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齐释青跟前的时候,第五君按照自己计划的那样做出规定动作——仰起脸,冲齐释青咧出一个无辜的笑,一口小白牙在月光照耀下闪着光。
“嘿嘿。”
齐释青脸上一丝松动都没有,咬牙切齿地问:“你去哪儿了?”
完蛋,不管用。第五君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在看到齐释青手臂上青筋暴起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
他眨巴着眼睛,小声说:“我昨天不就说了嘛,想自己在银珠村逛逛……”
齐释青黑沉的眼睛眯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你今天,在银珠村?”
第五君嘴巴撅成一点点,圆溜溜的眼睛又眨了两下,飞快地点了点头。
齐释青往前进了一步,面色更加不善。他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说:“你再说一遍,你在银珠村?”
夜色里,第五君整个人被笼罩在欺近的齐释青的阴影里。他压根不敢吱声,眼睛一个劲儿地朝齐释青忽闪着,嫣红的小嘴抿着,拼了老命维持着自己的无辜。
他表面上还有些嬉皮笑脸,实际上紧张得肠胃都绞了起来。第五君把脑海里打好的腹稿过了一遍,齐释青要什么招式都有。
但齐释青却没有按照他设想的剧本走。
他没有顺着怒气继续盘问第五君到底去了哪里,也没有斥责第五君这种行为有畏罪潜逃的嫌疑,而是板着一张脸看着他,什么话都不说。
第五君心道:“你不说话,我怎么开始表演啊!”
他诚恳地望着齐释青,清澈的眼睛闪着机警的光芒,还掺杂着一部分跃跃欲试。
齐释青下巴微抬,淡定地瞧着第五君,深知这人已经为无处施展的桥段而感到煎熬,嘴角轻轻勾起。
第五君:“……”
他眯起眼睛,清楚地看见齐释青的面部肌肉有上扬的线条,暗自庆幸:“看来他不追究了!”
但没等他放松下来,齐释青就突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拽着人往千金楼的方向走。
“哎!马!”第五君叫道,“这是我租的,得去还的!”
齐释青头也不回地说:“有人料理,不用你管。”
第五君有些愣地看着自己被齐释青握住的手腕,按理来说他应该立刻躲开,或者挣脱的,可他竟然就让齐释青拉住了。
“应该是少主太大力了。”第五君想,“也可能是我太紧张,左手又僵硬了。”
“但那也不要紧,”他的耳朵微微发红,心跳有些快,“横竖左手都是灵脉断了,不会露馅。”
在他们身后,默默出现了五六个穿着玄陵门黑色夜行衣的弟子,为首的正是少言和云城。
少言一语不发地牵起了第五君留在原地的马。
云城注视着少言波澜不惊地去牵马,整个人都震惊了。他指着齐释青和第五君拉扯着离开的背影,压低声音叫道:“我们焦头烂额找了一整天!就这?!”
见少言不回他,甚至还安排了其他几个暗卫去做什么事,云城心中更是跌宕起伏:“刚刚那是什么情况?小齐公子是在撒娇吗?少主也没有责罚他?少言,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少言终于转过头,“有什么好说的?本就是你我二人先让人摆了一道,功夫不到家罢了。”
云城吃瘪,不吭声了。他也没想到小齐公子能借着糖球铺子甩掉他们,更没想到他们自以为跟踪很隐蔽,却早就被察觉了!
少言拉着马往前走,淡淡道:“少主不责罚就已经是心慈手软了,不可有下次。”
云城重重叹了口气,“嗯。”
走了一会儿,少言突然开口:“我们都是六年前,少主从人**手里救下来的人。”
云城惊讶于一向沉默寡言的少言居然会主动挑起话头,点了点头。
少言看着前面的路,缓缓说:“我后来才了解,当年少主凭一己之力,端了周边村落的人**据点,都是因为小齐公子从银珠村失踪了,他怕他落进人**手里。”
云城睁大了眼睛,五脏六腑跟过了电似的。
“所,所以……”
少言瞄了他一眼,淡淡道:“所以我们其实要感谢小齐公子,这都是托了他的福。不然你我如今还不知被卖到哪里,做什么样的苦力,更不用肖想习武修仙了。”
云城心脏砰砰直跳,他不住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说:“这是你头一回说这么长的话!”
少言做了个“呵”的口型,不理他了。
云城却一下跟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所以六年前,少主就这么紧张小齐公子了吗?!怪不得刚刚直接就把人拉走了!这可绝对超过兄弟情了啊,你说我说的对吧!我上回就觉得不对劲!哎,你说小齐公子他知道吗?掌门之前知道吗?”
少言不动声色翻了个白眼。
等他们把第五君租的马还到了马棚,少言看了眼月色,对云城说:“今天把银珠村翻了个底朝天,你跑得最多,累了就回去休息。我已经吩咐了其他暗卫,少主的意思是必须查清楚小齐公子去过哪里。”
云城眼睛发亮,蠢蠢欲动,“我哪能累呢!我也去!”
少言闭了会儿嘴巴,然后嘱咐道:“不管你怎么想,嘴巴得闭严实了。”
云城嫌弃地摆了摆手,“那还用你告诉我!”
千金楼里。
第五君顶着玄陵弟子们的众目睽睽,被少主攥着胳膊,一路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玄一看到他的时候,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都熬红了,脸色铁青。玄十见到他的时候,也站了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每个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如有实质,但却都一语不发。
第五君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自己能走……”他捂着脸,小声给齐释青说。
齐释青其实听见了,但还是用不大不小、刚好够所有的弟子都听见的音量问:“嗯?你说什么?”
第五君几乎听到了“嗖嗖嗖”的目光插在自己身上的声音。
“……”他从指缝里小心地看了一圈那些弟子,然后又捂住了脸——他们看他的视线那叫一个警惕,无一不在怀疑他会撒手没,恨不能把他五花大绑捆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齐释青低头瞥他。“想自己走?”
第五君连忙点头,目光殷殷地看向齐释青,希望少主能给玄陵弟子们做个表率,展现一下相信他的态度,起码在上楼梯前能放他自由。
齐释青却冷笑一声,转头吩咐弟子道:“去把他客房给撤了。”
第五君嘴张开了。他瞪着齐释青,难以置信地问:“你为了罚我,就让我睡光秃秃的床板吗?”
齐释青轻哼一声,唇角勾着,第五君立刻就判断这人不怀好意——
“你房间没了,跟我住一起。”
第五君站在原地,如遭雷劈。
他挣了一下仍然被齐释青攥着的左手,却没挣开,反而惹得齐释青的手下滑,直接跟他五指相扣,第五君耳根瞬间红透。
他越挣扎,齐释青力气就越大,在这么多弟子的眼睛底下拉拉扯扯,第五君想不通少主这是怎么回事,竟一点面子都不要了!
齐释青终于舍得把目光从第五君身上挪开,淡定地扫了一圈弟子们,“散了吧。”他一手揽过第五君的肩膀,把人给扣在怀里。
第五君的脸闷在齐释青的胸前,脸上温度飙升,为了喘口气,他只能仰起头,把下巴垫在齐释青的肩膀上,脸还偏向他的脖子,因为不好意思面对那些弟子们。
齐释青的身躯僵硬了片刻——第五君高挺的鼻梁从他胸膛一路戳上去,然后颈侧一软,是第五君的脸蛋埋了进来。
玄一、玄十等一众弟子正从他们身边上楼。玄一甚至还在第五君旁边停了停,似乎想骂人,然后被玄十给拽走了。
第五君这下更是大气不敢出,彻底萎靡下来,把额头都摁在了齐释青脖子上,恨不能缩进他的衣服里。
等第五君听不见脚步声了,他就抬了抬头,结果刚有抬头的意思,就被齐释青啪一巴掌又给拍了回去。
“老实呆着,人没走完。”
第五君红着耳朵“唔”了一声。
人其实早就走完了。
齐释青站在空旷的大厅里,垂头盯着第五君红彤彤的耳朵尖,微微松了抓住他手腕的手,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
第五君缩了缩,却被齐释青紧紧扣住,他的脸特别烫,然而被齐释青禁锢得挪都挪不开,颈椎骨一直在使劲,整个人非常扭曲。
齐释青呼吸很浅,胸腔没有起伏。他近乎冷漠地低头观察着第五君在他怀里的一举一动,明知道第五君不自在,仍然不为所动。
他在第五君头顶上无声地磨了磨牙,过了好久,他靠近第五君露在外面的耳朵,张开了唇。
“……还没走完吗?”恰在这时,第五君憋着气问道。
齐释青一顿,下一刻就呼了一口气,正吹在第五君的耳朵眼上。
第五君一个哆嗦,差点使出来一个鞭拳,齐释青却反应更快,直接抓住了第五君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扯,第五君霎时间就仰起头,露出来脆弱的脖颈,绕着喉结形成柔和的折线。
齐释青眼神一动。几乎是同时,他伸出一只胳膊,横贯在第五君身前,另一只手紧紧薅住第五君的头发,他无视了第五君的惊吓与呼痛,低下头来,张口咬住了第五君的耳朵。
“啊——!”
第五君叫出了声。
然而齐释青并没停下,而是变本加厉地更用力地扯住他的头发,让他只能仰头,无法低头反击。
第五君惊得眼睛都要飞出眼眶,他头皮被拽得生疼,耳朵也被死死咬着——
齐释青这是要干什么?!
“少、少主,有话好好说!”第五君仰着头,说话非常艰难。
他嘶嘶抽着气,“你放开!要啃去啃猪耳朵!”
听到这话,齐释青突然爆出一阵低笑,正在第五君耳边,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五君本来脊柱都在颤,浑身紧绷蓄力,就等着还击的时机,却一下被齐释青这么一笑给笑虚了。
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又软下来,齐释青不由把胳膊又紧了紧,从后面贴着抱住第五君,慢慢松了口。但是没等第五君的耳朵骨彻底恢复自由,齐释青就又托着他的脑袋,让他露出整个颈侧,然后在上面用力嘬了一下。
第五君:“啊!!”
齐释青终于放开第五君,但仍然紧紧攥着他的一只手腕,第五君就跟弹弓弹出去的皮筋一样,“嘭”一下又被两人交握的手拉住。
齐释青皱眉看他:“叫唤什么?非得吵得所有人都下来看你?”
“不是!我!不是,你——”第五君被噎得语无伦次。
他一张脸红得要滴血,戴着黑手套的左手被齐释青拉着,整条胳膊都抻长——但再长也不过就一个臂展的距离——右手捂着自己被啃了一口的耳朵。
齐释青面无表情地问:“我怎么?”
第五君低声叫道:“你干什么咬我?!”
齐释青面不改色道:“找了你一天一夜神情恍惚,看成猪耳朵了,想吃。”
第五君气得要喷火,怒视着齐释青的脸:“那你咬完还不撒口,你不光不撒口,你还不撒手——”
齐释青敷衍地点了点头,手上随便一使劲,第五君就往他这里踉跄了一步。
“上楼睡觉。”齐释青拉着第五君上了楼。
第五君气急败坏,恨不能坐在地上抱住桌子腿撒泼,但是被齐释青一个眼神给镇压了。
屈辱地经过自己原本的客房时,第五君又不死心地使了使劲,然而无济于事。
齐释青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屋内明亮的烛火照亮了第五君的脸庞,连同他侧颈的皮肤上刚刚被吮出来的一块红痕。
齐释青唇角一勾,将第五君拉进来,砰一声关上房门,落锁、下禁制。
第五君终于挣脱开齐释青的手,一溜烟就冲向房门,结果“嘭”地被禁制弹回来。
“……”第五君又不服输地撞了一次门,果不其然,毫无胜算。
齐释青慢悠悠在桌边坐下,倒了一盏凉茶。“你要是想触柱而亡,得用头去撞,不能用肩膀。”
第五君气得快背过气去,他嗖地转身,大声问道:“少主,你要干嘛?不就是想打听我去哪儿了吗,我告诉你就是,还用得着这样吗?!”
齐释青看了两眼第五君,见这人脸红一直没退下去,呼吸急促,说话也大喘气,双腿还隐约打颤,心道这可能将人欺负狠了,吓着了。
于是他也给第五君倒了一杯茶,颇为体贴地说:“凉的,喝了冷静一下。别想不开。”
“少主!!”
“嗯。”
“……”
第五君调节了半天自己的情绪,才勉强恢复镇定。他气呼呼地瞪着齐释青,脸上终于没那么烫了,但一双耳朵尖仍然红得要命,向齐释青走过去的时候心如擂鼓。
他重重地拉开凳子坐下,一仰脖子,将那一杯茶水都灌了下去。
齐释青盯着他起伏的喉结,不着痕迹地吞咽了下。
第五君把茶盏搁在桌上,一抬眼,就对上了齐释青的眼神。
他被这眼神盯得打了个寒颤,本来想说别的,但话一拐到嘴边就变成了:“少主,你是真的很饿吗?”
——怎么看我跟看烧鸡似的呢?!
齐释青低头,肩膀起伏,似在闷笑。
第五君:“……”
下一刻,齐释青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对第五君说:“嗯,饿了好长时间了。”
第五君一听这话,当机立断站起身来,非常有责任感地走向门边:“那我去厨房给你找点吃的,少主开下门吧。”
齐释青撑着脑袋看第五君一脸“我非常机智非常自然才不是想要出门”,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只是这个笑容太不常见,让第五君心里更加慌乱。
“不用了,我能忍。”
齐释青揶揄地瞧着他,沉稳道:“不差这一时。”
第五君站在门边,身体后仰,两腿叉开站马步,胳膊抬起形成一个推拒的架势,非常警惕地打量着齐释青。
齐释青冲他勾勾手指,“过来坐。不是要告诉我,你一天都去哪儿了吗?坐下好好说。”
第五君抿着嘴,矜持地看了他半晌,然后才走过去,直挺挺地坐下。
齐释青好整以暇。
第五君把手平放在大腿上,酝酿好了情绪,含着薄薄的一层热泪,望向齐释青。
齐释青:“……”
只听第五君娓娓道来:“今日,路过薛老板的糖球铺的时候,我瞧着天气炎热,少言和云城跟着我特别辛苦,就买了两串糖葫芦犒劳一下他们。谁知,正在这时!”
他夸张地一停顿,眼睛都睁大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突然大喊‘救我啊——’!”
第五君一拍桌子,严肃地问齐释青:“你说,这种情况,我能不去救?!”
齐释青眯起眼睛看着他,嘴唇分开都懒得。
第五君不理会他的不配合,又一拍桌子,掷地有声道:“肯定不能够啊!”
“说时迟,那时快!”第五君屁股从椅子上抬了起来,绘声绘色地描述道:“我眼睁睁地看见那女子被掳上了一辆马车,当机立断就去马舍租了一匹马,飞驰而去,追了上来!”
“那马车跑得飞快,但我却更胜一筹!走到了人迹罕至的小道上,我一跃,便从马上跳到了马车顶上,一拳就将那马车顶凿了个洞出来!那歹人正在马车内欲对女子做那不轨之事,瞧见我威武的身姿,登时就吓得动弹不得!”
“……”齐释青思考片刻,面对第五君灼灼的眼神,不忍心不捧场,于是问:“你把他吓软了?”
第五君刚深吸一口气,准备畅快淋漓地继续讲述自己如何英勇,听到齐释青这句话,差点绊倒。但他很快就正色,抬起手,跟指点江山似的,“对!吓软了!不光不能人事,还屁滚尿流地从那个女子身上爬下来,逃下马车,跪在地上求我饶他一命!”
齐释青面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拉开抽屉,抓了一把瓜子,开始嗑。
第五君:“……”
齐释青给第五君面前也分了一小撮瓜子,还给他倒了茶,“吃点喝点再讲,不然口干。”
第五君:“哦。”他眼睛瞟着齐释青,嗑了一枚瓜子。
俩人咔哧咔哧地嗑了一会儿瓜子,齐释青说:“你可真是太厉害了。那之后呢?”
第五君把瓜子皮一扬,振奋道:“那女子自然对我感恩戴德,邀我一同在银珠村周边游山玩水,不亦乐乎!临走的时候,自然也是为我倾倒,难舍难分!”
齐释青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所以你才鬼混到半夜回来?”
第五君理直气壮道:“怎么能叫鬼混呢!只是一顿晚饭用得久了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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