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就是这么打算的。
于是俩人备了些薄礼,回去青州姚家了。
可刚到姚家,就发现这家正在办喜事儿,出嫁的还是文元的表妹姚君。
文元本想着上前道声贺喜的,可却被自己的舅舅告知他的母亲在他走了半年后病逝了,文元还没从痛失母亲的情绪中缓过来,姚君穿着婚服朝着他跑了过来。
而后直接跪在了文元的面前,“表哥,求求你了,救救我,我娘要将我嫁给叛军的首领。”
听见“叛军首领”这四个字,文元气急,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他也就不用为了生存离开自己的母亲,到最后连自己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姚君,你起来吧。这事儿,我会帮你的。”
一旁的姚氏在听了文元这话之后,冷笑了一声,“对方的聘礼我们可都是收了得,你要想关这事儿其实很简单,你娶了姚君,然后替我们把对方的聘礼给还回去。”
这样一来,姚家等于白得一笔聘礼,不得不说这个姚氏的算盘是打的真好。
“表妹值得更好的人,至于你口中的聘礼,你买女求荣居然还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依我看,最该受到惩罚的人就是你。”
可姚氏毕竟是他的舅母,即便现在文元是真的有心想要惩罚姚氏,却碍于礼教不得动他分毫。
他现在算是秦准的军师和合作人,如果动了姚氏会给秦准带来不好的影响,这不利于秦准以后管理自己的手下。
姚君的婚事最终是没能成。
在听了姚君说的话之后,文元便想到了利用秦准手里的兵力将那个所谓的叛军首领给除掉。
面对好兄弟的请求,秦准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于是便找了一些兄弟围在了姚家周围。
一开始,姚氏不乐意,“你们这样做,万一将那叛军首领给激怒了,他可是要杀人的,到时候你们拍拍屁股跑了,留下我们一家子倒霉。”
文元早在听见自己母亲去世之后情绪就一直很低沉,现在见姚氏还在这儿叽叽歪歪,气不打一出来,“你到底有没有完?姚君也是你的女儿,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钱钱钱,既然这么喜欢钱,你自己去嫁!”
文元这几年在军营里生活,身上的书卷气淡了很多,身上多了一份肃杀之气,对着姚氏猛地一吼,姚氏倒还真的被吓住了,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后来,他们在姚家大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叛军首领露面。
一直等到天黑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彻底没了之后,文元和秦准便知道事情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于是,在姚家人的带领下秦准带着自己的手下摸去了那伙叛军所在的位置。
可等他们一伙人追去的时候才知道对方早就已经卷铺盖离开了,不仅如此,对方走的时候一定很匆忙,空地上还有留下了许多的没有带走的帐篷,一看对方就是走的很匆忙。
“这些人是跑了?”秦准得意的笑了起来。
说到底,秦准和文元到这年的时候也不过才年余三十,算的上是年少有成了。
短短几年,居然有人怕他如此,这让俩人怎么能不感到高兴。
虽然,姚君如自己所愿没有出嫁,可她的名声说到底也不好听了,即便是在乱世,也很少会有人愿意接受一个曾被叛军首领看上的女人。
青州城里到处都在传姚君是个不祥之人,就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所以才会将叛军给引来。
在那个动乱的时代,人们需要将自己的愤怒找个发泄地儿,可怜的姚君便成了青州城内的过街老鼠。
因为外面的闲言碎语,姚君一度曾自杀过。
后来文元于心不忍,毕竟这个表妹曾帮助过自己和母亲,而且在二人寄宿在姚家的时候,她也曾庇护过他的母亲,文元觉得即便是报恩,他也该去拯救她。
于是,文元便找到了姚君,问其是否愿意嫁给他。
“我虽然对你没有任何爱慕之情,可你现在的处境也是我不愿见着的,眼下如果你愿意嫁给我,你的处境就不必这么困难了。”
就在姚君即将要点头之际,秦准站了出来。
“姓文的,你既然不喜欢人家,为何又要娶她?”
面对自己好兄弟的质问,文元有些惭愧,“我只是想要帮姚君表妹,眼下青州城的情况你我都清楚,为今之计就是给姚君表妹找门婚事堵上那些人的嘴。”
“不然这青州城她以后要该怎么待下去?”
秦准想了一会儿,抬头对着姚君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他的话听的兄妹俩都震惊了。
“秦兄,你可是说真的?”反应过来的文元脸上都是笑意。
秦准点头:“自然是认真的,我敬佩姚姑娘的勇敢,在这乱世之中还能为了自己的幸福顽强抵抗,这样有学识的女子很少见了。”
文元点头:“这是自然,我这表妹出身富贵人家,可身上却一点小姐架子都没有,不仅如此,心地善良。”
秦准点头,他就是看重了这一点,再说他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眼下姚君与他倒是很合适。
可姚君有话说了,“你难道不害怕我的名声会牵连到你?”
“而且,我也不想要让别人可怜我,那会让我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秦准立即摇头:“不,说句冒犯的话,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被姑娘吸引了,所以,这些时日,我也在暗中观察过姑娘,在觉得姑娘人是真的不错,才会提出这个要求的,还请姑娘认真考虑一下。”
说完这些秦准便离开了。
他刚刚的那番举动,放在之前可是会被认为是登徒子了,眼下礼教已经崩坏,能够遵守礼法的人本就很少了,这也是为什么刚才秦准敢当着姚君的面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讲出来了。
换做是以前,秦准可不敢当着女孩子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等秦准离开之后,文元便开始劝起了自己的表妹姚君。
“你眼下有喜欢的男子吗?”
姚君摇头:“不曾有。”
文元点头:“既然没有的话,表妹,你不妨考虑考虑秦准。这个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金龟婿,你看,他不仅人长的好,心地也好,有一颗宽容的心。”
“我说句可能不大好听的话,像舅母这样的亲家,想要找个能容忍她胡闹的女婿怕是有些困难,表妹若是选了别人,到最后受苦受累的怕是又是表妹你自己了。”
姚君沉默了片刻,“能让文表哥开口称赞的人,想必品行必定是不错的,可这样的人凭什么会看上我?”
文元听出来了姚君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秦准。
“你不要这样想,就将这门婚事当做是老天对你心地善良的奖赏,秦准真的是个好男人,错过了以后不见得还能找到这么合适的。”
其实,文元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了,自己这个表妹在姚家的处境也并不是很好,她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姚氏对那个儿子的宠爱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那个表哥就是个活脱脱的姚氏第二。
如果姚君真的能嫁给秦准,那么她日后的生活就会好过很多,至少姚氏和她的那个哥哥不感再轻易欺负她了。
“你回去之后,仔细思考一下我的话,现在的秦准可是个香饽饽。”
也就是文元最后这句话,使得姚君的决定做的很快。
一夜过去之后,姚君就找上了文元,向他说明自己愿意嫁给秦准。
听到这个消息,文元是替姚君感到高兴的。
“那我就先恭喜表妹觅得良人了,剩下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不好说,如果表妹信得过我,那就由我去同秦准说。如何?”
姚君自然是愿意的。
在她看来,自己的这个表哥是个有学问的,而且人品端正,自己的事情交由他去做,姚君是一百个放心。
好在文元并未辜负她的信任,在将她的心意与秦准说了之后,便开始为了俩人的婚事忙前忙后了起来。
俩人先是在青州城里找了个最有名的媒婆,这还是秦准自己要求的。
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让这满城的百姓好好看看,姚君是个好姑娘,他们不喜欢自然有的是人要。”
文元听秦准这么说,干脆就甩来膀子去做,请了这青州城最有名的媒婆,带了好些聘礼上了姚家的大门。
姚氏在看见那成箱的聘礼时眼睛快要黏在了那些装着聘礼的木箱上了,至于媒婆究竟说了什么她大约也没有用心听,只是满口回答好。
姚君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很快两人便在青州城百姓的见证下走入了洞房。
而也就是在俩人的婚礼上,文元遇见了一个性格有些泼辣的姑娘,文元对她算是一见钟情,后来经过对方打听才知道对方家世也算是不错的,在青州城里和姚氏能放在一起被人提及。
关于这事儿,文元也只是沮丧了一两日之后,便开始对着那女子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俩人经过差不多小半年的相处,最终确定了关系,双方家里也知道了彼此的存在。
就在文元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算是成了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原本蜷缩在北方的皇帝带着自己的朝臣想要重新返回京都,可眼下京都里乱臣子贼正在为了争夺皇位打的头破血流,青州城虽然离京城有段距离,可秦准他们带着大队的人马驻守在青州城内,难免不会引起别人的猜忌。
很快,便有人将目光投向了青州城。
当那些人陈兵青州城外的时候,姚家慌神儿了,姚氏做了个很蠢的决定,会直接将对外宣布与自己的女儿断绝血缘关系。
只要有些脑子的人大概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眼下这个时候,大家根本就没有心思关心姚家的戏码,都在想着自己逃命。
秦准便自觉的镇守青州城。
经过几日的厮杀,秦准倒也是成功的阻止了对方的攻城步伐,可就是随军的粮草已经开始出现了不足的情况,没有办法,秦准和文元便开始命人满城张贴告示,希望有人可以捐一些口粮出来。
可却并未得到任何回答。
那些人此时就像是缩头乌龟一样,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文元觉得很讽刺,他们身后的这些人宁愿被那些叛军抢劫,也不愿意捐出一口粮食给帮他们抵御外地入侵的己方。
文元甚至一度觉得他们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可秦准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自己现在做的,就是以前想要做的。
“我们做的不就是想要结束这战乱吗?竟然如此,即便是这中途遇见再多的困难,也不应该有你刚刚的那种想法。”
文元听完秦准的话,多少有些惭愧。
“大哥教训的是,眼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求援?”
秦准点头:“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朗州倒是有个乡绅及其乐善好施,不如你想法子带着几个人出城去向他求助,看看能不能弄些粮草或者援兵回来,这两者回来一样就挺好了。”
文元照做了,他带着一小队人从青州城的后城门杀了出去,朝着朗州奔了过去。
这一去就是半月之久,等他带着援军和粮草回来的时候,青州城城破,秦准战死,姚君大着肚子躲在了城中破庙里这才逃过一劫。
看着昔日的兄弟战死,文元心中悲恸不已,虽然他带回的援兵再次收服了青州城,可这里再也不复往昔的欢声笑语。
“阿元,表妹好像动了胎气。”说话的是个温婉的女子,长相大气,举手投足之间进退有度,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养的。
第318章 番外
听见女人说姚君动了胎气,文元慌了,“快,赶紧给她找个大夫瞧瞧,这可是我大哥留在世上最后的血脉了,我是个男子,不方便进去,你就代替我陪在她的身边,一定要确保大人和孩子都平安。”
女人点头:“明白,我这就照你说的去做。”
眼下的青州城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安宁,虽然经过之前的那场战乱,城内有些乱,可也比流离失所要来的强。在乱七八糟的青州城内想要找个大夫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好在女人并未放弃,费了一番功夫直接命跟在自己身边的护卫绑了个大夫回去,这样,才将姚君母子给保了下来。
在听见大夫说姚君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是个男孩子的时候,文元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拉着女人的双手激动的问道:“你刚刚有没有听见大夫说什么?”
女人点头:“听见了,说是姚君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孩儿。这下秦准大哥后继有人了。”
文元点头:“还要多谢你帮忙了,不然我一个大男人,怕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那人也只是腼腆的轻笑了一下。
文元在看见那张笑脸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音容笑貌,在收回青州城之后,他不是没有去找过那个女子,可惜,原本那女子的家此时已经人去楼空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一家是举家迁移走了,还是……
姚君是在大夫走后的第二天清醒过来的,在看见女人的时候倒也不觉得奇怪了,这人她晕倒之前就见过的。
“你可算是醒了,大夫说了,你之前是动了胎气,需要卧床静养些时日。”
“谢谢。”姚君靠着坐在了床上,垂眸低看着自己的肚子,并且伸手不住的抚摸着隆起的腹部。
见姚君一脸的忧愁,女人觉得还是将大夫的话告诉她比较好,说不定在听见自己肚子里的是秦准的儿子后,姚君就能开心一些。
思索了一下,女人便对着姚君道:“大夫告诉我,你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子。”
姚君立即抬头朝着女人看去,“你说的是真的?”
女人点头:“嗯,所以,这是你和秦准大哥唯一的孩子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秦准大哥知道了,一定也会很开心。”
姚君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女人伸手帮姚君抹去泪水。
“好了,刚刚不还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吗?这怎么又哭起来了?”
“喜极而泣。”姚君觉得现在的她似乎因为孩子的缘故,再次重生了。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待姚君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后,便开始仔细打量起床边伺候她的女人来。
“我一直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嘴角轻笑:“陶云安。”
姚君点头:“那陶姑娘和我表哥是什么关系?”
陶云安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过后又道:“我们是夫妻。”
姚君想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表哥会和陶云安是夫妻,并不是说陶云安不好,可她若是没记错的话,文元表哥在此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喜欢的姑娘。
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战事,他与那姑娘早就已经成婚了。
可现在她表哥的确是成婚了,但新娘却并不是他们熟悉的那一个。
“表哥也真是的,有了新婚妻子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对了你们的婚事是不是还没有办过?要不要我帮你们操持?”
陶云安拒绝了:“不用,眼下时局动乱,并不是做这些的时候,而且文元他很忙,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姚君听陶云安这么说,打心里觉得自家表哥是真的走大运了,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哄骗”了人家父母将如此通情达理的女儿嫁给他。
可直到后来有一次,她与表哥提及此事时才得知原来这位陶云安就是他表哥之前去朗州求助的乡绅家的闺女,那乡绅是个痛快人,什么都不要,只要文元娶了他的女儿,并且好好待她就肯倾尽全部家产帮助文元。
文元起先是拒绝的,他觉得这对他与那女子都不公平,这就相当于拿自己的婚事做买卖。
可他又急需要这乡绅的支持,没有办法,他便向乡绅提出先见他女儿一面。
在见到陶云安之后,文元将事情的经过直接告诉了她。
“你现在知道了我来这儿的目的,这样的婚事是你想要的吗?”
文元以为这事儿会告吹,谁料陶云安并不介意。
“反正在这乱世之中,女人就犹如那浮萍,嫁谁都是要嫁的。”
文元想不明白明明也是出身富贵人家的小姐,为什么这个陶云安却和姚君有如此大的差别。
后来为了将援兵和粮草带回来,文元答应了,俩人只是在乡绅的家里办了个简单的仪式,然后文元便带着陶云安一起离开了。
来到青州之后,渐渐的文元便察觉出来了陶云安的特别之处,这个女人是个贤内助,她可以将家里所有的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这让文元很放心,外出办事儿的时候就没了后顾之忧。
两三年之后,俩人也有的自己的孩子,而在这期间,姚家人见文元成了青州城的主事儿人,便又举家搬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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