,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消息,但之前有不少人在雁鸣山上开客栈,臣想是不是可以从此处着手率先调查。”
涂曜面色发寒:“客栈?”
涂曜想了想道:“这座山上大约有多少家?”
“登记在册的,约莫有三百多家。这些地方一般都风景秀丽,八月的时候很多京城人士都会来消遣,只是如今春日,住店的人不多,可以着重去搜查搜查。”
涂曜微微沉吟道:“明日可从人烟稀少,风光景致绝佳的地方查起。”
楚稚离宫来到此处,自然是想看看自然风光,他的性子又素来喜静,定然是在某个山窝里躲着呢。
涂曜一夜未眠,转眼到了早上。
雁鸣山风景甚好,湛蓝的天际掠过几只白鹤,天朗气清。
不过半晚,陆徽已经把整个山腰到山顶席卷了一遍,速度堪比行军作战。
涂曜扫视了一下地图,目光停留在了半山腰处的后山。
山林深处荡漾晨曦波光的鱼池旁,楚稚坐在庞州身畔,手持钓钩屏气凝神。
这几日闲暇时,他经常和庞州结伴垂钓。
平心而论,庞州是个很好的旅伴,他从不在自己面前提及往事,一般都是沉默带笑旁观自己,看到哪里姿势不标准,才会上前指点一二。
而且,庞州的烹鱼水平极为高超,这么多日过去,晚餐虽都是河鱼,但庞州却从未重复过口味,也正因为此,楚稚常常一醒来就已经开始期待晚餐,甚至钓鱼时都更努力了。
此时钓钩一沉,楚稚心神一凛:“上钩了。”
他缓缓收钩,手腕却微微发颤。
这些时日他已经逐渐掌握了技巧,但每到关键时刻还是紧张
缀着小河鱼的鱼线在半空中来回摇摆,楚稚面上闪过一丝无措。
庞州笑道:“给鱼荡秋千呢?”
说着就扔下了自己鱼钩,走上前状若无意的靠近楚稚去调整鱼线。
“手腕再往下沉。”
“身子稳住。”
“……”
庞州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楚稚察觉到了他的气息,皱皱眉正想躲闪开。
忽然听到背后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山中垂钓,楚王还真是会躲清净啊。”
楚稚陡然一惊,转身看去,涂曜一身玄色长袍,神色阴鸷,正冷冷打量着他和庞州。
他向来气定神闲,今日眸子里却是熊熊的怒火,掩不住的憔悴,和一丝若隐若现的委屈。
楚稚忽然就有微妙的被原地捉奸的感觉:“陛下……”
楚稚的声音还微带低哑,衬着纤细的身姿,怎么看都是久病未愈的模样。
涂曜心里登时一软,快步走上去柔声道:“想要钓鱼怎么也不告诉朕一声?朕来陪你也就是了,你不告而别,朕看不见你,每日都吃不好,睡不好……”
考虑到庞州还在不远处,涂曜说到最后声音放低了几分,但委屈之意甚是明显。
楚稚波澜不惊的眼眸看向池塘,面上也没太多表情:“是吗?陛下过些时日也就适应了。”
涂曜登时变了脸色:“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庞州在一侧低笑道:“陛下,阿稚不愿再和往事有任何关系,您还是莫要免得扰了阿稚的清净。”
涂曜眸中的怒火灼灼盯着庞州,怒极冷笑道:“哪来的奴才这么不懂规矩?!朕和你主子说话也敢插嘴!来人,拖下去掌嘴!”
“行了!”楚稚看真的有人作势上前,忙挡在庞州身侧,垂眸无奈道:“陛下,我只想过几个月平静的生活,你为何还要纠缠?!”
楚稚是真的不愿见到涂曜。
他在这个世界也只有几个月的时日了,既然多说无益,他便只想调整好心情,以旅行的心态尽量快乐的度过每一日。
但涂曜一来,这平静的深山之中便开始鸡飞狗跳。
“纠缠?!”涂曜全身发冷,手掌控制不住的抖动道:“朕一接到你的消息就不管不顾的过来,担心你的安危连夜搜山,反而是扰到你和他了,是吗!?”
说到最后,涂曜的眸子泛红,低吼的模样已然丧失了理智。
楚稚低声道:“那陛下已经看见我了,我安好无虞,陛下也可以放心回去……”
话未说完,腰间一轻,他竟已被涂曜直接打横抱起。
楚稚脸上掠过恼怒:“你……”
“阿稚,朕好想你……”涂曜大步向前走去:“朕这几日已经暗暗发誓要好好对你,把之前亏欠的都补回来,你……”
话音未落,后脑勺响起一阵风声,涂曜闪身避开,回眸一看,庞州正和几名高手对打,最终寡不敌众,被人死死摁在了地上。
想来是方才胆大包天想要偷袭自己,却失了手。
“什么狗东西也敢和朕叫嚣?”涂曜知道为庞州发怒就是自跌身价,但他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拖远点斩了,别污了阿稚喜欢的这片地方!”
“住手!”楚稚看那些人真的要将庞州拖走,登时急了:“你们放开他。”
陆徽停手,看向涂曜。
涂曜抱着楚稚,面上仍云淡风轻,手掌却用力攥住了楚稚的腰身:“一个下人,也值得你着急?”
“涂曜,你放了他。”楚稚望向眼前人幽深的黑眸,一字一句道:“别逼我恨你。”
“放就放了。”涂曜微抬下巴示意陆徽放人,语气倨傲:“不过是你身边的一条狗而已,朕还不至于和他过不去。”
涂曜望着楚稚,轻声道:“你说是吧?阿稚?”
楚稚在他怀中侧过头去,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此时身后的庞州也嗤笑了一声。
涂曜背影顿了顿,但终究未曾回头,只是抱着楚稚大步走向了远处的客栈。
进了屋子,涂曜径直将楚稚放置在小榻上,便眼神滚烫的贴了上来:“阿稚,你之前……问朕愿不愿意……朕想好了,也明白自己的心了……朕愿意,朕特别愿意……只要能和阿稚在一起,朕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那么严词拒绝。
涂曜真的想捶自己几拳泄愤。
宝华未死,恰是楚稚,还多了一对儿可爱的儿女……这样求之不得的美事,自己当时怎么就转不来弯儿呢!
楚稚反应了片刻,才想起涂曜说的是承认自己是宝华后,问的那句话。
楚稚启唇,声音还是冷冷淡淡:“陛下愿意与否都已不重要,我已不愿再和陛下有任何关联。”
作者有话说:
昨天看到评论,这里说明一下哈,稚稚不会假死(那是宝华的戏份喂!),也不会去现代哈,整个文没有现代情节,之后就是追妻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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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稚语气淡漠,却让涂曜心里陡然一惊。
他忙去握楚稚的手,轻轻捏了捏:“乱说什么,如今江山都已是我们的,你想去哪儿散心都由得你,但你不能不告而别撇下朕,而且……孩子们还在家等你回去呢。”
说着说着,涂曜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楚稚凝目望着眼前的涂曜。
他语气透着亲昵温柔,看自己的目光亦是不再遮掩的眷恋。
这场景,不由得让他想起最初在雍那段甜蜜时日。
今非昔比。
楚稚侧过头,轻声道:“陛下,你已知晓了宝华一事的前因后果,我也扮了宝华陪了你最后一程……如今,你还不能让我为自己活一次吗……”
他很累,从心到身,既然他在这个世界只剩下几个月,为何不能波澜不惊的安稳度过呢?
“当时的事,是朕没想清楚。”说起此事,涂曜心底登时酸酸涩涩:“朕只顾着速战速决,却没……顾上思虑阿稚所感,朕这次来,也是为此事满心忏悔……”
说到最后,涂曜声音也低了几分。
他向来倨傲,仰望着楚稚说出这些话,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和爱意了。
涂曜半蹲在楚稚面前,字字诚挚:“朕的阿稚这么好,朕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以后我们再也不必遮掩了,由得他们去说,朕也不会在意。”
“陛下真的不必如此。”楚稚叹道:“如今大业完成,陛下逗留楚地太久也不妥,你还是趁早回去吧——之前的事,陛下就当成……一场梦吧……”
涂曜望着楚稚,和眼前人紧紧十指交扣:“阿稚你还记得吗?其实我们有过两次十指交扣,第一次的时候你还是宝华,和朕离别,你说要和朕相爱一世永不相弃,一次是结盟的时候,你说……两国唇齿相依永不背离……”
“这是你承诺我的,这两个诺言,你哪个都不许失信……”涂曜喃喃道:“阿稚,那段婚事是上天冥冥注定的缘分,也是朕的福气……”
涂曜亲了亲楚稚的指尖:“阿稚,朕和你的婚事,雍国忙了一半,你回来了,我们把婚事结了吧,好么?”
楚稚低眸道:“还要让我扮成宝华吗……”
“……”
涂曜挤出了一个要哭的笑:“朕对□□迟钝,之前也未有经验,才会犯下大错……”
涂曜蹭蹭楚稚,声音透着一丝可怜和无助:“你是做哥哥的,你要教朕,不能嫌弃朕……”
楚稚将手抽出来,微微偏过头道:“陛下,我不知你为何会突然找我说这些,也许都是陛下的真心,但若是真心,早在我说出秘密时就该有感而发了吧?隔了几个月陛下又忽然有真心了?陛下也不必难为自己——再说我的确已不想和陛下有更多往来,这一段时日……我很累……”
楚稚看着涂曜的眼眸,第一次说出了心中所想:“……我想好好休息……所以不想看到陛下,看到陛下,总会让我想起很多从前的事情……”
涂曜怔在原地。
楚稚说……看到自己就觉得累……
涂曜胸腔里的痛苦如波涛般阵阵翻涌,让他无法抑制的颤抖:“阿稚,和朕在一起,你很辛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