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乌云(Marey)

霍路遥委屈巴巴地开口：“见到奶奶太开心了，哪还想得到这些。”
“哈哈哈，”霍雨歆笑起来，看着虞山他们说，“你们不用太特殊照顾，这边有我盯着呢，你们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虞山莞尔道：“这下我记住了。”
霍奶奶笑着插话，“这样才对嘛。”
石湖点了一份麻辣小龙虾，虞山虽然喜欢吃，可他不想剥虾，到时候手油乎乎的，一点都不舒服。
所以小龙虾上桌后，虞山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了，免得看多了想吃。
可虞山忘了一点，石湖并不喜欢吃龙虾，他之所以会点，是因为记得他喜欢吃。因而等虞山回过神，石湖碗边已经多了一堆龙虾壳，剥出来的虾肉则被专门放在了一个小蝶子里。
见虞山看过来，石湖笑着将碟子推过去，“吃吧。”
霍雨歆吃惊地看着这一幕，霍路遥早就习惯了石湖的双标，看到这些也没太意外，反过来宽慰霍雨歆道，“小姑你不用惊讶，他俩经常这样。”
霍雨歆哦了一声。
霍路遥吐槽说：“剥虾都是小事，吃烤肉石湖也能顾着他哥。”
被当着长辈的面说他双标，石湖有些脸热，瞪着霍路遥道，“我哪有这样？！”
霍路遥但笑不语，和平竹交换了个眼神，下一秒，平竹便伸手去端小蝶子。
然而手还没碰到碟子，就被石湖拍开了，“要吃自己剥。”
霍路遥也瞪眼：“还说不是？”
石湖心虚了，没有接话。
虞山笑了起来：“是我穷讲究，喜欢吃虾但不喜欢剥，石湖便帮我剥了。”
霍路遥故意道：“我也不喜欢剥虾，要不石湖你帮我剥一个？”
石湖还没回话，霍雨歆先受不了地咦出了声，“我给你剥？”
霍路遥哪敢让霍雨歆给他剥虾，当即疯狂摇头拒绝，“不不不，我自己剥。”
霍路遥头摇的像拨浪鼓，惹得霍雨歆大笑，“怂。”
霍路遥呵呵一笑，由着霍雨歆调侃，愣是一声不吭。
而虞山则感激地看了霍雨歆一眼，他知道霍雨歆会那么说，其实是在转移注意力，免得霍路遥真缠上来了。
霍雨歆迎上虞山的视线，嘴角弯了弯，没有多说什么，只淡淡看了石湖一眼。
但就这一眼，已经足够让虞山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了。
老人家睡的早，吃完饭霍奶奶就困了，几人便没再去别的地方，而是各自回家了。
这边没有直达三里桥巷的地铁，得中途转车，虞山和石湖便搭公交。车上人不多，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还空着，两人坐了过去。
车上开着空调，只是刚吃了饭，虞山闻着空调味有点晕，就打开了窗户，让自然风往里吹。
石湖捧着手机在群里跟霍路遥斗图，吐槽他刚刚不讲义气，竟然当着霍雨歆的面揶揄他。霍路遥不肯背这口锅，说他说的都是真话，不算揶揄。
看到石湖提到霍雨歆，虞山忽然想起席间霍雨歆看过来的眼神，不是虞山多想，他是真觉得霍雨歆知道点什么。
毕竟霍雨歆和他们是一类人。
“遥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虞山打算正在斗图的石湖，拿走他的手机。
斗图斗的正开心被打断，石湖并不恼怒，而是认真看着虞山，“小鱼要说什么？”
这本是一件不确定的事，虞山大可不必说出来，说了也是让石湖跟着他烦。
但两人既然在一起了，就应该在遇到事时，学会共同面对，因为只要他们还在一起，那今天这样的事，未来他们不知道要遇到多少次。
虞山整理了下思绪，在石湖忍不住催促前，开口轻声道，“我觉得小姑知道我俩的关系了。”
石湖脸上的笑凝固住了。
“哦。”石湖反问道，“小鱼怎么知道小姑知道了？”
石湖的反应在虞山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石湖能这么冷静，他还以为石湖听完他的话会很震惊。
虞山收回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石湖说了席间的事，“她看完我后又去看你了，”虞山顿顿道，“如果是别人，我不会想这么多，但遥遥你还记得霍路遥说的话吗？”
霍路遥说霍雨歆是同性恋，有一个交往几年的前女友。
石湖陷入了沉默，虞山看他这样，以为他在害怕，便扬起一抹笑，试图安慰石湖，让他别担心。
只是虞山话还没开口，石湖先握住了他手问，“小鱼，你害怕吗？”
虞山愣住了：“啊？”
“如果小姑真的知道了，你会害怕吗？”石湖一瞬不瞬地盯着虞山眼睛问。
虞山不知道石湖为什么要这样问，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在决定和石湖在一起时，虞山就想好了，“我不怕。”
不管是被霍雨歆发现，还是被别的人，甚至是家里人发现，虞山都不害怕，他只会担心这样会让家人难过，却不会因此选择跟石湖分开。
“好巧，我也不怕。”听到想听的回答，石湖忍不住笑了，他低头亲了亲虞山手背，接着往下道，“虽然现在说这些有点早，不过我不得不考虑这么多，小鱼，今天这样看我们的还是小姑，但未来的某一天，这样看我们的人或许会变成别人，乃至......”
石湖声音低了下来：“乃至家里至亲。”
“我觉得他们大概不理解，还会采取一系列行动想让我们分开，”说到这里，石湖笑了起来，眼底却没笑意，“可我不想跟你分开，任何人也不能让我和你分开。”
“所以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小鱼你不要被我吓到，”石湖手上使劲，虞山手被握的有点疼，“我会排除万难，不顾一切，也要和你在一起。”
石湖从来不觉得他幸福，十多年来，真正属于他的，从来只有虞山。
石临海不要他，生身母亲也有了新家庭，迟淑和石荀鹤虽然对他好，但只要有石恩言，那他们就会被分走注意力，更会把原本属于石湖的爱，分一半给石恩言。
唯有虞山不同。
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开心也好，难过也罢，一直在身边的是虞山，会安慰会陪他的还是虞山。
石湖可以不要别的，却不能没有虞山。
看石湖表情严肃，虞山还以为石湖要说什么，等听完他的话，虞山没忍住笑了，“遥遥就这样看我的？”
虞山的反应不在石湖的设想内，石湖傻不愣登地眨了眨眼。
这样子的石湖实在是太傻了，虞山控制不住地抬手揉了揉他头，温柔一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兼职？”
虞山生活富裕，并不需要为钱发愁，而且哪怕家里人不给生活费，凭借这些年攒下的压岁钱，虞山也可以生活得很很惬意了。
这种情况下虞山去兼职，只是想再多存一点，免得未来某天被家人断了经济，他不会窘迫。
虞山没把话说开，石湖却一下就听懂了。
石湖嘴角疯狂上扬，眼睛也变得很亮，“小鱼，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尽管石湖和石临海关系不好，该给的钱石临海是一分不少，甚至可能出于愧疚，石临海偶尔还会多给石湖钱。
这些钱石湖全照收不误，却不会大手大脚地花出去，而全存了起来，就是防止未来出柜，石临海会用钱来为难他。
石湖才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要未雨绸缪。

第91章
霍奶奶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身体并无大碍，霍路遥便想留她多玩几天，可霍奶奶说住这无聊，说什么都要回去，霍路遥只好送她和霍雨歆去车站坐车。
“说是住着不习惯，但其实就是想小狗了，不放心让别人喂它。”年前霍雨歆买了只宠物狗，霍奶奶本来很不喜欢它，结果现在她比谁都稀罕那只狗。
“那也太急了，什么都没玩就回去了。”平竹道，“下次可以把小狗一起接过来，这样奶奶就不会着急回去了。”
霍路遥赞同地点点头：“我是这么想的。”
“对了，这是小姑让我带给你们的。”聊天聊着霍路遥忘了他过来理一班的正事，霍路遥将手上提着的袋子放到虞山桌上。
虞山看了眼看不出装了什么的袋子：“这是什么？”
“礼物。”霍路遥吃味道，“小姑给你们都买了，就没给我买。”
平竹嘚瑟地笑出声：“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
霍路遥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平竹。
虞山拿起他的那份袋子，却没拆开看，而是问霍路遥说，“石湖呢？他怎么没过来？”
既然霍路遥有时间来一班，以虞山对石湖的理解，他肯定会跟着过来，毕竟现在在不同班，碰面都是件难事，所以石湖不该没过来啊。
说到这个，霍路遥表情一下就精彩了，“他倒是想来，但是被人拖着走不了，就只有我过来了。”
虞山好奇道：“被谁拖着了？”
“体委。”站着说话累，霍路遥干脆坐了下来，“过段时间就是运动会了，文科班男生又少，一些项目都没人报名，体委就围堵石湖，希望他能报名参赛。”
去年校运动会因为天气而取消了，今年校领导看最近都是大晴天，连忙确定了举办时间，免得又出现去年的情况。
孟长木早读就在班上说了运动会的事，让有意愿的同学尽快去体委那报名，因为明天就要交参赛名单了。
石湖是有运动天赋的，初中学校开运动会，他只要参赛，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不过石湖对参赛意愿不强，初中会参加，还因为虞山被班主任点名参赛，石湖才跟着报名的。
“但我看体委这招没用，石湖怎么看怎么不想参加比赛，估计体委说破嘴皮子，石湖也不会点头。”霍路遥说完自己的分析，又问虞山道，“虞哥呢？你会参加比赛吗？”
虞山还没回答，平竹就会抢答了，“我们班男生多，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情况，”平竹笑了，“而且咱虞哥除非被老师指定要求参加，否则他从来不会主动参加各种校园活动。”
霍路遥回想过去一年的事，发现还真是平竹说的那样，“不参加也好，安心当观众就成。”
平竹和霍路遥在聊什么，虞山没太听进去，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隔壁文一班，想知道石湖在做什么。
虞山本来想去隔壁班看看的，结果他刚站起来，上课铃声就响了，霍路遥匆忙起身往外跑，虞山也只好坐下，打算这节课下课再去找石湖。
不想后面的几节课不是老师拖堂，就是他被叫走有事，等有时间去找石湖时，已经是中午了。
理一班第四节 课是孟长木的课，孟长木讲得快，提前上完了新课，知道食堂人多，难排队，便提前下了课，让他们去食堂吃饭。
平竹喊虞山去食堂：“现在食堂没什么人，我们先去打饭，等石湖他们下课，就可以直接吃饭了。”
平竹这个提议不错，但虞山有别的打算，“你帮霍路遥打饭吧，我中午和石湖出去吃。”
并州管的不严，只要办了通行证，中午就可以去校外，若是没有通行证，找班主任要个假条，也是可以出校门的。
平竹不知道虞山为什么要出去吃，他也没多问，“行，那我先走了。”
“好。”
还有几分钟下课，虞山没再在教室坐着，起身走到走廊，站在文一班后门等人。
文一班在上英语课，老师正在讲一种复杂的语法，班上大多数人都听得很认真，而石湖就是剩下的一小部分，老师在上面讲，他撑着下巴看窗外，手也没闲着，拿着支笔在转。
英语对石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老师在讲的语法问题他也早就摸清楚了，所以听着听着他就走神了，忍不住计算还有多久下课。
虞山上课前给他发了消息，让他中午别去食堂，却又不说要去哪，石湖控制不住思绪去想虞山，迫切地想要快点下课。
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啊？石湖感觉都过去一个世纪了，抬头看讲台上的钟表，才发现秒针一圈都没转完。
石湖撇撇嘴，继续转着笔，漫不经心地换了边窗户看，刚才理一班有点吵，难不成他们提前下课了？那虞山去哪......
石湖心思涌动，一分钟里想了好几个问题，面上却毫无表情......个鬼！
看着站在教室后门外的虞山，石湖猛地坐直，一直转得很好的笔掉到了地上，眼睛也瞪得很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后门处。
韩子佩早就注意到石湖在走神了，但那时他只是发呆，不算太过分，也没影响到别人，韩子佩便没点石湖名。
可这下石湖闹出的动静大，韩子佩想装不知道都难。
于是韩子佩顺着石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门外站着的虞山，心下了然，说出的话却充满了调侃，“老师知道你和虞山关系好，不过现在还没下课，石湖同学是不是该认真听课呢？”
韩子佩笑了笑说：“或者我叫虞山进来陪你上课？”
话一说完，霍路遥先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韩老师我看可以，石湖最听虞哥话了，你要真把虞哥叫进来，我敢保证石湖英语能更上一层楼。”
全班哄堂大笑，饶是厚脸皮如石湖，这下也不好意思起来。
石湖弯腰捡起笔，顶着张大红脸看韩子佩，“老师你继续！”
韩子佩说话没刻意压低声音，虞山站在走廊也听得很清楚，耳朵臊得发起热来，嘴角的弧度却越扬越高。
下课铃一响，韩子佩就抱着书走了。
认真听了一分钟课的石湖，也立马起身，小跑到虞山身边，“小鱼。”
霍路遥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虞哥，刚刚韩老师的话你听见没？石湖想让你陪读呢。”
石湖脸上的热意好不容易消了，被霍路遥这么一说，又隐隐有变热的趋势。
石湖抬脚踹人，没好气道，“再说我揍你了。”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石湖你是不是心虚？”霍路遥瞪石湖道。
石湖不理他，看着虞山问，“我们去哪？”
“平竹给你打了饭，你快去吃饭吧。”跟霍路遥说完话，虞山才笑着看石湖，“我们去校外。”
霍路遥对这个安排不满：“不是，你俩要去校外，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也想去啊。”
“呵呵，晚了。”石湖对着霍路遥冷笑，然后攀着虞山肩膀下楼去了。
霍路遥：“......”
中午出校的人不多，虞山把假条递给门卫，顺利地出了校门。
虽然中午出来吃饭的学生很少，校外的店却都开着门，虞山和石湖进了一家鸡公煲店，点好餐后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早上想来找你的，但被体委缠的抽不开身。”一坐下，石湖就碎碎念起上午发生的事，“本想着下一节课来找你，谁知道体委又来了。”
虞山认识文一班的体委，那是一个长得有点魁梧的男生，虞山想象不出他缠人的样子，“那你妥协了吗？”
“没有，我不想参加。”石湖反问，“小鱼你呢？”
虞山摇头：“我也没。”
石湖嘻嘻笑了两下，不满足坐在虞山对面，起身走到虞山身边坐下，这才再出声道，“这样才对嘛。”
虞山侧头看石湖，噙着笑问，“怎么坐过来了？”
“想牵手。”石湖说做就做，话音刚落就牵住了虞山的手，“我有点后悔了，不应该那么晚才和你表白的。”
虞山喊石湖出来的初心本就不清白，除了想问问运动会的事，更多的是想和石湖独处，所以石湖手握过来后，虞山立马就反扣了，“怎么说？”
“早点告白就能早点在一起，这样我们还是同学，不仅能在一个班，说不定还能做同桌。”石湖压低声音道，“想牵手的话，也不用跑到校外了，上课就能牵。”
石湖顿了顿道：“更不会因为看你看入迷，而被老师打趣。”
虞山低低地笑了起来：“但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
“哦？”
“如果遥遥你提前说了，我可能还不能意识到对你的感情，或许会直接拒绝你。”
“那我会崩溃。”石湖夸张道。
“所以这样就很好啊。”虞山笑着说，“快吃饭吧，我们中午还要小测。”
石湖同情道：“好辛苦。”
“还成。”毕竟现在多努力一下，他们离想要的未来就更进一步。
服务员上了菜，两人开始吃饭，却谁也没松手，享受这短暂的独处时光。

第92章
并中向来以包容开放著称，不像一些学校那样死板，所以今年运动会开幕式，并中又玩出花了。
孟长木除了那天早读说了运动会的事外，后面没再提过运动会，不管是参加比赛还是如何进场，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于是开幕式当天，孟长木看着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一班众人，从教几十年来，第一次露出茫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