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是些不愁以后的富二代,轮不着他们这些日薪小几百的人担心他们以后怎么过好日子。
见他要睡觉,同桌的陈博洋也不打扰他了,自己找了本漫画出来看。
这节课是历史课,讲台上的老师无视台下学生的行为,自顾自地讲课。
“博洋--”詹鱼唤了声。
陈博洋闻声偏头看向他,詹鱼细细斟酌半晌,问:“要是有个男生说喜欢你,你什么反应?”
陈博洋嘶地吸了口气:“估计会菊花一紧吧。”
詹鱼:?
“为什么会菊花一紧?”詹鱼问。
陈博洋一愣,反应过来,是了,他鱼哥别看打架凶残,一副我不是好人的样子,但其实纯情得要死。
连他们平时讨论小I电I影都不爱听,更别说是同性恋的那些事情。
“咳咳,你确定要听?”陈博洋小心翼翼地问,“我要说了,你不会觉得我肮脏吧?”
上次他们聊到某位“老师”就被骂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说来听听。”詹鱼挑了下眉。
什么样的内容是他听不得的,还得用肮脏来形容。
偷偷瞥了眼讲台上的老师,陈博洋捂着嘴凑过去,小声地解释了一遍。
詹鱼耳根倏地窜上一点红,良久,憋出两个字,“肮脏!”
陈博洋:QAQ
果然他就知道会这样!
“不过鱼哥你为啥会这么问,”想到什么,陈博洋大惊失色地卧槽一声:“不会是有男生找鱼哥你表白了吧?”
“怎么可能,”詹鱼下意识反驳,后知后觉好像有点反应太大了,又找补了一句,“我就是听到别人聊天,好奇,所以问一下。”
“别人聊啥天能聊到这个?”陈博洋比詹鱼更好奇。
吃瓜这种事,谁不爱呢,他能一整晚在瓜田里蹦跶,就为了吃上一口新鲜的瓜。
詹鱼清了清嗓子,先给自己叠个甲:“我是听班上聊的,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啊。”
“嗯嗯,然后呢?”
“就是吧,其中一个小时候特别孤僻,跟自闭儿童一样,我……我听说的那个男生看她孤零零的,他自己也孤零零的,就去问她要不要做朋友。”
说到这,詹鱼停了下,陈博洋立刻迫不及待地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长大了,自闭儿童就喜欢上了那个男生,”詹鱼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大概就是这样吧。”
想了想,他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应该是喜欢,那个人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样,深怕别人是傻子听不出来。”
“就这样?”陈博洋狐疑地问,“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了吧。”詹鱼心想,更多的也不能说了,毕竟性别认知障碍这事儿要说出来,陈博洋一准认出来自己说的是谁了。
陈博洋一拍大腿,脸上的神情从严肃转化到兴奋,跟变脸似的,“卧槽,这不就是救赎文的套路,互相救赎,这种CP最好磕了!”
“好磕在哪儿?”詹鱼怀疑自己的大脑结构和他的不一样。
“竹马竹马,互相救赎,两个人一起长大,从校服到西装到礼服,这还不好磕?”
见他不能理解,陈博洋哎呀一声,“鱼哥,你细品,要是有一个人这么出现在你的人生里,奔着救赎你而来,你就不心动?”
詹鱼双手抱胸,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可他是男的。”
“性别算什么!”陈博洋气势汹汹地说,“爱情无性别。”
他的声音有些大,顿时引得周遭的几个人朝这边看过来,詹鱼下意识把他的头按在桌子上。
陈博洋挣扎了下,小声说:“鱼哥--”
詹鱼反应过来,咳咳两声松了手劲儿。
“不用担心,”陈博洋摸了摸脑门,“咱们国际班没人管,说啥都行,不用心虚。”
“谁说我心虚了。”詹鱼外强中干地说,声音里底气不足,“倒是你,堂堂铁血直男,怎么懂这么多!”
陈博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不是最近无聊剧荒嘛,夏楠就给我推荐了几部BL,别说,还真有点好磕。”
“好磕什么,”詹鱼抱着手,不高兴地说:“好兄弟弯了,作为兄弟不害怕吗?”
陈博洋一愣:“又不是我好兄弟要跟我拼刺刀,我怕什么,难道鱼哥你有兄弟弯了?”
詹鱼盯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有几个兄弟你不知道?”
“哦哦,也是,”陈博洋挠挠头,“我们三儿都没弯,生生还小,总不能是傅学霸吧,哈哈哈!”
詹鱼:“………”
作者有话说:
这下谁还分得清你和爱因斯坦?
————
詹鱼抓了一把头发,走到座位坐下。
第一节课没回来的前排女生倒是回来了,她的同桌正在跟她说话,两个人声音都小,听不清在说什么。
“那个……”林雨菲转过身来,眼睛还很红,像是大哭过的样子,“詹同学。”
詹鱼闻声抬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他对尖子生有刻板印象,他们都不喜欢坏学生,他看得出来前排的两个同学也是一样的,所以也没什么兴趣和她们往来。
当然,尖子生里也有奇葩,喜欢坏学生,物理化学层面的喜欢……
想到这,詹鱼不耐烦地啧了声,甚至想把那个家伙揪过来,问他喜欢自己什么,自己可以改。
林雨菲被他的语气吓得抖了一下。
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地说:“詹同学,早上谢谢你。”
詹鱼看她一眼,没什么兴趣的哦了一声。
他没有帮她的意思,单纯就是觉得教导主任说话让人不舒坦。
林雨菲见状,又讷讷地转了回去。
“他怎么这样啊,”杨程程有些不高兴,“你跟他说谢谢,他好歹说句不客气啊?”
“没事的,”林雨菲摇摇头,低声道:“说不客气又不是义务,他至少帮了我,不像成绍……”
说到自己的男朋友,她抿起唇,神色有些难堪,没再继续说下去。
上课前一分钟,傅云青回了教室。
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埋头假寐的詹鱼感觉后脑勺有些发凉。
班主任抱着教材准点走进教室:“这节课我们小测,第一排把试卷往后传。”
“睡觉的都醒一醒啊,同桌叫一叫。”
一只温热的手搭在后颈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你干什么?”詹鱼蓦地坐直身体,一只手捂着后颈,被手指揉捏的地方。
那里还能感觉到男生指腹的温度,后劲太大,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傅云青收回手,神色平静地像是公事公办:“班主任让叫醒同桌。”
詹鱼狐疑地看着他:“那你可以拍我的背,为什么要捏脖子?”
脖子这种地方多暧昧啊,其心可诛!
傅云青也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顺从地说:“好,那我下次拍背。”
詹鱼:“………”
他倒还希望这人辩解两句,这么顺着他,反倒让他觉得有鬼。
前排的林雨菲转身递了两张试卷,这是做前后排以来,她第一次转身递试卷,优先给了詹鱼。
詹鱼耷拉着眼皮,把试卷扫了一遍,上面的汉字每一个都会,符号一个不懂,拼凑在一起就是催眠。
他把试卷压在手臂下,就准备趴下继续睡觉。
“你刚刚把我的糖送人了?”旁边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
詹鱼睁开眼睛,转过头去,自下而上地看向旁边的人,想了想:“你怎么知道?”
送棒棒糖明明是在国际班的事情。
他皱起眉,很不爽地说:“你监视我!”
傅云青:“陈博洋发的朋友圈。”
詹鱼抱着怀疑求证的态度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陈博洋那傻逼--
“我鱼哥恩赐的棒棒糖!”
下面配了张图,咖色的糖纸上有几颗咖啡豆。
詹鱼指尖一顿,另一只手在课桌下摸了摸口袋,口袋里的棒棒糖还真没有了。
“好像是刚刚……”掉了,就让同桌的陈博洋捡到了。
他下意识想解释,突然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解释。
“你管我?”詹鱼哼了声,“我的棒棒糖我爱给谁给谁。”
“我的。”
傅云青垂着眼皮,神色冷冷清清地盯着他,黑沉的眼眸里像是蒙着一层浓雾,声音沉沉,“这是我的。”
詹鱼被他的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后背发凉。
但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很短暂的时间。
傅云青克制地收回目光,把视线放在试卷上,手指因为过分用力而指腹泛白。
詹鱼一脸莫名地摸了摸后颈,怀疑自己的神经出了问题,过度脑补。
一个打架都打不过自己的书呆子而已,怎么可能让他觉得有威胁。
中午回家午休,詹鱼和傅云青没有再说过话,午饭沉默无声地吃完。
“喂,好学生--”詹鱼开口,不等他说话,傅云青已经端起吃空了的碗站起身走了。
詹鱼:?
脾气怎么这么大,不就是一根棒棒糖吗?
午休睡起来,詹鱼看了眼时间,两点半,下午的课已经开始了。
很好,那家伙没有叫他就走了。
平时他午休都没有调闹钟的习惯,因为傅云青一定会叫醒他,除了今天。
詹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拎起衣服随便套上出门。
临出门前,他想了想,又折回房间从糖盒里抓了一把咖啡味的棒棒糖。
比起早上,下午的运气就要好很多,没有遇到教导主任,也没遇到其他的老师。
上课时间学校里很安静,只时不时传出整齐的朗朗读书声。
高三三班第一节课是体育课,詹鱼没去操场,先回了教室。
教室里几乎走空了,只剩下一个人,趴在课桌上。
刚走进去,就听见女生低低的抽泣声。
詹鱼目不斜视地穿过一排排课桌,走到自己的课桌前,弯腰从口袋里抓出棒棒糖,一股脑地全塞进了同桌的桌肚里。
桌肚里塞满了书,很多詹鱼看都看不懂,什么微积分,数学建模指导书乱七八糟的。
棒棒糖差点没塞进去,詹鱼把书扒拉开,强行从中间挤出一条缝来,把自己的糖都塞了进去。
看着桌肚,满意地点点头。
这么多棒棒糖,总不会再生气了吧。
前桌的女生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有发现有人进了教室。
詹鱼抬脚要走,但走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多大点事,哭个没完。”
听到声音,女生起伏的后背一停。
“你男朋友叫什么来着?”詹鱼问。
林雨菲抬起泪蒙蒙的眼,似乎是没想到詹鱼这个时候会在教室,更没想到还会跟她说话。
她竟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毕竟早上这人对她还爱答不理的:“黄,黄成绍,他叫黄成绍。”
詹鱼点点头:“把眼睛擦亮点,别什么人都找了当对象。”
花了一秒钟考虑了下女孩子的未来,他难得好心地提点了一句:“那就是个傻逼,别跟他玩,会降智。”
“照顾到你的自尊心,我说得比较委婉,你可以上学校超话里搜搜他。”
说实话,看到林雨菲男朋友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这姑娘眼神不太好使。
虽然他记不住那家伙的名字,但那一头枯草一样,审美奇差的黄毛发型还算是印象深刻。
可不就是前段时间在教室堵他的那个,最后被陈博洋他们教训的小黄毛吗?
林雨菲愣了下,心想,你这也不委婉啊……
詹鱼说完就走了,教室里又只剩下林雨菲一个人。
坐在椅子上愣神许久,她拿出手机,不太熟练地下载了微博,找到了扬城附中的超话。
在搜索框里输入黄成绍,立刻刷出来六七十条和他相关的。有的是他本人发的,有的是别人发的关于他的。
林雨菲还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拿下年级前十的林雨菲,赌一个时间】
手指颤了颤,她咬着唇点进去,帖子是黄成绍发的,名字头像都是他本人,大致内容就是猜多久能拿下林雨菲。
帖子的最后是发帖人洋洋得意的一句话,尖子生这么好追啊,我还有点失望。
退出帖子,她大致都看了一遍,黄成绍就像是在集邮似的,五年时间谈了十多个女朋友,每一个都被他发到了超话里,供一群人围观。
难怪……
林雨菲咬着牙,眼眶通红的找出黄成绍的微信,想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骂人词汇。
最后参考着詹鱼的话,发了四个字。
[傻逼,恶心]
清空聊天记录,拉黑删好友。
做完这些,顿时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林雨菲想,自己确实是眼神不太好,所以才会把人渣当成宝。
倒是詹同学,人还挺好的,出乎意料的好……
詹鱼哪里知道自己多一句嘴,在别人那里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他走进操场,看到热闹的场景,脚步一顿。
狐疑地回头看了眼,怀疑是自己走错了片场。
操场上人山人海,绿油油的一片,跟韭菜地似的。
“同学,你是其他年级的吧?”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男人走过来,“我们正在军训。”
詹鱼回想了下,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军训不都是开学前吗,怎么现在开学了还在军训?
似乎是看出他的不解,教官笑了笑,解释道:“学校百年校庆,收尾工作耽误了,所以军训往后推迟了一周,明天就结束了。”
詹鱼哦了一声,说了句谢转身就走。
这个时间点学生都在上课,他的出现显得十分突兀,少年身姿清瘦,眼角眉梢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倦懒,加上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引得不少人偷偷看过来。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众人才颇有些遗憾地收回目光。
走出一段路,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学长等一等!”
詹鱼无知无觉地往前走,直到一个男生跑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男生穿着军训的迷彩服,清清瘦瘦,和詹鱼差不多高,眉眼俊秀,笑起来嘴角还有小梨涡。
“有事?”詹鱼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男生跑得很急,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学长,我是今年的新生,郁央,想跟学长你认识一下。”
詹鱼松开眉头,兴趣缺缺地说:“我马上毕业了。”
言下之意,没兴趣交朋友。
“这不是还有一年吗?”郁央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是学长的戏迷来着。”
听闻此言,一直没什么意向的学长总算是多给了他一个眼神。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学长比他想象中,比照片里的还要好看。
要不是早知道学长那标志性的银白色头发,他估计站在对面了都不一定能认出人来。
郁央顿时更来劲儿了:“学长,我特别喜欢您的戏,每一场我都会去看,校庆上您的昭君出塞实在是唱的太好了。”
站在太阳下,初秋的太阳威力不可小觑,詹鱼整个人都被晒得焉了吧唧的,只盼着这人能赶紧走。
“我要去上课了。”詹鱼打断对方喋喋不休的自我介绍。
要不是现在老爷子耳提面命,说现在的戏迷稀少,务必爱惜每一个戏迷,他能掉头就走。
郁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赧然地说:“学长,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好友吗?”
像是怕詹鱼误会,他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想要更加贴近偶像,绝对不会贸然打扰学长的生活。”
詹鱼:“………”
耐着性子拿出手机,点出二维码,“我一般不回消息。”
“没关系,”郁央眼睛亮晶晶地,“只要有学长的微信我就知足了,真的非常感谢您。”
加到了好友,男生捧着手机像是捧着御赐的尚方宝剑般珍惜,乐颠颠地走了,詹鱼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
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个插曲,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体育课后,詹鱼回教室,路上还买了两瓶水。
进到教室的时候,刚好打上课铃,走回座位,先他一步回来的傅云青正在低头刷题。
“咳咳,”詹鱼清了清嗓子,压着声音问:“好学生,你桌肚里的书好像掉出来了。”
傅云青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詹鱼抱着手:“真要掉出来了,好像还是一本微积分。”
傅云青笔尖一顿,微微偏头看向他,神色冷淡:“我微积分是左边最下面一本。”
根本不可能掉出来。
詹鱼:“………”
连书的位置都记得这么熟,学霸脑细胞都这么浪费的?
“哦,那就是我看错了,可能是数学建模指导书。”他总得就看到了这两,能记得这两的名字那都是超常发挥了。
傅云青盯着他看了会儿,搁下笔,垂眸伸手探了下桌肚。