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退役(四字说文)

说着说着，晏饮昭有些走神，皱着眉开始思考自己的声音到底什么样。
不会很难听吧？又哑又甜这个形容，听起来就四不像。
没这么糟糕吧。
晏饮昭瞄了眼秦聆渺，试图在心上人的脸上捕捉相应的反馈。
但没有收获。
【弹幕】：煮啵怎么不说话了？
晏饮昭过了会儿才又看向屏幕：“说到哪儿了……刚刚嗓子有点不舒服。”
他将目光停在积分栏上，开口正要说话，秦聆渺从旁边探身过来，说：“现在黑羽和无涯的比分差距很小，两个战队都有得胜的可能。等下一轮的旗帜刷新后，如果黑羽能将优势扩大，他们赢下这局的可能性很大。”
“目前看来，两个战队的实力并没有差距悬殊，每个选手的表现都可圈可点。”
秦聆渺说完，食指点了点他手上的水杯，低声道：“嗓子不舒服就别解说了，喝点水润润。”
晏饮昭在秦聆渺靠过来的时候就大脑空白了。
两秒后，他呆呆噢了声，捧着水杯喝了一口，然后挪开椅子，好让秦聆渺坐得更近。
两个人紧紧挨着，隔着队服的袖子，仍能感知到若有似无的温度。
【弹幕】：？？？？？？
【弹幕】：刚刚那声噢是谁发出来的声音？
【弹幕】：晏神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晏饮昭没注意弹幕，他离秦聆渺太近，心跳都有些控制不住。
秦聆渺倒是看到了这些弹幕，但是完全无视，依旧冷静地解说：“新一轮的旗帜刷新，无涯应该是提前做过策略，他们在团战后的撤退方向十分靠近旗帜刷新点，这一轮黑羽大概无法拉开优势。”
晏饮昭认真听着。他偶尔偏过头看秦聆渺，目光专注，唇角带笑。
【弹幕】：……在镜头前已经不装了是吗？
【弹幕】：晏神，你的嘴角要上天了，哈喽，你俩把解说当恋综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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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什么是又哑又甜（恼） 乐乐：就是说你哑着嗓子冲秦神撒娇呢。 昭昭：？

直播间里的弹幕忙得飞起。
一边赞叹两方战队的出色表现，一边发出疑问“这到底是谁的直播间”。
抬头看主播ID分明是乘风晏饮昭，为什么听声音是秦聆渺的声音，镜头里又是晏饮昭的脸。
早早蹲守在直播间的弹幕们笑而不语。
齐易和辛邪做主点了几份甜点分到队友们手中，两个人坐在旁边的电脑前，开着比赛直播，将声音拉到最低，和靳晓迟几人一起讨论赛局。
至于另一边的晏饮昭和秦聆渺两个人，他俩自成结界，没人想搭理。
反正搭理了也等于没搭理，说再多都等于电灯泡。
乘风众人早已悟到了此间真理，并对此深信不疑，根本没想法要去挑战一下。
历经三个小时，赛局结束，无涯战队领先三分锁定胜局，获得胜利。
弹幕们直呼不信。
【弹幕】：啊？三分是不是这个差分有点大……？
【弹幕】：黑羽不行了，黑羽这赛季没戏了！
【弹幕】：无涯最近手感爆炸啊，积分赛这么猛，有没有可能带冠军相？
齐少当场表示不服：“刚刚哪个弹幕说无涯可能有冠军相？你在乘风的直播间夸无涯有冠军相是吧！我们乘风才是冠军！”
乘风队粉笑得满地找头。
【弹幕】：哈哈哈哈哈急了急了，他急了。
【弹幕】：哎哟这是乘风战队的直~播~间~
【弹幕】：齐少真听不得一点夸别人的话，他真的太爱战队了，我哭死！
【弹幕】：刚刚发弹幕的快出来，不然齐少哭给你看。
“你们都阴阳我！”齐少伸手抢过鼠标，镜头前一晃而过半张脸，“下播下播！”
（主播已经离开直播间~）
【弹幕】：？？？？？
齐易关掉直播，回过头，和晏饮昭面面相觑。
“看我干嘛？”齐易一仰下巴，“比赛结束了，看录像复盘去。”
晏饮昭道：“我看你主要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急了。”
齐少当即否认：“我怎么可能急了？我只是为了早点复盘而已。”
晏饮昭点头道：“你最好是。”
“你少说话吧你，”齐易松开鼠标，站直身体，对着晏饮昭指指点点，“嗓子都还哑着呢，多喝热水。”
晏饮昭：……
复盘结束已经是夜里九点，外面夜色正好，繁星点点，晏饮昭走出房间，靠在露台的栏杆上远眺夜景，想了想，还是给邢乐发去一句“恭喜”。
邢乐秒回：“哎哟，我还以为大忙人不会理我呢。”
晏饮昭不明所以：“你都知道我很忙了，怎么还阴阳我？邢乐，还是不是兄弟。”
邢乐在无涯战队的休息室里，躺在沙发上，滴滴答答敲字回复：“当然是兄弟。正因为是兄弟——所以我决定给你说件事。”
“什么？”
邢乐道：“是这样的，你和秦神说了你有喜欢的人，是吧。”
晏饮昭下意识瞄了眼身后，确认没有别人之后，偷偷摸摸打字回复。
“你怎么知道？”
邢乐：“我很想跟你说是我掐指一算算到的，但不是。”
晏饮昭：“……秦哥找你了？”
邢乐不由感叹：“你的聪明和你的迟钝居然能同时存在，太强了，驰马试剑。”
“……我猜对了都阴阳我？”
邢乐摸了摸下巴：“那不是因为你这感情生活太一言难尽了吗。”
先是死活不承认自己喜欢秦聆渺吧，后来又说自己暗恋，整套操作天王老子看了都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家人们谁懂啊，自家兄弟在游戏操作层面一骑绝尘，在人生感情方面一塌糊涂。
被腹诽的晏饮昭浑然不知，还认真思考了一下来自损友的评价。
“确实不太行，”晏饮昭实事求是地回答，“但是我也挺不错了吧，都没有乱搞。”
“……”
邢乐盯着这行字陷入沉默。
他不由迷茫，晏饮昭究竟存不存在乱搞的可能。
就这种满脑子打比赛和秦聆渺的人，恋爱脑和比赛脑组合成晏饮昭大小脑的人，是怎么能对自己的生活定义得如此离谱。
邢乐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是别思考了，这样，我直接跟你说，秦神确实是来问了我，问我认不认识你喜欢的人，你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邢乐噼里啪啦打字：“我是知道你喜欢秦神的， 你早就跟我承认了还让我想过办法，但是你没说，我也没说，哥们儿够意思吧，帮你保守秘密。”
“但是吧秦神那么问我，我就说你喜欢的人挺好的，挺值得你喜欢的。完事儿秦神又问我你喜欢的是不是男人。”
晏饮昭道：“怪不得秦哥那么回答。”
邢乐没心思想晏饮昭这句话的意思，一鼓作气道：“我反正跟他说你是喜欢男人，我说看他也不惊讶，他意思是自己早就猜到了。然后——”
“然后？”
“秦神跟我说他也喜欢男人。”
晏饮昭：“啊？”
邢乐：“啊？”
晏饮昭：“啊？”
邢乐：“……你啊什么？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晏饮昭悟了：“原来秦哥也喜欢男人啊，我平时都没看出来，就觉得他谁都不喜欢。”
邢乐：“就这？”
“你什么意思？”晏饮昭不爽损友这等质疑态度，当即为自己心上人正名，“我哥一点都不风流多情中央空调，这难道不好吗？什么叫就这？难道见一个爱一个，左拥右抱，才是好的吗？”
邢乐：？
堂堂邢乐大神面露苦意，在休息间里有史以来第一次戴上痛苦面具。
邢乐差点唱出一首窦娥冤：“我怎么你了，我怎么秦神了，我说什么了我，好冤。”
晏饮昭撇嘴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寻思你怎么就想到这么一回事？就这个秦神喜欢男人的态度，你难道感受不出什么吗？”
晏饮昭仔仔细细感受了几分钟。
在邢乐的期待中，晏饮昭回答：“没感受出来。你的意思是我的机会很大？”
邢乐：……
没救了，毁灭吧。
邢乐缓缓闭上眼睛。
他多想质问晏饮昭，你说秦聆渺谁都不喜欢，但是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都对你这么好了，又喜欢男人，还能不是喜欢你？
就算以前不喜欢，现在也得是喜欢的吧，破镜重圆后如胶似漆，谁看了不大喊一声有品。
但现在这两个人就像在演小品。
就硬把窗户纸往中间塞，谁也不开口，就搁那儿等，等吧，谁等得过你俩。
邢乐放弃了指点对感情迟钝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损友，他呵呵一笑：“无所谓了，你说得很对。啊对对对，都对，我要去训练了，拜拜了您呐。”
亏他还想着隐瞒这件事急死晏饮昭。
现在他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一直不捅破窗户纸急死的不是当事人，是他这种怨种朋友。
大寄特寄了。
损友的内心挣扎崩溃与否，晏饮昭一概不知。
他在邢乐这边得知秦聆渺承认喜欢男人之后，心中陡然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如何让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喜欢自己？
这中间可以操作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之前他想得太少，没有认真把控这种可能性，导致现在想要立刻想到一个完美无缺、天衣无缝的计划，难度甚是艰巨。
请教邢乐是不行的，这个人刚才一秒钟阴阳自己二十次。
不如这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解铃还须系铃人！
为什么不大胆一点——直接去请教秦哥呢？
晏饮昭放下手机，认真点了点头。
没错，就这样干。
于是晚上十点的时候，秦聆渺的房门前多了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靳晓迟端着咖啡杯下楼的时候，顺便往走廊里望了一眼，这一眼，差点把靳晓迟吓到起飞。
“是谁？”
晏饮昭回过头，灯光下的眉眼精致俊俏，就是带了点儿阴影。
靳晓迟看了眼房门的门牌，又看了看晏饮昭的打扮，忽然心领神会。
他抬手捂住眼睛：“啊，我知道了，啊那个，嗯……秦神在吗？晏神屋子里的那个花洒坏了。”
晏饮昭：？？？？
这一声惊天动地，秦聆渺在屋里听到‘花洒坏了’四个字，怔了怔。
屋外，靳晓迟和晏饮昭对视两秒，靳晓迟满脸写着“快夸我吧”，挤眉弄眼、感觉良好——然而，靳晓迟没能得到来自晏神的夸奖，他只得到晏饮昭满脸的茫然，以及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你有病吧”。
秦聆渺在这个时候打开房门，靠在门框上，打量着晏饮昭：“你房间的花洒坏了？”
晏饮昭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我会想这么拙劣的理由吗！哥，我是不会说谎的，你要相信我，我不是那种人。”
是那种人的靳晓迟：……
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忠臣泣血啊！
话音落下，两个人的视线齐齐投向站在楼梯前的靳晓迟。
靳晓迟佯装镇定，抿了口咖啡：“嗯……我是说我房间里的花洒坏了。我是来找亓言遇的来着。”
说时迟那时快。
亓言遇“咔哒”一声打开房门，在另一边探出头来：“啊？找我啊？那你直接敲门啊，靳哥。”
靳晓迟：……
好想毁灭这个世界啊，地缝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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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团子：对这个充满谐星的战队绝望了…… 刀少：你不是谐星吗（震惊） 白团子：……对啊，我也是（恍然大悟）

还有比他更尴尬的人吗？不会再有了。
他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把控住了最好的节奏，但是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靳晓迟捧着咖啡，无语凝噎。
他只好对亓言遇点点头，说：“对对对，我来找你。”
另一边，晏饮昭跟着秦聆渺走进了房间。
明亮的灯光照耀在房间里，电脑还闪着盈盈的蓝光，游戏界面停留在最新日常的副本里。
晏饮昭看了一眼电脑界面，说：“哥，这么晚了你还在线啊？”
他就多余问这句话，纯属是没话找话。
因而他刚刚说完，秦聆渺就笑了笑，答：“没有你晚，你凌晨都还能在线。”
这句话让晏饮昭完全答不上来，他能说什么，凌晨时分还没有睡觉，这件事实在是辩无可辩，他是被逮到现场的人，他百口莫辩。
是以晏饮昭只能说：“哥，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了。”
秦聆渺示意他坐在床边，自己坐到电竞椅上，四目相对，沉默了一会儿。
秦聆渺问他：“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晏饮昭有些紧张。
虽然已经想好要还须系铃人，但真要开门见山询问真正的答案，这对晏饮昭来说，还是一个难得的考验。
像他这样的人，打比赛是一把手，谈恋爱不入流，面对心上人，晏饮昭说话都不敢大声。
遑论对情感问题侃侃而谈，直言不讳。
但该问的还是要问，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
晏饮昭于心底鼓励自己，说：“哥，你现在也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建议？”秦聆渺偏着头，发丝在灯光的映照下显现出丝缕金光。
晏饮昭说：“没错，哥，你也知道，我对打游戏比较擅长，但是谈恋爱这种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秦聆渺笑了笑：“我也没尝试过。”
“那不一样，”晏饮昭说，“你比我还是要厉害一点的。邢乐都说我很迟钝……虽然我不觉得我有哪里迟钝，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我除了来请教你也不能请教别人了。”
“那你想要我给什么样的建议？”
晏饮昭说：“哥，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喜欢什么样的人？”秦聆渺想了想，道，“我喜欢自信勇敢的人，我喜欢善良赤诚的人。”
自信、勇敢、善良、赤诚？
晏饮昭扪心自问，自己好像还挺符合这个标准。
“那我是这样的人吗？”晏饮昭下意识就问。
问过他有点儿后悔，感觉自己似乎暴露了什么。
但秦聆渺好像也没察觉：“你当然是这样的人。”
晏饮昭又问：“那我算是很厉害？”
秦聆渺失笑，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既然如此，晏饮昭决定乘胜追击。
他问：“那这么厉害的我，要怎么才能让我的心上人愿意和我谈恋爱？”
秦聆渺道：“你是想要追求他？”
“你就这么喜欢他？现在全国赛还没有结束，你就急着要和他恋爱了吗？”
晏饮昭没法接这句话。
说他迫不及待，他确实挺迫不及待的，可是如果承认了，那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比赛当然是重中之重，乘风战队的未来还肩负在他的身上，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晏饮昭认为自己还是大彻大悟的。
于是晏饮昭说：“我有点急，但不是特别的急，说不急，我确实是有点急。”
一句话说完，房间里忽然沉默。
晏饮昭纯粹是尴尬的，他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废话文学竟已入侵乘风战队！
秦聆渺倒是没有拆他的台。
兀自沉默了一会儿，秦聆渺说：“你非常喜欢这个人，是吗？”
晏饮昭说是。
“哪怕这个人不喜欢你？”秦聆渺又问。
晏饮昭点了点头，顿住，他又摇了摇头，说：“他对我很好，我觉得我应该是有点特别的。”
“如果他对你特别，也觉得你好，同时，他对你有好感，那么你根本不需要追求他。”
秦聆渺说：“喜欢你的人，舍不得你追，也舍不得你等。”
一番话醍醐灌顶，晏饮昭眼睛闪了闪，灯光衬着，他双眸似星，网罗万象一般。
“那如果是秦哥你自己呢？”
晏饮昭问：“如果你也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你会追求他吗？”
秦聆渺顿了顿。
他们在无声房间里四目相对。气氛不显尴尬，却格外微妙。
许久，秦聆渺答：“我会的，用我自己的方式。”
晏饮昭问：“会害怕被拒绝吗？如果很多事情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只是某种错觉呢？”
“我不喜欢假设很多如果，”秦聆渺说，“当我做出决定，我给出的答案就是一定。”
没有中间项，没有后悔项。
就好像当初执着坚定的选择了晏饮昭。
晏饮昭在这句回答里获得了自己的答案。
或许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理由来推动他，朝着自己想要的答案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