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嬛氏?天罡?”赵永终于听到了几个自己耳濡目染的熟悉辞藻。
琅嬛氏这个名字在玄门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史书记载,作为玄门羽师一流的先祖,千年前的琅嬛氏人丁兴旺,城邦广袤,自成一国。国众百姓人均仙骨,皆通妙法,以王族人尤甚。秘术典籍,阴阳灵宝,或贮于皇宫,或传于民间,数以千万计,举世无双。故而琅嬛国强盛一时,妖鬼灵魔,无人敢欺。
殊不知这样的传奇古国却在一场意外中陨灭,王孙百姓几无幸存,诸多典籍册谱化作沧海遗珠,流离不知所踪,变成了玄门历史当中最大的遗憾。
千百年后,古今变迁,羽师一流再度兴起,形形色色,百家争鸣,虽然水平参差不齐,却也发展的小具规模,可无论他们怎么争也始终争不过一个横空出世的段家。
说来也稀奇,当初的琅嬛国破亡彻底,竟还余下寥寥几人,这几人便是段家的先祖,他们作为琅嬛氏仅存的血脉后裔,多年来克己复礼,既修炼着琅嬛氏族古老的术法,又执行着许多琅嬛氏族刻板的礼节仪式,竟然活生生的将琅嬛氏的文化从书籍中抽象单薄的描写具象化,再次引入了大众的视野。
因为血脉纯正,段家人的根骨天赋远胜于寻常羽师,同时他们还保存着琅嬛国诸多绝版古籍,完整又系统,堪称国粹。于是,段家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无数杂流羽师中唯一的正统玄门,被宁城的历史学家们采访研究,被官方誉为玄门翘楚,被邀请前往各处降妖诛邪,占卜开光,风头无两。
天罡咒乃是古琅嬛氏威力最强悍的一套古典咒术,与寻常羽师的咒术依靠自身灵力修为运转不同,天罡咒操纵的是金木水火土风雷七种原始自然的力量,不受阴阳格局的限制,是琅嬛氏与生俱来的天赋,外人若是要修习,便也是上上难度。
赵永不由得好奇:“不是说只有作为琅嬛氏后裔的段家人才会天罡咒吗?”
沈常青唇角的笑容含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就要问阿渊了。”他看向卫珣渊,“我记得你说过,这个周岚斐是‘段氏养子’对吧?”
“对对对。”赵永率先点头道:“我们外边儿听到的传言都说段家之所以能鼎足而立不倒,一来是因为段家的确实力强盛,二来是因为段家对于血统和身份的观念异常封建闭锁,嫁娶要求门当户对不说,还只接受入赘内娶,百分百杜绝肥水流入外人田。所以段家四姥姥总要挑人入宗尽孝。”
“而且他们段家人多长寿,作为上上一辈的段家四女,这段四姥姥活了快五百岁了,熬死了三任丈夫和一对儿女,她抚育段宗稷的时间最长,如今终于厌倦了凡尘琐事,想要安度晚年,段宗稷自然对她百依百从,于是就从外宗挑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入继,专门侍奉她,但段宗稷又很忌讳别人入段家偷师盗宝,恰好这周家的少爷生的好看,又没灵根仙脉,完全不用选就板上钉钉的是他了。”顿了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狐疑道:“可是周少爷......好像并非是传言中的那种绣花枕头,先前遇着鬼打墙的时候,还是他出手才——”
他说着说着,对上了沈常青的眼神,而后一转,又对上了卫珣渊的眼神。
“难道......他是装的?”赵永打了个寒噤,哆哆嗦嗦道。
答案好像已经很明了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赵永傻眼道。
“这小道士怕是扮猪吃老虎,没少从段家捞好处。”沈常青嗓音微沉:“阿渊,你可别被他骗了。”
“我被他骗?”卫珣渊轻轻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
“我被谁骗都不可能再被他欺骗了。”他一字一句道,说完,他用足尖踢了踢高丙抵在地面上的头,冷冷道:“该醒了。”
三个字动听悦耳,犹如仙乐。
【作者有话说】
卫七三连
我不喜欢他
我不会被他骗
我不是忠犬
2分评论掉红包耶!!!
你老实回答,不然我就扯断你的舌头。
高丙原本脸朝下,在院子里的泥地上深深的印出了个脸谱,这会儿竟然奇迹般的被催回了魂。
意识刚恢复,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肚子里那烧心挖干的饥饿感就将他彻底击穿了,高丙想也没想就张开嘴,用牙啃食着嘴边半硬半干的土石,边啃边用手去扒拉。
没啃两口,他就被几双手大力翻了过来,那几双手都比他结实有力,他“呜呜”嚎叫着挣扎了几下,毫无结果,只能任人宰割,他痛苦不堪的睁开眼,就看见对面一个棕色卷发的帅哥从皮夹克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卷宽胶带,熟门熟路的开始捆他,那宽胶带上面密密麻麻的用圆珠笔画了些繁杂的符文,隐隐约约泛着光。
“嘿,你说我给他捆个龟甲缚怎么样?”沈常青说。
“无不无聊。”卫珣渊说。
“你知道龟甲缚是什么吗就无聊不无聊的?”沈常青说:“我赌一根黄瓜你不知道。”
“......”卫珣渊说:“无聊,不想知道。”
赵永:“别,别了吧,辣眼睛!”
高丙:“......”
他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从肿胀的眼皮子下面射出目光,死死盯着赵永。
他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久之前还对自己前呼后拥把自己放的屁当成圣旨的舔狗随从一下子就变成了别人的狗腿子!这会儿还要跟着别人一块儿讨论自己适不适合龟甲缚的问题!
口味是真的重啊!
“赵永你这个......叛徒!”他大着舌头嘶吼,怒目而视道:“我堂堂高家直系嫡子你不跟,去跟两个不入流的野狐禅混!一块儿陷害我!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一幅要吃人的样子,沈常青适时塞了个口球进来,那口球是废纸团成芯,用胶带一圈圈包紧,扎实的不得了,高丙含着,嘴也闭不上,话也说不出,偏偏还很饿,口水直流。
“哟,是很辣眼睛。”沈常青退了几步,环起手臂打量。
“你这定身符画在胶带上牢靠么?”卫珣渊踱步到他身边,同他一块儿并肩查看。
“信我,再拉胯的定身符,重复着绕着地球两圈,也能把自转给定没了,社会你沈哥,在捆人这方面还是很有学究的。”沈常青拍拍手道:“不过这诅够厉害的啊,还是得把源头去了。”
“人是没什么价值了。”卫珣渊瞅了眼狼狈不堪的高丙,扭头就走:“去他屋里看看,他盯上郭仁怀应该不是偶然。”
两人视高丙如无物,就连赵永也牛皮哄哄的从他跟前过。
“高哥,强中强中手,你不得不服啊!”他嗟叹道,大摇大摆的迈进了他前任老大的寝居里。
高丙的房子不比赵永脏乱差,但房子本身以及屋里的陈设都多少还能看出些价值,都是些上了年代的古董。
沈常青转了一圈,手指在几只香炉和挂画上流连,“啧”了声道:“看来高家祖上还有点儿东西,怎么到了这一届就落败至此了呢?”
卫珣渊走到书房的桌案前,扫开上面脏兮兮的纸巾和烟灰缸子,在玻璃板子下头看见了一张泛黄的宁城旧地图,绘制时间是199X年X月X日。
“常青。”他喊道:“来看这个。”
沈常青与赵永一块儿凑过来。
赵永道:“唉?这地图好老了。”
沈常青的关注点显然比他靠谱,“这高家以前的地产不少啊!”他用手指点着地图上一处,便是如今他们落足的自建房位置,往周围画了好大一圈:“这么些从前都是高家的祖产么?”
“高哥之前是一直跟我说,他们祖上是很牛逼的羽师,最厉害的时候,能跟段家媲美呢!”赵永小声说:“当然了,我知道里面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在......但是确实有一段很辉煌的时光吧!”
“那也是他们甘愿养着一个废物,就该恶果自尝。”沈常青轻轻哼了一声,眯着眼感慨,末了他指着右下方的一个方形建筑图案道:“这不是现在爱锅牛蛙馆的位置么?当时这是——”
赵永伸长了脖子,然后“哎哟”一声惊呼,踉踉跄跄的后退,撞倒了后面的椅子。
“爱侽妇幼诊所!!怎么是爱侽妇幼诊所啊!!”
沈常青与卫珣渊扭头看他,卫珣渊道:“这个诊所怎么了?”
“这个诊所我见过!就在那个鬼打墙的阴地里面!!!周少爷也看到了!那诊所里面......有好多好多女鬼!还有好多好多小孩!!”赵永十根手指惊恐的捧着脸:“他们都要杀人,要吃人!”
卫珣渊与沈常青对视了一眼。
“爱锅牛蛙馆的原址是爱侽妇幼诊所?”沈常青道:“别是个黑心诊所吧?”
卫珣渊的眉峰轻蹙,他将地图抽出来,走出门外。
高丙正在门口兀自翻着白眼,口球忽然被人扒拉了出去,他正欣喜若狂,对方的两根手指却伸进了他的嘴巴里,捏住他的舌头扯出来。
“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不然我就扯断你的舌头。”卫珣渊冷冷道。
高丙目眦欲裂,浑身直打哆嗦,而后艰难的点了点头。
“爱侽妇幼诊所你查过吧?是谁经营的?主营什么业务?跟郭仁怀有什么关系?你想好了再回答,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卫珣渊说。
高丙的眼珠子飞快的转了两下,又点了点头。
卫珣渊撤了手。
舌头弹回去,高丙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堕胎!”他上去不接下气的说着,生怕卫珣渊拿他的舌头开刀:“他们是堕女胎的!无论怀孕多久,哪怕快临盆了也给堕!偶尔会有母子双亡的情况,但也只是少数!那老郎中有独门手艺!能算性别!郭仁怀带着媳妇儿找过他,那时候预产期没差几天了,硬生生给拉出来掐死了!她媳妇儿被麻晕了不知道,还当是自己死产呢!这算杀人了对不对?郭仁怀不敢说呢!我只当是抓住了他的把柄......”
“天爷!”赵永在一旁听得犹如五雷轰顶,“这么阴损的事情!可不得有报应吗!你怎么还敢给他们定风波啊!”
“堕胎而已,医院里还堕呢!有什么的!”高丙嚷嚷道:“那诊所关了之后,老郎中回家接私活,也没见他怎么着,人家活了九十岁,上个月才寿终正寝的!他都没事儿,还能有啥事儿啊!”
“他当然没事儿。”沈常青环起手臂冷声道:“他的冤孽全被困在那处地皮上了,也全都承在郭仁怀身上了。”
卫珣渊的瞳光幽冷。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轻声道:“走吧常青,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货就交给你了。”沈常青掂量着口球抛给赵永:“想让他死的话,把他身上的胶带都拆了就行。”
高丙的眼睛瞪到要脱框。
“你们这两个妖道!邪祟!你们害我!段家会来替我做主的!!他们很快就会到了!等着!”
他的叫骂声化作呜呜咽咽,沈常青与卫珣渊两人充耳不闻,走下坡子。
“妖道,这是我今年没骂的最惨的一次。”沈常青说,他忽而停下脚步,面色微变,在卫珣渊肩头拍了一下,伸手指着几十米开外的下坡处,“阿渊,你的车......被人围观了。”
【作者有话说】
请停止智商鞭挞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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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常青的这句话其实说的不够准确。
与其说是车被围观了,不如说是整个双井西路都被大批穿着整肃的安保队伍所包围,他们甚至在路口拉起了黄色的封锁线,封禁外人进入。
“这是什么阵仗?”沈常青有些惊诧,侧了侧身体用路边的栏杆掩住行迹:“政府办公吗?”
“不,是段家。”卫珣渊低声道。
沈常青闻言猛地一怔。
素闻宁城段家吃皇粮,有政府做靠山,却不曾想真见着了是如此夸张的做派,连公共路段的进出权限都能控制。
“他们此番来做什么?”沈常青警惕起来,沉声道。
卫珣渊不语,只静静的瞧着那挑起黄线进入的一男一女。
女的是个长发的妙龄女郎,手里握着个悬着大钻石挂坠儿的手机,身上穿的带的无一不是当季奢侈品新款,珠光宝气,贵气逼人;男的梳着一个油光光的飞机头,生的细眼厚唇,穿着一件真丝的花衬衫,拇指上套着个金玉扳指。
亦是这二人在他的跑车旁边转悠个不停。
段瑶今天是穿着华伦天奴的高跟鞋出来的,面对这一把子的上坡路,整个人都不太好。
“哥,背我上去!”她侧头对着段琛道。
“背不动。”段琛一口回绝了。
“我这么瘦你背不动?你骗谁啊!”段瑶气的一跺脚:“让女孩子在外头吃苦受罪,你有没有点男子气概!”
“谁让你穿高跟鞋出来的,你还当今天是出来参加巴黎时尚展的啊?活该。”段琛说。
“你好意思说!今天这就该是你的事儿!拖我出来做什么!”段瑶道。
“什么叫就该是我的事儿?合着咱家所有要命的苦差事都该是我做呗?”段琛冷笑道。
“本来就该你做,男主外女主内,这不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吗?”段瑶说。
“你主内么?内也没见你主。”段琛说。
段瑶噎了两秒,振振有词:“女孩子本来就是要富养啊,我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有错么?男孩子才要多锻炼锻炼,反正咱爸以后又没打算把家主的位置传给我,是你,我的好哥哥,以后要堪当大任的。”
“你这话有种到四姥姥跟前说去。”段琛说:“总而言之,今天是咱爸点名指定咱俩一起出来定风波,你逃不掉,也休想躲懒!惯的你。”
“你!这里哪儿就有什么风波要定啊!都是群无聊的乡野穷人大晚上不睡觉发梦发出来的,但凡他们有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也不至于睁着双眼睛去见鬼!”段瑶气结,一阵乱骂后,伸手指着段琛的背影怒骂:“混蛋你!听见我说话没啊!耽误我事儿!”
“不就耽误你去折腾周岚斐了么?”段琛两手抄兜,不以为然道:“我听管家说了,你今天原本又打算让他陪你去参加那个什么Party,唉!上次去可把人家折腾的请了半个月的病假呢!对吧?”
“你就是个嫉妒!嫉妒我跟四姥姥能使唤周岚斐!”段瑶愤愤然提膝追上,跟在他后面咬牙切齿道:“要是周岚斐是个女孩儿,可不就能塞到你段大少爷房里做通房了嘛!”
“滚你丫的。”段琛像是被踩到了什么痛处一般停了步子,扭头恶狠狠的瞪了段瑶一眼。
“哟哟哟,你急了你急了。”段瑶扭了扭腰,傲慢的抬手:“快背我!”
“你自己慢慢走吧你!”段琛冷笑一声,加快了步伐,走的比之前还大步流星,“我可不是姓周的小子,任你搓扁揉圆。这里是靠近商区,有人说见鬼了,政府就不能不管,咱们今天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把这块儿地区勘察完喽!把警戒线拉起来,赶紧把这片区的人都清理干净了,闲杂人等只能出不能进!别影响我们作法布阵!”
“段琛!!!你王八蛋!”段瑶恼羞成怒,在后头恨不能用高跟鞋把地面踹出一个洞来。
她正想赖在原地撒娇撒痴,忽而眼眸一转,目光被路边的一亮深色系的超跑吸引了过去。
这两跑车车身设计流畅轻盈,表面不知是刷了什么材质的漆,在阳光下还有着微微变色的效果,乍一看是黑色,偏一偏又泛着一点儿奇妙的蓝,绚烂夺目。
“哇......”段瑶身上的珍宝雷达顿时“滴滴”作响起来,双脚也挪不动道了,只不由自主的靠了上去。
“人呢?”段琛走了两步,一回头发现段瑶已经跟他隔了老远的距离。
“喂!你别消极怠工啊!没人哄着你!”他大声喊道。
“哥!你过来过来!!”段瑶激动的朝他招手。
“你又犯什么毛病了?”段琛不耐烦的翻了个大白眼儿,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原路折返过去。
“你看这辆车!”段瑶激动的恨不得在原地小跳起来,手指狂点,“是LTJN的周年限定款吧!!真真是豪车中的豪车了耶!!”
“你认不认识车啊就瞎叫——”段琛原本还满是不以为然,但真瞟了一眼车身,整个人便绷不住了。
他一张油光发亮的饱满的脸因为激动和难以置信而阵阵抽动起来。
“唉我去!真的唉!”他的手像是被看不见的力量驱使,不受控制的就朝着车头立体的商标图案摸过去,口中念念有词道:“瞧瞧这小金标,瞧瞧这质感,再瞧瞧这车型,这真就是我的梦中情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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